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九
辛出遍布各地的賭坊,度堇的南園,來往的客人皆是叁教九流之人,再小、再隱秘的消息都逃不過他們的耳朵,朝中之事亦然。而柳家求親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少,他們必然已經(jīng)知曉了此事。 宋云期眸光落在了度堇身上,他沒有動桌上的茶,微微側(cè)頭看著門外,似在等什么。 宋云期斂眸,已然看出他們主要目的是引孟今今出來。 他放下手中的茶杯,淡道:“何必耽誤大家的時間。她若是想見你們,此刻應(yīng)該已經(jīng)來了。而我與她的交易,”他望向他們,只道:“如今此事關(guān)系到的已經(jīng)不僅是我們二人,已然沒有回旋的余地?!?/br> 度堇回頭,見宋云期看破了,他淺淺一笑,而宋云期說得后半句,他們何嘗不明白。這件事說小了是宋云期借孟今今來擋這樁親事,但往大了說,是當(dāng)今陛下為了壓制柳相權(quán)勢的一步棋。既然已經(jīng)入了局,想退出談何容易。 孟今今不知道的是,他和辛出都是這場交易的‘附贈’。 度堇道:“您的目的亦已達成,如果一切順利,我想,不需要叁年。”他站起了身,辛出也放下茶杯,放在手心打轉(zhuǎn),“我們今日前來不為其他,只是希望您記得,這期間我們不想看到今今的性命受到一絲危害?!?/br> 宋云期半斂的眼眸微動,雖與孟今今說得是叁年期限,但他早就明白,只要她答應(yīng)了,她的那些男人定會想方設(shè)法盡早結(jié)束這場交易。 “自然。” 外頭,孟今今本以為他們會談很久,但沒想到等了片刻他們就出來了。 孟今今嚇得立刻躲到假山石后頭,透過小孔看著他們,眼看他們離她越來越近,孟今今一邊不斷讓自己走出去,腳下一邊移動著,以防被他們看到。 不知是不是發(fā)現(xiàn)她了,度堇忽地在橋上停下了,朝假山石望來。 孟今今捂著嘴蹲下身,腦中紊亂,在出去還是不出去之間掙扎。 “怎么了?”辛出回首看了度堇一眼,度堇已移開了視線,搖頭道,“錯覺。” 辛出環(huán)顧四周,嗤了聲道:“就她那膽子,來了也會躲在暗處不敢出來?!?/br> 度堇暗嘆了聲,他和辛出欒子覺都知道她躲著他們,并不是怕被他們教訓(xùn),而是心里有愧,無顏見他們,她到今天還躲著,想必見了他們該說什么,她都還沒想好。 心思全被他們摸準的孟今今哀愁地嘆了口氣,也覺著自己這次實在是太慫了。 辛出闊步朝前,難得語氣平和地對孟今今扔了句,“要不想一輩子不見我們,就不要在躲著了?!?/br> 孟今今意外了下,緩緩站起了身子,看著他們走遠了。 她扶著假山石又嘆了口氣。 夜幕降臨,星月交輝,亭角的燈籠隨風(fēng)晃動,孟今今倚坐在亭內(nèi)欄桿邊,單手撐著下巴看著湖面,陪宋云期吹風(fēng)。 宋云期在撫琴,琴聲悠悠,外人眼里郎情妾意的畫面,但實則心思各異。 吹了許久的風(fēng),可她心里仍悶得慌。 “回去吧?!?/br> 琴聲停下,孟今今哦了聲,站起身走到他身邊讓他搭著自己的小臂站起來。 許是坐了太久,他站起身時,眼前白花,虛晃了下,撞在了孟今今身上。 孟今今毫無所察,后背汗毛豎起,側(cè)頭見他眉首蹙起,閉著眼睛,一副要暈倒的樣子,眼疾手快地扶住他,然后松了口氣。他要是摔到地上受了傷,若卿必定有一段長話等著她。 顧忌周圍還有下人,她問了聲:“沒事吧?”在心里嘀咕著,身體差還不好好喝藥,這跟自虐有什么差別。 宋云期搖頭,孟今今想松手,可看他狀態(tài)不穩(wěn),且又有人看著不好松手,只能扶著走了段路。 兩人并肩走著,宋云期道:“叁日后,柳相壽辰,你需得陪我一同前去。”他低頭看了眼她攙扶的手,“這幾日你應(yīng)該適應(yīng)得差不多了?!?/br> 孟今今一怔,手也收了回來,隨便想想就知道那種場合,她和宋云期必定是萬人矚目的,可她還沒準備好,當(dāng)然是能避就避,“我一定要去嗎?”她下意識皺眉,一臉凝重,“那么多雙眼睛盯著,我怕我一緊張就出錯。能找個借口推了嗎?” 孟今今抬頭看向宋云期,宋云期也正垂眸注視著她,眸光深邃。 孟今今頓時撫平眉首,看前面,她剛一著急,忘了身邊的人是宋云期了…… “是柳照親自送的帖子?!?/br> 勉強裝鎮(zhèn)定的孟今今耷拉下頭,“行吧?!?/br> 宋云期看她這副模樣,又道了句,“還有叁天給你準備。” 她提不起勁說話,望了望天,還是忍不住把心中所想說了出來,“那還不是得去嗎?!?/br> 他們私下相處時的氛圍倒不算劍拔弩張,但也從沒像現(xiàn)在這般輕松。 不過孟今今的心思都在叁天后要去柳府的事上,沒有絲毫注意到。 她想起了剛才想問但沒找到機會問的事情,“他們,找你說了什么?” 宋云期調(diào)轉(zhuǎn)視線,“他們會告訴你?!?/br> ……意思是,他不會說。 她心里不是滋味地踢了踢小道邊的石子,現(xiàn)在是愁上加愁啊。 一路無話地送宋云期回了他的院子,孟今今走后,若卿追了上來,告訴她明日要同房。 又是一個霹靂砸來,孟今今本想晚上回去喝點酒,這下改變了主意,準備去外頭喝,這皇子府她是一刻都不想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