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慣了，”陸寅柯似是而非地笑笑，“但我感覺不一定準，也別太信。你畢竟幫過我大忙，以后有什么需要歡迎找我?！?/br>
    “這哪兒能啊，不敢當不敢當，”崔南哲嘿嘿一笑，從屁股后面摸出了手機，“反正等著也是等著，打游戲不哥？”

    ……

    “切他ADC！注意走位！”

    “這樣，你們牽制一下，我去偷塔，茍??！”

    “不行啊對面法師一刀一個！頂不住了哥！”

    “頂不住也給我頂！我快了！”

    于是杜彧端菜出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和諧無比的場景，還伴隨著杜悠的一聲“崔南哲你好菜哦?！?/br>
    “?。∧骘L翻盤?。￡懜缒闾珔柡α耍?！我要抱著你的大腿瘋狂舔?。?！”崔南哲幸福到叫出了哭腔，“我終于上鉆石了！”

    “帶不動帶不動，下次別叫我了?！标懸麻L吁一口氣，把手機揣回了兜里。

    “玩夠了沒？”杜彧靠著椅子看向熱鬧的一群人，話音有種無奈的溫柔，“玩夠了就過來吃飯了?！?/br>
    這頓飯吃得熱鬧，但并不長久。

    剛一吃完，杜悠就丟下筷子，火急火燎拉著崔南哲送自己補課去了，偌大的屋子頃刻就只剩了杜彧和陸寅柯兩人。

    “有一說一，這個雞湯真是我喝過最醇的，怎么做的??？”陸寅柯拍著肚子跟杜彧走下樓梯，“你這么賢惠，我一定要盡快把你娶回家了，不然被別人盯上可怎么辦?！?/br>
    “不說話憋不死你。”杜彧走進一間房，指著桌邊唯一一把椅子，“坐吧。”說完自己也順勢坐在了旁邊低矮的床墊上。

    陸寅柯其實一進門就猜到了這是哪里，不足十平米的小房間，兩張床墊一張桌子一把椅子，春夏秋冬四季衣服都掛在了簡易衣架上，鞋子整齊地碼在墻角，沒空調(diào)也沒刷漆，地下室一樣冰涼。

    杜彧俯身給取暖器插上插頭，灰色的房間這才暖和了起來。

    “這是……”陸寅柯放棄座位跟杜彧一起擠上了床墊，他拎過旁邊的枕頭聞了聞就果斷抱在了懷里，“你住這里？”

    杜彧環(huán)著手臂靠上膝蓋，“我住這里?！?/br>
    “哦，哦?！标懸滤贫嵌攸c點頭，“那……”

    “南哲是屋主的兒子，他們現(xiàn)在上班去了，屬于我跟杜悠的房間只有這一個，我們是借住的?！?/br>
    陸寅柯本以為他會拐好幾個彎，卻沒想到竟是這么直白地就說了出來。

    他打好的底稿一時失了用處，只好沉默片刻，“你想表達什么？”

    “我只是覺得有必要跟你坦露我的過去，好讓你決定是去是留?！彼钗豢跉?，睫毛迎著冷冬的陽光微微顫抖，捏住胳膊的五指一片慘白，“我，是我害死了我的父母?！?/br>
    陸寅柯眉間一緊，本能地倚身摟過了他的肩膀，“你瞎說什么呢？”

    “我沒瞎說，”杜彧木然地重復了一遍，“是我害死了他們?！?/br>
    “那是我的生日，本該是平靜快樂的一天。但現(xiàn)在想起來，如果那天不是我的生日就好了，如果我不過生日就好了?！?/br>
    “如果我那天沒有提那么過分的要求，他們就不會冒著風雪出門了?！?/br>
    “如果我那天在路上沒有給他們打電話，他們就能提前幾秒穿過那條馬路?！?/br>
    “東西我明明可以不要，電話我明明可以不打，只要缺少那么一個他們都不會出事，可我怎么就……兩樣都做了呢……？”

    “我明明還那么清晰地記得他們出門時的笑容……怎么再一見面就蓋上白布了呢？”

    “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是我害死了他們，是我……”

    “杜彧！杜彧！你冷靜點！這跟你無關！我查過新聞了！都是肇事司機酒駕的罪責！這不是你的錯！”

    陸寅柯感到杜彧在自己懷里漠然地發(fā)著抖，近乎自虐地用指甲狠狠掐進皮膚里。

    “你不懂。是我！是我?。　彼蝗患ち业貟暝饋?，發(fā)了瘋一般嘶吼，“你知道我是怎么吵著鬧著逼迫他們出門的嗎！我他媽爬上窗臺威脅他們?。≌麠潣嵌寄苈犚娢业臒o理取鬧！是我！是我啊?。?！”

    “該死的人是我！一直都是我?。{什么我犯的過錯要讓他們承擔？！憑什么被車撞死的不是我？！憑什么啊？憑什么啊……我到底憑什么還活著？我還有什么資格活著……？”

    “你怎么能這么想……”陸寅柯沒想到他居然把一切都歸咎于了自己，心臟抽搐得一陣陣發(fā)疼，除了把他緊緊圈在胸口什么都做不了。

    杜彧的氣息急促得像個風箱，只能任憑陸寅柯發(fā)了狠地摟著他，整個人都爛蹋蹋地軟成一團，似乎沒了支點就要癱倒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