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他竟不知,好友還有這樣一段姻緣。 秋棠緩緩點頭,露出了一個真心的笑容,說了一些封在心底的甜蜜之事。 來府七日后,便到了她母親的忌日。 秋棠成日被束在府里,沒有殿下的吩咐,不能輕易走動。 居住的園子人多眼雜,她也不敢私自祭拜。 想起母親面容,深覺自己不孝,只能躲在假山石內(nèi)暗自垂泣。 就當(dāng)她哭得雙眼腫如爛桃時,斜刺里忽出現(xiàn)一方潔白的錦帕。 錦帕的主人安慰她道:“別哭,擦擦淚。這里人多,讓人瞧見了不好。”他指指不遠處走動的奴婢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秋棠抬頭望去,見他面容溫和,語氣溫柔,放下心防。 抽抽噎噎地將事情述了一遍。 他凝眉想了會,避開下人們輪值的時機,將她帶到了一僻靜的梅園,讓她在這里祭拜。 “殿下宅心仁厚,你祭奠母親,他不會怪你?!彼D了一下,“只是東宮向來是眾人目光聚焦之處,落在有心人的眼里,恐惹人非議。” 他的話極熨帖,落在秋棠耳里,讓她心頭泛起暖流。 說完這番話后,男子便轉(zhuǎn)身離去,徒留秋棠在原地癡癡地瞧著他的背影。 他身量并不算高大,可在她看來,卻不知勝過其他男子不知多少。 之后,秋棠心里就有了一個模糊的身影。 得逢殿下召見,其他人均欣喜若狂,以為能飛上枝頭,唯她極不情愿。 聽到殿下欲圖將春瀅許給他,秋棠的呼吸都弱了許多,幸虧春瀅堅決拒絕,才讓她的心落在實地。她小心謹慎地過了十多年,奉行萬事不出挑,莫惹人注意。只是到了那人身上,她卻想為自己爭取一次。 “他倒是好福氣?!?/br> 知悉事情原委,陸霽很輕地笑了一下,又吩咐韓光把劉之橫引進來。 一盞茶的功夫,兩人便到了書房。 秋棠悄悄抬頭看了男子一眼,見他神色如常,似乎并未發(fā)現(xiàn)自己,心頭浮起失望。 劉之橫頭戴方巾,一頭霧水地拜見了殿下,遲疑地瞧著屋子里的鶯鶯燕燕,朝韓光投了個求救的眼神。 韓光撇撇嘴。 路上的時候,這小子就央求自己告訴他。他怎么可能愿意。 說實話,他是有點嫉妒劉之橫的。 論相貌,他比劉之橫出眾,年紀還比他小。韓光自詡是枚英武男兒,在姻緣上,卻落于他后。 眼瞧這人將抱得美人歸,他吃味還來不及,哪愿他提前得知好消息。 “之橫,這女子心悅你。你要是中意她,我可做主,讓你們成就鴛盟。” 陸霽的視線在兩人身上打轉(zhuǎn),干脆地解了他的惑。 劉之橫順著他眼神望過去,見之前見過的女子一臉憧憬的望著他,心頭一動。 是她。 劉之橫知她或是因為自己當(dāng)日的舉動有了期許,說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沉吟了會,正欲開口拒絕時,卻聽見陸霽微涼的聲音:“你可想好了。你若是不愿,我就把她配給別人。” “殿下。” 劉之橫急急開口。 “我愿意的。只是我年紀又大,家境也貧,她跟了我怕是要受委屈?!眲⒅畽M嘆口氣,“我實在不愿讓人跟我一起吃苦。” “我不怕的?!鼻锾母呗暬氐馈?/br> 見眾人視線都被自己吸引而來,她心跳如擂鼓,屏息數(shù)次,顫抖著聲音重申道:“奴婢不怕。” 神情真誠,顯然對他有情。 春瀅越聽越氣,恨其不爭。 跟著太子爺,不比跟著這窮酸長史強。看他身上的袍子,洗得都發(fā)白了,一眼能預(yù)見之后吃苦糠菜的悲慘日子。 秋棠自閉內(nèi)斂,哪里見過什么好男人。別人給他露點好處,就把一顆心系在對方身上,著實愚蠢。 寧為富人妾,莫當(dāng)窮□□啊。 這般簡單的道理,她怎么就不懂。 陸霽將眾人神情收于眼底,食指輕扣書案,緩緩道:“既然你們彼此有意,那我便允了你們的婚事?!?/br> 兩人俯身跪謝時,又聽見個好消息:“長史這次和我去江州辦事,清查田產(chǎn),梳理戶數(shù),立的功勞不小。我城外有個莊子,目前還空著,你明日和我一同去看看。若是滿意,就當(dāng)是我給你們的新婚禮物?!?/br> 劉之橫喜出望外。 殿下說的莊子他有印象,風(fēng)景秀美,占地又廣,內(nèi)有數(shù)畝良田,是個再好不過的避暑勝地。 殿下政事繁忙,極少前去,平日只派幾人打理。 他沒想到殿下對他如此大方,忍痛割愛,大為感動,只暗自在心底發(fā)誓:日后一定要為眼前之人肝腦涂地,竭盡所能。 第11章 秋水別院位于京郊三十里外,時值仲夏,宅院內(nèi)樹木森森,瓜果飄香。 別院的人在接到太子殿下要來的消息后,可謂是人仰馬翻。連夜收整,裁剪花枝,清掃石路,擦洗門窗,忙得焦頭爛額。 莊子上的火把亮了一夜,至晨光熹微才滅。 眾人都累得肩痛腰酸,直不起身,強打起精神洗了澡,換了身干凈的皂衣,立在門前耐心等待。 至巳時,遠方的官道上終于出現(xiàn)了一列車隊。 隊伍最前方,是一輛寬闊的馬車。車廂頂部,四爪金龍巍然而立,氣勢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