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九、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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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死亡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所以人生才將這份痛苦拉成一輩子那么長來減輕負(fù)擔(dān)。 是以,當(dāng)易晚看著王思東高舉的手臂時,覺得分外難熬。 仿佛一幀幀慢動作,時間無限壓縮,又無限抻展。明明就是半秒鐘的事情,卻仿佛過去滄海桑田的半個世紀(jì)。 她甚至覺得不如這扳手還是快點砸到自己腦袋上吧。 就這樣看著等,太折磨了。 王思東開始動了,她決定閉上眼睛。 卻沒等來想象中的當(dāng)頭一擊。 反倒是一聲巨響,王思東突然朝另一邊飛了出去。 易晚詫異睜眼,吃力循聲扭頭看,一個高大矯健的身影正把小舅摁在地上一拳一拳地揍。 短短的平頭,練家子的出拳動作。 易晚眨了眨眼,確認(rèn)自己沒有看錯。 是阿彪。 下一刻,宋景年的臉出現(xiàn)在視野里。 是宋景年嗎……?易晚突然有些不認(rèn)識這個人,瞇著眼覷他。 景年哥哥……居然會流眼淚? 宋景年跪在她身邊,拿慣了精密零件的手抖得像過篩,想碰又怕弄疼她。向來冷峻涼薄的眉眼此刻被熱淚沾濕,張口還在說狠話,尾音卻帶上泣聲。 “你可真能跑……跑得我都找不到你,你可真行……” 他一聽阿彪說就立刻扔下了蜜蜜的事情,火速打開定位系統(tǒng)尋找她的身影,但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地圖上始終搜尋不到代表她位置的小紅點。 兩個男人面面相覷。 打她的電話,機(jī)械音甜美而冰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蜜蜜的冷氣將地下室變成一座冰窖,宋景年和阿彪被抽走了所有的熱量,僵硬得動彈不得。 她在哪? 他們瞎忙活了一通,毫無進(jìn)展。大腦一片真空,就快缺氧時,黑白的屏幕上,冷不丁閃出一抹血色。 她的發(fā)信器,有信號了! 若要解釋,那就是她從工具間里出來的時候。 之后她在王思東手下的每一次奮力抗?fàn)?,看似微弱,其實都在為救援爭取時間,所以阿彪才來得及趕上最后的致命時刻。 王思東沒聽見來人的聲音,可能就是因為她打中了他的耳朵。 她的努力沒有白費(fèi)。 易晚吃力呼吸著,望著茫茫的夜空,有些感慨。 轉(zhuǎn)眼看見宋景年一臉?biāo)龔奈匆娺^的無措,她咽了口血沫,沙啞道:“你也真行,你可以來得再晚一點。” 宋景年想都不敢想要是再晚一秒她會怎樣,顧不得維持什么高冷姿態(tài),伏下身來用額頭抵著他失而復(fù)得的易晚晚?!皠e說了……別說了……哪里受了傷?疼嗎?嚴(yán)重嗎?能動嗎?” 什么人吶,一邊叫她別說話,一邊拼命問問題。 其實她除了后背上腰上疼得厲害,其他地方除了沒力氣,感覺還行。只是臉腫得老高,下巴上一條破口,嘴角下頜布滿血痕,看著十分可怕罷了。 旁邊的王思東被海扁得嗷嗷亂叫,易晚聽著,腦子都被吵得嗡嗡響,說話聲音更小了:“從后面被他用扳手打過踢過,別的不礙事?!?/br> 不礙事?你管這叫不礙事? 阿彪眼底一寒,轉(zhuǎn)手化用了一個擒拿的姿勢,用膝蓋頂死了王思東的脊椎,抓住他的頭發(fā),將人狠狠地向后一折,任由他發(fā)出殺豬一般的哀嚎。 “啊啊啊啊啊痛!我錯了!饒命!饒命啊!我要死了啊啊啊?。。?!” 不,這怎么夠,這點小痛,怎么比得上你帶給她的傷害。 宋景年陰狠地回頭看了一眼阿彪,阿彪即刻會意,又摁著王思東的后腦勺用力地往地上一砸,讓他的下巴也嘗嘗這大地的味道。 “嗙”的一聲巨響,王思東這回叫不出聲了,一個勁埋頭猛咳——被自己滿嘴的血嗆到了。 阿彪正準(zhǔn)備再來上幾次,易晚卻皺著眉制止了:“停下?!?/br> 宋景年又把頭轉(zhuǎn)回來,“做什么,難不成你還要當(dāng)圣母?”別說笑話了,若全部讓他決定,他甚至想在這里把他閹…… 易晚擺手,示意宋景年把自己側(cè)著抱起來,腰實在是使不上力氣。 她被攙扶著,走到王思東面前。 一張埋汰的,丑陋的,五顏六色的臉。 噩夢的臉。 新仇舊恨一起算,易晚當(dāng)然也很想就在這里把他撕了。反正,在場的幾個都不是什么走正經(jīng)路數(shù)的人。 但這次不一樣。 人生會有一些不虞之禍,有時我們沒有選擇的權(quán)利。但也有一些時刻,放在天平上的抉擇雖然困難,但可以由我們自己決定。 現(xiàn)在就是一個那樣關(guān)鍵的時刻。 易晚居高臨下地看著王思東,也是在看著mama,看著過去的自己。 這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件事,而她還有那么多的時日,來回味自己的決定。所以—— 她不要什么私刑。 她不要一時被憤怒蒙蔽理智,然后在日后想起這件事的時,感到理不直氣不壯。 她不要自己的這一生里,留下這種遺憾。 她要堂堂正正地,用正義的武器裁決她的一生之?dāng)场?/br> 她要這樣一直看著他,記住這張臉現(xiàn)在的樣子。 她要得到內(nèi)心的幸福和安寧。 她會得到,幸福和安寧。 燈光稀缺的地方,星星就特別的亮。 遠(yuǎn)處傳來真正的警笛聲,清晰,響亮,鏗鏘有力。 宋景年的懷抱一如既往,堅硬又溫暖。 這是易晚暈過去前,看到,聽到,觸碰到的東西。 每樣都讓她安心。 醒過來的時候,冰冷的觸感讓易晚打了個寒顫。她迷蒙著眼去瞅,看見雪白的墻上掛著透明的吊瓶,透明的輸液管又連著她雪白的手背。 好大的針頭!她看得害怕又鼻酸,也不知道哪里來的脆弱,就委屈地哼哼哭起來。 細(xì)小的嚶嚀聲一響起,突然四面八方就有好幾個身影一起動起來,全部撲到她床前。 易晚:…… 好多人啊。 盛之旭湊得最近,抬手就去給她擦淚:“嗚嗚別哭,沒事了沒事了……” 旁邊的林青杭一把給他薅開?!八樕嫌袀?!你臟手怎么能碰!” 哦,是哦……易晚才想起來自己摔在地上時的慘狀,怪不得覺得臉上厚厚的,大概是纏了紗布。 環(huán)顧現(xiàn)場這么多熟悉的臉,她這個時候又窘迫起來,不好意思哭了。“你們……怎么都在啊……” 難道只有她一個人覺得十分尷尬嗎? 文弈剛從外面打了熱水走進(jìn)來,他擠近她的床頭,灌了一個熱水袋塞到她因為吊水而發(fā)冷的手臂下,神情專注得仿佛這里沒有別人。 在后面一些的地方站著周天許,雙眼通紅,卷發(fā)散亂,用力地看著她手背上的留置針頭,回避了她的眼神。 最后得不到答案的易晚只好去看床尾的宋景年,聽見他怪里怪氣地說:“哈?我不知道哦,原來晚晚認(rèn)識這么多人呢?” 阿彪是坐得最遠(yuǎn)的那一個,神色黯淡,也不開腔,不知道在想什么。 易晚:…… 這是什么史詩級規(guī)模的火葬場嗎? 萬幸的是,醫(yī)生這個時候走進(jìn)病房,打破了這詭異的氛圍。他推了推眼鏡,打量這一屋子人,開口問道: “你們……都是家屬嗎?” 易晚內(nèi)心默默哀嚎:醫(yī)生不是來打破僵局的,他是來雪上加霜的。 周天許方才不說話,現(xiàn)在卻瞬間抬頭搶發(fā)言:“我是她男朋友?!?/br>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臉色都扭曲起來:你是個鬼。 但沒有一個人出聲。 過了一會兒,文弈開口:“我是她的輔導(dǎo)員老師?!?/br> 宋景年緊跟其后說:“我是她的老板?!?/br> 隨后這兩個人莫名其妙地開始對視。 林青杭還是那么平淡:“我是她同班同學(xué)?!?/br> 就連阿彪這時候也不愿沉默了:“我是她保鏢?!?/br> 盛之旭左看看,右看看,悲憤至極:“我是她的狗!?。。。。?!” 目瞪口呆的醫(yī)生:…… 目瞪口呆的易晚:…… 真是大開眼界,見所未見啊。 “脊柱根據(jù)CT檢查沒有明顯的骨折;下巴縫了兩針,幸好沒有混進(jìn)太多砂石,也打過了破傷風(fēng);其他都是挫傷,沒有什么大問題。”醫(yī)生最后也不知道跟誰解釋情況,干脆一起說了?!暗跛桥滤腥?,吊完這瓶就可以了,接下來臥床休息,兩個星期回來拆線?!?/br> 一屋子男人各自動起來,有的去追問醫(yī)生,有的去看她點滴的進(jìn)度,有的掏出電話來安排事情。 易晚有些愣怔地看著他們,腦子還是有點暈,清了清嗓子:“那個……” 十幾只眼睛又齊刷刷地盯著她,讓她口齒又開始不太利索:“我怎么來到醫(yī)院……他后來怎么樣了?” 她問的是王思東。 一些沉默的眼神交換后,還是宋景年發(fā)言:“送進(jìn)去了?!彼麄?cè)眸掃了一眼周天許,嘴角往下撇了撇?!岸虝r間里出不來的。” 之前就猜到他家里不一般,呵,沒想到居然能跟公安高層搭上關(guān)系。早知道,當(dāng)初這小公子來蜜蜜的時候就…… 周天許在易晚的手邊單膝跪下來,用口型說著對不起。 是,他家里有關(guān)系,能讓警察更快地出警,能讓那人渣蹲局子蹲得更久,能及時送她來私立醫(yī)院的VIP病房……但那又怎樣,是他的失誤,才讓她經(jīng)歷這些痛苦。 他跟在警車后面趕到現(xiàn)場的時候,正巧看見她遍體鱗傷不省人事,那一剎那,他轉(zhuǎn)頭就想去暴打已經(jīng)被戴上手銬的王思東,還是被警察攔下來的。 呆呆站在一邊,手機(jī)被文弈打爆,他都不知道怎么形容她的情況。天之驕子此刻體會到的自己的無能,比之前數(shù)次加起來都嚴(yán)重。最后只能給文弈報出醫(yī)院的地址,一個字都多說不了。 林青杭和盛之旭很快也前后腳趕到附近,追著混亂找到現(xiàn)場,畢竟是年輕單純一點,沒什么別的主意。但有一點,就是一定要跟著她,便稀里糊涂一堆人一起到了醫(yī)院。 好一個混亂的夜晚。 易晚聽完,疲憊不堪地?fù)u搖頭,抬手無力地戳了下周天許的腦袋。 “都別杵在這里了,回去吧。” 沒有一個人肯動。 她提高了音量:“醫(yī)生說我沒什么了!” 還是個個紋絲不動。 行,非要看她生氣是嗎?!霸俨粷L的我就永遠(yuǎn)不理他?!?/br> 阿彪第一個站起來麻溜地滾了。 宋景年把手揣在口袋里,酸不拉唧地陰陽怪氣:“我看你怕是理不過來才這樣說的吧……” 周天許“呼”地站起來:“我覺得我跟你可能有話可以談?!?/br> 宋景年打量他半晌,冷笑一聲轉(zhuǎn)身走了。周天許隨即跟上,兩人消失在病房外。 文弈一直在盯著林青杭看,“快門禁了吧?” 林青杭當(dāng)然知道,但他舍不得走。不過……掃了一眼一直在旁邊嘀咕“我不我不我不走嘛”的盛之旭,他決定表現(xiàn)得成熟一點。 盛之旭“啪”地拍開林青杭的手,還在往易晚沒打針的那邊手臂上蹭。 見學(xué)霸拽不動黏人小狗,易晚道:“別不高興了,”她知道他在別扭什么,“多虧了你和青杭,他才沒有傷到我媽。今天先回去吧,乖啦?!?/br> 盛之旭這才很乖地走了。 最后剩下文弈一個人,“我留下來照顧你吧?”他試了試她手臂有沒有暖起來,又去調(diào)空調(diào)的度數(shù)。 易晚搖了搖頭,“讓你擔(dān)心了,但我想一個人待著?!?/br> “我想試試,從現(xiàn)在開始,身邊沒有一個人的時候,能不能安睡?!?/br> 文弈在她額前留下一個顫抖的親吻。 能的,我的公主。 今日一去,再無夢魘。 從此都好眠。 【尒説 影視:(rouwenwu.xyz)】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