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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畫室里有一批老畫板,顏料盒,調色盤之類的畫具,家里窮的能省一筆錢是一筆錢,不在乎有多舊多臟,能湊合著用用就行。 huáng單站在原地,他什么都看,什么都研究,哪怕是墻角的一朵小野花,一片枯葉,還是一無所獲,覺得自己一直就是一只無頭蒼蠅,在瞎轉。 猶豫了一下,huáng單在心里問,陸先生,我想知道那是誰的臉,能不能用積分換取這個信息? 系統(tǒng)在叮一聲后給出答復,不能。 huáng單哦了聲又問,那你能告訴我,有什么是可以用積分換取的嗎? 系統(tǒng),一切牽扯到任務成敗的都不能,除此以外都能。 huáng單抿了抿嘴,那臉極有可能就是他這個任務的關鍵線索,他得想辦法去查臉的主人。 就在這時,畫室里傳出林茂的咒罵聲,聽起來很刺耳。 huáng單快步走進去,看到林茂在發(fā)神經(jīng),他不想讓其他人看到自己的臉變成了別人,就把那幾幅畫全給扯下來,兩只腳站在上面把那人臉踩的又臟又黑,還不知道上哪兒翻到的一盒火柴,劃開了丟到畫里面。 被火焰包圍的幾幅畫里有huáng單畫的,他的眼皮跳了跳,眼中閃過一絲懊悔,剛才離開畫室的時候,應該帶走畫板的。 huáng單垂下眼皮,將那個人臉記在腦海里,他必須要找個機會盡快畫出來。 即便不能完全復制,有個大概也比沒有qiáng。 林茂看著畫燒成灰燼,他笑了起來,又發(fā)火,嘴里罵罵咧咧的,話很難聽,把那個幕后之人的祖宗八代全問候了一遍。 沈良的畫也被燒了,既沒勸阻也沒生氣,他一言不發(fā)的坐在木板上面,背對著一組靜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茂狠狠抹了一把臉,怎么大家都沒事,到我就他媽的見鬼了,cao,到底是誰在背后玩老子? huáng單湊近,林茂,你冷靜點。 林茂大力把他推開,怎么冷靜啊?話說的好聽,這事又沒攤到你頭上! 和陳時一樣,林茂也是從小gān農活,手上有繭,力氣比同齡人要大,那一下他用了全力,帶著沒處撒的怒火。 毫無防備,huáng單被林茂推的往后倒,背部撞到畫架的一角,他疼的嘶了聲,難受的彎下了身子。 林茂喘著粗氣,臉上出現(xiàn)慌亂,他的xing子里有著懦弱,自私,占據(jù)了很大的位置,于是就下意識的逃避責任,是你自己站不穩(wěn),跟我可沒什么關系。 huáng單疼的嘴唇哆嗦,說不出話來。 畫架倒在地上發(fā)出砰的聲音,驚到了沉浸在思緒里的沈良,他抬抬眼皮,看著蹲在地上哭的少年,發(fā)生對方背上的衣服有一塊紅,流血了。 看是看到了,沈良卻沒什么行動,神態(tài)里是一片事不關己的漠然,還有不易察覺的幸災樂禍。 多管閑事的傻bī,沈良在心里冷笑。 周嬌嬌進來就看到了畫室里的混亂,她把手里沒吃完的包子塞給她爸,跑過去蹲下來,想碰少年又不敢碰,他的衣服上有血,受傷了。 舒然舒然,你怎么樣了?要不要去醫(yī)院? huáng單也知道自己的背上有傷,他現(xiàn)在太疼了,太陽xué都一抽一抽的,我沒事。 周嬌嬌緊張的說,可是你流了好多血。 huáng單哭著說不要緊,他去了醫(yī)院會更疼的,印象里是這樣子,而且會疼很久,還是忍一忍好了。 周嬌嬌的眼眶一紅,扭頭就大聲質問,林茂,沈良,是不是你們打了舒然?! 林茂瞪著周嬌嬌,像一只脖子被捏住的大公jī。 沈良還是那副姿態(tài),一副別找我的拒人千里樣子。 周嬌嬌咬唇,視線從林茂身上移到沈良身上,再回到林茂那里,林茂,舒然平時對你怎么樣,你不會不知道,他受傷了,你看都不看一眼? 林茂的語氣很沖,關你屁事。 周嬌嬌氣結,她要發(fā)脾氣,面前的人已經(jīng)站起來走了。 huáng單邊走邊哭的出了小院,在后面不遠的小樹林里找了個長椅坐下來,他背對著路口,無聲的哭著。 周嬌嬌要追出去,她一個沒注意,差點摔趴到一組靜物上面,被周父給及時扶住了,多大的人了,做事怎么還這么毛毛躁躁的。 不是啊爸,舒然哭的很厲害,背上還流血了,我要去看看他。 周嬌嬌滿臉的擔憂,說著就往外面跑。 周父把女兒拽回來,你先別去,讓他緩一緩。 周嬌嬌不明白,為什么?現(xiàn)在舒然一個人,我去了,他心里會好受些。 周父說,張同學是不想讓人看到自己哭,所以才出去的,你就別在這時候去找他了。 周嬌嬌狐疑,是嗎? 周父點頭,嗯。 周嬌嬌撇嘴,我每次哭,都希望能有個人在我身邊陪我說說話的。 周父的眼色一黯,摸了摸女兒的頭發(fā)。 周嬌嬌在口袋里抓抓,沒抓到糖,她想起來身上的外套不是昨天穿的那件,糖都在那件外套里面。 不知道舒然有沒有好一點 嘟囔了句,周嬌嬌轉頭看看,這會兒才發(fā)現(xiàn)昨晚走前擺在地上的畫板都被丟到一邊,亂七八糟的倒扣著,她露出吃驚的表qíng,誰gān的? 林茂心虛的偏開頭,裝作沒聽見,他還偷偷給沈良使眼色。 沈良抱著胳膊,沒打算給什么回應。 周嬌嬌見倆人都不搭理自己,她氣的抓抓頭,彎腰找自己的畫板。 畫板都一個樣子,畫室里的人幾乎都會做上記號,周嬌嬌也不例外,她的畫板左下角有個兔子頭的圖案,很大一個,是她自己臨摹的,所以很好找。 周嬌嬌把畫板翻過來,發(fā)現(xiàn)上面的畫不見了,旁邊還有一些灰燼,里面夾著幾塊沒燒掉的碎紙。 她把其他畫板也翻了個邊,畫都沒了。 這一看就是人為的。 周父把手里的包子給女兒,先吃早飯,待會兒老師來了再說。 周嬌嬌說吃不下,她把自己的畫板放到畫架上,又去撿huáng單的那塊,真是的,大清早的就這么多事,我都后悔到這兒來畫畫了。 周父皺皺眉頭,嬌嬌,你現(xiàn)在得以學業(yè)為主,別胡思亂想,沒幾個月就要考試了,你要抓緊時間跟老師多學 周嬌嬌不耐煩的打斷,知道了知道了。 林茂見周嬌嬌跟她爸都沒發(fā)現(xiàn)老師已經(jīng)來了,他松口氣。 周嬌嬌本來就偷偷留意著林茂跟沈良,林茂那變化一出現(xiàn),她就逮著了,林茂,畫板上面的畫是不是你搞的鬼? 林茂聽不得最后一個字,他脫口而出,搞你媽bī! 周嬌嬌氣的渾身發(fā)抖,要不是她爸攔著,她已經(jīng)沖上去給林茂一大嘴巴子了,你嘴巴那么臭,早上去廁所吃屎了?。?/br> 林茂要回擊,周父在他前面開口,聲音里透著憤怒,林同學,你父母就是這么教你的? 把邊上的畫架推倒,林茂青著臉跑了出去。 畫室里的氣氛尷尬又僵硬。 沈良那張嘴里終于蹦出來了一句話,叔叔,林茂是無心的。 周父的臉色非常難看,行了沈同學,你也別替那小子說好話了,他的品行什么樣,我清楚的很。 沈良擰了擰眉,真的很抱歉。 周父說,跟你沒關系,你不需要道歉,沈同學,叔叔給你個建議,別跟你那個同學靠的太近,對你沒什么好處。 沈良溫和的笑了笑,林茂以后不會再那樣了。 周嬌嬌涼颼颼的來了一句,他那種人,不會有什么以后。 沈良看她一眼。 周嬌嬌也看過去,冷冷的說,怎么? 沈良什么也沒說,他只是從地上拿走了自己的畫板,坐到位置上鋪畫紙,在按釘子的時候沒留神,把手指頭給扎了。 那一下其實不是很疼,沈良的神經(jīng)末梢卻都跟著抖了抖,他盯著手指頭上的那一滴血珠子,半響才放到嘴里吸了吸。 其他人陸陸續(xù)續(xù)的來畫室,昨晚參與寫生的幾個人來一個鬧一次,無非就是畫怎么沒了,誰gān的,怎么那么缺德之類的話。 低年級的跟著湊熱鬧,嘰里呱啦的議論紛紛,說什么安裝攝像頭,報警,還說晚上不回去躲畫室里把人當場逮住,一個個的都在天馬行空的亂說。 直到兩個老師來了才安靜一些。 huáng單在小樹林里哭了好一會兒,一路流著淚回到住處換了件上衣,他問陸先生買了藥,不怎么疼了,傷口很快就會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