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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黃泉共為友在線閱讀 - 第55節(jié)

第55節(jié)

    安知靈不知怎么的,心情有些糟糕了起來,她今日走得要比往日慢上許多,似乎怕是撞上什么,一路小心翼翼。

    “你看見什么?”身后的人忽然開口問。

    安知靈聽他冷不丁開口,也被嚇了一跳,過了片刻才自嘲道:“這條路上我看見的,大概比你看見的要擁擠一些?!?/br>
    路邊有老婦在燒紙,火光映著她半張蒼老的臉。她口中念念有詞,一個年輕人站在她身側(cè),低頭溫柔地看著她的臉。夜風(fēng)起的時候,他大概想要替她擋風(fēng),可隨即燒過的黃紙錢被風(fēng)吹上了半空中,只留一點余燼在夜色里明明滅滅。

    那老婦怔忪了片刻,又吃力地站起來,在原地看那點火光徹底黯淡了下去,步履蹣跚地提著籃子,一步一步地消失在了大路盡頭。那年輕人卻還站在原地,目送著她的身影走遠。

    她時常覺得上天不公,這世上陽間的悲歡離合都看不過來,還要叫她看陰間的;但偶爾也會覺得上天厚待,叫她能親眼目睹這塵世許多生死也難隔絕的執(zhí)念羈絆,生生不息輪回往復(fù)。

    謝斂:“你分不清他們與我們?”

    安知靈過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他話里的意思:“乍一看很難,但仔細盯著看還是不一樣?!边^世的人眼里,多半迷茫無措,像是不知自己該去往何處,又不知自己從何處而來。

    正這樣想,忽然感覺手上一熱,身旁的人突然牽住了自己的手。安知靈驚異地抬起頭,正對上身旁人平靜的目光:“往哪兒走?”他鎮(zhèn)定自若的開口問道。

    “去橋那邊?!卑仓`竟也下意識回答道。謝斂便轉(zhuǎn)過頭去,不再看她,只牽著她的手往河岸盡頭的石橋走去。

    沿途人流來往,安知靈回不過神來似的,迎面看著一個個穿著尋常的“路人”與自己擦肩而過,有些輕飄飄地穿過自己的身體,頭也不回地繼續(xù)往前走。她起先每逢與“人”迎面撞上時總?cè)滩蛔¢]一下眼,到后來竟也能慢慢跟上身旁人的腳步,神色自如地走過沿岸長長的河堤。

    兩人隨著人流走下堤岸,直到身旁的人松開手,安知靈才意識到已經(jīng)到了橋邊。夜風(fēng)從指間穿過,帶來一絲涼意,那一刻竟然叫她閃過一瞬間莫名的失落。她忙轉(zhuǎn)過身,率先朝橋上走去,那上頭站了一個白發(fā)的老嫗,面前的攤子上擺放著幾個紙疊的河燈。

    “阿湛回來啦。”老婦人看見跟在她身后的謝斂,好奇道,“這位小哥面生,我像是第一回 見?!?/br>
    “這是孟婆?!卑仓`轉(zhuǎn)頭與謝斂道,又回過頭對孟婆說,“他第一次來,我?guī)麃矸藕訜簟!?/br>
    謝斂沖眼前的老嫗頷首示意,孟婆也笑瞇瞇地沖他點點頭:“生得這么俊,我就想著老婆子若是之前見過,可不該沒有印象。”她從攤子里取了一盞蓮花狀的河燈遞給他,“既然第一回 來,老婆子送一盞河燈當(dāng)見面禮吧?!?/br>
    謝斂有些猶豫,轉(zhuǎn)頭去看安知靈,見她點頭才伸手接了過來:“多謝孟婆?!?/br>
    安知靈蹲下來在攤子前挑河燈,孟婆瞧著她:“今天怎么不見夜息陪你來啊?”

    謝斂聽見這個名字也低頭看了過去,這兩日他在小杜山就發(fā)現(xiàn)安知靈回來之后,一次也沒去過無人居,甚至趙婉婉在她面前也很小心翼翼不提起這個名字。

    果然聞言安知靈頭也不抬,輕描淡寫道:“我和他吵架了?!?/br>
    “喲,這么大人了還吵架哪?!泵掀藕皖亹偵貏袼?,“那孩子看著話少對你倒是真好,聽老婆子一句勸,等他服個軟就快點和好吧,不然我看你心里啊也不好受?!?/br>
    安知靈胡亂地點頭,從攤子里挑出和謝斂手上那個一模一樣的河燈來:“知道啦,這個給您?!彼龑y子交到對方手里,孟婆埋怨地看了她一眼,就知道她一丁點兒也沒聽進去。

    安知靈笑嘻嘻地去扯謝斂的袖子,蹦蹦跳跳地就往橋?qū)γ孀呷ァ?/br>
    謝斂拿著河燈跟在她后頭,兩人挑了一處人少些的地方,安知靈找人借了火折子將燈點上,她跪在河邊,閉上眼睛雙手合十,過了一會兒再睜開眼睛,將河燈小心翼翼的放進了水里,看著它隨著水流往前流去,很快和河面上許多亮著的河燈混在了一起,再分不出是哪一盞了。

    “這里的人認為將想說的話放在河燈里,等它隨著水流漂到朝暮湖,就等于將那些想說的話帶給了去世的親人。”她望著水面上漂浮的河燈,忽然開口道。她仰著頭看他,“你要不要試試?”

    謝斂微微猶豫了片刻,終于也點著了手上的河燈,跟著半蹲下來,將河燈放進了水里。等河燈漂遠了,兩人望著水面許久一時都沒有說話。

    “我那時候上山,衛(wèi)師兄想帶著我入文淵,我不愿意。”謝斂忽然道。

    安知靈靜靜地聽他說:“我爹文官出仕,官至人臣最后落的這個下場,我娘以死明志,我jiejie帶著我四處求人尋一方庇護。我當(dāng)時很埋怨他,上山之后便一心想拜劍宗,想著將來誰再欺負jiejie,我起碼能護她周全?!?/br>
    “現(xiàn)在哪?”

    謝斂從岸邊站起來,低聲道:“都過去了。”安知靈伸手撩了幾下河水,又聽他問:“你又為什么從明家離開?”

    安知靈:“你在小凌霄看見什么?”

    身旁的人不應(yīng)聲,她便領(lǐng)悟過來:“哦,那差不多應(yīng)當(dāng)就是你看見的那樣了?!彼猿八频男π?,“也怨不得他們,誰家有這樣一個孩子都要被當(dāng)成怪物?!?/br>
    “所以你也不必覺得虧欠了明家,你退婚時他們沒答應(yīng),多半還是因為怕我脫不了手?!?/br>
    謝斂顯然不愿意聽她這樣講,眉頭很快就皺了起來:“若當(dāng)真如此,他們后來不會主動提出退婚?!?/br>
    “但他們也沒告訴你我生來不祥不是嗎?”安知靈淡淡道,“而且他們后來退婚,多半是以為我再也不會回去了吧。我離開明家的時候就說過,以后不會告訴任何人我是明家的孩子?!?/br>
    兩人之間沉默了一會兒,才聽謝斂道:“我沒覺得你是怪物,也不覺得你生來不祥?!?/br>
    安知靈一愣,過了片刻才輕輕勾起嘴角:“沒什么,我一出生,命似乎不是太好,但好在遇見的人都很好。”

    她抬頭沖他笑了笑,謝斂定定地看了她一眼,伸手拉她起來:“走吧,起風(fēng)了。”安知靈握著他的手站起來:“這附近找艘游船過去吧,省得走路?!?/br>
    河面上確實有幾艘游船三三兩兩地停在岸邊,此地接近山林有些偏僻,但往西走就是城鎮(zhèn),沿途街市如晝十分熱鬧,因此不乏有人攜家?guī)Э?,乘船夜游?/br>
    安知靈剛在岸邊站穩(wěn)了身子,還不待沿著河岸走,就忽然聽得有人叫她的名字,一轉(zhuǎn)頭便看見一艘畫舫朝著他們劃了過來。畫舫里頭燈火通明,有人伸手撩開簾子,露出臉來朝她招了招手。

    二人回頭一看,發(fā)現(xiàn)竟是剛作別不久的白月姬,不由不動聲色地交換了一個眼神。白月姬對面還坐著一人,斜倚畫窗,半個身子都靠在窗上,懶懶的看了過來,目光卻一瞬不瞬地緊盯著岸上兩人還未來得及松開的手上。

    兩人目光對上時,他忽然沖謝斂勾了勾嘴角,頗為挑釁似的松開了紗簾,重新回到了畫舫里。

    “阿湛可是要去無人居?”白月姬命人將畫舫靠近了岸邊,邀約道,“正好與我們同路?!?/br>
    第75章 荒草故人九

    安知靈沒想到兩人剛從瑤池會出來就請他們同行,差點以為是白月姬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不過觀察二人臉色,并沒有什么特別,想來是想隱藏一下之前的形跡,順道再打探什么。她想了想,欣然答應(yīng)。

    等她躬身上了船,發(fā)現(xiàn)這畫舫外面看去低調(diào),內(nèi)里裝扮卻很奢華。四周掛著蠶絲紗簾,底下是羊絨鋪墊,里面放著一張小桌,擺著果盤點心,兩名婢女在旁端著酒壺跪侍。

    二人在桌旁坐下,白月姬率先含著笑與謝斂開口道:“那日在街上遇到的匆忙,還不知這位公子姓名?”

    謝斂便神情冷淡地回答道:“我姓吳,單名一個舊字。”

    白月姬轉(zhuǎn)頭去看安知靈:“阿湛前幾日離鄉(xiāng),這回帶著吳公子一同回來,可是在外面發(fā)生了什么事?”

    安知靈隨口道:“他有些事情托我,我便順手幫個忙罷了?!边@話便是不欲多說的意思了,白月姬也很有眼色,見她這樣說,便笑了笑不再多問。誰知她身旁的男子卻忽然開口道:“近日封鄉(xiāng),不許外人出入,你不知道?”

    謝斂上船之后便認出了他就是那日與白月姬同車的人,剛剛在瑤池會才知道他就是北鄉(xiāng)鄉(xiāng)主司鴻,只是不知為何打一見面開始,言語神態(tài)間就隱藏著一份淡淡的敵意。安知靈隨口道:“忘了?!闭Z氣敷衍得很。

    對方臉色難看,又將頭轉(zhuǎn)回了窗外。

    白月姬見氣氛冷了下來,開口打起圓場:“二位上船這么久,竟忘了上茶?!彼龥_一旁的婢女使了一個眼色,安知靈抬手拒絕了她們的服侍,自己伸手提起茶壺,先將茶杯燙了一遍,隨后將茶水倒出船外,又倒了一杯,伸手貼著杯沿試了試溫度,隨后才將杯子遞給身旁的人。

    等謝斂伸手接過,她才又依樣給自己也倒了一杯,整個過程相當(dāng)自然,連帶著白月姬看他們的目光也意味深長了起來。

    畫舫經(jīng)過街市,外頭傳來沿街的叫賣聲,好不熱鬧。安知靈伸手撩開簾子,傳來陣陣食物的香氣。有姑娘守著扁擔(dān)叫賣,是難懂的鄉(xiāng)音,謝斂突然問:“她喊的什么?”

    “菱角?!?/br>
    他大概從沒聽過這種南方的食物,安知靈站起來從船艙里鉆出去,沒等里面的人反應(yīng)過來,只見她同外頭撐船的船夫說了幾句,畫船便漸漸往岸邊靠近了些。謝斂聽她在外頭對那賣菱角的姑娘用鄉(xiāng)音說了幾句,那姑娘看了一眼船里,從扁擔(dān)里取出幾個菱角包在紙上遞給她,笑著說了句什么。

    安知靈笑著沒有作聲,很快又走進了船艙里。謝斂不知她們方才說了什么,只瞧見白月姬臉上的神色似笑非笑,另一邊白衣男子則是面沉如水。

    安知靈進來之后坐在桌邊開始低頭剝手上的菱角,然后遞給身旁的人:“嘗一個?”謝斂接過來一邊問她:“她剛剛和你說了什么?”安知靈眼睛都不眨一下:“她夸這船漂亮?!?/br>
    白月姬手中握著茶盞的動作一頓,一旁的人輕嗤一聲。謝斂自然也知道她在睜著眼睛說瞎話,但沒有追問。

    白月姬抬頭又將那陌生的男子看了兩眼,好奇道:“吳公子不是南方人?”謝斂低頭嘗了一口,并不應(yīng)聲。白月姬不以為忤,反倒轉(zhuǎn)頭去看司鴻,笑吟吟道:“說起來司鴻也不是南方人,我記得你剛來時也很吃不慣這里的東西?!?/br>
    司鴻面沉如水,也不接話,倒是安知靈狀若無意道:“這船上哪個是南方人?”

    白月姬似一時不料她會這樣說,笑容一滯,但還是維持住了鎮(zhèn)定:“說得也是?!?/br>
    謝斂忽然道:“白鄉(xiāng)主也不是南方人?”安知靈又剝了一個菱角自己嘗了一口:“白鄉(xiāng)主是遭逢變故才會流落至此。”

    “安知靈?!彼绝櫤鋈话櫭?,語氣里隱隱有幾分警告的意味。

    謝斂卻淡淡道:“遭逢變故是什么不可與人言的事情嗎?”白月姬一愣,安知靈卻轉(zhuǎn)過頭,輕嗤一聲笑了起來。

    “謝公子說得是?!卑自录懔πΦ?,“現(xiàn)如今總算也過來了,我與司鴻如今成了四鄉(xiāng)主,便是安姑娘也要接手無人居了?!彼f著又朝安知靈看了過來,雪青色長衫的女子將幾個菱角與身旁的男子一同分吃了,這會兒拍了拍手上的殘渣,面無表情道:“西鄉(xiāng)主是聽誰說的?”

    “安姑娘還不知道?”白月姬微微訝異道。安知靈盯著她隨便一扯唇角,既不承認也不否認:“托西鄉(xiāng)主吉言?!?/br>
    一來一往間話題似乎又回到了原處,白月姬大概終于覺得這一路的試探是浪費時間,后面的行程里倒終于省下了力氣,只與司鴻低聲說起話來,偶爾夾雜著一兩聲輕笑。司鴻對著面前兩人神態(tài)冷若冰霜,對著白月姬才有時露出幾分些微笑意。

    二人舉止親昵,就是謝斂這樣的旁人也看出了幾分端倪,不由轉(zhuǎn)頭去看身旁的人。安知靈靠著背后軟塌塌的靠墊,出神地轉(zhuǎn)頭望著外頭的河燈,心思像早已不在這船里。

    沿河的街道熙熙攘攘,白月姬的畫舫經(jīng)過時十分顯眼,引得不少人駐足觀望。船窗的紗簾掛著,露出船里臨窗的側(cè)影。沿河的人家偶爾有二樓從上往下投擲花果的,偶有落在船舷上的。

    經(jīng)過河道最窄的那一段橋洞,船夫拿槳撐著岸沿準備轉(zhuǎn)彎時,站在橋上的婦人懷里抱著一個五六歲的娃娃,手上捏著一朵不知從哪兒采來的花,懵懵懂懂地望著橋下經(jīng)過的畫船,忽然將手上的花扔進了船里,正落到謝斂懷里。

    安知靈看見了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謝斂冷眼望了她一眼,她便強忍著笑低聲道:“喜歡嗎?”

    謝斂轉(zhuǎn)開臉不理會她這無聊的打趣,安知靈眉眼彎彎地湊過去從他懷里拿起那朵花,故意道:“不喜歡我替你還給她?!?/br>
    謝斂見她兩根手指摩挲了一下花瓣,打量個響指變戲法似的捏著拳頭放在嘴邊輕輕吹了一下,然后松開手。掌心里的那朵花已經(jīng)不見了,畫船轉(zhuǎn)了個彎,他看見橋上婦人懷里的孩子手上忽然出現(xiàn)了一朵藍色的霜花,女孩睜大了眼睛盯著懸浮在眼前發(fā)著藍光的透明花朵,忍不住伸出手像要去抓。

    手指快要觸摸到的那一刻,霜花卻又忽然間被風(fēng)吹散了似的,化作了一片片的花瓣,散落開來,隨風(fēng)盤旋而上,消失在了夜色里。

    “囈——”孩子發(fā)出一聲輕輕的驚嘆,眼睛笑成了一彎月牙,指著天空拍起手來,咯咯地笑。

    謝斂將頭轉(zhuǎn)了回來,眼里幾分光華未消,又聽她說:“舍不得了?”謝斂掃了她一眼,安知靈支著下巴眉眼含笑地側(cè)頭看著他:“喏,也給你一朵。”

    她右手輕輕動了幾下手指,又打了一個響指,一朵白色的霜花便出現(xiàn)在了她的食指上。謝斂盯著那空中的懸浮的白色花朵,終于抬手去碰。手指剛一觸到,那霜花果然也散了,但這一回卻像是白雪紛紛揚揚落下,在這片刻的愣神間,手中已經(jīng)多了一朵貨真價實的鮮花——正是剛剛女孩扔下來的那一朵。

    安知靈笑吟吟地問他:“喜歡嗎?”

    謝斂垂眼望著手中忽然多出來的那一朵花,目光中隱隱幾分輕柔笑意,語氣卻還要不以為然:“借花獻佛?!?/br>
    “怎么能叫借花獻佛,”安知靈慢悠悠地申辯道,“她送的花我已經(jīng)還回去了,這朵就是我送的?!?/br>
    謝斂轉(zhuǎn)開頭不再理會她這番胡攪蠻纏,手指卻將那朵花輕輕攏了起來收到了衣袍下。

    等畫舫經(jīng)過了街市,很快四周又安靜了下來,漸漸地船行到了一片水面開闊處,四周河燈似乎愈加多了,應(yīng)當(dāng)就是朝暮湖。遠遠能看見湖中一處水榭,便知道無人居就在眼前了。

    無人居是個一半樓閣建在水上的宅院。幾人下船之后,沿著湖上的架橋往里走,遠遠便看見幾十座水榭臨水而立,里頭燈火通明恍如十幾站巨大的河燈浮在水面上。中間停放著幾艘烏篷船,依次將客人送去各處水榭間。

    除此之外,湖面上還漂浮著盞盞河燈,正是上游的人放下來隨水匯聚到此。錯眼一看,美輪美奐,恍如行在畫中。

    一個小廝打扮的手下見他們一行四人到來,忙迎上前,卻是對著白月姬身旁的男子行禮道:“鄉(xiāng)主,花宴姑娘回來了?!?/br>
    司鴻聽了下人的稟報只不動聲色地點點頭,率先丟下了他們往庭院里走。這一路也不知誰給了他氣受,臉色始終像被人欠了三百兩銀子,白月姬回過頭擺著平素一貫的笑容與他們二人道別:“那妾身也先走一步,稍后再見?!?/br>
    安知靈站在原地,等謝斂取出兩份請?zhí)唤o看門的守衛(wèi),二人一同往里走時,才低聲道:“花宴在曉初寺看見過你,一會兒你自己想辦法應(yīng)對?!敝x斂低低應(yīng)了一聲。

    沒走幾步,趙婉婉不知從哪兒跳了出來,安知靈被她嚇了一跳:“你干什么?”

    趙婉婉神色有些緊張,她看了謝斂一眼,對安知靈道:“居主讓你在鄉(xiāng)宴開始前去他那里一趟?!?/br>
    安知靈自回到荒草鄉(xiāng)后還從未來無人居見過夜息,今日要找她單獨前去倒并不意外,只是沒想到竟是方一進大門就直接要她過去了。她沉吟片刻,對趙婉婉道:“你看著他?!?/br>
    這個他自然是指謝斂,趙婉婉目瞪口呆地看著她留下這句話,便匆匆往無人居去,回頭再看謝斂只見他彬彬有禮地對她道:“有勞趙姑娘了?!彼查g覺得責(zé)任重大,一時又覺得四周虎視眈眈,而自己身旁正站著一頭人畜無害的小綿羊。

    人畜無害的“小綿羊”舉步朝庭院中走去,趙婉婉慌忙喊住他:“等等,你……你干什么去?”

    “不是要進去?”

    “你……”趙婉婉思忖了一下,二人就這么站在外面也確實不成樣子,反倒更引人注目,不如進到庭院中去,混跡在人群中,在安知靈回來之前,說不定還能不被發(fā)現(xiàn),一想到此,她定了定神,“好吧,一會兒進去,你可千萬要跟著我,不要亂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