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uáng石村？那好像離賣貨郎住的村子很近啊。

    劉楚再次緊盯著廚子，想看看他的神qíng是否會有所變化，然后令他失望的是，廚子還是沒有什么異常。

    捕頭老爺你有所不知，我們山里人生來命苦，大山阻隔了村子與外界的聯(lián)系，有些人一輩子都無法離開大山，那些所謂的鄰村其實都是隔了幾座山的，不是有什么大事的話，我們從來都不會互相來往的。

    一旁的老婆婆唉聲嘆氣，拿布滿老人斑的手背抹眼睛，像她兒子這樣的山民能混到酒樓的大廚，吃了很多苦頭。

    廚子扭頭，媽，你說這些gān什么??？劉捕頭來這兒是有要事，你盡說些有的沒的。

    老婆婆被兒子吼，委屈的癟癟嘴，媽不說了，不說了。

    劉楚挑挑眉毛。

    老婆婆走后，廚子對劉楚gān笑，劉捕頭對不住啊，我媽上了年紀(jì)，喜歡嘮叨。

    沒事，老了多少都這樣。

    劉楚放下碗說，既然你不認(rèn)識賣貨郎，那我就先告辭了。

    我本來就是想找人幫他收一下尸，可憐這賣貨郎也沒個親戚朋友，如今骨骸被人放在酒樓，連來個幫忙下葬的人都沒有。

    廚子很是感嘆，哎，可憐啊我們山民注定了這一生是來受罪的。

    劉楚的眼睛里閃過暗光，這廚子應(yīng)該早就知道他在那次之后，還會過來查問，所以早早就想好了如何應(yīng)付他。

    一開始，劉楚的疑問，廚子的回答全都合qíng合理，只可惜他的態(tài)度冷靜過了頭。

    鎮(zhèn)上的人只知道，賣貨郎被發(fā)現(xiàn)時有幾塊ròu骨頭和貨擔(dān)子，沒什么骨骸，也不在酒樓，早埋山里了。

    剛才劉楚有意提了一句，廚子百密一疏，在他面前露出破綻。

    廚子沒有一絲驚訝和疑惑，這只能說明在一開始，他就知道那個骨骸是賣貨郎。

    這樣一來，一切就能聯(lián)系起來了，賣貨郎的死肯定和他的朋友廚子有關(guān)，甚至很有可能是廚子借請賣貨郎吃飯的借口，講賣貨郎騙到了酒樓，然后再將他殺害。

    當(dāng)然這些目前還只是劉楚的推測，具體廚子在這件案子中扮演什么角色，還要繼續(xù)調(diào)查才行。

    等到劉楚再來廚子家時，人已經(jīng)死了，就死在自己的屋子里。

    廚子的身體被一分為二，上半身在地上，腰部以下的部位不知所蹤。

    老馮說，死者的上半身只有一個傷口，就在腰部，小劉你看，這傷口周圍的皮ròu全都爛了，不是被武器所傷。

    劉楚沉吟道，被啃過？

    老馮說，還不能確定。

    他掃視一圈說，這屋里的地面，墻壁，和所有的桌椅板凳上面都沒有一滴血，說明死者在被切開之前，血就被放gān了。

    劉楚說，熟人gān的？趁其不備下手？

    老馮說，上次就跟你說過，活人的事別問我。

    劉楚掐眉心，我以為廚子會有什么行動，特地派人在他家周圍監(jiān)守，沒想到會出事。

    老馮拍拍他的肩膀。

    劉楚的面色不太好看，案子涉及的人數(shù)又多了。

    剛找到的線索，說斷就斷。

    廚子這條線沒起到該有的作用，已經(jīng)廢了。

    劉楚在屋子里翻找起來，在不同位置發(fā)現(xiàn)了幾根動物的毛，灰黑色的，老馮，你看看這個。

    老馮抽空瞧一眼，死者養(yǎng)什么東西了吧。

    劉楚皺眉，他來過兩回，沒聽見什么東西的叫聲，手下人也沒向他稟報過。

    老馮跟劉楚對視一眼，都想到了一種可能。

    那妖渾身長毛，過來把廚子吃了，剩下個上半身，是因為先吃的下半身，飽了就沒再吃？或者是暫時放屋里，等它餓了再過來吃掉？

    劉楚拿著幾根毛，雙眼瞇了瞇，這作案手法，看似跟前幾個案子一樣，但是他的心里卻出現(xiàn)古怪的感覺，像是有人刻意制造出來的，目的就是嫁禍給妖。

    廚子的死，雖然被劉楚掩蓋尸首的qíng況，還是引起鎮(zhèn)上很多人的圍觀，戴老板被四毛叫來，她站在人群里，事不關(guān)己，也無視其他人的指指點點。

    四毛說，戴老板，你不進(jìn)去看看嗎？

    戴老板今兒個穿的還是旗袍，月白色的，跟平時相比，要樸素的多，身段還是很妖嬈，她看著四毛，媚眼如絲，小捕快，我一個女的，見到血腥的場面，會做噩夢的。

    四毛看呆。

    戴老板噗嗤笑出聲，小捕快，你真可愛。

    四毛的臉通紅。

    周圍的人啐一口，罵戴老板真不要臉，死的是酒樓的廚子，竟然在人家門口勾搭男的。

    廚子的后事是劉楚幫著cao辦的，老婆婆的意思是要把棺材抬回老家下葬，落葉歸根。

    劉楚叫四毛去找馬車?yán)撞模瑥逆?zhèn)上到鄉(xiāng)下，要走上一段路的，中途恐怕得歇上一歇。

    出發(fā)當(dāng)日，天空灰蒙蒙的。

    老婆婆拽著劉楚的手，她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謝謝捕頭老爺，還說山里比鎮(zhèn)里好，當(dāng)初叫兒子在鄉(xiāng)下待著，他偏不聽，非要來非要來，結(jié)果日子才剛好起來，命就沒了，還是死無全尸，也不知道是得罪了哪路神仙，要這樣對她的兒子。

    劉楚安撫幾句，老人家，你兒子出事之前，家里可有來過什么人？

    老婆婆說沒有的。

    劉楚有派人監(jiān)守在四周，知道廚子家每天的動向，有沒有出門，出去gān什么了，在外面都見了誰，做了什么，這些手下人都會跟他匯報，他之所以問，是想聽到出乎意料的答案，但是沒有。

    就在車夫把老婆婆往馬車?yán)锓龅臅r候，老婆婆忽然想起來了個事兒，對了捕頭老爺，牛蛋出事前一天晚上，說是去見一個重要的人物。

    劉楚的眉頭動動，有說是誰嗎？

    老婆婆搖頭，說沒有，他夜半三更才回來。

    劉楚的嘴皮子輕輕一碰，一個燒飯的廚子，是怎么做到在他手下人的眼皮底下溜出去，再溜回來的？重要的人物，會是誰？

    目送馬車離開，劉楚去戴老板那兒。

    他也有派人在附近監(jiān)視，過去的時候，那弟兄蹲在巷子里，閉著兩只眼睛，頭一點一點的。

    劉楚一腳過去，我讓你來看著人，你給我跑這兒睡覺？

    捕快被踢的身子一歪，他一個激靈，連忙從地上爬起來，老大，我這一直看著呢，那門都是關(guān)著的，這一上午就沒人出來過。

    劉楚沒好氣的說，你倆眼睛全是閉著的，我過來的時候，你都沒反應(yīng)，那家人出沒出來，能看到？

    捕快訕笑，抓抓后腦勺說，我剛打了個盹兒。

    劉楚笑起來，現(xiàn)在給我回去睡覺，叫四毛來頂著。

    捕快打了個冷戰(zhàn)，老大，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保證不大意了！

    說著，他就沒忍住，打了個哈欠，眼淚都出來了。

    劉楚的臉漆黑，還不快去！

    捕快趕緊跑了。

    劉楚拉門環(huán)，戴老板的貼身婢女開的門，劉捕頭。

    劉楚問起十五那晚的事。

    婢女說主子那晚身子不舒服，她把晚飯擱在門口，過了會兒來看，飯菜還在原地。

    劉楚對這婢女的話，半信半疑，上次張老板死的時候，戴老板就在閣樓上，婢女的回答卻是對方?jīng)]出過門。

    去跟你家主子說一聲，就說我來了。

    婢女去了又回來，垂眼說道，劉捕頭，我家主子還沒起。

    劉楚看看日頭，那我晚點再來。

    他下午過來，也沒見著人，婢女說主子出門了。

    四毛說沒看到。

    劉楚問道，你當(dāng)真一刻都沒離開？

    四毛說沒，他又一臉心虛，老大，我鬧肚子，離開了一小會兒。

    劉楚在鎮(zhèn)上走動，天色漸漸深沉，他沒碰見戴老板，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沒過幾天，戴老板招了個新櫥子，酒樓重新開業(yè)。

    鄉(xiāng)紳們都去送賀禮。

    宋邧氏沒去，在她看來，不過是鎮(zhèn)上一個酒樓老板罷了，受不起她的面子。

    huáng單在老太太那兒把好話說盡，才同意讓他來酒樓，他從河邊回來后就有按時喝藥，已經(jīng)不發(fā)熱不流鼻涕，咳嗽還沒好，聲音啞啞的。

    戴老板關(guān)心的問，宋少爺，你這是怎么了？

    huáng單聞到香水味，呼吸更加難受，他握拳抵在唇邊咳嗽。

    這天氣眼看是越來越熱，要熱死人的呢，你怎么還染上風(fēng)寒了？戴老板說，依我看，還是找洋大夫瞧一瞧比較穩(wěn)妥，宋少爺，你這樣咳，對嗓子不好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