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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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誰?”弄潮抹了一下嘴角溢出的血跡,努力地挺直了身子。 “你不配知道?!兵P令在高處冷冷地回望,并不想給他們多嘴的時間,鳳令掌心已經(jīng)凝聚了力量,蓄勢待發(fā)。 “唔……疼……”懷中的小狐貍似乎有些清醒的跡象,嚶嚀了兩聲,鳳令忙低頭察看,只見無尾的臉上已經(jīng)蒙了一層細(xì)密的汗珠,似乎疼得厲害。 該死,光顧著生氣,竟忘了給小狐貍療傷了。鳳令收了掌中火,抱著無尾飛回了小院中。 將她小心地放到床上,將她的衣裳褪到了肩膀處,儼然有了一道不淺的傷痕,這傷痕若平時鳳令毫不在意,他打架哪次受的傷都比這個重,若放在別人身上,那簡直是要了命的。 可這道疤痕,在無尾光潔瘦削的肩頭,卻顯得有些猙獰,不知外傷,鳳令看出,她還受了內(nèi)傷。 他想叫這些傷痕快些好,別出現(xiàn)在他面前讓他覺得礙眼,可他沒辦法,他只會打架,卻從來不會療傷,他受得傷,也都是靠自己體內(nèi)的功法撐到愈合,也是這次才發(fā)現(xiàn),月華可以幫助療傷。 這件鳳令認(rèn)為就是一件小事,卻把他難住了,惹是生非慣了的鳳凰,第一次覺得頭疼。 他以后,再也不出去亂打架了。 鳳令起來給無尾倒了杯涼水喝,他撐起無尾的頭,灌了兩口,嗆了一口,惹得無意識的小狐貍一直咳嗽,把煞白煞白的小臉兒都咳紅了。 鳳令后知后覺地想起來,是應(yīng)該喂熱水吧? 應(yīng)該是吧? 反正都喂完了,無妨,涼水震痛,他安慰自己。 既然他不能幫她療傷,還是為她去采些草藥來吧。 鳳令出門,隨手給無尾的屋子加了層保護(hù)罩,別的暫且不說,但是防那群嘍啰,綽綽有余了。 他只身上了山,別的藥草他不認(rèn)得,可止血止痛的這些,他還是有所了解的。 畢竟是打架專業(yè)戶嘛。 鳳令彎腰在地上仔細(xì)找著,不一會兒便找到了不少需要的藥草,途中還碰上幾個挖藥材的妖怪,不過他們挖得多,看來是要去賣。 甚至還有兩個對鳳令這個“外來戶”投來了不甚友善的目光,不禁讓鳳令在心里揣測,這山不知養(yǎng)活了多少妖怪,他挖兩株怎么了?又不會挖絕。 直到鳳令回到院子里將藥草全部倒了出來,看著堆得小丘一般高的藥草,撓了撓后腦勺,額,確實是挖得有點(diǎn)兒多了。 不妨事不妨事,用不完的可以讓無尾拿去賣,他真是為這只小狐貍想得貼心周到。 鳳令這般想著,便拿出幾棵揉碎了,進(jìn)屋將無尾抱起來,敷到了她肩膀上的傷口。 似乎有些涼,他只是輕輕一按,就讓在他懷里的小狐貍戰(zhàn)栗一番,叫鳳令費(fèi)了好大的力氣,才將她肩膀上那一道長長的傷口敷完。 鳳令擦了擦額角的汗,真是比自己受傷還要費(fèi)勁兒。 他抱著無尾等了一會兒,怎么還不醒,他時不時地低頭去看看,沒等到無尾醒來,卻等到了天邊的一聲驚雷。 要下雨了,他想,繼而,他不可避免地想起無尾曬在房頂上的姜片。若是再泡了雨水,這小狐貍醒來發(fā)現(xiàn)的話,定是要哭的。 他只這樣想著,便有些頭疼,迫不得已認(rèn)命地起身,翻身飛上了屋頂,將那些姜片小心地拾回筐子里,放到了屋子的門后來。 小狐貍依然沒醒,鳳令在心里嘆息,真是只體弱得經(jīng)不起折騰的小狐貍。 一道閃電劈開寂靜的天空,“轟隆——隆——”雷聲兜頭而下。 驚得小狐貍一個哆嗦,鳳令伸手過去安撫,她耳邊的頭發(fā)滑落,吃進(jìn)了嘴里,鳳令伸手將那縷頭發(fā)拿開,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她的臉頰。 糟糕,怎么這么熱? 鳳令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一片guntang,竟是發(fā)燒了嗎? 哦,原來那哆嗦不是被雷聲嚇得,是冷得啊,鳳令揉了揉眉心。 無尾覺得自己好像墜入冰窟一樣冷,鳳令坐在她身側(cè),就好像一個大火爐,她無意識地向他靠攏,艱難地靠攏。 鳳令看著她費(fèi)勁地模樣,嘆了一口氣,一把撈住她裹在了懷里,罷了,反正該占的便宜都讓她占過了,現(xiàn)在這是特殊情況,特殊對待。 無尾感覺到了鳳令身上的暖意,不由得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腰,腦袋往他的懷里拱了拱。 其實她身上并不涼,相反因為發(fā)燒有些熱,鳳令覺得自己真是抱了個燙手山芋了。 偏偏這“燙手山芋”還在他懷里動來動去,鳳令忍無可忍,在無尾耳邊吹氣,“蠢狐貍,你要是再動來動去,我就把你扔出去凍死?!?/br> 無尾不動了……過了一刻鐘……鳳令依舊煩躁,這勾起來的火,是說下便能下的嗎? 他打出生以來,便求活得肆意瀟灑,自己快活別人痛苦的事兒沒少做,譬如他娘親懷的是神胎,生他的時候,他已經(jīng)有了神識。 他要出生時,不知怎么就驚動了彩翼鳥,圍著他們家的那片兒山頭轉(zhuǎn)圈圈,還一直在叫。 大家都說這是祥瑞之兆,上一個有這等排場的,還是天族的小殿下祁承,只不過后來聽些小道消息說那小殿下丟了,委實荒唐。 他心中不屑,什么祥瑞之兆,分明是那些鳥兒吃撐了沒事兒干,挑著個誰出生,就繞著人家的家飛一飛,他就不信這個邪。 他便待在他娘親的肚子里不出來,跟那幫子鳥兒耗上了,看誰先投降。 最后還是他耗跑了那群鳥兒,他仿佛還記得那群鳥兒飛走時的怨聲載道。 這便是他,活得多瀟灑肆意的一只鳳凰鳥啊,怎么偏偏就碰見了這么窩心的一只狐貍。 第34章 怎么報恩 無尾不安地動了動垂在身側(cè)的手,這地方是哪兒? 落日余暉映潮生,江上籠著淡淡的薄霧,奇怪的是,這景象她活這么大,從來沒有見過,但卻油然而生的有種熟悉的歸屬感。 她身后傳來一聲響,她小心地回頭去看,在霧色中,身后不遠(yuǎn)處站著的是一位男子,她看得不甚分明,但朦朧中,也抵不過他的長身玉立,英氣逼人。 一襲黑色袍子,低調(diào)且貴氣,看著布料當(dāng)是上乘,無尾不知道自己怎么冒出這么一個奇怪的念頭,她順著想了下去,如此好的料子,不扯了做抹布,真真是可惜了。 她思量著,卻抵不住,這世間竟有如此風(fēng)華,他只是站著,什么都未做,卻又好似做盡了一般的功德圓滿,不然怎會生成這般的過人之姿。 步步清風(fēng)明月,絲絲暗含無雙。 無尾在心中默默地描繪著他的輪廓,霧好像突然散了些,無尾看到,他似是有微醺的醉意,儀態(tài)露出了些許的不克制,微挑的鳳眼里帶了一汪的水意。 別人定是沒有見過他這副模樣吧,無尾想。 他直勾勾地盯著無尾,突然抬腳上前走了一步,無尾被驚得后退了一步,他似乎有些驚訝于她怕他,含笑著開口,不知說了句什么。 或許是安撫,或許是調(diào)侃,像是隔著一層大霧,無尾聽得不分明。 她有些著急,她想聽聽這樣一個謫仙一般的男子,聲音是怎樣的,還沒等她走過去,就醒了。 睜眼便是茫然,她愣了好一會兒,繼而不可避免地想起來,之前發(fā)生了什么。 她昨兒早上醒來,發(fā)現(xiàn)懷里的小烏不見了,有些著急地跑出去找小烏,焦急之下,不小心撞上了弄潮一幫子妖怪,然后被青練打傷了……然后呢?然后怎么樣了? 無尾看了看四周,屋子還是她的屋子,床還是她的床,只是,這橫在她腰間的手是誰的? 無尾心中一顫,身子一僵,她小心翼翼地扭動了兩下身子,小心翼翼地轉(zhuǎn)過頭,小心翼翼地瞥了兩眼。 嗯? 夢還沒醒嗎? 她轉(zhuǎn)頭看到了夢中的那張臉,眼皮子抖了兩下,心中驚了一驚,她暗道,這夢做得還挺玄乎啊,還能場景轉(zhuǎn)換,委實厲害。 她修煉術(shù)法的本事要是和做夢的功夫一樣爐火純青就好了。 這樣想著,無尾伸出了手指,在他臉上戳了戳,閉上眼睛的他看起來溫順了不少,不似方才醉了的那般勾人的眼神。 唔,這皮膚還蠻好,毛發(fā)也順溜,不得不說,生得還挺精細(xì),比她見過的任何男子都要精細(xì)。 不錯,不錯。 無尾又伸手摸了兩把,只是,這夢里的觸感,還挺逼真啊。 沒把握住力道,好像下手有些重,冷不丁的,他睜開了眼睛,無尾的手還留在他臉上沒來得及收回。 大型作案現(xiàn)場,哦,這糟糕的姿勢。 無尾悻悻地將爪子挪開,鳳令看著這不老實的小狐貍,語氣里還帶著剛睡醒時的懶懶的腔調(diào),“唔,我看你恢復(fù)得挺好?!?/br> 什么挺好?恢復(fù)什么? 聽到了他的聲音,無尾想,也當(dāng)真好聽,像他人一樣好看。 “你是誰?”他說得話讓無尾有些云里霧里的,覺得有必要問一問。 “我是誰?”鳳令被她這問題搞得一怔,她居然問他他是誰?這只沒心沒肺的小狐貍,虧他昨天還幫她教訓(xùn)欺負(fù)她的妖怪,還幫她敷藥,甚至昨天晚上下雨,還考慮周全的幫她把房頂上晾著的姜片都收了。 就換回來她醒了之后的一句他是誰? 無尾被他頗帶哀怨的語氣搞得也是一怔,除了剛才,她之前,應(yīng)該沒有獸性大發(fā)的,強(qiáng)迫過,他吧? 應(yīng)該沒有吧? 無尾不確定的想,既然沒有,那她應(yīng)該知道他是誰嗎? 無尾尋思著開口,“我,我真不知道你是誰啊?!?/br> 鳳令看著狐貍無比真誠的臉和眨巴著的無辜的大眼,突然頓悟,對啊,她怎么可能知道他是誰?她只見過他毛被燒壞了的原身,可沒見過他化成人時候的樣子啊。 絕對不能讓她發(fā)現(xiàn)他是被她撿回來的那只,鳳令在心中暗暗計較著。 “我是誰?我可是你救命恩人,昨兒恰巧路過此處,看見你被旁的妖怪欺負(fù),我便出手收拾了那些妖怪一頓,順便把你撿了回來?!?/br> 鳳令臉不紅,心不跳甚至有些咄咄逼人地敘述著,無尾敏銳的抓住了漏洞,“你是怎么找到我家里來的?” “路上碰到一只貓婆婆跟我說的?!兵P令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亟恿苏小?/br> 無尾沒覺察出什么不對,鳳令表面上耿著脖子,可其實有點(diǎn)兒心虛。 “我可是照顧了你一夜,累都快累死了,你就是這么對待你的救命恩人的?” 無尾偷偷地瞄了鳳令一眼,唔,看這回光返照……啊不,精神抖擻的樣子,真不像是累了一夜。 只是兩個人這么一直在床上聊天,倒真有些奇怪,無尾想掀開被子下床,眼睛往下一瞥,著實驚了一下,自己怎么,衣衫不整的。 無尾驚恐地抬頭,眨巴了兩下眼睛,所幸鳳令衣裳雖然看著有些皺巴巴的,但還是好好地穿在身上的,無尾暗暗地松了一口氣,她怕萬一昨天晚上她不老實,若是獸性大發(fā)…… 還好沒有。 鳳令看著無尾一驚一乍的模樣,暗自發(fā)笑,“你想什么呢,你的傷在肩膀上,我不脫怎么給你敷藥?” 無尾扭頭看了一下,傷在左肩,上面還殘存著些許草藥,依稀能看出生疏青澀的手法,讓無尾心中一暖。 “謝,謝謝你……”無尾不知所措。 “就一句謝謝就完了?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