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柚看著屏幕上的那個小藍點的箭頭標，估計他也是往這個方向走的，距離一點點在靠近。

    走到后門入口，能看見紀檢部的人。

    前面剛有個被攔下來的姑娘，大概是沒帶工作證明，廢了老半天口舌也沒被放進去。

    奚柚突然想起了那句話“鐵面無私紀檢部，人間無情陸枕川”。

    她低發(fā)信息：【我好像會被你們紀檢部的人攔著。】

    附帶上了一張門口的貼著的公告條圖片，就八個大字：【無關人員，禁止入內(nèi)】。

    陸枕川：“和他們說，你是紀檢部的新人。”

    奚柚：【我怎么感覺這不太靠譜?！?/br>
    剛才那姑娘還磨嘰了半天都沒進去，她這空口無憑的，怎么能進。

    而且就在七中，不認識她的人可太少了。

    語音里，少年像是笑了聲：“靠譜，說是我的人能進?！?/br>
    “……”

    說好的鐵面無私呢，感情都是騙人的嗎。

    奚柚抬頭，正好和紀檢部的小哥對上了視線。

    紀檢部的小哥打招呼，“柚子meimei吧，陸神說過，你直接進去就行?！?/br>
    “……謝謝?！?/br>
    奚柚跟著路標剛走到大廳，沒遇到陸枕川，倒是遇上個找麻煩的。

    “誒——這不是奚柚meimei嗎，怎么到這兒來了。”

    熊徐湊到她面前，“meimei來找誰的？你們班的人都上場了，沒有人在休息室里?！?/br>
    奚柚后退了些，皺眉，“讓讓?！?/br>
    熊徐跟沒聽見似的，繼續(xù)堵著：“剛好，我們倆班是一起比賽的，去我們班觀眾臺玩兒？”

    奚柚實在是很煩這種，沒頭沒尾，上來就糾纏不休。

    “你能讓開嗎？”

    “今天meimei表演上跳的舞很美，我沒想到拖飛機還能拖得動的，太厲害了?！?/br>
    奚柚聽笑了，“拖飛機？”

    “那可不是嗎?！毙苄煺f，“你的單人舞好看多了，要不這樣今天如果我們班的籃球賽贏了，你在體育館把《碧雨幽蘭》跳了吧?！?/br>
    奚柚沒什么反應，低頭活動了下手腕。

    /

    陸枕川低頭看著界面，幾米之遙，她的汽水頭像停著不動了，都在一棟樓，就隔著一道樓梯就能到的距離。

    這空曠，隔音算不上好，人都去參加比賽了，更顯得安靜。

    他能聽見大堂里的動靜。

    男聲還在逼叨：“上回陸枕川的三分球視頻我也看了，頂多算是運氣好。團隊配合的游戲，他那種裝模作樣的人根本玩不來?！?/br>
    奚柚的音色極為容易辨認：“我最后問一次，你讓開嗎？”

    “不讓?！蹦新暢掷m(xù)，“跳的那街舞也就一般，也就是一群女孩無腦捧，垃圾得很。如果我們贏了，你跳舞嗎？”

    他瞇了瞇眸子，腳步加快了些。

    “一般？”奚柚嗤了聲，“你從哪里來的自信，覺得你能贏過他？”

    “他就是垃——”

    圾的發(fā)音還沒能說完，立刻變成了一聲嚎叫。

    “閉上嘴。”少女明顯不耐煩，“想比是吧？無論比多少次，比什么，他就是能贏?！?/br>
    “你爸爸永遠是爸爸，明白嗎——”

    九月的室內(nèi)，空調(diào)冷氣下沉，盤旋出的薄霧彌漫。

    陸枕川松了松領帶，眼睫垂下，低低笑了聲。

    出息了啊。

    現(xiàn)在都能讓小朋友維護你了。

    大廳里的動靜很快停滯，少女走到了樓道拐角，身影出現(xiàn)在眼前。剛才一番折騰，連著綁好的馬尾都散了。

    她皺著眉將發(fā)圈扯下，柔順的發(fā)絲散落而下，蓬松卷翹。

    光影沉浮的微小顆粒里，少女眉眼精致如畫，眼下的淚痣嬌媚。

    陸枕川看著她，仔細打量過，沒有受傷的地方。

    似是察覺到不對勁，奚柚抬眸，倆人的目光碰上，她錯愕道；“怎么在這兒？”

    陸枕川：“來接你。”

    奚柚跟在他身后，撩了下頭發(fā)，這回兒也不知道要說些什么。

    他是聽見了沒有，倒也不是怕他看見她打人。她剛剛打賭那事兒就是隨口說的，她怕在他聽起來，會奇奇怪怪的。

    面前的少年懶洋洋的，干凈整潔的白色球衣，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像是少了幾分。

    陸枕川玩味道：“人活著？”

    “??？”奚柚反應了下，笑了，“我又不是暴力狂?！?/br>
    “沒吃虧？”

    奚柚：“怎么可能有?！?/br>
    陸枕川應了聲，提醒道：“小姑娘，不準打架?！?/br>
    “……”

    那你還打架呢。

    不過這話說出去可能會引起一連串的長篇大論，她一向掰扯不過陸枕川，干脆沉默。

    奚柚心里想著事，沒注意到前面的人是什么時候停下來的，一不小心就撞上了他的后背。

    “嘶——”奚柚手捂著額頭，“你干嘛突然停下來?！?/br>
    “小朋友講點道理，是誰不看路？”陸枕川無奈，“剛才在想什么?！?/br>
    奚柚嘟囔道：“在罵你?！?/br>
    陸枕川：“手拿開?！?/br>
    奚柚照著他說的話做，松開手。

    也不知道剛才撞那一下紅了沒有，等下她還要去觀眾席，這一下別莫名變成標題——“震驚！人間精靈疑似經(jīng)歷校園暴力！”

    少年突然俯低了身，湊近了她，手輕輕撫上了她的額角。

    太突然了，奚柚腳步下意識地往后退，他的手落了空。

    四目相對，氛圍突然變得有些尷尬。

    陸枕川重新上前了一步，她的身后是墻角，退無可退，只能被迫讓他進入她的安全范圍內(nèi)，全然是他身上清冽的雪松。

    他問：“躲什么？”

    奚柚微微發(fā)怔，少年垂著眸，近到她像是能數(shù)清他的眼睫。

    她移開視線，隨口道：“怕你打我?！?/br>
    陸枕川聽笑了，“我在你那兒，是這個形象？”

    奚柚認真：“差不多?！?/br>
    一般家長看見自己崽子和別人打架，就兩個反應，一是念叨，這他剛才沒念叨，那就只有第二個可能——揍人。

    好在還是她警惕過度，少年動作放得輕慢，掌心輕輕揉過額角，力道把控得很好，她只感覺到了癢。

    休息室里沒開燈，光影打下來，連呼吸都像是變得輕了些。

    奚柚低頭就能看見他鎖骨上的小痣，點在冷白深陷的鎖骨線條間，莫名含著幾分欲氣。

    陸枕川：“有點兒紅了?！?/br>
    “猜到了?！鞭设粥洁斓?，“硬邦邦的，我像撞到石頭了。”

    沉默了一會，少年的清潤的笑聲細碎，像是帶著調(diào)侃。

    奚柚摸不著他的笑點，“你笑什么？”

    “沒?！?/br>
    奚柚百無聊賴，視線在休息室里掃過了一圈，那邊擺著幾套女生的裙裝，花里胡哨的，還有各種顏色的頭發(fā)。

    “這件不是a班的休息室嗎，衣服是？”

    陸枕川：“之前動漫社的cos，沒收走?！?/br>
    奚柚：“這樣?！?/br>
    她還以為他打算實行之前女裝跳舞的idea。

    “剛才在樓下，”陸枕川轉移了話題，慢悠悠道：“就這么相信我嗎?！?/br>
    “唔？”

    陸枕川懶聲道：“萬一，我沒贏呢?！?/br>
    奚柚忽然想起來自己在懟熊徐的時候說的話，現(xiàn)在怎么看她當時那個舉動都有點奇怪。

    她耳根后知后覺發(fā)熱，“不是，我就是看他太煩了?！?/br>
    她在心里補充：反正他能贏。

    不管。

    陸枕川饒有興趣，笑著問：“是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