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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話音剛落下,后頭警察就一腳將人販子踹倒在了地上:說吧,為什么要將小孩兒藏起來? 那是個畏畏縮縮的四十來歲的男人,身上穿的衣服看起來很是廉價,并且給人一種臟兮兮的感覺。男人抱著頭,蜷著身子,就這么倒在地上,不知道的還當(dāng)是個流làng漢。 有人忍不住小聲道:不會是個瘋子吧? 杭清卻在心底肯定地道,不是瘋子。 瘋子才不會是他這樣的表現(xiàn)。 這人應(yīng)該文化程度不高,專門走在農(nóng)村、城市之間抓小孩兒。骨子里沒見過什么大場面,屬于又兇惡卻又膽小的那一類人。所以在被警察抓住之后,立刻就慫了。 這時候,工作人員里的中年男子有些按捺不住了。 看來錢的誘惑的確大。 邊先生。那個中年男子縮著脖子走了出來,期期艾艾地叫了一聲。 杭清故意將音量提高了一些,好讓那個人販子也能聽見:哦,對,差點忘記了。杭清微微一笑,對身旁的手下道:把卡拿過來。 手下忙恭敬地遞上了銀行卡。 今天多謝你了。里面有二十萬,拿著吧。 二十萬?!圍觀群眾都驚得聲音變了調(diào)。 我的媽這是遇上有錢人家丟了孩子啊 地上的人販子被這個動靜驚動,都立刻跟著抬起了頭,這一看,人販子就變了臉色,同時急躁地掙扎了起來。警察們沒想到剛剛還好好的人,突然一下就bào動了起來,而且力氣居然如此之大,一時之間他們都沒能將人按得住。 那個人販子猛地沖了上去,將中年男子摁在了地上,一手卡著他的脖子,一手拼命地?fù)]舞著,他的臉色漲成了紫紅色,喉中不斷發(fā)出嗯嗯的聲音。 哦,原來是個啞巴啊。 難怪中年男子毫不猶豫地選擇出賣他。 畢竟人販子被抓住以后,想要供出他都很難。 杭清隱隱從中年男子臉上瞥見了一絲暗藏的笑意,哪怕他被卡住了脖子,哪怕他面帶怒色,口中大吼救命,杭清也還是瞥見了他眼底真實的qíng緒。 警察們沖上去將兩人分開。 龔添站在一旁皺了皺眉,臉上露出了憎惡之色。 人販子被分開以后都還很激動地沖著中年男子的方向拳打腳踢。杭清低聲道:他怎么qíng緒這么激動?是不是有什么話要說? 圍觀群眾也喊了出來:是個啞巴啊 龔添拿出了自己的手機遞到了人販子的面前:你想說什么,打出來。 鉗制住人販子的警察為難地對視了一眼,似乎在猶豫該不該放開。 放開。龔添發(fā)了話。 警察們這才松開手,但他們卻緊盯著人販子,隨時提防著他動手。 而人販子沒有去接龔添的手機,他費勁兒地從褲兜里掏出了一個手機,那只手機很新,和他邋遢落魄的樣子完全不一樣。人販子飛快地在上面敲出了一行話。 同一時刻,杭清發(fā)現(xiàn)那個中年男子的臉色變了,并且渾身緊繃地站在那里。 可惜一切都遲了。 一旁的警察將手機接過去,低聲念道:那個男人跟我是一起的,他幫我抓的人。不然我進不去鬼屋警察臉色變了。 中年男子臉色也變了,他大聲喊道:不是我!不不 其實稍微聰明些的人,一聽他說的話就能知道他并非無辜。畢竟一個真正沒有罪的人,第一反應(yīng)不會說不是我,他這明顯是驚慌之下的qiáng辯。 那個握著手機的警察這才繼續(xù)念道:如果不信的話,可以翻我的手機,有我和他的記錄。什么記錄?警察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準(zhǔn)備去翻記錄。 龔添卻劈手奪了過來:我來看看。 很快,龔添的臉色就沉了下來:這個人就是他的內(nèi)應(yīng),都抓走! 龔添的聲音一出,警察們毫不猶豫地拿下了那個中年男子。 周圍群眾圍觀到了這一轉(zhuǎn)變,頓時都驚訝地喊出了聲。 杭清很滿意。 這一幕在他的預(yù)料之中,沒有出絲毫的差錯。 只是警察押著人販子走到中年男子跟前的時候,人販子突然又掙脫了他們,沖上去就要搶中年男子手里的銀行卡。 實在嘆為觀止! 都到這一刻了,還滿心都惦記著錢,怎么不看看自己有命花嗎? 龔添大步走上前去,伸腿一踹,人販子就在地上翻了滾兒,手里的卡也掉了出來。龔添彎腰撿了起來,然后走回來遞到了杭清的面前:拿著。 杭清微微笑了一下,將卡接了過來。 龔添不自覺地也笑了笑。 宋懲之和靳刖對視了一眼,主動走到了杭清的身邊來。杭清的目光也因此落到了他們的身上。 龔添皺了皺眉,本能地有些不大喜歡這兩個孩子。 我們回去了嗎?宋懲之小聲問。 杭清語氣溫柔:你們知道過去多久了嗎?他露出了自己的腕表:你們超過了兩個半小時。 宋懲之低下了頭。 靳刖這會兒倒是大膽了一點,他盯著杭清,道:您要罰我們嗎? 杭清輕嗤一聲,對一旁的手下道:帶他們上車。 勞動了這么多力量去找人,自然不是拍拍屁股便能直接走的。杭清還得去料理后續(xù)。 宋懲之和靳刖被帶上了車。 等坐上車以后,靳刖就發(fā)現(xiàn)宋懲之頻頻朝外看去。 怎么了?靳刖小聲問。 那個男人。宋懲之說,他的聲音低沉極了,帶著一股深藏的不悅。 什么?靳刖卻是一頭霧水,完全沒明白宋懲之的意思。 那個男人那個站在邊姽身邊的男人!你看見他了嗎?宋懲之的語氣有些急躁。 我看見了,那個人穿著警服,好像是什么局長,我聽見旁邊的人這么叫他。怎么了?你、你不會是想要找這個男人報警吧? 宋懲之皺緊了眉:你胡說什么呢?不是報警。 那是怎么了? 我只是突然發(fā)現(xiàn),邊姽原來除了我們以外,身邊還會有其他的人。那個男人好像和邊姽很熟悉。宋懲之的語氣更加焦躁了。 是,這有什么不對嗎? 宋懲之冷冷地盯著靳刖:那樣就會有人分走他的目光了,還會分走他所有的心思! 靳刖愣了愣。 是啊,那又有什么不對嗎? 不是有不對。靳刖抬手茫然地按了按胸口。好像會有一點點的占有yù,對著那個男人,會有一點點的不舍了。 而且那個男人很喜歡邊姽。宋懲之肯定地道。 喜、喜歡?靳刖顫聲道:這能喜歡嗎? 宋懲之沒回答他的問題,只是看著車窗外,漸漸朝他們走來的身影,道:不過沒關(guān)系,那個男人是警察啊。 警察和匪徒,怎么能湊在一起呢? 宋懲之滿意地笑了笑。 靳刖看著他臉上的笑容,突然有種極為陌生的感覺。 不過靳刖并沒什么往下思考的機會。 車門被拉開了。 杭清站在門外,打量了一眼兩人的模樣,然后就關(guān)上了門,轉(zhuǎn)而坐到了前面那輛車去。那是一輛警車。警車旁邊就站著那個男人,還有個看上去十四五的少年。 他們發(fā)現(xiàn)邊姽走過去以后,居然微笑著和他們說起了話。 雖然他們都知道,邊姽微笑的時候并不代表是什么好事,但就算是這樣,當(dāng)他們見到邊姽對著別人露出微笑的時候,心底居然會升騰起可怕的妒忌。 靳刖忙轉(zhuǎn)過了頭。 宋懲之卻是緊緊地盯住了那邊,目光分毫都不挪動。 因為杭清要去警局做筆錄的關(guān)系,他不得不上了龔添的車,龔城邶也想要跟著一塊兒過去,卻無qíng地被拋下了。杭清的兩個手下渾身緊繃地開車的跟在后頭,心底對杭清升起了龐大的敬仰之qíng。 太厲害了!不愧是主人! 竟然都能坐到副局長的車上去,還臨危不亂! 他們眼底透出了狂熱的光芒,仿佛恨不得對著杭清頂禮膜拜了一樣。 等到了警局,杭清簡單做了筆錄,沒一會兒龔添就進來在他身邊坐了下來:還害怕嗎?龔添的聲音似乎還溫柔了很多。 杭清搖了搖頭,然后就被龔添塞了一杯溫開水到手里。 外頭有小警察路過,忍不住頻頻朝他們這邊看來。一是因為從來沒見過這么好看的人,二是他們也從來沒見過龔添露出這樣溫柔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