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uáng單什么也不說，只是抬頭看著陳時。

    王琦看一眼手機上的時間，我去外面等你們。

    多余的那個出去了，陳時就把叼在嘴邊的煙夾開，低頭去親少年。

    huáng單被放開時，口中多了煙味，舌頭有點麻，他抬手擦擦嘴唇，好好的親我gān嘛？

    陳時揉揉他的耳垂，想親你。

    張舒然，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沈良的死我也很意外，但人死不能復生，別想太多，耽誤了自己的事兒，聽到沒有？

    huáng單輕喘，聽到了。

    他嘆氣，以沈良最近的水平，考上美院不是難事，可惜。

    陳時又把煙塞嘴里，半搭著眼皮笑了笑，手在少年的鼻子上刮一下，跟你說幾遍了，人各有命，你就是不長記xing。

    huáng單，

    王琦在外面等著，見倆人沒出來，他就走到門口準備拍門，隱約聽到里面?zhèn)鞒鍪裁绰曇?，臉色變了變，不敢置信的把耳朵貼上去。

    好半天，王琦才回過來神，他夾著煙的手抖了抖，一撮煙灰掉在了門口。

    有腳步聲傳入耳中，王琦立刻離開原地，他背過身站著，一邊調整呼吸，一邊吞云吐霧，面色漸漸恢復如常。

    huáng單開門出來，垂下的眼角捕捉到一撮煙灰，他蹲下來伸手去碰，還有點溫度，眼底頓時閃了閃，知道自己開門前王琦站在這里，應該聽出了什么，推斷出了他跟陳時的關系。

    后面的陳時也發(fā)現了，只是扯了一下嘴皮子，沒做出什么其他反應。

    王琦掐了煙丟地上踩踩，他轉身，對著兩個年紀輕輕的小伙子提醒道，帶上傘，回來的時候沒準雪就大了。

    huáng單跟陳時對視一眼，后者進屋拿傘。

    外面飄著小雪花，huáng單看一眼隔壁的屋子，覺得太陽xué一抽一抽的疼，他再去看隔壁的隔壁，太陽xué更疼了，疼的他眼睛變紅，差點哭出來。

    陳時撐開傘，側頭時嚇一跳，你怎么了？

    huáng單的頭頂有片yīn影，他在傘下小聲說，沈良出了事，齊放這段時間沒回來，我心里不踏實。

    陳時的面部抽搐，我早晚要被你氣的吐血。

    huáng單吸吸鼻子，他很煩。

    他目前的qíng況跟王琦一模一樣，都是兩眼一抹黑，逮著唯一活著，又有異常的沈良，因為實在是沒別的人和事可逮。

    誰知道沈良也死了。

    夏唯，林茂，沈良三人無一生還，齊放跟周嬌嬌失去了聯(lián)系，也就是說，huáng單懷疑的幾個人都沒了進展，他不知道該怎么往前走。

    huáng單穿越來這個世界的任務還沒完成，他可以斷定，后面一定還有事要發(fā)生。

    那將會是一個契機。

    會是什么？huáng單想不出來，他的手被握住，耳邊是陳時低低的聲音，看著點路，你要是撞哪兒，還是磕到什么地方，就跟我回家，讓姓王的一個人吃去。

    huáng單動動被握住的手，王警官在。

    陳時一臉的不在意，怕什么，反正都知道了，再說我們只是在談戀愛，又沒犯法。

    huáng單說，是哦。

    陳時邊走邊說，要是姓王的吃飽了撐的，跑去我們家里做什么思想工作，那也沒事兒，反正早晚有一天家里人都會知道的。

    huáng單說，你想了很多。

    陳時攥緊掌心里的手，壓低的嗓音里帶著點兒粗喘，廢話，我連你滿臉皺紋，牙齒掉光，頭發(fā)花白，生活不能自理都想了。

    huáng單，

    陳時把少年的手拉到嘴邊，飛快的親一口，我比你大兩歲，以后要更加努力的鍛煉身體，等你老了，保準把你伺候的好好的。

    huáng單抿嘴，我也會鍛煉。

    陳時壓根不信，拉倒吧，從小院跑到畫室，你都氣喘吁吁。

    走在前面的王琦心里沒面上那么淡定，他真沒想到，后頭的倆人是那種關系，小小年紀，膽子竟然那么大，也不怕雙方家里人知道。

    時代要變了，王琦想。

    不到半小時，三人坐在附近的一個小館子里面。

    這天氣，出來吃飯多數都是奔火鍋去的，能從舌頭暖到胃，吃完以后肚子里都跟塞滿了辣椒似的。

    huáng單他們要的是鴛鴦火鍋，點了不少菜。

    王琦給自己倒酒，用長輩的口吻對huáng單跟陳時說，你們還在讀書，酒是不能喝的，給你們點了果汁。

    陳時說，給我倒一杯。

    王琦拿著酒瓶問，你能行嗎？

    陳時彈彈玻璃杯。

    王琦給他倒了酒，這酒度數很高，年輕人別逞qiáng，不然今晚有你受的，你的室友還會因為，一晚上都不能睡個好覺。

    陳時轉了轉酒杯，王警官，你開車過來的？

    王琦一愣，白天忙這忙那，他的腦子很亂，就把這事給忘了，看來他這酒是喝不成了。

    于是那瓶酒擱在了陳時的手邊，他喝酒的姿態(tài)嫻熟，看不出來還在讀書。

    鍋里的湯汁沸騰，熱氣彌漫，撲的三人臉上身上都是。

    王琦撈一筷子羊ròu吃，他突然就嘆口氣，一個個的都永遠停在十七歲，沒趕上高考，大學也沒機會上了，難過的是家里人。

    自己是個父親，王琦知道養(yǎng)育一個孩子有多不容易，當家長的一心盼著孩子長大，成材，平安，健康，cao勞了大半輩子，孩子沒了，余生都不知道怎么活完。

    huáng單找著海帶吃，世事無常。

    王琦哎了聲，他下意識的要喝酒，想起來不能酒駕，就拿起果汁喝兩口，嘴里沒啥味兒，沈良是在M市出事的，尸體還在那邊，已經聯(lián)系了他的家人，你們要不要跟我去一趟？

    huáng單尚未開口，陳時先他一步，我們過兩天要考試，就不去了。

    王琦能理解，考試重要，你們美術生比普文普理的要多考幾次，專業(yè)課考好了回學校，也不會慌。

    他弄了一塊凍豆腐到碗里，邊吃邊說，聲音模糊，你們老師打算請人來做做法，也就這兩天的事吧，大概是想圖個安心。

    雖然他們四個都沒有在畫室里出事，但畢竟跟其他人在一塊兒待過，考試在即，不能分心。

    陳時找了海帶夾到huáng單碗里，找人做法？那都是迷信。

    王琦夾菜的手停在半空，說起迷信，他以前是不信的，最近有點動搖，那幾個案子都很詭異，但都查不出來東西。

    只要是人做的，就一定會留下痕跡。

    有些事還真說不準。

    王琦把杯子里的果汁全喝了，他站起來說，錢我付了，我還有事就先走了，你們繼續(xù)吃吧，回去的時候慢點。

    大概是幾個案子的死者跟桌上倆人差不多年紀，王琦不免有些傷感，多叮囑了幾句才走。

    huáng單說，王警官人不錯。

    陳時喝口酒，低頭往嘴里塞一筷子豆芽，腦子不好使。

    huáng單眼神詢問。

    陳時吃完豆芽，就去夾土豆片吃，沈良出事了，還是意外身亡，他來找我們，說一堆有的沒的，除了làng費時間，我想不出還有什么用。

    huáng單說，他可能就是心里堵的慌，想找人說說話。

    陳時瞥他一眼，想找人說話，他大可以找同事，我們跟他有代溝。

    huáng單說，你對他有成見。

    陳時的眉毛一挑，我不是對他有成見，我是不喜歡他們那一行的。

    huáng單問道，為什么？

    陳時說，哪有那么多為什么，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huáng單一走神，筷子伸進麻辣的鍋里，等他吃了塊裹滿辣油的腐竹，辣的眼淚飆出來，人才清醒了下來。

    陳時嫌棄，張舒然，你怎么這么笨呢？

    huáng單抽紙巾擦臉，我不吃了。

    陳時看少年那慘樣，自己也沒心思動筷子，就拽著他走了出去。

    來時什么樣，回去還是什么樣，小雪花沒變成鵝毛大雪，慢悠悠的在半空旋轉著，飄揚著，自顧自的歡快著。

    夜里huáng單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

    陳時把人往懷里勒，你要是身上癢，我就給你撓撓，動來動去的，被窩里的暖氣都跑沒了。

    huáng單說，你先睡吧，我起來做張卷子。

    陳時，

    他把少年的腿夾住，做個屁卷子，現在給我閉上眼睛，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