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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玉樹笑著接過觸手溫涼的白玉琉璃面罩,思量女子出嫁習俗必須蓋了蓋頭,而自己是男子,戴了面罩一是眾人看不到模樣,二是顧全自己男子尊嚴,兩全其美。好方法! 林元見差事已了,笑著告辭,說是回宮復命,讓江玉樹耐心等候。待一gān人走后,屋子里瞬間空闊許多。 從早上醒來,忙活一個多時辰,江玉樹是餓的前胸貼后背,屋子里又沒啥吃的,江玉樹就吩咐濃,香濃去找些吃的。兩姑娘得令去后,江玉樹就在榻邊小寐了一會兒,養(yǎng)jīng神。 半盞茶后,兩姑娘回來,手里抱得瓜果,糕點。江玉樹快餓瘋了,立馬拿了就開始輕咬,邊吃邊聽兩姑娘說話。 公子,奴婢實在找不到吃食,外頭人好多,好熱鬧,奴婢就偷偷拿了些能隨手觸到的,您快些吃了。濃喘氣的說道。 江玉樹點頭。靜聽回話。 公子,外頭來了好多大官,連丞相都來了,奴婢以前聽老爺說起過,丞相大人最不待見撫國公府,處處和府里對著gān香濃說道最后聲音越來越小,因為江玉樹的臉黑了。 大喜之日說這些,當心被人聽了,到時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兩姑娘很少見江玉樹黑臉,這么多年,公子總是笑得和氣,這次怕是說到什么不該說的了,立即止了聲。 江玉樹感受突然來得死寂,意識到話重了,為緩解氣氛,跳轉了話題。 大皇子的迎親隊伍到哪了。 到十里亭,還有二十里,快了。濃回道。 玉樹 玉兒 二弟 人還沒來,江玉樹就聽見外頭喜慶的叫喊聲音。這是自家人呢。 你收拾好了沒有,迎親車架到南門了。老太君慈愛的問道。 待江天遠,江秋氏,江玉芝,老太君連帶著二房三房的人都來。江玉樹只聞到一股沖鼻子的香粉味,刺鼻子,隱隱有些作嘔,見人多,也就qiáng忍。 眾人鶯鶯燕燕的一屋子,不免有些擠,瞧著江玉樹紅衣,黑發(fā),琉璃簪束發(fā),身上無多余墜飾。不由吃驚。 老太君不解:玉兒這是作何? 江玉樹知老太君不解,心道眾人難免都奇怪,雅聲道:是大皇子的意思,他恐孫兒別扭 老太君見慣人qíng冷暖,世態(tài)炎涼,當即明了,這大皇子怕是對他上心了。 也就笑看眾人,轉身面對不明的眾人,大皇子心疼玉樹孫兒體弱,不想他疲累 眾人了解,各懷心思,都只道大皇子在乎江玉樹,對其疼愛,殊不知一抹yīn毒的光自眾人中傳來。 一群人擁擠,看著熱鬧,江玉樹只覺得胸間越來越難受。遂看向江秋氏,江秋氏心疼兒子,見著江玉樹臉色不好,會意。以江玉樹身子不好為由,不喜眾人打擾,把人都送了出去。 一群人散,江玉樹松了許多,胸間煩悶散去。 江秋氏看著自己含辛茹苦養(yǎng)大的孩子,想到皇宮兇險,又要馬上送走這個在身邊十六年的人,不由舍不得,人又開始抽抽:玉兒,在宮里一定好生照看自己,記得長傳書信,娘 老太君見不得兒媳婦的抽抽樣,本著大喜日子,也不好喝斥,溫聲疏導:老大媳婦,想開些,玉兒是嫁去皇家,那是榮華富貴,你就寬慰些。 江秋氏是心疼兒子,怕江玉樹受苦,老太君也心疼江玉樹,但和撫國公府的利益存亡相較,江玉樹的感受就次了些。 江玉樹聽著她們的話,也不好說什么,只感念家里溫暖,記著qíng意,自己好好活,保府里太平。 江玉芝見自家兄弟不似從前,面色虛白,此日jīng神許多,紅衣襯得人慡朗,似一朵迎。突然感懷,這兄弟以后怕是不容易見,復而想到xing子冷的大皇子,沉沉發(fā)聲:二弟,那趙毅風要是敢欺負你,哥哥這眼睛認得他,這拳頭認不得他。 老太君聽這話,笑著喝道:猴崽子,不會說話 眾人一陣淺笑。江天遠不好勸慰,拍了拍江玉樹的肩膀,一聲長嘆。江玉樹明白,他心里也苦。 一gān人又是不舍,又是勸導。 老太君,隊伍來了,就在門口 好,玉樹該走了,耽誤不得老太君扶著拐杖頭先開了道。 眾人讓道,緊步跟隨。 戴了白玉琉璃面罩,任由濃,香濃牽著。紅衣稱身,白玉琉璃面罩下的眼眸,澄澈溫柔,琉璃白玉簪在那潑墨發(fā)上,傲然。 走過之處,風動花香,眼眸流轉,云銷雨霽,彩徹區(qū)明。 紅衣翻飛,發(fā)絲清揚,清雅一笑,風流綿綿,暖陽撩心。 第6章 大婚別致 悠悠清風起,紅衣灼灼心。 江玉樹由人牽到前門,本以為就是普通隊伍,趙毅風不會前來,畢竟是皇家人,哪有迎接臣子的道理。 哪曾想抬眼就見趙毅風,打馬高坐,劍眉星目,一身紅衣倨傲如火,胸前一朵紅綢折疊的花葳蕤,臉上無波,目光炯炯。猶帶著冰冷疏離和年少輕狂的風流。 趙毅風看江玉樹出來,臉色不變,端的凝重深沉,似一塊冰。只是眸光不經(jīng)意打量一二。 江玉樹站定,環(huán)顧一周,發(fā)現(xiàn)沒有轎子,面上無波,心里懷疑。 濃,香濃,一看沒有轎子,只有長長的迎親隊伍。左邊一列上百小廝,右邊一列上百女官,隊伍之后,是一方方箱籠。 濃左看右看,就是沒看到轎子;香濃上下環(huán)顧,環(huán)視打量,依舊沒有轎子。 沒有轎子,公子。 府里一眾人等出門一看,一個大驚沒有轎子。難道要走過去? 趙毅風沉默掃看眾人臉色變化,不置一話。 江玉樹輾轉打量,終于看見趙毅風身邊有一匹馬。 趙毅風見江玉樹定定看著馬。渾厚發(fā)聲:此馬,蹄可以踐雪霜,毛可以御風寒,吃糙飲水,翹足而陸,此乃馬之本xing。好馬當如是! 江玉樹聽他說完,對其印象好了不少,不似選秀那日那么yīn森。 一是因為他細心周到顧全自己尊嚴,雖說是男子成婚,但他細膩思量,從頭到尾,無一不jīng; 二是因為他不似常人世俗渾濁,話語不多,言必有理; 三是因為禮數(shù)周到,沒有讓自己成為進宮眼紅之人的話柄。 眾人見yīn沉的大皇子發(fā)聲,才看到那匹馬汗血寶馬,通靈寶駒。終是明了,這大皇子顧全江玉樹,怕是要雙馬并行。 風起,拽碎一腔溫柔;花飛,暈染滿目qíng絲。 江玉樹在馬下,紅衣輕飄,溫潤淡然,似幽蘭破冰,遺世獨立。 趙毅風坐馬上,紅衣飛揚,冰冷疏離,似寒冰三尺,冷凍柔qíng。 可唯獨對他,有一絲不一樣。 上馬說完,趙毅風將馬鞭丟給江玉樹,江玉樹接過,手摸馬鞭。人卻靜立不動。 趙毅風見江玉樹接過馬鞭,遲遲不動,終是明了。見他眼眸澄澈,文白秀氣,只怕不是縱馬馳騁之人。當即縱身一躍,紅衣翻動,墨發(fā)飄舞,一個利落。 江玉樹只感覺腰間突然一緊,一陣暈眩,風聲過耳,再打量,已經(jīng)高坐馬上,緩過神來,入眼皆是紅色,地面距離遙遙。 只嘆縱馬英姿,勒馬狂奔,乃是美事。 老太君一看江玉樹坐馬上,忙忙跪地勸道:大皇子,玉樹身子虛,怕是經(jīng)不得風,還請殿下思量。 趙毅風凝視了老太君一會兒,又看了看江玉樹,江玉樹見祖母心疼,也吃罪不起大皇子,只笑著說:無妨,縱馬快意難得。 老太君看江玉樹發(fā)話,大皇子yīn冷著臉,也不好多勸,怕江玉樹麻煩,只好起了,眼里滿是心疼。 趙毅風直直望著江玉樹,只手遞過來一條紅綢,江玉樹不明,抬眸凝望。 一剎那,風過天地寂靜,萬物皆不入眼,也不入心,紅塵浮世,喧囂聲動,盡是云淡風輕。 知曉逃不脫,猶豫一刻,終在那人溫qíng眼眸中緩緩抬手接過。 一端在趙毅風心口的紅花之上,一端在江玉樹潔白修長的手上。 一段紅綢,一段qíng! 趙毅風輕抽馬,馬動塵揚。江玉樹坐馬上,手持紅綢,墨發(fā)飛揚,牽馬并行。浩浩湯湯的隊伍就此開拔。 鑼鼓喧天,鞭pào齊鳴,百姓涌動,歡笑暢暢,盛世大婚,新穎別致,眾人從未見過雙馬并行的婚禮,無不為之好奇,感嘆。 江玉樹打馬上,只覺身上冰涼,馬動人晃,身子虛的厲害。卻不料一件火紅披風輕覆,渾厚的嗓音響起:先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