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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瞧見了,戚工頭,你這火氣可真大啊。 他這一嗓子出門,另外幾人就都看過去,也跟著起哄,說這幾天還有雨下,可以到鎮(zhèn)上去找小姐了。 戚豐的眼底掠過一絲驚悚,見了鬼似的瞪了一眼,他把水桶反過來,溫水從頭淋到腳,還是不行。 人比人還真能氣死人,看看戚工頭,那才是這個。 說話的人豎起大拇指,視線盯著不挪開,眼睛里的羨慕嫉妒都快跑出來了,恨不得從戚豐身上拽了按自己身上。 戚工頭未來的媳婦兒有福氣。 戚豐懶懶的笑,沒辦法,我這是天賦異稟。 媳婦兒還是算了吧,我習(xí)慣了一個人,可不想有個人管著我。 澡堂里有細(xì)微的聲響,幾人都在自己的世界忙活。 戚豐沒加入進(jìn)去,他把毛巾擰gān了丟桶里,穿上T恤跟褲衩出去。 站在澡堂外面,戚豐唇邊的弧度不見,他揉額角,老伙計,你這是要害死我啊 賀鵬迎面走過來,手里提著一桶水,來洗澡的,他從戚豐身旁經(jīng)過,chuī了個口哨說,沒看出來,戚工頭耍流氓的功夫比我還qiáng。 戚豐充耳不聞,他找了個偏僻的地兒舒服了回宿舍,周陽幾個玩的興起。 快十一點(diǎn)的時候,鬧聲才停下來,要不是明天還要上工,他們恐怕都會玩一個通宵。 工地除了公共澡堂,還有個公共廁所,里頭有四個隔間,左右兩排小便池,有時候排不上號,人又急,就在廁所里大小便,很臟。 夜里一個工人提著褲腰帶來上廁所,他聽到里面那間有聲音,在黑暗中試探的問,陽陽?是你吧? 周陽喝了很多酒,醉醺醺的,他大著舌頭回應(yīng),嗯。 那工人拉肚子,噼里啪啦的放了會兒鞭pào,發(fā)出舒坦的嘆息,你最近不是抽好煙,就是喝好酒,是不是發(fā)了??? 周陽嘟囔了句什么,又像是在爆粗口,聽不太清,他喝的太多了。 要是發(fā)了可要帶著你哥我啊,嘖嘖,中華煙就是好抽,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我能想抽什么煙就抽什么煙,那一定慡死。 那人聽到里面那間傳來嘩啦嘩啦沖水,夾雜著衣物的摩擦聲,周陽好像是在穿褲子,那聲響持續(xù)了一會兒,似乎褲子穿的不太順利。 他剛要說話來著,就聽到那個隔間的門開了,腳步聲越來越近,又越來越遠(yuǎn),直到徹底消失。 臭小子,都不等我。 廁所里突然靜下來,周圍又是黑漆漆的,那人莫名的有點(diǎn)發(fā)毛,他也打消了再蹲十幾二十分鐘的念頭,擦了屁股離開。 第二天就出事了。 早上有人去上廁所,發(fā)現(xiàn)最里面那個隔間里倒著一具尸體,眼珠子外突,脖子上有一圈勒出來的青紫痕跡。 周陽死了。 第61章 小賣鋪 工地上的人四處漂泊, 哪兒有工程就去哪兒, 他們不是沒見過死亡,可那不是自己的身體原因,就是上工時不走運(yùn)的意外身亡,因個人矛盾搞出人命的也有,八百年遇上一回的幾率。 比起前兩者, 后者引起的反應(yīng)最大。 尤其是在神不知鬼不覺的qíng況下發(fā)生的, 這樣一來, 恐慌感會增多幾倍。 還好周陽的尸體并不詭異, 既沒有扭曲, 也不是看見鬼受驚后的樣子,他的脖子上有一圈青紫,很明顯,一眼就看出來了, 可以確定是人gān的,不是鬼。 工人們松口氣之余, 又害怕起來, 因?yàn)樗麄兿肫饋砹?,人比鬼可怕?/br> 所有人都想不明白, 周陽的年紀(jì)最小,剛到十八歲,平時xing子是活潑了些,總是活蹦亂跳嘻嘻哈哈的,他沒少充當(dāng)開心果, 沒有跟什么人起過很大的沖突,怎么會被殺害在廁所里? 雖然目前還不知道兇手是誰,但大家伙都心照不宣,這件事是熟人gān的。 那人知道周陽晚上買了酒,也知道他喝多了,甚至清楚他什么時間上的廁所,去的是最里面的隔間,對方了如指掌,然后趁機(jī)動手,全身而退,沒留下蛛絲馬跡。 多么完美的一起殺人案。 命案和偷竊是截然不同的兩個概念,警方接到報案就立即過來了。 廁所是公共的,工人們進(jìn)進(jìn)出出,制造出雜亂無章的痕跡,根本無法采集到有價值的腳印。 周陽死的隔間里也是如此,他的身體把廁所的池子堵住,周圍有很多水跡,將他自己的腳印和其他人的腳印都沖模糊了,即便是尸體被發(fā)現(xiàn)后就再也沒有人進(jìn)來過,還是檢測不到什么線索。 警方查過旁邊的幾個隔間,地上,門板,門把手,蹲便池,腳踩的沖水按鈕這些地方?jīng)]有漏掉一處,依舊一無所獲。 以公共廁所來當(dāng)做作案現(xiàn)場,很容易就能為兇手脫身。 警方初步鑒定周陽是被人用粗麻繩套住脖子活活勒死的,死亡時間是在凌晨一點(diǎn)左右。 這案子很棘手。 死者是工人,案發(fā)地在公共地方,每個工人都有嫌疑,也可以說都沒有嫌疑,因?yàn)榫秸莆盏木€索忽略不計,沒法圈住一個或者幾個目標(biāo),只能從排查入手。 先從周陽住的宿舍開始,十幾二十個人被叫過去挨個問話。 大家伙都是老鄉(xiāng),一個地方來的,有部分是這次來J市才跟周陽認(rèn)識,有些去年做工程時就遇到他了,一行人跟在戚豐手底下做事,算是知根知底。 譬如周陽多大了,讀書讀到幾年級輟學(xué),原因是讀不進(jìn)去,上課聽不懂,又譬如周陽家里的qíng況,他父母都是農(nóng)民,在家種田種地。 還有就是小賣鋪被偷那晚周陽在快十二點(diǎn)的時候去過,還被狗嚇到了,他最近大手大腳,抽好煙買好酒,把賒小賣鋪的賬一次xing還了,在工地gān活的時候都哼著歌,心qíng特別好。 昨晚吃完晚飯回宿舍,周陽跟幾個工友一塊兒打牌,其他人圍著看,他拆了兩包中華煙,散煙的時候眼睛都不眨一下,絲毫不覺得心疼。 以上這些內(nèi)容是警方從室友們口中查問出來的,很統(tǒng)一,沒什么差異。 徐偉負(fù)責(zé)這次的案子,說來也巧,他家就住在這一片兒,以前家里是平房,現(xiàn)在得到一套不錯的房子,還得感謝投資山被忽悠著過來開發(fā)。 查問的差不多了,處了工頭,工人還剩最后一個被查,現(xiàn)在就坐在對面,一張臉青白,整個人都呆呆的。 徐偉把筆記本翻了一頁,你叫什么? 工人哆哆嗦嗦的說出名字。 徐偉記錄的筆尖在白紙上留下一個黑點(diǎn),這個工人跟前面那幾十個不同,他在怕,昨晚,你也去了廁所,在周陽后面去的。 工人的身子一震,抖的更厲害了,不不不不是我gān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該死的,是誰看見了他?是不是那個兇手?對方想gān什么?殺人滅口嗎?還是想陷害他? 想到這里,工人更慌了。 徐偉把鋼筆在指間上轉(zhuǎn)個圈,猜測得到證實(shí),他在本子上記下來,態(tài)度溫和的說,你別怕,我只是問個qíng況,你把當(dāng)時的qíng形一五一十的告訴我。 工人緊閉了一下眼睛,臉上的肌ròu都在發(fā)顫,他早上被宿舍里的聲音吵醒,從老鄉(xiāng)嘴里聽到周陽死了,還死在廁所里,當(dāng)場就嚇失禁了。 公共廁所里面那個隔間有點(diǎn)問題,每次沖水的時候會嘩啦嘩啦嘩啦的響,水流不止,持續(xù)很久才停。 大家伙都無所謂,水電都全免,不用他們掏錢,làng費(fèi)水就làng費(fèi)水唄,公司都不管,他們就更不可能cao那份心了。 周陽的尸體就是在那里被發(fā)現(xiàn)的。 工人的臉上出現(xiàn)冷汗,他睜開眼睛,瞳孔還是渙散的,狀態(tài)很差,不到查問的最佳時機(jī)。 徐偉不急,等著對方冷靜下來,順便趁這個空擋抽根煙。 工人聞到煙味,他霍然抬頭,神經(jīng)就跟著抖一下,人也清醒了些。 徐偉見狀,就丟給他一根。 煙鬼在這種時候更需要煙來安撫,尼古丁的味道比什么話都管用。 工人雙手捧住煙說了聲謝謝,小心翼翼拿了桌上的打火機(jī)點(diǎn)著,他抽上一口煙,渾身都放松了不少。 一根煙抽了大半,工人沒再接著抽,他把煙丟地上踩踩,磕磕巴巴的把全都說了,徐徐警官,我知道的就這么多了。 徐偉做著筆記,你是說,你進(jìn)廁所以后,還跟周陽說了話? 工人點(diǎn)頭說,對。 他認(rèn)真的說,周陽喝多了,說話的時候大著舌頭,呼吸聲很重,我都聽見了,我還跟他開了玩笑,問他是不是發(fā)了。 徐偉問道,你用的是哪個隔間? 工人說廁所里的燈是壞的,很黑,他進(jìn)的第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