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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駙馬要上天在線閱讀 - 第190節(jié)

第190節(jié)

    一個瘦小的漢子從角落里的被一個壯汗提著揪起來。

    那壯漢說:“你說呀,你繼續(xù)說呀,你信不信我現(xiàn)在就送你到南疆城外見你的賢武天子。”他大聲喊:“這是誰家的狗沒拴好?”

    周圍的人全都扭頭看去,那人縮成團(tuán)。

    剛才吵起來的豪商聞聲,從人群里擠過來,打量這人兩眼,說:“把他送去刑部,這人肯定是個jian細(xì)。”

    瘦小漢子連聲討?zhàn)?,說他就是嘴賤幾下。

    豪商氣憤難平,堅持說:“我看你就是jian細(xì)?!焙苁菓嵖貛е税阉に腿ヒ姽?。

    民驛看熱鬧的、爭辯吵架的、打架的,扭送人去見官的、趁機(jī)偷東西的、抓小偷的吵吵鬧鬧成一團(tuán)。

    官驛,酣戰(zhàn)至天亮,近千人死在官驛里,到處都是血,羽翎軍中也有不少人負(fù)傷,他們滿身血污,清理著戰(zhàn)場,給那些沒死的人補(bǔ)刀。

    正牌南疆二王子羽焦明壓根兒沒住進(jìn)官驛,而是住在軍驛中由門郎將安安翎守著。

    他睡得特別香,聽到羽云鴉叫他去看熱鬧,嘟嚷句不去就又睡沉了。

    第二天,羽焦明睡醒起床去到院子里,羽云鴉和安門郎的兩個兒女看完熱鬧結(jié)伴回來,還在聊官驛遭襲的事。

    羽焦明頓時心虛,擺出專心打拳習(xí)武的樣子,假裝不關(guān)他的事。

    不多時,一個偽裝成護(hù)衛(wèi)的中郎將來報,“襲擊驛站的人被全殲,斬殺九百三十七人,無一逃走?!彼D了下,說:“聽留在后面潛伏的兄弟們說,我們后面還有伙人,發(fā)現(xiàn)我們后便撤走了?!?/br>
    安門郎點頭表示知道了,他又問:“昨晚我們的傷亡情況怎么樣?”

    那人回道:“有十九個已經(jīng)沒了,重傷七十多個。對方人多,也都是久經(jīng)征戰(zhàn)的人,用的武器還有淬毒的,很是陰狠,我們沒討到便宜?!?/br>
    安門郎下令讓負(fù)傷的人回鸞城羽翎軍大軍休息,昨晚支援的人補(bǔ)充進(jìn)護(hù)衛(wèi)隊中。

    這正說著話,一個穿著羽翎軍服飾的中郎將匆匆趕來,臉色都白了,渾身都在發(fā)抖,他一眼瞥見旁邊打拳的羽焦明,嚇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安門郎說:“說!”

    那中郎將爬起來,跪在地上,說:“稟報安門郎,咱們……咱們的人里面有jian細(xì)……二……官驛里的二……二王子……沒了?!?/br>
    羽焦明嚇得打個激靈,問:“什么叫沒了?”

    “剛才清點完戰(zhàn)場,我回房去稟報,發(fā)……發(fā)現(xiàn)官……官驛里的二王子當(dāng)胸中了一刀,死在床上,那刀口,正是咱們的制式刀。他屋子里的侍從也遭到偷襲身亡?!?/br>
    羽焦明的小臉也白了。他想回王府。

    出門前,要不是jiejie從莊子里找了個跟他身形長相都挺像的奴隸,他怕是……他隨即又想,自己有安門郎隨身保護(hù),刺客刺殺他不太容易的吧。他悄悄地往安門郎身邊挪了幾步,決定讓他寸步不離地保護(hù)好自己。

    第242章

    安門郎下令封鎖官驛,任何人不得離開、不得往外透露任何消息, 違者就地處決, 又再派出隨行的裝扮成護(hù)衛(wèi)的千夫長回去向羽九玄報信。

    從官驛到鸞城只有三十里地, 快馬大半個時辰就跑到了。鸞城沒有城墻,只在要道上設(shè)有關(guān)卡哨崗盤查往來行商, 沿途有很多小道進(jìn)入鸞城,因此官驛遭襲的消息傳得極快。

    大清早, 羽九玄剛起床就收到從官驛派過來的快馬,得知遭襲的事, 嚇出滿身冷汗。她給羽焦明找了個替身, 純粹是學(xué)她爹多加一道保險,沒想到竟然剛出鸞城, 替身便遇害了。這要是羽焦明在官驛中,還不知道將會遭遇怎樣的兇險。最重要的是,刺客就在羽翎軍中, 不僅是羽焦明, 她也處在危險之中。

    太師、太傅、太保一起求見羽九玄,請求召回羽焦明。

    從昨天下午起, 城中便出現(xiàn)謠言, 說按照大鳳朝禮法當(dāng)立羽焦明為世子。羽九玄為保儲位, 借管役之事派羽焦明出去, 是為了鏟除羽焦明。甚至還有人說管役是受了羽九玄的指使, 理由就是管役府里所有人都被羽九玄無罪釋放, 就連管役都被她放了。

    無論謠言是否屬實, 羽九玄坐鎮(zhèn)鸞城監(jiān)國,一旦羽焦明出事,她難辭其咎,不僅無法繼續(xù)監(jiān)國,甚至儲位難保。

    羽九玄問:“將焦明召回來,鸞城便會安生嗎?”

    三公自然知道鸞城已經(jīng)是風(fēng)云四起。天子大位之爭,南疆力壓天下公侯。各路諸侯能以最小的代價給予南疆最有效的致命一擊的,就是趁著南疆王和曦公不在,朝他們的子女下手,這是千載難逢的天賜良機(jī)。南疆與東南方向的諸位武侯們合兵在即,能打亂合兵、讓南疆王調(diào)頭回來的,只有她的三個孩子。

    太師問:“世女意欲何為?”

    羽九玄沒有回答三公的問題,只說:“且看看吧?!?/br>
    太保勸道:“世女,眼下穩(wěn)重為要,不宜行此險招。”

    羽九玄打發(fā)了三公,去上完早晨的武課,再去陪奶奶和羽金翅吃早飯。

    羽金翅坐在嬰兒餐椅中,手里拿個小勺子自己吃飯,糊得滿面、滿桌子的雞蛋糕。

    羽九玄忘了自己是怎么學(xué)吃飯的了,但見過她爹教羽焦明,對于羽金翅這樣早已經(jīng)見慣不怪,反正吃完飯撈去洗個澡就干凈了。

    她吃過早飯,太妃們抱著羽金翅去洗澡,羽九玄則摻扶著陸敏挪到花廳。

    她湊到陸敏跟前,壓低聲音,將官驛遭襲的事告訴她。她低聲說:“奶奶,我心里其實有點怕,照昨晚的情形,把二明放出去,確實太危險了。他太小了,若是他有父親的武藝,我都不擔(dān)心?!?/br>
    陸敏很是淡然,不徐不慢地對羽九玄說道:“這不是小孩子過家家,是打天下,是南疆跟起兵公侯們的生死之爭,賭上的是南疆王府上上下下所有人的身家性命。既然已經(jīng)出手,便沒有縮回來的道理。縮得回來嗎?”

    羽九玄深以為然,只是勸的人多了,連三公都來勸,她難免會有些動搖。

    陸敏繼續(xù)說:“斷沒有在自家的地界上被打了都不還手的道理。你若是怕了,便再也震懾不住那些屑小,追隨你的人也會跟著猶豫,鸞城才真的險了。既然你已經(jīng)決定要做,那便放手去辦,這是你的地盤,你有兵有權(quán)有人,怕甚?即使你把鸞城丟了,南疆王那里還有十玄萬甲軍兜底,你怕甚?”

    羽九玄的眉頭一挑,悠悠說:“若是我自己去,我才不怕,二明去……”那是她的親弟弟,用他當(dāng)餌跟讓他置于危險境地可完全是兩回事。

    陸敏掃她一眼,說:“我還是打牌去?!狈鲋照绕鹕?。她想了想,在心里對自己暗嘆一聲:“年紀(jì)大了,心軟了?!庇洲D(zhuǎn)身對羽九玄低聲說:“他身邊有安門郎,挑的護(hù)衛(wèi)全都是忠心肯效死之人,且安心吧?!?/br>
    羽九玄應(yīng)了聲“嗯”,把她奶奶扶去棋牌室,又巡查遍守衛(wèi),確定沒有遺漏,這才去往前殿。計劃沒有變化快,羽翎軍中埋有刺客,且已經(jīng)行刺成功,她自然也得做出相應(yīng)調(diào)整。

    她將南疆王府里和周圍的街道都增調(diào)羽翎軍防衛(wèi),將原本便防衛(wèi)森嚴(yán)的南疆王府防得如同鐵桶,再調(diào)動五百騎兵去官驛接二王子回鸞城。

    傍晚,昨晚出城才走了三十里地的二王子的鸞駕在南疆騎兵的保護(hù)下回來了。

    路上的行人都看出撤回來的羽翎軍有些異常,他們的盔甲上都是血,個個滿身疲憊且垂頭喪氣像是打了敗仗。騎兵的陣形也跟以往不同,更像是在押送這些人。

    騎兵把二王子的鸞駕護(hù)送到南疆王府門口時,王府里突然涌出大量的羽翎軍,卸下了從驛站回來的羽翎軍的兵甲,同時有羽九玄身邊的女官帶著侍從出來,將鸞駕趕進(jìn)王府。它沒和往常一樣在殿前停下,而是徑直駛往后宮去到羽焦明起居的宮殿門口停下,再由人把鸞架上的孩童背進(jìn)宮中。

    羽九玄正在前殿議事,聽到稟報后,立即趕往羽焦明的宮殿,同時派人去召太醫(yī)院掌院看診,之后對外宣稱,羽焦明遭遇刺殺,傷到了腿和屁股,不便行動,需要臥床休養(yǎng)。

    鎮(zhèn)國夫人和幾個太妃都去羽焦明的宮殿中看望他。

    太妃進(jìn)去后不久,便傳出失聲慟哭聲,緊跟著鎮(zhèn)國夫人便大聲喝斥一句,“哭什么!”

    太妃的哭聲消失,宮殿里安靜下來。

    過了好久,鎮(zhèn)國夫人才被人摻扶著雙手顫巍巍地走出來,似乎遭到了極大的打擊。

    幾位太妃的眼睛又紅又腫,顯然是哭過。

    羽焦明遇刺的消息傳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有人說受了重傷,有人說已經(jīng)遇害。女郎沒有王位繼承權(quán),羽九玄為保儲位謀害嫡親弟弟的傳言更是塵囂直上。

    又有消息稱羽云鴉遭擄,羽青雀急瘋了,將手下人都派了出去,到處找女兒。

    第二天,大臣們?nèi)胪醺铣?,被告知羽九玄休朝一日,明日再來?/br>
    老太庶在府中,壞消息一個接一個地傳來,嚇得他頭皮發(fā)麻,恨不得把管役抓回來親手活剮了他。那逆子可真是捅出了天大的簍子。他關(guān)閉府里,只留一道耳門供買菜做飯的廚子進(jìn)出,且嚴(yán)加看管。府上閉門謝客,誰來都不讓進(jìn),也不讓自家人出去走動。

    管役鬧出殿前行刺的事,他又逃了,這時候也不會有人來找。那些平時里有往來的,恨不得立即撇清關(guān)系,怕被牽連到,要么跟管役有勾結(jié),依然怕被牽連進(jìn)去,且這時候真顧不上他。

    老太庶剛下完令,管家便匆匆趕來稟報,管役的夫人要調(diào)戰(zhàn)奴和車輛,府里的車輛都要調(diào)用。

    老太庶匆匆趕過去,發(fā)現(xiàn)長媳要帶著三個孩子跑路,說是怕被朝廷清算。

    老太庶的長孫女已經(jīng)十三,孫子也十歲了,還有一個小孫女才五歲,還不知事。他問他們:“你們也要跟著你們娘走?”

    兩個孩子站在原地左右為難,年幼的那個只知道找娘親。

    長媳對老太庶說道:“爹,您是天子老臣,一把年紀(jì),世女給您留點情面,能讓您活。管役在逃,二王子又出事,我們要是再不跑,怕是三個孩子都沒了活路。”

    老太庶問:“逃?去哪?”天下大亂,到處都在打仗,他們這點人,能往哪里逃?

    長媳脫口說道:“投奔五殿下?!痹捯魟偮?,驚覺失言,又閉了嘴。

    老太庶的眼前一黑,差點一頭栽倒在地上。他指著長媳,哆嗦半天,最后喊了句,“來人!都捆了!”這家業(yè)是他掙的,這個家,他還是當(dāng)?shù)牧说摹?/br>
    他這一聲喊,長媳召來的戰(zhàn)奴們都朝他看來。

    老太庶指向長媳和三個孩子,說:“都打死?!?/br>
    長媳難以置信地叫道:“爹,你這是做什么?”

    老太庶再次叫道:“都打死?!?/br>
    管家嚇得滿頭冷汗,渾身都在哆嗦。他揮手,親自帶著健仆和戰(zhàn)奴們一擁而上,將長媳以及她身邊的忠仆全部拿下,堵住嘴,拖到柴房。老太爺連嫡出帶庶出,十幾個孩子,不可能為了已經(jīng)沒用了的嫡長子把全家族都搭進(jìn)去。管家也不敢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賠進(jìn)去。

    長房一家,悄無聲息地被料理在了柴房。

    老太庶又讓下人們都封了口。

    他是從承泰天子朝過來的老人,鸞城現(xiàn)在的動蕩,他太熟悉了。

    羽九玄休朝一日,第二天上朝便遭到了質(zhì)問:二王子是否還活著?

    朝廷上下都很關(guān)心這個問題,但很多人都閉緊了嘴。這絕對不是問的時候,即使要問,那也該由南疆王和曦公回來問。羽九玄之前遮掩瞞下二王子的確切消息,那么肯定是出了很不好的事,這時候問出實情,南疆必起動蕩。

    太師第一個出來把問話的人懟了回去:“吏部何時管到了后宮?”他說話間,朝吏部尚書看去。你們吏部的事情挺多。先是吏部給裴昌行便利派到大野縣,大野縣出了抄家滅門案,又再是吏部左侍郎搞殿前行刺,現(xiàn)在還有人當(dāng)朝向王世女發(fā)難。這吏部衙門往哪邊開的?

    這個吏部尚書在之前是吏部左侍郎,裴昌犯事后,前吏部尚書被罷免,由他升任了尚書。管役則由右侍郎升任左侍郎。吏部尚書站起身,“下官以為,二王子為南疆王最年長的嫡子,他的安危事關(guān)朝堂,絕非后宮之事。”

    太保沒想到這里還藏了個想擁立二王子當(dāng)儲君的。他的心里咯噔一聲,深深地看了眼吏部尚書,說:“二王子年方六歲,尚不及行總角之禮,他的將來自有南疆王和王世女安排,吏部cao心這個,恐是別有居心?!?/br>
    吏部尚書說道:“近日京中流言想必諸位都聽說了?!彼滩可袝投Y部尚書拱手,問:“不知謀害王嗣是何罪?不知儲君殘害幼弟,又是何罪?”

    太傅沉聲喝道:“慎言!”

    刑部尚書一記冷眼過去,警告他:“誣陷儲君,罪同謀逆?!?/br>
    吏部尚書說:“那便請二王子出來一見?!彼麊栍鹁判骸笆琅钕拢曳??”

    禮部尚書喝斥道:“朝堂之上,豈容你對世女放肆!”

    吏部尚書滿面凜然,揚(yáng)聲大叫:“請世女告知二王子是否還活著?”

    又有一名刑部官員站出來,行了一禮,說:“還請世女告知二王子是否還活著?”

    刑部尚書扭頭,不動聲色地掃了眼那官員,記下了人,心中已有計較。

    陸陸續(xù)續(xù)的,不少人站出來詢問羽庶明是生是死。

    有羽翎軍中郎將匆匆趕來,在殿外求見。

    羽九玄說:“宣?!?/br>
    中郎將行了一禮,道:“殿下,有人堵在王公大街前,請……請命?!?/br>
    羽九玄問:“什么人?請什么命?”

    千夫長說:“還請殿下移駕一看便知?!?/br>
    羽九玄聽到“移駕”便心生警惕。這個時候外面正亂,她移駕出去,指不定就有早埋伏好的冷箭朝她飛過來。她扭頭對身旁的女官說:“你去看看?!庇殖锹淅锏囊粋€宮侍掃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