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雁聲也雙手接了。

    棲梧投資, 投資總監(jiān), 莫琳。

    莫琳看起來也就二十五上下的樣子。張雁聲說：“jiejie這么年輕就是總監(jiān)了？好厲害。”

    張雁聲才十六歲，還是個高中生，是跟著大人來看熱鬧的。莫琳就不跟她玩虛的, 講了實話：“那都是對外的頭銜，人人拿出來名片都是總監(jiān)。其實我的內(nèi)部職級才是經(jīng)理而已?！?/br>
    “那也很厲害了?！睆堁懵曊f，“那你到底是做什么的呢？還拍電影？”

    “哎呀，做什么的呀……”張琳想了想, 考慮到張雁聲只是個孩子, 用盡量淺顯的話告訴她，“簡單地講，我的工作就是……”

    她伸出一只手：“一邊, 我要找到項目?！?/br>
    又伸出另一只手：“另一邊, 我要找到手里有錢的人，就是投資人?！?/br>
    “然后，”她把兩只手扣在一起, “我把他們整合在一起, 讓這個項目運轉(zhuǎn)起來，最后賺到錢, 項目、投資人和我，都拿到各自該拿到的那一份?！?/br>
    “所以，《走出太陽系》需要人投資是嗎？”張雁聲問，“我聽說已經(jīng)在拍了?！?/br>
    莫琳挺驚喜：“咦，你知道？”

    張雁聲點頭：“我看過原著, 作者是大楊，是不是？導(dǎo)演我記得是謝……”

    “謝東。”莫琳說，“你還真知道?！?/br>
    張雁聲簡單地解釋：“大楊有貼吧，我記得吧里有帖子說這些事的。”然后繞開這些，直接問：“所以現(xiàn)在這個電影需要人投錢嗎？要多少？”

    房間里的空氣起了微微的變化。

    剛才莫琳和張雁聲還是年輕的小jiejie和年輕的小meimei，但當(dāng)張雁聲問出“要多少”的時候，她們的身份就發(fā)生了變化，從自然人變成了社會人，職場人。

    莫琳的肢體語言表達(dá)出了這一點，她在回答張雁聲的時候，先坐直了身體。

    “目前預(yù)估的資金缺口是2個億?！彼f。

    張雁聲問：“我沒記錯的話，他們應(yīng)該已經(jīng)拍了一年了？他們已經(jīng)花了多少錢了？”

    小姑娘小小年紀(jì)，思維邏輯很清晰。莫琳坐得更直了些：“目前已經(jīng)投入的資金有1.5億?！?/br>
    哦豁，那你的預(yù)估就預(yù)估錯了啊，jiejie。這部電影可比你想的還要燒錢呢。

    張雁聲是知道這部電影最后真正的成本到底是多少的。

    這是第一次，張雁聲看到了重生者的紅利，在眼前閃閃發(fā)著光。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老天把福利擺在她眼前了，哪有不伸手拿的道理。

    張雁聲說：“我沒那么多錢，我大概只有……”她心里估量了一下，說：“幾百萬吧。”

    莫琳是干這行的，他們這行經(jīng)手的項目，投資常常是以億為單位起步的。幾百萬就一個項目來說，根本就是小錢。

    但幾百萬對一個十幾歲的孩子來說，可不是小錢。

    莫琳小心地問：“我能不能問一下，你這幾百萬的資金是來自……？”

    張雁聲一根根地伸出手指頭：“零花錢、壓歲錢、生日紅包，小時候一考獎狀我爸就給錢……我花錢挺少的，都攢下來了?！?/br>
    莫琳捂臉，深受打擊。

    張雁聲笑了。

    “對了，我叫張雁聲，k市人。”她想起來還沒做自我介紹，“我還是學(xué)生，我沒有名片。”

    下午場的論壇已經(jīng)開始了半小時了，張綺看了眼手機(jī)信息，低聲說：“『奶』『奶』，雁雁說她下午要晚些來?！?/br>
    張老太太“哦”了一聲，沒說什么。

    張綺瞟了眼空著的那張椅子，揮筆疾書，認(rèn)真做筆記。

    下午場的論壇時間過去了將近一半，張雁聲才姍姍來遲，悄悄坐到了自己座位上。

    張綺瞪了她一眼，壓低聲音：“干嘛去了？”

    張雁聲聳聳肩：“有事……”

    張綺翻了個白眼，心想，正好，讓『奶』『奶』看看，就不該帶你來。

    張老太太“噓”了她們一下，兩個女孩子都趕緊閉上了嘴，聽前面的大佬侃侃而談。

    張老太太余光向右邊瞥了一眼，大孫女奮筆疾書。再向左邊瞥一眼，二孫女雖然來得晚了，那神情卻顯然十分愉悅。向來冷口冷面的她，嘴角竟然噙著笑？

    這是遇到什么好事了？難不成在這古鎮(zhèn)遇到了什么心動的帥哥？

    老太太人老心不老，老神在在地想著。

    晚餐主辦方安排得還是在酒店吃。

    老太太說：“晚上你們不用陪著我吃飯，可以去古鎮(zhèn)里轉(zhuǎn)轉(zhuǎn)。這里是旅游景區(qū)，有很多本地特『色』餐飲，都可以去嘗嘗看看?！?/br>
    張綺嗔道：“我跟您來的，怎么能瞎跑?！?/br>
    張雁聲松了口氣，說：“那正好，jiejie你陪一下『奶』『奶』，我有點事。”

    張綺愕然。

    『奶』『奶』嗔她：“又出去瞎跑?。俊?/br>
    “其實是這樣的?！睆堁懵晫ψ约骸耗獭弧耗獭贿€是有耐心解釋一下的，“中午吃飯有個jiejie在洗手間滑倒了，她腳受傷了，是我把她扶回餐廳的。吃完午飯也是我把她送回房間的，我們聊了挺長時間，跟她約了晚上一起吃晚飯?！?/br>
    『奶』『奶』驚奇于張雁聲在這種場合居然認(rèn)識了什么人，但張雁聲到底年紀(jì)還小，她問：“對方是什么人??？多大年紀(jì)？干什么的？”

    張雁聲掏出了莫琳的名片。

    『奶』『奶』戴上老花鏡看了看“棲梧投資，投資總監(jiān)，莫琳……”

    “中午吃飯的時候，咱們桌上那個戴眼鏡的男的，可能跟她是同行吧？”張雁聲說，“我感覺他們做的事差不多。”

    『奶』『奶』知道她說的是誰，驚異地看了她一眼，笑著說：“讓你說中了，那個人也是投資公司的?！?/br>
    她把名片還給張雁聲，說：“保持電話暢通，晚上回來到我那里報個到?！?/br>
    張雁聲答應(yīng)：“好?！?/br>
    晚上吃完飯，張綺陪著老太太回到她的房間，還給老太太泡了茶。

    老太太啜了口茶，問大孫女：“今天有什么收獲嗎？”

    張綺立刻挺直腰背：“收獲很大，今天聽的幾個發(fā)言人的演講，感覺思路開闊了很多?！?/br>
    說著，她就羅列了一二三四五……好幾點。聽著條理挺清晰的。

    但那些，其實都是別人的發(fā)言內(nèi)容，是她記錄的筆記。

    等她說完，老太太點了點頭，讓她回去休息了。

    張綺臨走前不忘說一句：“雁雁真是的，到現(xiàn)在都沒回來，玩瘋了？”想了想，又覺得自己是個jiejie，遂補(bǔ)充了一句關(guān)心：“不會出危險吧？”

    老太太說：“她跆拳道黑帶，一般人動不了她?！?/br>
    讓張綺回去了。

    張雁聲還記得『奶』『奶』的囑咐，她回到酒店先沒回自己房間，先去了老太太的房間報道。

    “這么晚啊？”老太太嗔怪她。

    張雁聲一看就是心情很好，嘴角帶笑：“聊得有點多，不知不覺時間就過去了?！?/br>
    “過來過來?！崩咸泻羲谧约荷磉呑?，問，“今天有什么收獲嗎？”

    “有?！睆堁懵曊f，“收獲了一個人，和一個項目。”

    老太太眼睛微亮。

    張雁聲問：“『奶』『奶』，其實你們來參加這種論壇，除了聽那些關(guān)于行業(yè)的演講內(nèi)容，是不是另一個目的，也是為了認(rèn)識人，尋找機(jī)會，找可以投資的項目？我看你們在飯桌上，一直在交換名片?！?/br>
    張老太太：“唷。”

    “您唷什么呀？”張雁聲問，“我說錯了嗎？”

    張老太太笑了：“沒錯，說的挺好的。接著說。”

    “都是小莫jiejie告訴我的。”張雁聲說，“就是有人要做事情，沒錢。而像您這樣的，手里有錢，想找項目，賺更多的錢。小莫姐就是把兩邊整合在一起，雙贏，或者三贏，或者多贏。”

    老太太又問：“你剛才說一個什么項目？”

    “是電影?！碧崞疬@件送錢到眼前的事，張雁聲眉間也亮了起來，說，“小莫姐手里有幾個項目，有一個電影項目特別好，我想投點錢進(jìn)去?！?/br>
    老太太問：“你打算投多少？”

    張雁聲說：“我全部的身家吧。我還想再去跟我爸要點錢。”

    “雁雁，你要是能讓你爸給你投錢……”老太太微笑，“你爸給你投多少，『奶』『奶』就給投雙倍?！?/br>
    讓張寰給她錢，那不是再容易不過的事了嗎？上輩子張雁聲要多少他都給的。

    張雁聲眼睛亮了：“那說好啦！”

    老太太的嘴角噙著笑。

    大孫女收獲了一天的課堂筆記。

    二孫女收獲了一張名片。

    人生中第一條人脈，第一次的投資嘗試。

    挺好的，沒白來。

    第二天論壇繼續(xù)，晚上是正月十五，古鎮(zhèn)舉辦了上元燈節(jié)，把傳統(tǒng)文化詮釋得美輪美奐。

    第三天是只有半天，午餐后論壇正式閉幕。很多飛機(jī)訂得較早的人，沒有留下吃午餐就直接走了。

    莫琳就是這種走得早的。

    等到張雁聲幾個人去退房的時候，張雁聲對前臺說：“有人給我在前臺留了東西。”

    前臺核對了她的房間號和姓名，給了她一個信封：“姓莫的小姐留給您的?！?/br>
    張雁聲接過來：“對。”隨手塞進(jìn)了包里。

    張綺奇怪地瞥了她一眼，心里咕噥，不知道搞什么。因為要退房，也沒多問。

    等到到了機(jī)場，走了vip通道，在vip候機(jī)室里安安穩(wěn)穩(wěn)地坐下了，張雁聲從包里掏出了那個信封，遞給張綺：“綺綺姐，這個給你?！?/br>
    張綺接過來打開，掏出的是一個u盤，狐疑地問：“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