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陸枕川疲憊地揉了揉太陽xue，感覺火氣蹭蹭地往上冒，“誰讓她喝酒了？！”

    邵和楓立刻認(rèn)錯，“不是，我也沒想到meimei的酒量這么低。喝了一杯之后攔都攔不住，不過也沒多大的事，meimei喝醉酒挺乖的，就是數(shù)星星又不鬧人。”

    奚柚瞇著眼睛，看了過來，“我沒喝醉，你才喝醉了……”

    邵和楓訕訕笑：“meimei，喝醉了的人都說自己沒醉。”

    “如果喝醉的人說自己沒醉，是喝醉了，”奚柚低頭數(shù)著手指，最后得出結(jié)論，認(rèn)真道，“那我醉了?！?/br>
    “……”

    陸枕川沉著眸，“我等會再和你算賬?！?/br>
    邵和楓：“qaq?！?/br>
    陸枕川想拿走她手里面的酒瓶，手剛剛碰到瓶身，小姑娘反應(yīng)敏捷，立刻躲開了。

    “采花大盜！不準(zhǔn)碰我的小美人！”

    “……？”

    這是沒醉？

    陸枕川氣笑了，“把酒給我?！?/br>
    小姑娘的狐貍眸像是在試探，視線在陸枕川和啤酒瓶之間做選擇，“你也長得好好看，像是小美人?！?/br>
    陸枕川坐在她身邊，放輕了語氣，半哄著她，“那你把那個給我。”

    “不要?！鞭设志X得很，她頓了下，“除非……除非你當(dāng)我的小美人?！?/br>
    陸枕川掌心輕輕揉著她的發(fā)梢，“是你的。乖，把啤酒瓶給我?！?/br>
    “嗷?！毙」媚镅矍傲亮讼拢澳羌热荒阍敢猱?dāng)我的小美人，就叫我一聲美麗又溫柔的——老父親吧！”

    “……？”

    叫什么？

    在旁邊收拾酒瓶的邵和楓，聽見這句話如有雷擊。還喊爸爸，就上回這么在陸枕川面前撒酒瘋的人，已經(jīng)不知道過了幾個清明節(jié)了。

    真是相當(dāng)大膽。

    邵和楓沒敢再看那邊的“慘案”，給齊瑤使了個眼色，“你喝醉沒？”

    齊瑤：“拜托，我大名鼎鼎的m2queen，這點酒還不夠看的，怎么會喝醉?！?/br>
    邵和楓拉著齊瑤的手往外走，“那行，你現(xiàn)在醉了。我送你到樓上房間休息。”

    “？”

    齊瑤茫然，“你送我干嘛又不遠，柚子那邊——”

    “柚子在那邊好好的，走了走了?！?/br>
    “……”

    /

    似是察覺到了恐怖的氣場，奚柚很知趣地沒有把這個話題進行下去，心甘情愿地把啤酒瓶遞給他。

    “看在你長得美的份上，我就不讓你喊了?！?/br>
    陸枕川剛剛偏頭放好瓶子，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小姑娘忽然摟著他的脖頸，整個人跟掛在他身上似的，窩在他懷里。

    “嗷，要抱抱。”

    陸枕川像是僵硬在原地。

    小姑娘的臉蹭著他的頸窩，幾乎是貼上去的方式，抱得極緊。動作間，他還能看見白色睡裙下，小姑娘露出的白皙修長的脖頸線條。

    每一下，都像是帶著致命的吸引力。

    陸枕川喉結(jié)滾動了一圈，想碰她卻又不敢。

    “阿柚，下來?！?/br>
    “不要?！毙」媚飺肀е牧Φ乐亓藥追?，說出來的話語軟糯，“你知道嗎。小美人就是用來抱的，還要用來侍寢?！?/br>
    ——侍寢。

    陸枕川感覺額角突突地跳，他低罵了聲。

    以后打死都不能讓她喝酒。

    奚柚小聲呢喃，“要有很多很多小美人，陪著我一起?！?/br>
    “……？”

    陸枕川瞇著眸：“很多小美人？”

    奚柚：“嗯，很多?！?/br>
    陸枕川抬眼，散漫地笑了聲，“還想要哪個小美人，裴執(zhí)禮？”

    “不要?！鞭设謸u頭，“不要梨子，不好，不行，不可以?！?/br>
    這個否定好幾連，讓少年周遭的冷淡氣壓緩解了好幾分。

    陸枕川輕輕扶著她的肩，有幾分和小醉鬼計較到底的意思，“不能要很多小美人，你只能有我，記住了嗎？”

    小姑娘水汪汪的眸子看著他，干凈得像不然雜質(zhì)，就這么靜靜地對視，誰也沒有先把視線移開。

    奚柚小幅度地?fù)u了搖頭，輕聲道：“不能只有你，你會走?！?/br>
    陸枕川怔住。

    她說這話的神情太過認(rèn)真，完全不像是喝醉了的人該有的神情。

    沒幾秒，奚柚眼淚順著臉頰滑落，聲音帶著哭腔，她重復(fù)了一遍。

    “你會走的?！?/br>
    他不會陪著她太久。

    所以她想要很多很多的人，想找到那個能代替他的。

    這樣，就不會那么經(jīng)常想起他，就不會那么難過。

    “別哭了?！标懻泶▎≈暎焓植恋羲劢堑臏I痕，輕輕在上面撫著，“我不走，真的。”

    這大概是他第一次這么手足無措的時候，看著小姑娘哭，卻不知道能給什么安慰。

    只是這么笨拙得哄著。

    “騙子?！鞭设盅凵衩噪x地看著他，“你老騙我?！?/br>
    陸枕川抬手，輕輕撩開她額前的碎發(fā)，“不騙你。這次綁在你身邊，哪也不走，好嗎。”

    “不信?！鞭设只位斡朴频囟汩_了他，“那你告訴我，為什么，你之前不來……我等了你很久，很久?！?/br>
    她像是說到傷心的地方，眼淚一個勁地往下掉。

    “我還穿得很漂亮，你都沒有來……”

    陸枕川靜了幾秒，“年三十那天，我媽在醫(yī)院。”

    年三十那天的邀約，其實那天他去了。

    但約定好和猝不及防地意外，永遠是兩碼事。

    路程大概到了一半，醫(yī)院的電話打來通知。

    從急匆匆到醫(yī)院急診室的門外，紅燈亮起的“手術(shù)中”，他慌亂到?jīng)]有絲毫頭緒。

    他只能一遍，一遍又一遍地在那條長廊上看著時間，不斷過去重復(fù)的時間里，醫(yī)院里安靜得像是醒不來的夢境。

    急診室門打開的瞬間，醫(yī)生說的話仿佛是清楚烙印在他腦海里的。

    溺水死亡，搶救無效。

    ——節(jié)哀。

    接下來的事情，棘手細碎，生活像是被人抽走了氧氣，茍延殘喘地活，渾渾噩噩地過。

    即便葉旖早早脫離了葉家，葉老爺子嘴上不認(rèn)，還是給葉旖留了一大筆的遺產(chǎn)分配，大到幾乎是葉家二分之一。

    但葉家目前當(dāng)家做主的人，是葉旖的弟弟，兩人沒有什么關(guān)系。葉旖這一出事，財產(chǎn)分配問題，場面自然鬧翻。

    就算陸枕川有第一繼承權(quán)，年紀(jì)也未到，連著幾月的兵荒馬亂，最后是陸南幫忙穩(wěn)住了葉家，而條件，是他回陸家。

    最后結(jié)局，大差不差。

    ……

    陸枕川彎唇，喃喃道：“也不知道你這個小醉鬼能不能聽明白。”

    奚柚睜大了眼睛，愣在了原地，眼淚一個勁地往下掉，因為急躁，說出來的話語都是細碎不連貫的。

    “師父……你……為什么嗚嗚嗚。”

    她眼淚掉得厲害，聲音都是泛著啞的，細碎哽咽的哭聲，似是要把前幾日沒發(fā)泄出來的情緒，一口氣發(fā)泄個干凈。

    陸枕川無奈：“不想告訴你，就是因為你會哭?！?/br>
    奚柚抽噎著，不肯停，“那你都不哭，我?guī)湍憧??！?/br>
    “你別怕?！鞭设忠贿吙抟贿吅逯?，“就算師父……你也還有我，你當(dāng)我的小美人，我一直照顧你。你永遠都不會是一個人，你別怕。”

    ——“你永遠都不會是一個人。”

    ——“你別怕?！?/br>
    陸枕川漆沉的眸子里的情緒翻涌，心跳像是漏了一拍。

    小姑娘的眼睛亮瑩瑩的，喝醉酒后的臉頰還泛著一圈紅暈，精致的長相天生媚意，這么眨巴著看人的時候，像是會勾人的小狐貍。

    只是這么看著。

    都覺得很漂亮。

    靜靜對視了幾秒。

    奚柚捧著他的臉，軟糯的氣息壓了下來，柔軟的指腹輕輕撫在他的臉側(cè)，視線放到的地方，像是他的唇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