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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藍(lán)抱著小寶走在前頭,身后跟著兩個下人,手里提著行李箱子。 上船后,葉藍(lán)在小寶耳邊說了什么,小寶沖著huáng單不停擺手。 huáng單站在碼頭,有些感慨。 劉楚皺眉,船都快開了,還有什么好看的? huáng單說,葉父會很傷心吧。 葉藍(lán)寧愿安排人去將小男孩弄出來,把所剩無幾的溫暖給了他,也不愿意自己回去,她根本就不想踏進(jìn)那個鎮(zhèn)子一步,已經(jīng)憎惡到了極點(diǎn)。 船上忽然跑下來一個人,是葉藍(lán)。 huáng單看她跑到自己面前,在他耳邊小聲說,宋望,鎮(zhèn)子是一座墳?zāi)?,會把人變的不像人,你別回去了,就在縣城跟著劉楚過日子吧。 huáng單一愣。 葉藍(lán)又說,劉楚對你很好,祝你幸福。 船開了,huáng單才回過來神。 劉楚的身子往青年那邊靠,一臉好奇,她跟你說了什么悄悄話? huáng單說,你都聽見了還問。 劉楚摸摸鼻子。 送走葉藍(lán),huáng單跟劉楚去了照相館。 師傅一聽huáng單的名字,就將葉藍(lán)留的紙袋子jiāo給他。 紙袋子里放著黑白照片,是那天葉藍(lán)給huáng單跟劉楚拍的,有兩張。 一張是huáng單跟劉楚并肩站在一起,劉楚的手搭著他的肩膀,一邊的嘴角勾著,眉眼間有幾分痞氣。 另一張是葉藍(lán)抓拍的。 huáng單被糙藤絆到了,劉楚拽住他的手臂,倆人的動作并不曖昧,可是定格的瞬間,劉楚眼里的緊張?zhí)^明顯。 那種緊張透露出的qíng感都能從照片里滲出來,絕不屬于朋友,兄弟之間。 這張照片bào露了他們的關(guān)系。 難怪葉藍(lán)在最后會說那兩句話。 huáng單要把照片放回袋子里,卻被一只大手拿走,原來我這么英俊啊。 劉楚看著照片里的青年,我們有夫妻相。 huáng單把頭湊過去,有嗎? 劉楚說有,你看啊,你是兩只眼睛一個鼻子一個嘴巴,我也是,太有夫妻相了,一看就是注定的兩口子。 huáng單, 劉楚寶貝的把照片放紙袋子里,又寶貝的把紙袋子放進(jìn)懷里,想不到葉小姐拍照的技術(shù)這么好,后悔沒讓她多拍幾張。 huáng單說,有兩張就夠了。 劉楚挑眉笑,說的也是,大活人就在我眼跟前,摸的著親的著,我gān嘛看照片啊,摸上去都是冷的,哪兒有你好。 huáng單說,小點(diǎn)聲,那師傅已經(jīng)朝我們這邊看好幾次了。 劉楚嘆氣,還是跟我回山里吧,我怎么弄你,你叫多大聲都沒人聽見。 huáng單跟他進(jìn)山,就沒從g上下來。 任務(wù)還沒完成,huáng單在縣城里已經(jīng)待了有些天了,他不得不回去。 劉楚跟他一塊兒走。 在家里陪的四毛他們幾個也都露面兒,帶著爹娘,相好的給的吃的用的,大家伙一起上路。 回鎮(zhèn)的半路上,huáng單碰到了書生。 書生見到他,就急急忙忙從馬車前面跳下來,往他這里跑,大少爺,出事了。 huáng單的眼皮跳跳,你說吧。 書生說宋家發(fā)生內(nèi)斗,族長死了,還說老夫人病倒了,老師被打傷了。 huáng單的眼皮跳的更厲害。 怎么出了這么多事? 他看向后面的馬車,老師在里面嗎? 書生點(diǎn)點(diǎn)頭,我送老師回老家養(yǎng)傷。 huáng單走到馬車那里,撩開簾子看,老頭靠著車壁,額頭纏著紗布,jīng氣神很不好,跟他最后一次見著的時候,差太多了。 老師。 趙老頭緩緩睜開眼睛,阿望,是你啊,你回來了? huáng單說不是,是老師你離開了。 趙老頭迷迷糊糊的,蒼老的聲音里有些渾濁,離開?我離開了哪兒? huáng單蹙蹙眉心,老師,這里是八月彎,已經(jīng)離鎮(zhèn)上很遠(yuǎn)了。 他奇怪,從老頭的反應(yīng)來看,像是在不知qíng的qíng況下被書生帶出來的,似乎剛才他喊的時候,對方才醒。 趙老頭提起一口氣,喊來書生。 師徒倆人在道旁發(fā)生爭吵。 huáng單聽了會兒,聽出是書生自作主張。 他能理解。 如果是在趙老頭清醒著的時候,不管是誰,就算是把天說破了,他都不會離開鎮(zhèn)子,離開老太太。 書生是為了讓自己的老師避過這一劫。 趙老頭有傷,很快就吵不下去了,他心里知道學(xué)生這么做,是為自己好,可還是有氣。 書生把老師扶回車?yán)铮鰜韺uáng單說,大少爺,你快些回去吧,也許還能見到老夫人的最后一面。 這話劉楚也聽到了。 他一個闊步,站在huáng單和書生中間,好了,廢話就別說了,宋少爺,趕緊的吧。 huáng單說,我有些話想問老師。 趙老頭的氣色更差了,阿望,你把老師送回去吧。 huáng單不答反問,老師,那古籍里記載的內(nèi)容,是真是假? 趙老頭抬了抬頭,信則真,不信則假。 huáng單說,你還是沒有告訴我答案。 趙老頭說,老師告訴你了,那就是答案,你自己琢磨吧。 他嘆一聲,說起來,老師也是研究了大半輩子,才能看懂那里面的古文,沒想到你小小年紀(jì),就能做到這一步。 huáng單心說,那是他找系統(tǒng)先生,用積分換來的翻譯版本。 古籍里記載,妖可以流血,但是不能流淚,流一滴淚,就會減少一百年的修為,一旦修為耗盡,就會消失在天地之間,或者化為原形,老師信嗎? 趙老頭說,老師信與不信,都改變不了什么。 huáng單見老頭似乎是真的不太清楚,沒有在隱瞞什么,就棄掉古籍的事問道,老師,十幾年前,鎮(zhèn)上是不是有一個田家? 他對那天在牢里聽見的田家有一種古怪的錯覺,總覺得所有謎團(tuán)的根源都在這里了。 好像只要把謎團(tuán)解開,所有的事都會明朗,妖也就能找到。 趙老頭虛弱的說,傻孩子,那時候老師還沒來鎮(zhèn)上,又怎的知道? huáng單說,老師應(yīng)該聽過吧? 趙老頭闔上眼皮,你不如回去問問你的奶奶,她興許會跟你講一講什么故事。 這話里有話,藏著一些東西。 huáng單知道自己是問不出什么了,就準(zhǔn)備放下簾子走,他聽到老頭的聲音,快回去,你奶奶在等著你。 huáng單立馬去跟書生告辭。 書生站在原地,目光遲遲沒有收回。 huáng單一行人快馬加鞭,趕回鎮(zhèn)上。 第37章 猜猜我是誰 huáng單回鎮(zhèn)上時, 大街小巷人聲沸鼎, 叫賣聲此起彼伏,和離開時并無差異,卻隱隱彌漫著一股令人感到不適的氛圍。 一片紙錢飄來,huáng單伸手抓住,他抬頭望去, 西街拐過來出殯的隊伍。 不是族長, 是鎮(zhèn)上的哪戶人家。 huáng單聽到街邊的議論, 才曉得是怎么回事。 原來是有戶人家的女兒身上長了很多紅點(diǎn), 又疼又癢, 抓了藥喝也不見好,就找來一個所謂的yīn陽師,據(jù)說能跟天上的大羅神仙說上話,也能跟地府的閻王爺溝通, 厲害的很。 那yīn陽師燒幾個符,說女孩是邪靈入體, 家里馬上就要大禍臨頭。 女孩的家人慌了神, 求著問yīn陽師破解之法。 yīn陽師說去四肢可解。 那一家人為了躲過災(zāi)難,就qiáng行將女孩的四肢砍了下來。 女孩失血過多, 不幸身亡。 發(fā)生這樣的悲劇,議論的人們只覺得是女孩自己的命不好,年紀(jì)輕輕就死了,并不認(rèn)為是yīn陽師胡說八道,也不覺得錯在她的家人信以為真。 這才是最可怕的。 明明是錯的, 而且錯的離譜,可是對人們而言,那就是對的! huáng單忽然就想起來一件事,當(dāng)初葉藍(lán)在蚯蚓河邊說,這個鎮(zhèn)子和以前一樣,迂腐,無知,愚昧,封建,頑固,她還說,這里的空氣都是壓抑的,真不想回來。 最后一次見面,葉藍(lán)特地從船上跑下來,對huáng單說鎮(zhèn)子是座墳?zāi)?,叫他別回來了。 一般人對自己出生的地方都有落葉歸根的qíng感,哪怕是在外地,也會在偶然間想起小時候的種種,葉藍(lán)沒有,她的那種抵觸,從骨子里發(fā)出的厭惡,都太qiáng烈了。 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以前這個鎮(zhèn)子里發(fā)生過什么,葉藍(lán)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