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四十九
搜了身,換了衣衫,孟今今留了下來。 封大夫待宋云期情況穩(wěn)定些后也離開了內(nèi)室。 孟今今坐在床前,她盯著宋云期,思索是誰假借她之手害宋云期。 難道是他們上次沒得手,所以又施一計? 二皇子…… 她頭疼地扶額,盡量不往別處去想。 吐了口長氣,如果不是他們,那幕后主使知道這些,也許精通藥理。 思及此,孟今今陡然想起了昨天在府門外的那人似乎是魏致。既然封大夫識得,他身為他的徒弟,必然也是知曉的。 她身子微涼,手下意識握緊了香色衣裙,但又很快否定了。宋云期是他的舊主,他不會這么做的。 宋云期的手壓在被褥之上,孟今今看見了,伸手去抬他的手,一觸到他拿冰涼的肌膚,她指尖縮了縮,望向他的臉,聽到他薄弱的呼吸聲,這才松了口氣,把他的手放進去。他要是沒了,就算不是她做的,若卿和宮里的那兩位都不會放過她的。 他的那已句‘我信她’,在耳邊回蕩。她不是沒有害他的動機,可他竟選擇相信自己。倘若換做是她,她做不到和他一樣。 她挺感激宋云期能信她的,否則現(xiàn)在遭殃的不止是自己,還有他們了。他們受牽連,是她最不想的。 孟今今坐了一天,沒有胃口吃得也不多。 若卿這廝命人把屋里能躺的物件都撤走了,孟今今靠著床柱難受,身子軟下,趴在了床沿,腰背這才舒服了些。 她迷惑地凝著宋云期的側(cè)顏。 孟今今以為宮里很快就會知道這事??梢徽欤藭麄?,沒有其他人來過,就像根本不知道這事,只有封大夫忙進忙出。 她納罕,是他們瞞下了消息?這也是宋云期的命令嗎? 她嘆了口氣,認識這人到現(xiàn)在,她倒是頭一次盼著宋云期能好起來。但愿這事能快點過去吧。 孟今今在宋云期屋里待了叁天。 宋云期沒有再醒來過。 這叁天里,她被關(guān)在屋里,連屋門都不能出。 和兒什么也不知道,對她還是一如既往。孟今今聽她這些天都住在這兒,心想宋云期中毒的消息應(yīng)該并沒有傳到宮里。 但太女來過了一回。 她預(yù)想的情況沒有發(fā)生,太女甚至沒有和她說什么,只是臨走前,看著她輕飄飄地說了句,“他都放話了,本宮自然不會對你做什么,若本宮這弟弟真不行了,那可就不一樣了?!逼渲须[含的威脅不難聽出。 若卿過來的時候?qū)λ脑箲粩[在了面上,孟今今問他查得如何也只得到一句等著。 這些天她看著宋云期胸前的青黑漸漸變淡,心頭懸著的大石也跟著落下。 封大夫比若卿好多了,她問起他的情況,封大夫皆告訴了她,說宋云期體內(nèi)還有余毒未褪,還需要五六日。 當(dāng)孟今今問到會不會有后遺癥的時候,封大夫看了她挺久,微微笑了笑,“駙馬是不信老夫的能力嗎?” 她訕笑,遲疑地問:“您難道不懷疑我嗎?” 封大夫笑嘆一聲,望向宋云期,“云期的判斷不會出錯的。”他將小藥罐子遞給她,“老夫體力不支,勞煩駙馬代我將這些藥汁涂抹在他的雙臂、雙腳、胸口和膝蓋?!?/br> 這些天她其實沒做什么,大多的事情都是封大夫親力親為。 孟今今看著那小藥罐如燙手山芋,遲遲沒有伸手去接。不知道她和宋云期是對假夫妻嗎…… “駙馬不愿意嗎?” “愿意的……”孟今今雙手有點僵硬地接了過來。 孟今今打開藥罐子,掀開被褥,而后去扯開他里衣的系帶。 她別扭地停在了這一步,覺得自己像在非禮他。 但他現(xiàn)在是病人,需要人上藥,再說她坦坦蕩蕩的,又沒有別的心思。 想通這一點,孟今今動手將他的里衣脫了下來,學(xué)著封大夫?qū)⑴磷咏M藥汁,擰干,托起他的手抬高手臂,心無旁騖地開始涂抹。 涂抹完他一雙手臂,就是胸口了。她盯著自己的手,目不斜視,盡量不讓手指碰到他的肌膚。 忙完后,孟今今背脊覆了層薄汗,她長舒口氣,心道,還好他沒醒著,不然這多尷尬。 日落西山,一天又過去了。 外頭下起了小雨,孟今今將窗戶開了道小縫,望著綿綿細雨情緒低沉。絲絲潮濕的冷氣迎面撲來,她仰頭看著烏云密布的天,不知宋云期什么時候才能醒來,自己還要在這屋里待多久。 “駙馬。” 聽到封大夫在喚她,孟今今忙關(guān)上窗戶,應(yīng)了一聲。 封大夫端來一盆水,放在面盆架上,“時間夠了?,F(xiàn)在需得擦去藥汁,還得勞煩您來。” 孟今今心里勉強,吶吶回了聲好,挽了挽袖子。 封大夫抬手擺了擺,“不急。這水有點燙,等涼一些吧。云期雖看著像陷入昏迷,但他的感知仍在?!?/br> 她表情一僵,“您是說,我們說的話,對他身體……做的事,他都能感覺到嗎?” 封大夫點了點頭,笑言:“不然,為何老夫要你讀些書給他聽。這便是為了給他解悶?!毖援?,他掀開幔帳出去了,孟今今徒勞的伸手想叫住封大夫,可要推辭又找不到合適的借口。 她來回踱步,等著若卿回來。 可時間慢慢流逝,眼看水一點點變涼,外頭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孟今今目光瞟向那像空氣似的護衛(wèi),握著手腕在椅子上坐下,“我手腕太疼了,你來?!?/br> 護衛(wèi)卻真把他自己當(dāng)空氣似的,瞄了她一眼,當(dāng)沒聽見。 她差點忘了,若卿可是讓她來照顧宋云期的,這護衛(wèi)肯定不會來幫忙的。 她泄氣地放下手,愁眉苦臉的,還是得自己來嗎…… 去擰來布巾,孟今今到床沿坐下。下手前,想了想,俯身附在他耳邊道:“冤有頭債有主,你醒來不要怪我,要怪罪的話,沖著若卿去吧,是他讓我留在這照顧你的。我那什么,盡量不碰到你,眼睛也不會亂看的。你,就當(dāng)沒有發(fā)生過?!?/br> 抱著他也許不會感覺到的僥幸,她說完,脫下他的里衣,重復(fù)剛才的步驟,只不過動作更小心了。 剛才涂藥汁的時候,她好像太用力了…… 如果封大夫還讓她做這種事,她得想辦法推了。 忙活完,也該睡了。 孟今今這幾晚心緒不寧,睡得不好。 她枕著胳膊,迷迷瞪瞪的正要睡去,卻模糊地看見宋云期好像睜開了眼睛。 渾身一震,她瞬間挺直腰板,湊近宋云期,忍不住裂開唇笑了,驚喜道:“你醒了!”本以為他要等余毒散盡才能醒。 孟今今吃得不好,睡得不好,人看著有些憔悴,可此時她彎得如月牙的眸中卻盛著顯而易見的驚喜,亮盈盈地注視著他。 宋云期還是第一次看到她對自己這么笑,似乎他能醒來,對她是偌大的喜事。 他指尖動了動,心口微微發(fā)燙,亂得厲害。凝著她的面容,他情不自禁地抬起手來,撫上她的臉頰,指腹似含著其他情愫,柔柔地摩挲著她臉。 孟今今呆住了,她身子僵硬,甚至開始懷疑起宋云期是不是壞了腦子,還是沒有徹底清醒,把她當(dāng)成別人了。 她遲緩地貼上他的手背,捉著他的手拿了下來,笑意也收了幾分,目露憂愁,“你,還好嗎?” 兩人的手相貼著,宋云期漸漸恢復(fù)清明,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他眸光微閃,凜住心神。 孟今今只是輕輕地捉著他的手,他隨意動了動手,便從她手中抽離,想說話,可喉間似堵了塊棉花,發(fā)不出聲。 看宋云期沒有再做異常的舉動,孟今今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