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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有這么奇怪的梅?我接過她手里的花仔細(xì)看,也沒看出有什么不一樣。 她蹲□去彈掉我靴子上的泥灰,跟我說:這些梅,都是江都王從廣陵選的上好的綠萼梅,經(jīng)過好些年特別的篩選,由特定的園藝師傅培出來的,整個長安城,只有皇后娘娘的梅圃里有。 我還想再問一些,卻聽到梅圃深處哎喲一聲慘叫。 慢點慢點。 哎喲,痛死了,這可不行啊。再爬上去要出人命呢。 只怕人摔死是小,弄壞了娘娘的梅樹才要命呢。 還是剛才那些丫頭的聲音,我讓紅玉過去看看。 不一會兒紅玉便領(lǐng)著四個小宮女過來,一個個看上去都乖巧的很,明眸皓齒,清澈靈動。也難怪,皇宮里的女子,即便是個洗衣裳做飯的,都是民間里長的頂好的吧。 奴婢們見過韓大人。她們齊齊的福了福。 我坐在登上,微微揚(yáng)起頭問道:你們方才在gān嘛? 一個年齡偏小的宮女回道:在給皇后娘娘采梅花枝呢,要開的最好,香味最好的??赡切┒奸L在頂上,奴婢們夠不到,用棍子又怕打落了花兒,爬上去又怕弄壞梅樹。說完還配著一個沮喪的眼神。 一旁的女子伸手扯扯她的衣服,那意思分明是不想讓她再說什么。 我笑笑:哦,這樣啊。我倒是有個辦法,只是我故意不再往下說。幾個丫頭的眼里明晃晃的閃起來。 算了,還是不賣關(guān)子了,我指著剛才那個年齡最小的丫頭說:她留下就好,你們回去吧。 畢竟身份有別,韓嫣又是劉徹身邊的人,雖然一萬個不樂意,丫頭們卻還是慢慢出了梅圃。 我看著留下的小宮娥,年齡是有些小,所以沒什么心思,一臉好奇的樣子遮都遮不住。我彎下腰撿起一塊jī蛋大的石頭,問道:你叫什么名字?在哪個宮里做事? 回韓大人,我叫荃兒。我在椒房殿伺候皇后娘娘。 原來陳阿嬌住在椒房殿。而且,在奴才們心里,是個惡角色,呵呵,難怪劉徹后來廢了她,家有悍婦這滋味,是個男人都受不了,別說他一皇帝,劉徹啊,別怨我,我想清靜清靜,你就只好受些委屈了。 我朝她微微點了頭。轉(zhuǎn)眼抬了頭看著梅樹頂上開的燦燦的花,又笑著問她:我要是幫你采了花兒,你要答應(yīng)我一件事,可好?我相信,自從來了這里,我沒笑得這么開心過。 古時候的人,有個現(xiàn)代人永遠(yuǎn)也學(xué)不來的特點聽話,一旦認(rèn)了主,就是讓她死,她也能毫不猶豫的拿刀抹了自己的脖子。 小丫頭跪下:只要韓大人吩咐,奴婢自然是要聽話的。只是她有些為難,聲音小了些,奴婢,是椒房殿的人,也不敢違了皇后娘娘呀。 我示意紅玉扶她起身:你放心,我自然是不會讓你為難。 那我都聽大人的。荃兒起身抬頭看著我,眸子里流光熠熠,竟也不見有什么畏懼之色。 那好,先去找根細(xì)繩子來,輕便一些的,絲繩也好。我想了想,要一丈余長。 荃兒走了以后,紅玉忙問:韓大人,皇后娘娘她據(jù)說而且玉堂一向不和椒房殿有來往的。我們還是不要多事了吧。 不和椒房殿有來往?那是之前!怕是韓嫣和劉徹兩廂qíng愿,陳阿嬌忌韓嫣如ròu中刺。劉徹因竇老太太動不得阿嬌,阿嬌怕與劉徹魚死網(wǎng)破不得不忍韓嫣,自然是不會有來往??涩F(xiàn)在哪能一樣? 你去取壺?zé)峋苼恚蚁朐谶@里看一會兒這綠萼梅。我緊了緊衣服,有些冷。哦,還有,取兩只一尺高的花瓶來,去皇上的宣室要,就說我要的,元安會給的。這會兒,劉徹在東宮吧。 紅玉很是迷茫,可我顧不得跟她多說。 荃兒回來后,我將她帶來的細(xì)繩綁在剛剛撿起的石頭上,之后遞給她,我站著費勁得很,你就自己來吧,看上哪個花枝,拋石頭用繩子繞上去,慢慢扯下來就好。 荃兒奇怪著這個法子是不是好用,半信半疑的試了一試,沒過一會兒,便喜笑顏開的折下來十幾枝。 我提醒她:可以了,我沒有那么多花瓶給你裝,采得多了,這圃子里就不好看了。 她抱著素色的花嘻嘻的笑,鮮花美人,好生養(yǎng)眼:謝謝韓大人。 還記得我之前的話么?我悠悠的問。 韓大人盡管吩咐,奴婢一定照辦。 我點點頭,這就好,回去皇后娘娘若問起,你就說我抬起手?jǐn)R在額上半遮著眼,微微瞇眸看看明的晃眼的天色,就說那三位jiejie走了以后,韓大人采下來的梅花不太好,你剛出了梅圃準(zhǔn)備回去,恰好碰著皇上,這些梅花,都是皇上親自摘的。我看著紅玉進(jìn)了圃子,又說:花瓶也是皇上差人回宣室取來的。 荃兒將花枝分裝進(jìn)紅玉帶來的瓶里之后,剛行了禮準(zhǔn)備走。 我說的,你可記得了? 奴婢字字謹(jǐn)記。 那就好,若有第三個人知道我故意托著尾音。 大人放心好了,奴婢萬死不言。 我揮揮手讓她離開。 紅玉將炭爐和酒壺放在石桌上,起了一杯遞給我,我心qíng甚好,頓時覺得酒也香醇,這是什么酒?甘甜怡人,濃香馥郁,是貢品嗎? 她接過空杯:恐怕貢品也沒有這個味兒呢。這是陛下親自找了許多古書制出來的桂花釀,陛下說韓大人喜歡,五年前,宮里桂花開得出奇好,陛下釀了許多,玉堂和宣室里的酒都是這桂花釀這丫頭一說起來還沒完了。 咳咳嗆到了。嗯知,知道了??瓤?/br> 韓大人,您沒事吧? 沒沒事,沒事。我胡亂抹了抹嘴角,也沒什么心思看花了。回去吧。 在路上,紅玉又問起來:韓大人,皇后娘娘那兒 我自己有分寸,皇上那里你也別多嘴。 諾。紅玉還是很聽我話的。 我想,這件事如果做得好,實在是個一石三鳥的好計。 第一個受益人自然是我,若猜得不錯,劉徹冷落阿嬌的日子應(yīng)該不短,不然,竇太主何故平白刁難?如此一來阿嬌定是喜出望外,看到了劉徹làng子回頭的希望,女人嘛,也是給點陽光就燦爛的,所以死灰復(fù)燃,而且,大有星火燎原的勢頭吧,之后,必然對劉徹死纏爛打,窮追猛打 我就不信劉徹有三頭六臂,既要跟朝堂百官斗,又要跟他奶奶姑媽媳婦兒斗,還能再分出心來膩歪我?呵、呵、呵好計啊好計! 第二個受益人,應(yīng)該是阿嬌,一個女人,掌御印、帶鳳冠,就能彌補(bǔ)得了她守活寡嗎?劉徹好容易示好了,她還不得樂死? 其實整個計劃中,劉徹也不虧,他也能抹到一點蜜的。 之前建元新政,他跟老太太上綱上線的,實在不明智。翅膀還沒硬呢就想飛,他不折誰折?可讓他低下頭來,又是個很沒面子、很損威嚴(yán)的事兒。沒臺階下,他肯定不gān。 我就勉為其難,替他鋪路,雖說在阿嬌那里他吃個啞巴虧,但關(guān)乎皇權(quán)帝位,也容不得他使xing子,這個,他應(yīng)該比我更清楚其中利害。阿嬌高興了,竇太主自然就高興了,竇太主高興了,老太太自然也就高興了。老太太一高興,他這皇位,坐的就穩(wěn)當(dāng)多了。 我長長地吁了口氣。劉徹啊劉徹,你可別讓我失望,我都這么幫你了,你千萬別和阿嬌撕破臉皮。 回到玉堂,我就爬上g睡了,這皇宮果真不是人呆的地兒,應(yīng)付幾個人跟跑個馬拉松一樣累。 一覺醒來,已經(jīng)夜里了,同往常一樣,屋里昏暗不明,我抬了抬胳膊,有人來給我蓋被,我一時驚措忙拉著被邊往g里縮。 韓大人餓不餓?起來吃些東西吧。 哦,是紅玉,我放平了一顆心,隨即又有些苦笑,我夢里都這么怕劉徹嗎? 紅玉扶著我做起來,韓大人 我不餓。不用忙了。 我掃視著寢殿,沒見到劉徹,更放心了。 韓大人,您睡著的時候陛下來過 這丫頭,想什么呢?難不成以為我找不著劉徹是失望嗎?我那是高興,高興懂不懂。且,懶得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