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色涉及真人，且是否死亡的消息內(nèi)容，一時間上了熱搜第一，評論底下還有不少艾特《舞者》官方和奚柚工作室的。

    齊瑤：“現(xiàn)在營銷號這都敢瞎幾把亂講。前兩年葉主席才因為身體負荷過度，不再擔任首席位置。柚子你相信我，這缺德的熱搜，絕對不是我爸買的?！?/br>
    奚柚腦海里的思緒像是亂成一團毛線，太多過于大膽的想法，此刻在腦海里肆無忌憚的蔓延。

    他們不知道劇情，但她知道——

    葉旖染紅發(fā)少女時期照片，家庭叛逆的阻攔，最后決定參演水下影片的片段……

    小細節(jié)不斷填充上，像是密密麻麻支起的網(wǎng)，直接將她籠罩在避無可避的圈套里。

    不可能。

    根本不可能。

    一定，不可能。

    奚柚完全不受控制，身體不自覺涌上的寒顫，她慌亂無助地點開陸枕川的號碼，撥打了過去。

    頭一次覺得電話人工語音里，帶出的那個“滴”的聲音，是這么令人心生厭惡。

    她整整兩年沒見過葉旖了，沒有聯(lián)系，甚至陸枕川是和陸南在一起生活的。

    那她師父——

    一樁樁件件，像是有什么在啃噬她剩余不多的理智。

    奚柚眼前泛起水霧遮擋住了視線，把撥打出去的電話掛斷，她不想知道答案了，一點答案都不想知道了。

    手上力道失控，手機“哐”一聲砸在了地面上，機屏幕上帶起的亮光一如往常。

    齊瑤摸不著頭腦，幫著奚柚把手機撿起來，“柚子，你怎么臉白成這樣？”

    奚柚輕輕調(diào)整著呼吸，“我……”

    齊瑤：“陸神的電話，他回過來給你了，接嗎？”

    來電提醒像是變成了恐怖片里她最害怕的厲鬼鏡頭，驚悚到讓人冒了冷汗。

    “柚子……”齊瑤連忙扶著她，“我要不帶你去醫(yī)院看看吧。”

    奚柚搖頭，動作仿佛是一幀幀進行，她極慢地滑動接聽鍵，把聽筒貼到耳邊。

    陸枕川：“怎么了?！?/br>
    奚柚是想說話的，但不知道為什么，聲音像是被人堵住了，只能細碎地冒出一個單音節(jié)。

    電話里的聲音沉默，她沒有說話，他也沒有把電話掛掉。

    他們像是一直都是如此，即便是在沉默里都能猜到對方話里的意思。

    陸枕川啞聲：“看到了？”

    奚柚咬唇，頓了幾秒，她嗓子里的干澀感比她想象得更嚴重，“他們說——”

    她說不下去，她說不出聲音。

    電話里少年一字一頓，聲音更顯得沉重。

    “真的?！?/br>
    奚柚從未體驗過，原來只是兩個字，就能了結(jié)了人所有的希望。

    有水汽順著眼睛往下滴，攔不住，就是控制不住情緒翻涌。

    無聲的默劇持續(xù)延續(xù)。

    少年的聲音略微僵硬，仍然是耐心地哄著，“乖，別哭?！?/br>
    “你打算什么時候告訴我?！鞭设值谝淮沃浪瓉砟茏龅竭吙捱呅Γ斑@么久了，是不是不爆出來，你就永遠不告訴我?！?/br>
    “陸枕川，你到底把我當什么啊。”

    永遠都是這樣。

    憑什么，從頭到尾他能什么都不說。

    “師父對我來說，是家人。”奚柚揉了揉眼睛，“我以為，你至少是把我當成meimei的。原來，連meimei也不是?！?/br>
    她沒有那個時間和精力再去聽陸枕川說了什么，她久久平復不下來的情緒，幾乎是要將人扼殺在那兩個字帶來的地獄里。

    死亡和人最近的時候。

    原來只是“真的”。

    /

    《舞者》官方處理消息速度快，聲明使用真人改編經(jīng)過授權(quán)，且肯定了消息是真。

    連著幾天的課，奚柚沒有回到南樓上，像是變成沒轉(zhuǎn)到南樓前的那個狀態(tài)，跳舞宿舍兩點一線的校園生活。

    小超市里。

    邵和楓壓低了聲音，問；“你這是又去抽煙了？紀檢部部長是越來越放肆了，現(xiàn)在身上味道都懶得蓋了。”

    少年眉眼冷淡。

    “我知道最近事兒多?！鄙酆蜅靼参康溃暗@些都要過去的。當初電影真人改編的事情，畢竟也是葉老師的心愿，讓更多的人了解舞者，了解中國古典舞的魅力?！?/br>
    陸枕川沒說話，站在冰箱前，這一排放著的都是西柚汽水，橙粉色高顏值的汽水瓶，上面隱約掛著小水珠，像是帶著亮光。

    他視線像是定在上面，指間剛剛觸碰到的一瞬——

    “誒，邵和楓？”齊瑤打招呼。

    邵和楓玩笑道：“北樓下課了？難得見得兩位美少女一起出門。”

    “我們又沒被關(guān)著，”齊瑤掃過陸枕川手上的汽水瓶，“我還以為這個汽水只有柚子喜歡，原來陸神也喜歡嗎?！?/br>
    陸枕川抬眸，小姑娘站在邊上，長腿筆直纖細，淺粉色的衛(wèi)衣寬松，露出來的半截鎖骨纖細。

    兩人目光觸碰到一瞬，她伸手戴上了衛(wèi)衣帽子，寬大的帽檐半遮擋住了臉上的神情，直接阻隔斷了視線。

    沒有要打招呼，沒有說話，平淡得像是陌生人。

    齊瑤看出不對勁，輕聲問：“你們吵架了？”

    “沒?！?/br>
    奚柚經(jīng)過冰柜，旁若無人，伸手從冰箱里拿出了瓶西柚汽水，徑直走過。

    少女擦肩而過，風里彌留下一陣淺淺的西柚清香。

    冰過的汽水瓶在順著手心滴水，陸枕川斂眸笑了聲，卻沒有多大笑的意思。

    彼此錯開。

    直至走出小超市一段路，邵和楓被這陣籠罩下來的冷氣凍住，愣是沒敢和陸枕川說話。

    連著兩波，他都快分不清，凍人的是陸枕川還是奚柚。

    邵和楓：“meimei最近也不到南樓上課，你們怎么了？”

    “沒?！?/br>
    陸枕川打開汽水瓶蓋，唇間彌漫開西柚的味道。

    其實西柚本身就是帶著些苦澀的，也有可能是因為秋季不必掃去夏日的炎熱了，這份苦澀的味道像是還在不斷的蔓延。

    少年斂眸看著汽水瓶，聲音很輕。

    “小朋友難過了，該怎么哄?！?/br>
    /

    奚柚的狀態(tài)實在是太不對了，裴執(zhí)禮曠了一天的競賽訓練，專門在家陪著奚柚。

    他知道葉旖在奚柚成長過程中擔任著什么角色，都說師父師父，“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更何況葉旖從奚柚四歲就開始帶著她。

    裴執(zhí)禮遞給她水，“柚子，先休息會，喝點水。”

    少女咬著吸管，靠在的沙發(fā)上，眼神明顯是沒有焦距的狀態(tài)。

    裴執(zhí)禮嘆氣，安慰道：“你做得很好，不怪你，你也沒有錯?！?/br>
    “梨子，”奚柚垂眸，聲音很淡，“師父一直說，我一定是唯一那個能接她班的人，說我和她親女兒差不多?！?/br>
    “你能明白，我冷靜不了嗎?！?/br>
    她在學舞這條路上付出了多少，只有葉旖知道，是她是親眼看著她，一步一步拉扯著她走過來的。

    如果說跳舞是那座燈塔，葉旖一定是那個開燈的人。

    沒有人能平靜無波地接受親人離世的消息。

    裴執(zhí)禮：“但逝者已逝，你覺得葉老師會希望看到你這樣嗎?！?/br>
    奚柚抿著唇，沒說話。

    “去和陸枕川聊聊吧?！迸釄?zhí)禮伸手輕輕撫著她的發(fā)梢，“jiejie，那個人是他的母親，他比我們所有人都難過?！?/br>
    奚柚掀開眼皮，手上的動作頓住，“我知道，可是——”

    可是這樣的情況下，她根本不知道該和他說什么。

    “換位思考，是你你也不知道該怎么說的。”裴執(zhí)禮輕聲道，“聽話，好好聊一次。雖然我也不想你們有交集，但總要說清楚的?！?/br>
    奚柚抿著唇，固執(zhí)地不愿低頭。

    裴執(zhí)禮知道她的性子，點到為止，多說無益。放在角落里的手機響了，“齊瑤的電話，估計是找你的。手機給你放這里，我先出去了。”

    奚柚眼神放空，桌上嗡嗡的震動聲連著響了兩通電話，才把她從混亂的思緒里拉回來。

    她接起電話，“喂?！?/br>
    電話里，瑤急切道：“柚子你能聯(lián)系到陸神嗎？剛剛邵和楓打電話過來說陸神昨天沒上課，今天是他生日，想給他慶生都聯(lián)系不到。不知道是不是出事了，你聯(lián)系看看好嗎？”

    “……？”

    聯(lián)系不到人？

    齊瑤：“你也知道最近的事情，陸神平常不是這么沒分寸的人，我們擔心——”

    “好了！”奚柚皺眉，立刻提高了聲音打斷，“他不會的。你們那邊也先別急，去他能找的地方找找，我現(xiàn)在聯(lián)系看看?！?/br>
    “好……那你有消息記得滴我們一聲?！?/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