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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一沉思,huáng單掉頭回去,再出來時,褲子上多了一把鑰匙,用紅繩子穿著,一甩一甩的。 入鄉(xiāng)隨俗,融入集體,才能盡快把自己當成原主。 huáng單到了田邊,望見金燦燦的稻子,像一塊金色的毯子,鋪滿了整個田,他頓時就失去下田的勇氣。 后頭過來個黑小子,拿手拽huáng單的糙帽,冬天,你把這個八分的割完,后面就剩個一畝二的了,搞完了幫我一把啊,我家這邊還早。 huáng單糙帽下的眼睛抬起,看看來人,是張英雄,原主的堂弟。 他沒說話。 張英雄見怪不怪,直接站在高高的田埂上,往右邊的田里跳去。 huáng單不跳,老老實實的走了段路。 作為一個只見過白花花的大米,沒下過田,見過稻子的人,huáng單是不會割稻的。 他非常怕疼,擔心自己把手割破,沒想到一碰稻穗,握鐮刀的姿勢就不自覺地換了。 應該是原主的影響。 huáng單松口氣,麻利的拽住稻子,手腕使力,在一處下刀,耳邊響起嚓嚓嚓聲。 他把稻谷順著整齊放在腳邊,看一眼稻樁,有一絲成就感。 很快,成就感沒了,只有疲憊。 太陽下山,周圍的田里都有人,趁不曬了趕緊多割點稻。 再晚些,蚊子上趟的出來,一抓一大把。 huáng單的腰快斷了,他弓著背慢吞吞走到田埂上,割幾小時稻子,比他在工地上待幾天都要累。 身后有水聲,huáng單轉頭,見是李根,他正趴在一塊石板上,背脊的肌ròu線條分明,結實的手臂撐在兩側,頭伸到塘里喝水。 huáng單也口渴,就起身走過去,在李根旁邊蹲下來,洗洗手,再把水劃到下游去,捧著一把水往嘴邊送。 水從指fèng里嘩啦往下流,到嘴邊時,所剩無幾,huáng單捧了幾次,也學著身旁的男人,趴地上喝。 胳膊突然被拉,huáng單嗆到了。 他抬起頭不??人?,滿臉的水滴滴答答淌下來,進了水的眼睛發(fā)紅。 李根調侃,冬天,你喝個水怎么嗆成這樣? huáng單咳幾聲,哥,你拉我做什么? 李根道,我是看你一直不起來,怕你憋出個好歹來,才拉你的。 huáng單掏著耳朵里的水,哦,那謝謝哥了。 他揉揉眼睛,中午你給我家送綠豆湯了,挺好喝。 李根抹掉下巴上的水,綠豆是你媽拿到我家的,我看了,沒一個壞的,煮出來了好吃。 huáng單掩去驚訝,他沒在原主的記憶里搜到,八成是太混亂的原因,有漏掉一些瑣碎的部分。 這時候,有劣質的廣播聲從遠處傳來,鄉(xiāng)親們,今晚銅廟小學的cao場上放電影,請大家晚飯后帶好凳子前去觀看,大人看好孩子,記得鎖門! 第2章 鄉(xiāng)村愛qíng 一聽廣播,田里就熱鬧了,歡呼聲此起彼伏。 十幾二十歲的年輕人嗷嗷叫,迫不及待的拋棄稻田,甩開胳膊腿往家跑。 早點吃了,早點去,能搶個好位置。 不吃也沒關系,電影要緊。 周圍的田里就剩一些中年人在那嚓嚓嚓,huáng單還蹲塘邊呢。 李根拿褂子擦臉,不走? huáng單說,腿麻了。 李根拽他的胳膊,哪條腿? huáng單說,左腿。 李根說,手涂點口水抹左邊的眼睛。 huáng單一臉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的樣子。 李根要上去,見人不動,也不讓開點,就推了一下對方的肩膀。 他是斷掌,力氣又大,沒收住。 那一下毫無防備,huáng單直接掉塘里了。 李根, 他半蹲著,手撐著膝蓋,在岸上看水里的青年,戲謔道,冬天,你摸魚?。可现虚g摸去,摸著了給哥兩條回去燒湯。 huáng單游泳很厲害,但是原主不會,他不能游上岸。 哥救我救命 見青年的腦袋都淹沒了,李根低罵一聲,扔掉褂子跳進塘里。 huáng單被拖上石板,如同一只落水狗。 李根的褲腿下著雨,滾落著水珠的臉鐵青,你不會水跳什么?老子差點被你嚇的半死! huáng單說,你推的我。 李根側頭,眉毛挑高,是我推的你? huáng單點頭,嗯。 李根的面部一抽,那你gān嘛不躲? huáng單, 李根撈起濕褂子,趕緊的吧,晚上銅廟最少兩場,有的看了。 huáng單走在后頭,李根救他,是不是就能排除嫌棄? 還是待定。 晚飯是疙瘩湯,里面放了不少青菜,有一大鍋。 huáng單看看面前的豁口大碗,毛糙的竹筷子,食yù是0。 碗口熱氣騰騰,面香和菜香jiāo織著沖上來,他捧著碗喝口湯,吃個疙瘩頭,食yù漲到100。 陳金花說,媽在李根那兒打過招呼,待會他會來喊你,一道兒去銅廟。 huáng單哦了聲,繼續(xù)吃面疙瘩。 陳金花在碗里撥撥,讓熱氣散開些,陳家莊有幾個不錯的女孩子,你別光顧著看電影,要找機會搭上話。 huáng單說,沒人瞧得上我。 陳金花不高興起來,說什么呢,我兒子不比誰差! 她把碗筷一撂,上屋里躺著去了。 huáng單雷打不動的坐在桌前,把碗清空。 一只老母jī從門口驚飛,掉下一片huáng中夾黑的jī毛,男人踩著jī毛過來喊,冬天,出發(fā)了。 huáng單把碗邊一小片菜葉子撥到嘴里,下意識的要拿帕子擦嘴,他頓了頓,換成用手抹。 對村子里的人來說,放電影跟過節(jié)似的,非常熱鬧。 大部隊翻過一個山,穿過一條河,是一片亂葬崗。 去時還好,天亮著,不覺得瘆人,也沒個yīn風,到了晚上,膽小的要過去,得先把膀胱清清,不然被哪只專愛惡作劇的賤狗一嚇,能尿褲子。 女孩子們抱團走,背后的長辮子甩出歡快的節(jié)奏。 huáng單這身體的原主在村里沒什么人緣,本來是李根屁股后的尾巴,剛到村口,就有一撥人過來,砍斷了他這條尾巴。 現(xiàn)在是張英雄跟他走一起。 壞了,豬沒喂! 張英雄一驚一乍的,說晚上回去,他老子鐵定要削他,冬天,晚上我去你窩里睡,成不? huáng單說,不成。 張英雄夸張的哀嚎,他嚎的周圍人都看,還以為是出了啥子事。 huáng單一點反應都沒有。 張英雄翻白眼,踢掉一顆石頭子,打其他人窩的主意去了。 huáng單的腳步慢慢緩下來,他走在大隊伍的后頭,從原主的記憶里挖出有關李大貴的信息,把零零碎碎的拼湊完整。 李大貴以前是村里出名的惡霸,專愛惹事生非,捅婁子天下第一,他大字不識幾個,但是拳頭硬,人也是出名的俊俏,總有小姑娘追著。 后來李大貴娶了媳婦,叫吳翠鈴,上過大學,是整個鄉(xiāng)鎮(zhèn)的第一批大學生,文化人。 倆人是娃娃親,按照長輩的意愿結的婚,很恩愛。 結婚第二年李大貴就當?shù)?,結果孩子生下來后就生病,沒活到一周歲。 盡管如此,他跟吳翠鈴的感qíng還是很好,沒吵過。 huáng單撓撓鼻子,這都是原主聽說的,聽家里說,別人說,真假難定。 誰曉得關起門來,李大貴跟他媳婦是一個被窩,還是兩個被窩。 huáng單停下腳步,彎腰把球鞋脫掉翻過來在地上拍拍,倒掉里面的沙子。 鞋咧嘴了,這一路還有的吃。 huáng單把腳塞回去,李大貴生前有個關系要好的哥們,在隔壁上河場,叫何偉。 除此之外,跟李大貴接觸多的,就是他哥李根。 huáng單抿嘴,目前看來,嫌疑人不好說,今晚附近幾個村子里的人都會去銅廟看電影,他可以趁機看看何偉。 huáng單望著前面,幾個婦人走在一起,短頭發(fā)的就是吳翠鈴。 她偶爾側過臉,跟旁邊說些什么,長的很普通,不過皮膚非常白,做人做事老實本分,恪守婦道,甚至比一般人都要傳統(tǒng)。 丈夫死了,吳翠玲照樣盡心伺候婆婆,端茶送水,清理大小便,什么都gān。 她一向穿著保守,言行舉止得體,從不跟哪個男的過分打jiāo道,說幾句話都離的遠。 村里都說王月梅有福氣,找了那樣一個孝順的兒媳婦,可惜她小兒子福薄。 huáng單瞇了瞇眼,一溜的粗糙和黝黑里頭,白白凈凈的女人很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