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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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知靈也不與他賣關(guān)子:“機樞宗弟子你可熟悉?” “機樞宗?”明孺皺著眉頭,“這一門的弟子個個性格孤僻古怪,我倒不太熟悉?!?/br> 安知靈嘖嘖道:“劍宗張揚跋扈、藥宗羅里吧嗦、玄宗奇奇怪怪、卜算神神叨叨、易宗裝神弄鬼、文淵自恃清高、樂正放浪形骸、機樞孤僻古怪、金石都是紈绔。就這樣九宗還敢自恃名門正派?” 明孺臉色一紅,慌忙找補道:“這也不是我說的,各宗雖然同氣連枝,但總有些競爭,這話大家私下自己也常說著玩。你想問什么?我雖不熟悉,但回去也不定能幫你打聽一下。” “也不是什么大事。”安知靈斟酌了一番,如何才能叫這問題顯得不太突兀,想來想去又覺得明孺實在不是什么敏感的性子,終于直截了當?shù)?,“你知道如今機樞宗最有天賦的是哪個弟子?” “這個容易?!鄙倌旯徊辉嘞?,“機樞如今雖還未立首席,但聽說宗內(nèi)雜事多由尹賜師兄在接手處理,照這么看來,他應(yīng)該就是五師伯最得意的弟子了吧?!?/br> “尹賜?” “不錯,我此前給機樞送整理好的書冊過去,和他接觸過一次。他做事利落,性格溫厚,倒是沒有一點師兄的架子。” 安知靈拿眼風掃他:“你剛剛才說這一門的弟子個個性格孤僻古怪?!?/br> 明孺卻是振振有詞:“不錯,所以像尹師兄這樣的,實在難能可貴!” 安知靈求人嘴短,到底沒當面拂了他的面子,只又道:“罷了,那你告訴我,去哪兒能見到你這位尹師兄?” “哪兒這么容易,說見就見了?!?/br> “怎么,還得過五關(guān)斬六將?” “這些得宗主重用的師兄平日里本就忙得抽不開身,加上近來春試將近,你現(xiàn)在去找他更是見不到了?!?/br> 安知靈不滿道:“好好的名門正派,整日里不干正事,昨天還聽說過兩日文淵宗要設(shè)雅宴,今日又說過幾天就是春試?!?/br> “春試三年一次,也就是今年正撞上了。”明孺喜滋滋的,他一向喜歡熱鬧,山中清凈,這樣的大事多來上機會他才覺得好。 不過提到花朝節(jié),他倒是想起來:“花朝節(jié)那天山上各宗休沐,你有什么打算?” “能有什么打算?” “文淵宗設(shè)雅宴,聽說是衛(wèi)師兄主持,許多弟子會去,你要不要也去看看?” 安知靈上山之后,住到現(xiàn)在正兒八經(jīng)叫得上名字的沒有幾個,但衛(wèi)嘉玉絕對是最耳熟能詳?shù)囊粋€。她故意擠兌他:“你們金石宗首席不是方舊酩嗎?你這么天天念叨著你衛(wèi)師兄,是不是不太好?” 明孺義正言辭道:“過兩日的雅宴方師兄也會去,這也是我格外期待的原因!” “九宗首席一下出席兩個,文淵宗好大的面子。” 安知靈輕笑著轉(zhuǎn)開眼,隨口道,“還有誰去?” “那就不好說了,謝師兄大概也會去吧,他和衛(wèi)師兄關(guān)系那么好……” 提到謝斂,安知靈又萎了回去,嘆了口氣:“我不去了?!?/br> 花朝節(jié)那天,二月十二,是個春風和沐,適合踏青的好日子。 今日山上休沐,許多弟子換了便服下山,留在山上的多半也要去赴文淵宗的雅宴。 安知靈半夜又受邪祟驚擾,睡得并不安穩(wěn)。早上晨起時,已近中午。不過她這一日本就閑來無事,所以也不著急。文淵宗自然是不會去的了,那么下山去看看也好。打定了主意,安知靈用過飯后,便坐著牛車到了山下。 九宗所在的靜虛山,離長安不遠。山下是座小城,名叫濛川,雖比不得大都城,倒也熱鬧。 安知靈到時,日頭已過了正午。路上遇見不少出城去郊外踏青的馬車,所到之處,皆是一片歡聲笑語。城中反倒不是那么熱鬧,她跟著人群的方向漫無目的地往人多的地方走,最后到了城中的花神廟。 今日這可算是城中最熱鬧的地方,外頭搭了臺子,幾個男男女女正帶著面具,在演花神戲。下邊圍了不少人,聽到精彩處轟然叫好。臺子四周擺滿了攤位,除了賣花的,最多要數(shù)賣花神面具的攤子。上頭不少各異的款式琳瑯滿目,男花神、女花神,分門別類擺在一處,哪幾個賣的好倒是一目了然。 安知靈覺得有趣湊忍不住近了看,那小販大概看出來她不是當?shù)氐?,見狀也賣力地與她推銷道:“姑娘買一個嗎?晚上帶著花神面具放花神燈,也湊個熱鬧。” “這是什么講究?” 小販張嘴就來:“您看這十二個月的女花神,您選一個買回去帶上。走在街上,遇見和您帶了一個月份的男花神,就是您命中注定的有緣人。” 安知靈啞然失笑:“統(tǒng)共就十二個月份,這有緣人也太多了些?!?/br> “所以這也有講究,光面具成對還不行。”小販將那面具往后一翻,安知靈才留意到面具背面還有圖案。是用朱砂勾畫的花鈿,正在左頰的位置,畫了一朵桃花。 “您瞧,這面具后頭的圖案和花鈿的位置也各不相同。您選個面具帶上,若是將面具摘下來,能遇上個連這后頭的圖案位置也對上了的,就是緣分” 安知靈故意道:“這不好,若是一對有情人買了,結(jié)果沒對上,豈不是平白說人家沒緣分?” 小販嘿嘿一笑:“挑到了成對的,這叫千里姻緣一線牽;挑不到成對的這叫有緣千里來相會。進花神廟到花神樹下找花神婆婆重新擦了朱砂,再勾上新的花鈿,就是叫花神見證過了姻緣,也是一樣?!?/br> “重新勾了花鈿要多少銀子?” “六文錢?!毙∝湼纱嗟?,“一生一世,兩心相悅,結(jié)三世姻緣。也是討個好彩頭?!?/br> 安知靈終于沒忍住輕笑了起來。 “怎么樣,我說了這么多,您要不買一個?” “好吧,那就買一個。” 第34章 西北有高樓三 安知靈最后挑了個二月花神,背面的眉間一朵梅花圖案。 她將面具別在腰間,走進了花神廟,這城中四處都是帶著面具的男女,她走在人群中倒還顯得突兀。 花神廟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中庭種著一棵榕樹,上頭系滿了紅絲帶。樹下擺著一張小桌子,桌子上頭放著朱砂、毛筆和紅緞帶,桌旁坐著一個老婦人,想來就是之前外頭那小販說得花神婆婆。 她身邊一個三四歲的男童,生得白白胖胖煞是可愛。他手上拿著一張紅色的剪紙,坐在老婦人身旁,不吵不鬧倒很乖巧。 白日廟里頭人還不多,多是些來上香的姑娘,從殿里出來之后,去花神樹下求根紅線系到樹上。 樹下站著一個黑衣男子,他腰間佩劍,面上帶著一張花神面具,雖看不清面容,但因為身姿高大挺拔,站在樹下頗有幾分玉樹臨風前的神采,十分引人注目。 安知靈從中庭路過時,正看見他站在花神婆婆攤前,俯身不知在與她說些什么,引得好幾個樹下路過的姑娘紅著臉微微側(cè)目。 她進了大殿,捐了幾文香油錢。出來再往后走,就是廟中的雜間了。這地方?jīng)]有人來,除了間敞著門的小破屋子,就是一棵一人高的老槐樹。上頭掛這些剪紙,今日花朝節(jié),不少人出來“賞紅”,應(yīng)是廟里做得裝點。 安知靈湊近了取下幾個看了兩眼,倒是不乏有幾個手巧的,剪得有模有樣,栩栩如生。她這么在樹下站了沒一會兒,便覺得有人在拉她的裙角,低頭一看,才發(fā)現(xiàn)中庭那白白胖胖的孩子不知何時一個人偷偷溜了過來,正眼巴巴地舉著手上的剪紙畫,伸手遞給她。 安知靈一愣:“你想掛上去?” 小男孩點點頭,手依然伸著。安知靈猶豫了一下,彎下腰將他抱了起來。小孩一下子笑得見牙不見眼,小心又費勁地伸手將自己的剪紙掛到枝頭上去。 三四歲的孩子分量不算輕,安知靈舉著他沒一會兒就覺得吃力,剛想問他好了沒有,院子里就急匆匆地沖了個人影進來,嘴上一聲:“囡囡!”安知靈還未反應(yīng)過來發(fā)生了什么事,就看見本該在中庭坐著的老婦人,一陣風似的沖了過來,轉(zhuǎn)眼間就已將孩子從她手上搶了回去,一邊伸手緊抱著孩子,一邊一臉戒備地看著她。 原本院中的黑衣男子也已經(jīng)跟了過來,進了院子之后,看見她時,似乎愣了一愣。 “你抱著我孫子想干什么?”老婦人警惕道。 安知靈一聽,才終于反應(yīng)過來,頓時哭笑不得:“誤會了,可是我無意間先到的這兒,他進來讓我替他掛剪紙,我才抱他起來的。” 老婦人將信將疑地低頭看著小孫兒手上的剪紙,見他神色無異,猶自還舉著剪紙想往眼前人的懷里頭湊,這才緩下臉色,道歉道:“是老婆子誤會了,對不住姑娘?!?/br> “無妨。” 那孩子見兩人幾句話說不完,又不耐煩地開始掙扎起來,嚶嚶哼著伸手想要安知靈抱,顯然還記掛著將手上的剪紙掛到樹上去的事情。 安知靈有些尷尬地站在原地,好在身后的黑衣男子一言不發(fā)地上前將孩子抱了起來,他托著男童終于叫他穩(wěn)穩(wěn)地將剪紙掛到了樹梢上。 安知靈從后院退出來,開春日頭還短,這么在城中閑逛的一會兒功夫里,日頭已經(jīng)開始漸漸西沉了。白天出城的馬車都陸續(xù)回來,城中人聲鼎沸,竟是比下午還要熱鬧。 她隨意尋了一家飯館點了碗面,今日城中熱鬧,連帶著生意也紅火。她來得早還有個位置,等面上來,飯館里已經(jīng)連個空座都不見了。 安知靈從筷桶里抽了雙筷子出來,外頭小二就走到了她桌前,與她商量:“姑娘一個人?” 安知靈了然道:“拼桌是吧?” “嘿嘿,”那小二陪著笑,“若是姑娘不介意,我就再加個座。” “加吧?!卑仓`頭也不抬,低頭拌了拌面,再抬頭的時候,就見小二領(lǐng)著個黑衣的男人過來。他帶著一張花神面具,這就罷了,腰間的那柄長劍倒是有些眼熟,安知靈愣了愣,才反應(yīng)過來應(yīng)該就是之前在花神廟里見到的那個男人,一天之內(nèi)碰上了兩次,倒是湊巧。 那男人顯然也沒料到拼桌的對象是她,還未走到桌前,腳步就先頓了一頓。倒是小二趕著去招呼別的客人:“這位公子吃點什么?” 那男子才走近了桌旁坐了下來,低聲道:“與她一樣。” 這聲音有點熟悉,安知靈抬了個頭,正對上對方望過來的眼神。面具遮住了他上半張臉,只露出干脆利落的下頷線和緊抿著的唇線。不知怎么的,她忽然覺得兩次見他,他好像都有些不高興。 她從未來過濛川,自然不會有什么熟人,這么一想,她又將頭低下去,專心吃她桌上的面條。 外頭月上柳梢頭,店里喧鬧,似乎有孩子的哭聲,是老板娘正教訓孩子。那娃娃哭鬧不止,顯然想溜出門去街上玩耍,正被婦人拎著耳朵拉進店里來:“白天我跟你說得話都當耳旁風是不是?”說一句,手上氣急了就往他身上用力擰一下。 那孩子左右躲閃,哇哇大哭:“外面放花燈哪,我就看一眼!” “看什么看?被夜閻王抓了去,保管你花燈看個夠好不好?”那婦人聞言更氣,隨手拿著柜臺上縫了一半的鞋墊子就往他身上招呼,“小兔崽子,我叫你亂跑!” 飯館里的看客毫無同情心地哈哈大笑,也有開口勸的:“算了,多大的孩子,別下重手。” 掌柜的靠著柜臺,涼涼道:“就該打,一天不打就皮實?!?/br> 還有熟客幫腔:“這一陣夜閻王城里抓孩子,二虎子你還一個勁兒地往外跑,萬一有個三長兩短,你爹娘得急成什么樣?” 那小男孩被揍得眼淚汪汪,還要嘴硬:“那不都回來了嗎?” “你還說!”老板娘一瞪眼,虎著臉手下又是一陣猛打,“還學會頂嘴了是不是?我看你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 館子里一陣鬧騰,安知靈聽得有趣,等伙計來給對面送面上來的時候,趁機問道:“他們說的夜閻王是什么?” 對面的男人看了她一眼,小二倒是見怪不怪道:“這陣子城里總是丟孩子,家家戶戶急得不行,但每隔兩三天,孩子又好好地被送回來了,問起來也不記得那幾天的事情,回來那一陣頭幾天夜里???,跟被魘著了似的。就有老人說,這是被夜閻王抓去地府走了一圈,又送回來了?!?/br> “閻王抓去干什么?” “那不知道了,也說小孩陽氣重,帶去沖沖陰氣。” 店里生意忙,小二說了幾句又被旁的客人叫去,留安知靈若有所思,倒是醒悟了過來為什么白天那廟中的老婦人見自己抱著她孫子,這樣警惕的態(tài)度。 想到這兒,她不禁抬頭看了對面的人一眼。 外頭忽然傳來一陣喧嘩,隱隱有人在喊:“走水了!”聲音傳到這附近,引起了人群一陣驚慌,紛紛出門去看,果然只見東邊一陣紅光,也不知是哪兒著了起來。 安知靈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對面的人突然眉頭一皺,隨手在桌上扔下面錢,一眨眼就從館子里擠了出去,瞬間消失在了人海里。 花朝節(jié)夜里放花神燈,偶爾會有走水,當?shù)氐墓俑磕暌矔扇藝兰涌垂埽退愠隽耸裁匆馔?,也能很快控制火勢。附近的人見城東起火,也都紛紛提著水桶趕去幫忙,一時間十巷九空,留在原地的多是些在家看管孩子的婦人,站在自家門外向外張望。 安知靈對起火沒有什么興趣,從面館出來,就往城西走。 今晚沿街都掛了花燈,形制各樣,十分好看。只是現(xiàn)在許多人都被城東的火情引了過去,這一片一時間沒有那么熱鬧。 她尋思著出城之后雇輛牛車,這個點上山,能在落鎖前趕回去,時間還充裕,她倒是不著急,一路慢吞吞地往城外走。 到城門附近的時候,途徑一條小巷,忽然聽見一聲啼哭,那聲音悶悶的,很快又像被人捂住了嘴。 安知靈腳步一頓,望著那黑黝黝的巷子,忽然就想起了剛聽過的夜閻王的傳聞。她腳尖轉(zhuǎn)了個個,對著那巨獸張口一般的巷子口,踟躕了片刻,忽的又聽見一聲啼哭,這回聲音更尖利了些,又夾著一句低低的痛呼,顯然是出自另一個人。 她咬咬牙,將腰間的花神面具帶在了臉上,提著腳尖往巷子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