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舞的時候，吃飯的時候，半夜醒來的時候。

    總想著，手機信息“滴”的一聲，一定會是他。

    期待越多，失落也越多。

    人怎么是這樣啊，失落再多，也還是會期待。然后再，反復(fù)失落。

    悄無聲息，他單方面的消失，她在腦海里天馬行空出了很多的原因，最后得出最可能的結(jié)論——他察覺了她的心思，覺得惡心到需要疏遠的程度了。

    那時候的想法特別單純，她也覺得，被自己的meimei喜歡，是會惡心害怕的。

    從初夏小巷入口的那次相見，再到初夏的悄然結(jié)束。

    像是埋藏進百年老樹里的秘密，隨著四季更迭，無人知曉。

    奚柚記得決定過去的那天，她忙碌得半死的行程清空。

    她坐在了家里，點了一堆她平時根本吃不了的東西“炸雞”“蛋糕”“奶茶”，高熱量高油膩的食物。

    她本身的食量小，暴飲暴食胡吃海塞，沒多久，她跑到衛(wèi)生間里吐了一下午，直至變成什么都吐不出來的干嘔。

    那種像是把五臟六腑都吐出來，一直占據(jù)著的惡心，幾乎讓她喘不過氣。

    她沒哭。

    只是覺得，喜歡一個人。

    好累。

    /

    比起倆小姑娘早晨漫步的校園路，總會有不如意的議論開始響起。

    “這是齊瑤吧，昨天照片主角的那個。天這個心態(tài)好強大，是怎么做到跟沒事人一樣來上課的。”

    “何止，你看她穿的都是什么，花枝招展還不三不四的，也難怪會拍這樣的照片。”

    “也是絕了，除了這種事奚柚還和她當(dāng)朋友，她們會不會是一丘之貉啊……”

    “胡說八道什么？”奚柚冷著眸，“九年義務(wù)教育你們就是學(xué)會這么用詞的？”

    齊瑤連忙拉住奚柚的手，“柚子你平常這么冷靜的人，今天是怎么了，等下被拍到又要上熱搜了?！?/br>
    奚柚：“我現(xiàn)在也很冷靜?！?/br>
    冷靜得想教教他們十萬個為什么之——你父親為什么是你父親。

    少女聲音帶著火氣，那邊幾個女孩也沒想到她會直接出來給齊瑤撐場，慌慌張張地對視了一眼，還再不怕死地繼續(xù)添油加醋。

    “本來就是，她不穿成那樣，怎么會有那種照片?！?/br>
    “你們不用上早讀課嗎？少年穿著淺灰色衛(wèi)衣，眸光冷冷看人的時候，像是自動進入冰天雪地里。

    他說話的聲音沒什么感情，“領(lǐng)帶，頭發(fā)，卸妝，去跑圈?！?/br>
    “……”

    剛才說話的女孩頓時慫了，紀檢部部長親自出來抓人，每查到一項不符合的儀容儀表都需要被抓出去跑一千米。

    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奚柚查看齊瑤的神色，“沒事吧？”

    “還是我柚哥對我好。”齊瑤輕笑，“我不生氣?！?/br>
    “是我生氣。”奚柚一字一頓，“你別聽他們說什么，是拍照的人，不是你的問題?！?/br>
    頓了幾秒，齊瑤彎唇：“昨天還去做了個新發(fā)型，六個小時，屁股都麻了。那些照片就更不算什么了，我們在練功房里穿得都比那少。”

    “真的，我——”沒事

    奚柚沒說話，抬手抱過齊瑤。姿勢很霸總，直接碰著齊瑤的后腦勺，靠近到她頸窩里。

    猝不及防地擁抱，齊瑤愣了愣神，少女身上清新的西柚味，像是在安撫著人心里的苦澀。

    不知道為什么，她眼睛忽然有些紅了，“柚子？”

    “我剛才就想說了，”奚柚的聲音很輕，“今天阿瑤像是超級無敵美少女，新燙的頭發(fā)很好看，妝很精致，身材和小裙子也超級無敵好?！?/br>
    僵住了會，齊瑤的聲音帶著她也沒察覺的哭腔，“美就好。誰規(guī)定的，我今天就該喪氣得不行，躲在家里不敢來上學(xué)。我沒做錯什么，為什么不敢來。”

    所謂的“難怪你被拍了那些照片”、“穿衣風(fēng)格不保守”、“怎么還敢來學(xué)?！薄?/br>
    怎么沒有人問問那個拍照片的人。

    為什么要拍。

    “嗯，沒錯?！鞭设州p輕揉著齊瑤的頭發(fā)，“我們行得正站得直，絕不躲。我們阿瑤美少女，要繼續(xù)漂亮，永遠漂亮?！?/br>
    永遠當(dāng)個美少女。

    別躲也別怕。

    /

    奚柚并不放心讓齊瑤一個人在學(xué)校，拉著她正經(jīng)翹課。

    保姆車上，奚柚：“我們要去趟dream，等下如果你不想下去，在車上等我們就行?！?/br>
    齊瑤：“現(xiàn)在去那兒干嘛？”

    陸枕川問：“你記得你去dream的時候是幾號嗎？”

    奚柚解釋：“昨天聯(lián)賽的時候，收到了新的恐怖箱，里面有dream的小熊。查過聯(lián)賽休息室那邊的監(jiān)控，但人太多，需要對比縮減?！?/br>
    齊瑤：“你的意思是……跟蹤我的人和放恐怖箱的人，是同一個？”

    “還不確定?！标懻泶?，“冒犯了，你知道偷拍者的信息嗎?！?/br>
    奚柚猶豫：“哥哥，要不然我們自己查就行了?！?/br>
    她知道對受害者來說，這個過程就像是重新回憶受害場景，對他們來說就是困難的。

    “柚子，沒關(guān)系?！饼R瑤回憶，“我第一次收到信息的時候，是在一個月前，最開始以為只是玩笑，就都刪掉了。后來從信息，半夜打電話，照片威脅，不管拉黑多少個電話號碼，他都能打過來……”

    “我沒看到過臉，目前來說能確定的是，男生、身高一米八左右。”

    奚柚和陸枕川對視了眼，彼此心里有數(shù)。

    很大的可能，是南樓的學(xué)生。

    七中出入人員管控嚴格，能進來送恐怖箱卻在門口查不到監(jiān)控，大量學(xué)校場景的偷拍的照片，而沒有進北樓場景。

    奚柚聽笑了，“最好，他別讓我找到他是誰?！?/br>
    不然頭都給你打爆掉。

    /

    dream的理念是主打少女心和童心萌系，店內(nèi)主色調(diào)是baby粉和純白，有整整兩大面的玩偶熊，每只的眼睛上都是帶著小星星。

    裴執(zhí)禮：“都有狗東西敢往你那里塞死亡威脅了，你現(xiàn)在才告訴我？”

    “注意文字藝術(shù)。”奚柚糾正，“不能侮辱狗東西?！?/br>
    “說的也是，”裴執(zhí)禮敲了敲桌面，“別給我轉(zhuǎn)移話題?！?/br>
    奚柚哄著：“這不是阿瑤的事情要先處理嗎。再說我不是都告訴你了嗎?！?/br>
    “你就算了，”裴執(zhí)禮眼神掃過陸枕川，“你跟著來又因為什么？”

    陸枕川：“周主任讓紀檢部跟著查?！?/br>
    裴執(zhí)禮聽笑了，“行啊，你們鐵面無私紀檢部，還挺會鉆空子?！?/br>
    還鐵面無私呢。

    干得凈是些徇私枉法的事情。

    陸枕川眉梢輕揚，懶散道：“還行。”

    “……”

    dream作為網(wǎng)紅店，現(xiàn)在店里倒是沒有什么人，三三兩兩。

    店長早都在外面等了，“裴少爺吧，請進?！?/br>
    奚柚問：“你們這兒清場了嗎？”

    店長：“沒，不是說不能引起注意，也就沒清場。這些都是平常的客人量?！?/br>
    奚柚小聲和陸枕川說話，“你有沒有覺得，哪里不對勁?！?/br>
    陸枕川說，“客流量?！?/br>
    店長解釋：“前兩個月走紅的時候還行，上次代言人出了事情，連著品牌一起抵制，這還是算好的了。”

    陸枕川：“你們代言人是？”

    “就是那個許知穎?！钡觊L無奈，“毀約后賠的，還不夠店鋪虧損。”

    “那你們也是挺有眼光的?！迸釄?zhí)禮嗤了聲，“能找這么個代言人?！?/br>
    “梨子?！鞭设痔嵝阉煤谜f話，“去跟店長調(diào)監(jiān)控，我在這里看看。”

    裴執(zhí)禮剛邁開腳步，看見奚柚身邊的陸枕川，又停了下來，邀請道：“陸神，一起吧?！?/br>
    陸枕川：“一個人就能調(diào)監(jiān)控?！?/br>
    “不太巧，”裴執(zhí)禮笑，“我這兒就需要倆人一起?！?/br>
    “……”

    這倆人總有種魔力，說沒兩句話就像是要打起來了。

    奚柚走過他倆身邊，“我服了，我去調(diào)監(jiān)控，你倆查看行嗎？”

    “不行?！迸釄?zhí)禮挽著奚柚的手，對著陸枕川揚眉，“我需要跟jiejie一起，不然我不放心?！?/br>
    陸枕川淡聲道：“我也挺不放心，一起?！?/br>
    “……”

    看個監(jiān)控，你們兩個到底在不放心什么啊。

    dream的監(jiān)控設(shè)備是全的，全店無死角，甚至包括到入口的攝像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