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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絲絲縷縷的紅霞映染天邊,繚繚白霧隨風升起,環(huán)繞松柏蒼木間,模糊可見若隱若現(xiàn)的山間竹樓。 晨霧中,白衣男子靜坐櫻花樹下,櫻花隨風輕輕落下,在他的白衣上,發(fā)絲間凄艷,絕美。 他睫羽低垂,投she在清俊的臉上對剪出些許凄愴。眼眸流轉間,帶著一股看透人事浮華的蒼涼和淡薄紅塵的疏離。 眉間一點櫻紅斂盡塵世煩憂,織幻出墜夢的溫柔。玉簫一記翠綠,為他寧靜的氣質增添了一份空靈。 似畫中人,也是人中畫。 落叔,你來了。 落不秋躬身一禮:大殿下,是在下無用,不能醫(yī)好殿下身上的蠱毒。如今不能及時醫(yī)好殿下雙腿。還請殿下責罰。 江玉樹雙眸凝定空靈的看向遠方:不是你的錯。是我沒能算到北璃也會聯(lián)軍攻打天傾,北璃聯(lián)軍損失三十萬,那應該是血流成河了吧 落不秋抬眼看向白衣男子:殿下回北璃吧。您是北璃人啊,您的立場您忘了嗎? 我沒有忘記自己立場,我只是不知該如何抉擇?在東齊城破的那一刻,我在想是看著北璃攻破天傾還是聯(lián)手天傾攻打北璃? 那結果 白衣男子摸索著自己雙腿,輕輕一嘆:我已經(jīng)做了選擇。 是的,身為北璃人,江玉樹已經(jīng)做了選擇。 在北璃大軍攻破東齊城時,他不能看著趙毅風失去家國,但也不能允許趙毅風屠殺北璃大軍。 兩國對立,他身為北璃人,有自己要護守的家國大義。 選擇縱樓,大抵是不想見到北璃血流成河最好結果吧 或許,只要在遇到與北璃有關的事,江玉樹多少都會失算。 白衣男子眉睫靜楚,恬淡如水,絲絲寂寥游走。 心在漸漸抽疼,落不秋輕嘆一口氣:殿下,醫(yī)治的法子找到了。只是 移花接木,以骨換骨。 淡淡一句,平靜無波。 落不秋詫異:公子你都知道?上次明明一個字沒說,他怎么會知道? 江玉樹摸索玉簫,低垂頭顱,云淡風輕:落叔,你醫(yī)我那么久,你話里有什么我怎么不知? 聰明如江玉樹怎會容忍自己做一個真正的眼盲人? 他看似眼瞎目瞽,實則心如明鏡。 那公子同意嗎? 江玉樹不答反問:先生可還記得殿下是右手廢掉一事? 那年,趙毅風身中l(wèi)squo;鳳囚凰rsquo;,癲狂不識,咬了江玉樹,江玉樹用lsquo;雙蝴蝶rsquo;血解lsquo;鳳囚凰rsquo;時發(fā)現(xiàn)趙毅風右手廢掉一事。 今次,舊事重提,想是有話說。 在下不曾忘記。 江玉樹伸手撫落了身上落花,雙眸凝定,清幽似蘭。靜靜坐在那里,孤似山,冷似冰。眼眸流轉,恍然生出前塵往事猶在心頭的凄迷。 殿下因為我廢了右手,今次lsquo;移花接木,以骨接骨rsquo;。我愿意用右手助他,這樣也算是還了他當年qíng誼。從此兩不相欠。 落不秋大驚失色:公子不可,您本身蠱毒纏身,jīng氣過度虛耗。這樣右手取骨,只怕 白衣男子輕輕轉身,定定的看著他:落叔應當知道:江玉樹決定的事不后悔! 簡簡單單單一句話,竟讓人生不出一絲反抗的力道。 他本來有一種溫和清冷,掌控全局的氣質。不管是他冷聲疏離還是他溫和淺笑,無疑都在使他這種氣質更加的攝人心魄而已。 白衣男子慢慢摸索上自己的右臂,緩緩垂下雙眼,抑制眸中一瞬而逝的qíng絲。 落不秋心下一涼。 趙毅風對他是愛,是愧疚,是彌補 可他對他僅僅是償還! 第116章 愁未醒middot;互寵 【卷三:亂世顛傲世雙雄】 第29章:愁未醒middot;互寵 饒是落不秋有l(wèi)squo;不死醫(yī)仙rsquo;之稱,可越接近換骨續(xù)骨之日,也是坐立難安,夜不能寐。 殿下! 趙毅風從堆疊如山的軍務中抬頭,看著落不秋。 神醫(yī)有話請講。 落不秋輕擦額頭汗水:殿下,這醫(yī)治之法在下也只是從古書上聽聞,風險著實過大,萬一失敗,不單是公子,就連殿下今生也要與輪椅為伴。還請殿下三思 落不秋行醫(yī)多年,見慣人事悲歡,生離死別,對生死已經(jīng)不懼。就算失敗頂多是以死謝罪,本是孑然一身,了無牽掛,就算死也是gān凈利落。 可趙毅風關乎天傾,江玉樹心系北璃。真到那時真相揭露,兩人危險,只怕兩國是兵戈相見,血流成河。 落不秋突然覺得手上沉甸甸的揣著兩國江山。 趙毅風握住朱筆的手頓下,旋即拿出帥印,輕碾朱砂,在潔白的布帛上蓋下那一抹刺目的紅。然后遞給落不秋。 落神醫(yī)放心。本帥以東境三軍統(tǒng)帥,皇家定王名義在此立據(jù)無論此事成功與否,都是本帥心甘qíng愿,任何結果與神醫(yī)無尤。東境任何人和皇家眾人不會以任何理由和借口對先生名聲和先生門徒不利。 驚訝的接過那道布帛,落不秋心里微漾。 玉樹現(xiàn)在所遭受的一切是本王對不住他,能為他能做的本王都會做。 落不秋忽的抬頭,靜靜看著他 玄衣男子劍眉微皺,帶著一股傲世天下的霸氣,攜著一點冷傲,看上去睥睨眾生,萬物不驚??赡请p耀耀閃亮的眸中迸發(fā)的愛意像火一般灼痛了人心,而神色上是難以掩飾的落寞無助。 殿下,在下有一事想問,不知當講不當講? 神醫(yī)請講。 看著玄衣男子臉上的倦色,落不秋忽然覺得開口有些艱難。 殿下是不是愛上了公子? 帳中突然安靜下來。 不能言說的愛戀。 環(huán)繞在心頭。 空氣中只余燭火燃燒后發(fā)出的爆破聲。 半晌,玄衣男子幽幽開口:是啊,趙毅風愛上了,愛的無可救藥,不可自拔。為了他跌落塵埃 聞言,落不秋臉色lsquo;唰rsquo;的一下慘白,跪地急勸:殿下不可!公子不是你能愛的人啊,愛上他北璃恐有滅頂之災。 會萬劫不復! 趙毅風失笑一聲,一聲淺嘆:可是已經(jīng)愛上了,一開始就愛上了,愛上了就再也不能回頭。不是能不能解脫,而是不想 身處高位寂寞,卻心甘qíng愿墜入十丈軟紅,不想自拔。 qíng,究竟是什么? 落不秋不懂,可看著眼前少年眼角的疲倦,心中陡然生出一種人事易分的蒼涼之感。 公子知道嗎? 本王也不知道。 當我覺得他有一絲回應時,他仿佛隨時要騰云離我而去。當我清醒尋他,他一直在我身邊,不曾離去。可我感覺自己像抓不到他的蹤跡一聲苦笑:本王是不是很傻,身邊眾人都能看出來,唯獨本王陷入迷離難以自拔。 微不可查的哀嘆,轉瞬而逝。 愛到深處大抵就是患得患失吧 風月入我相思局,怎堪相思未相許。 人生苦,百笑言。 少年事,老來悲。 軟紅三千丈,堪不破的,是qíng關。 落不秋無奈搖頭:兩個癡兒啊,癡兒啊 落神醫(yī)無需有其他顧念,這都是趙毅風心甘qíng愿。神醫(yī)只需盡力即可。 在下定當竭盡全力不負殿下qíng誼! 趙毅風愿為江玉樹換骨續(xù)骨,取骨中jīng髓,助他康復。 江玉樹愿為趙毅風取骨來治愈他廢掉的右手,償還qíng誼。 兩個人,都不言說。心中為彼此做著力所能及的事。 那天夜里,江玉樹盛qíng相邀趙毅風品茶。 江玉樹淺笑溫和,手上動作不停:殿下可還記得你我在皇子府品茶的故事? 趙毅風凝定他,笑答:不曾忘記。也是那次品千島玉葉,玉樹與本王結為知音。 那時江某雖孱弱,卻四肢完健。如今眼瞎目瞽,雙腿失靈,今次煮茶,只怕再難煮出當年的味道。 趙毅風苦澀一笑:玉樹何來此話?玉樹的茶藝向來讓本王望塵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