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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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結(jié)束,她無愧于任何人,就是有些不甘心呢。 不甘心他不愛自己…… 白藉有了雙生鬼蓮的內(nèi)丹之后,也有了她的一部分記憶,她知曉了雙生鬼蓮和一個凡人相愛,她修為不低,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知道人妖殊途,可那凡人糾纏著她,她還是動了心。 越愛越深,人妖殊途一直困擾著她,于是那雙生鬼蓮便日漸對那凡人起了控制的欲望,起初還好,可后來那凡人不厭其煩,最后終于背叛了她,將她拋棄了。 雙生鬼蓮一直懼怕的事情發(fā)生了,她的所以不安和憂慮全部爆發(fā),于是她殺死了她的愛人,清醒之后她愧疚,悔恨,卻也墮落。 白藉一直以為她心中的憤懣不平,那些莫名的情緒,都是因為有了雙生鬼蓮的內(nèi)丹和一部分記憶的原因。 可現(xiàn)在,內(nèi)丹化了,她心中的不甘和執(zhí)著卻更深了,原來,從不曾醒的是她,看不破的,也是她。 白藉眼眶突然落下大顆大顆的眼淚,她掙扎著,她以為她釋然了,可以放下一切了,原來她高估她的心性了。 身體越來越沉重,她視線看得不是那么清楚了,耳邊漸漸也沒了聲音,她隱約看見百里望月嘴巴在動,真遺憾,不知道他在說些什么。 她看到百里望月?lián)]動手腕在施法,別白費氣力了,救不回來的,她已經(jīng)回天乏術(shù)了,她的骨血和內(nèi)丹融在了一起,又化了內(nèi)丹幫他解毒。所以,別白費力氣了,就是神仙來了也救不了她了…… 可是這些白藉沒辦法告訴他了,她的五感漸漸流失。 她陷入了沉睡…… 第17章 孤魂野鬼 陷入沉睡的白藉沒有看到百里望月祭出的術(shù)法,是招魂咒。 以吾之術(shù),招汝之魂,生死圍困,不死不破。 百里望月周身滌蕩出層層金色的溫柔光暈,波及著周圍,光暈籠罩在白藉的身體上,包裹著,流轉(zhuǎn)著,周而復(fù)始,一刻鐘之后,漸漸暗淡,最后消失不見。 他睜開眼看著懷中的白藉,又打量著周圍,仔仔細(xì)細(xì)地看了好幾遍,每一遍,眼神便黯淡幾分。 此術(shù),失敗了嗎? 果然,這么自私地想要留住她的念頭,怎么可能成功得了呢,怎么可能被成全呢。 寒毒其實并沒有解,只是白藉化掉的內(nèi)丹融進(jìn)了他的身體里,陰性的寒毒和火性的內(nèi)丹抗衡,使他身體里所有的感官永遠(yuǎn)處在水深火熱之中,永遠(yuǎn)不得安寧。 他想,這或許是恩賜吧,刻骨銘心的一種恩賜。 百里望月的五臟六腑都在攪動,疼得他已經(jīng)麻木了,他顫抖著手,將白藉抱了起來,走出了府邸。 在外守候的弟子看到掌門出來了,都心下不由得松了一口氣,卻見掌門懷中抱著一個女子,仔細(xì)一看,可不就是那妖女,幾位弟子心中一陣警惕,卻見那女子似已經(jīng)沒了生息。 提起的氣便又松了下來,左右不過一個死掉的人了,能掀起多大的風(fēng)浪,她不是正統(tǒng)的妖怪,還是要歸地府管著的。 沒有人知道百里望月將白藉的尸體放在了哪里。 只此以后,百里望月又變得如同從前一樣,淡漠,不瘟不火,無悲無喜。 還在憂心觀望的弟子看到掌門如此,懸著的一顆心都放下了,你看,她對掌門也并沒有多重要,掌門也未必有多么重視她嘛。 只是在他們看不到的角落里,飄著一個虛影,那虛影迷迷糊糊的看著百里望月,似夢非醒,甚至連飄兩下都搖搖晃晃的。 ……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和他們不一樣,他們看起來都是豐盈的,有顏色形狀的實體,而我卻是虛幻的一團(tuán),仿佛風(fēng)一吹就散了。 那天我迷迷糊糊地跟在一個人的身后飄了出去,一陣強(qiáng)勁的大風(fēng)就朝我襲來,那一刻我以為自己就要死了,可是并沒有,原來風(fēng)吹不散我,真讓人感動。 我再睜開眼就是幾里開外的陌生土包,不知飄了多久才飄回這個地方,可累煞我也。 非要回到這里,也沒什么別的原因,就是我剛醒來就在這里,在別處總覺得不是歸處,這里仿佛有一種神秘的東西,在牽絆著我。 或許是這個男人太漂亮了,哦,我聽了幾日的墻角,偶然得知了這個漂亮的男人叫“百里望月”,真是個奇怪又獨特的名字。 那我叫什么呢,唔,真是奇怪,我自己也不知道。 但是我知道,我就是想待在這個漂亮男人的身旁,這個名字叫“百里望月”的漂亮男人的身旁。 可他好像不開心,看,他又在發(fā)呆了,他總是在一個人的時候露出這種悵然若失的表情,今日聽了新的墻角,那些弟子茶余飯后說起一位最近有點失魂落魄的弟子,斷言他有了心上人。 最后一位弟子總結(jié)道,說一個人若總是患得患失的樣子,那是他心中有記掛著的愛人。 哦,原來百里望月他心里有個人。 這怎么讓人有點莫名不爽快呢,不知道他心里的人是什么樣子的,竟然被這么漂亮的男人記掛著,他為什么不去找她呢? 一定是那個女人拋棄了他,哎,百里望月真可憐,他的心上人真可惡。 思及此,我偷偷飄過去戳了戳他的鼻子,他無動于衷,我既竊喜于他毫無察覺,又失落于他的毫無察覺。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這么容易患得患失,我憂愁地望著這個男人,他突然探頭過來,臉逐漸在我眼前放大,貼近,貼近,他發(fā)現(xiàn)我的存在了嗎? 這是要做什么……唔,這樣發(fā)展會不會太快了些,只差了一寸……他的唇擦過了我的臉頰。 我頓時覺得那半張臉都仿佛要飄飄欲仙,火燎一般,風(fēng)沒把我吹散,但他好像能把我融化一樣……咦,他側(cè)了過去,哦,原來只是為了去拿案幾上的東西。 我趕緊飄了出去,這地方現(xiàn)在可呆不得了,外面的冷風(fēng)讓我混沌的腦子稍微清醒了許多,再待下去我真怕自己克制不住對他做什么,雖然我什么也做不了。 飄著飄著,不知飄到了哪里,這地方極大,我見到了一個小弟子在林子里練劍,這小蘿卜頭兒好像長高了不少嘛。 這個念頭一浮上心頭,我便有些莫名其妙,我怎么會覺得他長高了些呢,我曾經(jīng)見過他嗎? 那小蘿卜頭兒還在兀自練著,突然一記飛石穿林打葉,“鐺”得一下彈到了小蘿卜頭兒的劍上,那劍被震得脫了手。 一個身影從樹后走了出來,撿起了那把劍,遞給小蘿卜頭兒,“還是不穩(wěn),繼續(xù)多練?!?/br> 他微微側(cè)頭教訓(xùn)著耷拉著臉的小蘿卜頭兒,我好奇地探頭看了一眼,不由得心中一凜,他眉上那個赤霞色的奇怪印記,真駭人。 我被他嚇了一跳,平復(fù)下來之后,繼而生出了些惱怒的情緒,便溜到他身后齜牙咧嘴,唔,好像人間的鬼魂都是這么做的,只不過我不知道這樣做有什么用,你看,一來,我并沒有嚇到他。二來,還把自己的臉搞得有些酸痛。 于是,我便只好作罷。 每每晚上,月亮藏進(jìn)云層里的時候,我便會特別的難受,覺得脖子后面仿佛有一塊兒地方在燒灼著我,這時候便根本飄不起來,即使飄起來,也會搖搖欲墜。 我只有在百里望月身邊,好像才能緩解一下這種難受的感覺,我很自豪于這點我與他單方面的牽絆。 而每每到這時,他似乎總是睡得不安穩(wěn),眉頭蹙成一團(tuán),嘴巴抿得很緊,不安而脆弱。 我知道他是個強(qiáng)大的人,他一個人管理著這個地方,做得這般好,這般有模有樣,定然是個厲害的男子,可他總是會在一個人的時候,露出這種黯然神傷的脆弱時候。 哎,真讓鬼揪心啊。 我伸手拍了拍他,雖然他感覺不到。背上的那處越發(fā)的疼了,燒灼著我的神經(jīng)突突的疼。 我頭痛欲裂,整個人打著滾,試圖緩解這種難受的感覺,卻不知他何時睜開了雙眼,正和我直挺挺地對視個正著。 我的太陽xue沒出息的狂跳,但他的眼睛沒有凝聚到我的臉上,而是直勾勾地望著屋頂,屋頂有什么好看的,我下意識也轉(zhuǎn)頭看過去。 啊…… 屋頂?shù)男√旎ㄉ暇谷挥幸环拥睦L像,足足占滿了整個屋頂,猛得一望真是神圣又驚悚。 只看那女子身穿水綠色衣衫,外罩一同色紗裙,微微俯身,正在摘一朵花兒。哦,那花兒她還在百里望月的院子里見過,照管的弟子嘟囔的那一嘴巴讓她聽見了,那花兒極名貴,還有個極好聽的名字——星辰藍(lán)。 女子的衣袂好像隨著俯身的動作翻飛蕩漾,線條流暢優(yōu)美。 她神態(tài)嬌憨靈動,杏眸里透著一股子的狡黠,一雙遠(yuǎn)山黛眉卻細(xì)長淡漠,很好地壓制住了臉上的稚氣未脫,使她又雜糅了一種清冷到極致的嫵媚。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真真是個糾結(jié)的人,真真是種糾結(jié)的畫工啊。 不會是他畫的吧,我側(cè)目看了看百里望月,他還是直勾勾地盯著那小天花繪像。 我便趴到他身上直勾勾地盯著他,他眸色烏黑,微微有些細(xì)碎地光亮投到里面,竟有些含情脈脈的,一時間,我分不清他是在看頂上的畫還是在看身上的我。 今晚月亮真誘人,鬼使神差地,我把頭低下,唇輕輕地貼上了他的,那一瞬間,我仿佛感受到了輕顫,感受到了他烏黑眸子里細(xì)碎而微小地波動,只是那么微微地一顫,不知是我的情不自禁,還是他的情難自抑。 良久,他幾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翻了個身,卻恰好地把我環(huán)在了懷里,雖然只有那么一瞬,他的下巴輕擦過我的額角,哎,要不是因著現(xiàn)下這般鬼見愁模樣,我真想得到這個男人。 背上燒灼般地疼痛漸漸被淡忘,漸漸地散去,我在百里望月身旁睡了過去…… 第18章 逆天而行 天族,瑤臺鏡旁。 天后望著鏡中二人的恩怨情仇長吁短嘆,要不是這閑事多多的司命和月老在旁邊喋喋不休,她早就出手助他們二人修成正果了。 哎,天后在心里嘆了一口氣,愁苦地望著鏡中,現(xiàn)在這搞得算什么,人鬼情未了嗎? 天后實在忍不住開口,“即便是緣分靠他們自己,可現(xiàn)在陰陽兩隔的,看不見也摸不著,該當(dāng)如何,真真是讓本座揪心?!?/br> 司命和月老一言不發(fā),你推我我推你,最后月老不敵,無奈開了這個口,“天后娘娘莫急,不如就讓司命星君略施小計,讓白藉仙子和小殿下他們二人夢中相會,來一場露水情……啊不是,懇切交談,如何?” 司命星君一個眼刀掃過去,好你個糟老頭子,竟然給我找麻煩。 可當(dāng)著天后娘娘的面終究不好挽起袖子當(dāng)場廝打,司命星君只好咬牙切齒皮笑rou不笑地挽回道,“娘娘,此事不妥,既然是要為白藉仙子和小殿下修姻緣,便一切都得聽從機(jī)緣造化,如何能讓小仙去出這個手干預(yù),實在是不妥,不妥吶?!?/br> 言下之意便是這事兒讓誰去管誰都管不了,您不能耍賴,只能安安靜靜地看。 天后聽了又是一陣唏噓,卻并未刁難,繼續(xù)憂心忡忡地看著。 司命星君看著天后兀自神傷的臉龐,神色莫測地笑了笑。 耽誤著這幾刻鐘說話的功夫,鏡中又變了一番光景…… 我這幾天極少在書房里看見過百里望月,往日,他一直都是在這案幾前寫寫畫畫,一坐就是一天,要么便提了劍在院中練劍,劍氣橫掃,固然俊郎無雙,卻惹得那樹上落英繽紛,叫人好生落寞。 可這幾日,他時常見不得蹤跡,真叫人疑心他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別的女人。 我抬手懊惱地拍了拍自己的頭,墻角聽多了,可真是不好。 我試著跟過他幾次,可我飄得實在太慢,差強(qiáng)人意,幾次都跟丟了,今天,我依舊不信邪,卯足了勁地跟上他。 偏生巧,他今日行得慢,倒真的叫我跟了上來,只見他一路往北,我緊跟在他身后跟著他飄啊飄啊,倒不知怎么,他的背影莫名生出了一絲孤絕。 讓我的鬼心都揪了起來,我堅信我是一只有心的鬼。 他停了下來。 乍眼一眼,此處沒什么稀罕,可仔細(xì)瞅瞅,這山石草樹的排布,頗有肅殺之氣。 我跟得不怎么緊,只能看出個大概,大概能看到百里望月正彎腰徒手搬一些大石塊,也在隨手撿一些小石塊。 我又往前飄了些許,我看到他雖東挪一塊西扔一顆,但還是亂中有序,但我猜不到他在做甚,我只留意到,他的衣袖都臟了。 月白色的袍子上沾染了泥土,被人看見會笑話他的,一門之掌,怎地如此失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