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是拜年的日子, 俞青山作為一家之長，他這一天不會出門，有人過來的話, 他要負(fù)責(zé)招待。

    除了親朋后輩, 還會有附近的小孩子會來串門。

    家里長輩留守, 小輩基本都會出去。俞向海除了去外婆家里給外公外婆舅舅他們拜年之外，還要去廠里他爸的朋友、給了照顧的那些長輩領(lǐng)導(dǎo)拜年，俞向安除了外婆那里之外, 也要回廠里拜年，比如說她的上司王副廠長，比如嚴(yán)余珍他們, 這些都要去一趟。

    兩個小的可以去的地方更多，在這個時候只要家里不是窮到底的，都會歡迎小孩子過去, 人氣越旺越好，他們拜年之前衣兜是空的，轉(zhuǎn)了一圈回來, 他們的衣兜就會變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 這時候他們就會回家一趟, 把收獲放到他們專門的小盒子里，然后再出去繼續(xù)拜年, 這一天攢下來的花生瓜子、甚至是糖果, 珍惜著點(diǎn)吃, 足夠他們吃兩個月。

    在今天起床的時候, 俞青山糾結(jié)了一會兒, 他今年過年有兩件新衣服, 一件是小女兒送的, 一件是二兒媳婦孝敬的。

    他左右對比了一下，，最后穿上了二兒媳婦送的這一身，感覺這一套更精神一點(diǎn)。

    過年嘛，就要穿更有精神的衣服。

    看到俞青山的選擇，俞向安摸了摸鼻子。

    有點(diǎn)心虛。

    俞向晏則是暗地里沖著溫如真豎起了大拇指。

    俞明杰和俞向居他們兩個今年外面穿的都是新的，俞向居一早起來也是在看著自己的新衣服美滋滋。

    沒多久，穿了新衣服的俞明杰過來了，他的新衣服是葉七佳做的，俞向居的是趙巧娘做的。

    他們一般都是撿上面不要的舊衣服穿，也就只有過年的時候，要是布票足夠的話，他們能有新衣服穿，新衣服對他們來說也是很難得的。

    穿上新衣服，他們會更小心一些，免的弄臟了。

    他們兩個在附近的人氣不錯，一早上起來特意問了幾句過年的吉祥話，在附近轉(zhuǎn)了一會兒，在早飯前，他們衣兜已經(jīng)滿了一次了。

    大部分都是花生，炒黃豆之類比較便宜實惠的東西。

    糖果一般一家就只會給一顆，家境不富裕的一顆糖都沒有。

    這其中還有一些紅包。

    他們家也準(zhǔn)備了糖，不過數(shù)量有限，先到先得，來拜年的早的小孩就有機(jī)會得到，來晚了就沒有了。

    俞向安現(xiàn)在還沒結(jié)婚，她去給別人拜年，也能收到紅包，不過金額都很小，或者說這時候普遍都很小，一分兩分，多一點(diǎn)的五分，再多一些的就是一毛二毛，就是那么個意思。

    俞向清去外婆家拜年，然后就被姚翠芬?guī)г谏磉?，姚翠芬和秦?qiáng)年紀(jì)備份輩分在那里，給他們拜年的人挺多，這期間不乏沒有結(jié)婚的小伙子小姑娘。

    溫如真和溫毅真雖然也是縣城人，但是他們在這里沒有什么親戚，朋友這種時候也不適合上門拜年，所以就在家里幫忙招待來拜年的客人。

    中午臨近飯點(diǎn)的時候就差不多撤退了，關(guān)系不到位的不好在中午打擾，有蹭飯的嫌疑。

    俞向安回來之后，把口袋里的紅包清出來，這時候的紅包很多都是自己用紅紙裁的，他們家就是買了一些紅紙，然后用剪刀剪成差不多的大小，然后用漿糊粘上口子。

    她今天轉(zhuǎn)了一圈，遇見的領(lǐng)導(dǎo)都給了她一個紅包，他們給的都不會太少，不會給一分兩分，王副廠長給的紅包最大，給了她5毛錢。

    俞向居和俞明杰看到她的這些紅包，十分羨慕，他們收到的紅包比她要多得多，但是他們收到的紅包除了自己親人給的外，其余的都是一分錢。

    5毛錢比得上他們50個紅包了，他們今天收到的紅包根本沒有50個這么多。

    “看來他對你的工作能力很滿意。”俞向晏摸著下巴：“要是不滿意的話，不會過年的時候包這么一個大紅包給你?！?/br>
    俞向安也是這樣的覺得的，她一點(diǎn)都不謙虛：“我也對自己很滿意?！?/br>
    “哈哈哈……”

    大家一起說說笑笑，氣氛正好。

    這個時候沒有后世那么多娛樂活動，過年是一年到頭最熱鬧的日子，大家臉上的歡喜也是真的，很有氣氛。

    俞明杰和俞向居他們是坐不住的，吃完午飯后就興高采烈的走了，他們是小孩子，有特權(quán)，今天能收到很多好吃的，要是在外面走走逛逛，遇到熟悉的人，甜甜的說一句新年快樂，就能收到一個紅包，一分錢也能買到一小顆糖了。

    雖然他們的壓歲錢最后都會被大人用各種理由幫他們保管，但是收到時的那種快樂，是別的東西無法替代的。

    年初二是回娘家的日子，俞青山的兩個女兒還沒出嫁，沒有女兒回門，所以他們就去了秦家。

    秦豐蘭不在了，但是她的孩子還在，他們?nèi)ネ馄偶依硭?dāng)然。

    趙巧娘本來也可以回的，但是她爸媽去世之后實際上她就沒有娘家了，丁敏秀如果是正常出嫁的話她會回來，但她不是。

    年初二是個普遍回娘家的日子，舅舅表哥他們都陪著媳婦孩子回娘家去了。

    一般只有自己有出嫁女要回來，才會錯開日子。

    大舅舅生了兩個兒子，二舅舅生了兩個女兒一個兒子。

    大的女兒早就出嫁了，今年懷著孩子，不方便回來，小的女兒小時候被拐了，一直沒有音訊。

    他們來到秦家，就只有秦強(qiáng)和姚翠芬在。

    姚翠芬拉著俞青山說昨天來拜年的一個小伙子，“昨天來拜年的我瞧著這個不錯，他叫李玉明，比小清大兩歲，他也在供銷社上班，不過他不是在柜臺，跟向海媳婦不一樣，他在倉庫……”她詳細(xì)的說起了這個小伙子。

    俞青山聽得很認(rèn)真，俞向清在旁邊一臉無奈，說的那么認(rèn)真，好像有什么戲一樣，人家就是正常的來這邊拜個年，說完就走了，跟她也就打了聲招呼的事兒。

    姚翠芬：“就是有個問題，他自己已經(jīng)是工人了，不過他家里還有一個弟弟，他媽的這份工作以后估摸著可能會給他弟弟，他爸是家里頂梁柱，不會那么容易退休的。”

    退休了以后工作可以傳，但是級別資歷那些可不能傳，退休后，孩子頂班，那就是從頭再來了，收入腰斬都不奇怪，這種情況下提前辦理退休很吃虧，一般人都不會考慮。

    俞青山也在嘆息。

    這種有工作的人家真不好找。

    只能是那種家里人丁比較單薄的，有權(quán)有勢可以安排的那種他有自知之明，齊大非偶。

    俞向清：“爸爸，外婆，你們別病急亂投醫(yī)啊，呸呸，不是病，就是別著急，我會努力的，這種事急不來?！?/br>
    俞青山?jīng)]說話了，是啊，急不來，慢慢看，她回鄉(xiāng)下去了，他們在這里依舊可以幫她看看有沒有合適的。

    年初三，他們一家回鄉(xiāng)下，回爺爺奶奶那邊，他們大包小包帶了不少東西。

    他們家在縣城并不算太好，但也不會太差，但是就是這不差的日子，比起鄉(xiāng)下已經(jīng)是站在金字塔頂端的那一小撮。

    鄉(xiāng)下人一大家子一年到頭，掙來的工分除去糧食之外，也就分三四十塊錢，俞青山一個月的工資就四十多了。

    雖然他們吃的糧食都要買，但只要糧店正常供應(yīng)，不需要去黑市買高價糧，每個月多少有剩下的。

    年初三，俞家很熱鬧，每年俞青山他們都是年初三回去，跟大家伙一起過團(tuán)圓年的，這就導(dǎo)致楊慧麗要是要回娘家，她年初二就會回去，要么就拖到年初四再回去，年初三她就不走了，留在家里招待二叔一家。

    還有她兩個已經(jīng)出嫁的女兒，她們會盡量挑人比較齊的日子回來，比如年初三。

    這樣的話，她們不僅可以見到爺爺奶奶爸媽，還能見到二叔和堂兄弟堂姐妹。

    這對于俞青保他們來說，年初三是比除夕夜更團(tuán)圓的日子。

    俞青山他們一大家子到的時候，俞滿蓉和俞滿紅都帶著她們男人和孩子回來了，俞家的屋子在這時候就顯得很小，全部站在屋里轉(zhuǎn)個身都難，要坐到外面的院子里才能有比較寬敞的空間讓他們說話。

    俞向安這是第二回見到兩個堂姐，第一回是俞滿昌和許小娟結(jié)婚的時候。

    她們嫁的不遠(yuǎn)，都在隔壁大隊，人選是楊慧麗精挑細(xì)選的。

    楊慧麗給她們在范圍內(nèi)挑了自認(rèn)最好的一個，夠勤快，能養(yǎng)活自己和孩子，未來的公婆不會蠻橫不講理，不會磋磨兒媳婦，妯娌不能太難纏，家里也不能太窮，要是家里四面漏光，那樣不就是害了女兒嗎？

    她這兩個女婿都比較符合她的條件，看著大體上是沒有什么問題的，現(xiàn)在她們姐妹兩個已經(jīng)分別是兩個孩子的媽了。

    跟俞向安和俞向清年齡差的不大，但是她們看上去要老成不少。

    天天在地里干活，被太陽曬，自然衰老的快。

    兩個姐夫有些沉默，圍著一起，聽俞滿昌說磚廠的事。

    年后再做兩個月，他就要回來，到時候要在大隊里燒磚，然后建大房子。

    他們家俞滿屋和俞滿生還沒有成家，他們結(jié)婚要有自己的屋子，不然他們的對象不好找。

    之前沒有一起做好，是手頭不太寬裕，現(xiàn)在要是一步到位做成了磚房，那這條件，基本上大隊里的姑娘都能找了。

    而且鄉(xiāng)下地方宅基地不難批，批下來后可以隨自己心意建造，俞滿昌就想建成俞向安那種的，有專門的廚房、洗澡間，他自己會燒磚，材料不用出錢，出人力就好，鄉(xiāng)下漢子什么都不多，就是力氣多。

    木材山上有，拿著隊長批的條子就能去砍，唯一需要出錢的，就是屋頂?shù)耐咂驼埲藥兔σ龅暮蔑埡貌恕?/br>
    這比起來，節(jié)省了一大筆錢。

    要是賣力氣就能得到一座磚砌成房子的話，他們愿意拼盡全力去賣力氣。

    俞向晏對這個也很感興趣，如果可以的話，他也想為他下鄉(xiāng)的地方做什么，這樣一來，他們在那里可以過得更好，可以和當(dāng)?shù)厝伺藐P(guān)系，這對他們的以后有好處。

    男人在那邊說的熱火朝天，女的在另一邊圍著說話。

    溫如真是話題中心。

    她是新媳婦，大家之前都不認(rèn)識她，自然好奇。

    她家的事，在這邊就只有爺爺奶奶，還有大伯大伯娘知道，其他人是不知道的。

    俞滿蓉和俞滿紅說了很多夸獎的話。

    這對姐弟兩個，長的是真好。

    比他們這里的知青長得好看不少。

    夸的很直白，把人都夸成了紅臉。

    俞明杰被葉七佳挽在身邊，聽著大家的話，抬頭，小臉一臉的認(rèn)真：“我覺得不僅二嬸好看，mama、姑姑你們都很好看?！?/br>
    這話直夸的人心花怒放。

    “明杰你真會說話?！?/br>
    凡是女人，哪有不喜歡別人夸她好看的。

    俞明杰的衣兜里被塞的好吃的更多了。

    笑過之后，俞向安去上廁所，俞滿蓉和俞滿紅對視一眼，俞滿蓉跟了進(jìn)來：“小安，滿昌的臨時工是你介紹的，還有別的臨時工嗎？”

    俞滿蓉說著不太好意思：“我和你姐夫現(xiàn)在還和孩子住一間房，我們想攢點(diǎn)錢，如果沒有也沒關(guān)系，我知道，這個挺難的?！背抢锶硕枷胍粋€，更別說鄉(xiāng)下人。

    俞向安愣了下，笑了笑：“姐，我明白你的意思?！?/br>
    就算俞滿昌在大隊建起了燒磚作坊，受惠的也是紅星大隊的人，附近的人，頂多就是買磚的時候近一些，便宜一些，口袋里的依舊是原來那么多。

    俞向安想了想：“臨時工不是那么好找的，姐夫有什么比較擅長的嗎？”

    比如趙巧娘手比較巧，可以去紡織廠，俞滿昌有力氣，可以去磚廠。

    俞滿蓉苦笑：“你姐夫是個老實人，話少，唯一的有點(diǎn)事勤勞肯干，白天干到天黑沒二話，他也沒念過多少書，只是跟著掃盲班的人認(rèn)了常用字，會寫自己的名字。”

    這樣啊，那就比較難找了，俞向安：“我不能給你保證，我會幫忙多注意的?！?/br>
    這就很好了，俞滿蓉笑著點(diǎn)頭，“那就麻煩你了，這事不急的，慢慢找，有最好，沒有就跟現(xiàn)在一樣，慢慢攢，遲早也能攢夠的?！?/br>
    她們兩個說了會話，回來的時候，家里多了人，是一個俞向安只有模糊印象的親戚。

    這人跟他們的關(guān)系不算很遠(yuǎn)，是俞常有堂弟的兒子，他堂弟沒的早，就留下這么一個兒子，今年也三十多了，不過他這人懶，獨(dú)苗苗，被他媽寵壞了，能坐著就不站著，能躺著就不坐著，加上現(xiàn)在干活不干活能拿到手的工分差別不大，他就極盡一切的偷懶，每年掙的工分都不多，就夠他自己吃的，如果不是他年輕的時候比較勤快，估摸著他當(dāng)年都找不到媳婦。

    他這個人不勤快，自然家底就薄，在給自己兒子娶媳婦的時候拿不出彩禮來，但是他臉皮厚，覺得俞青山一家這么“富裕”，他有困難，大家親戚一場，自然可以互相幫助。

    俞青山自己是工作多年的工人，大兒子大兒媳也是正式工，他的小女兒現(xiàn)在也是正式工，就一個女兒一個兒子下鄉(xiāng)了，下鄉(xiāng)了也不用他怎么幫襯啊，他們有鄉(xiāng)下戶口，有手有腳的能自己種糧食，錢放在那里也沒用，就借他一點(diǎn)。

    俞青山不想借，他之前借過五塊錢給他大兒子當(dāng)聘禮。

    他之前也不想借的，知道他的為人，純粹是不好意思再看著他媽為了這個兒子辛勞，當(dāng)時她時日無多了，就想看著大孫子娶妻成家，看在她的份上，俞青山才拿出了這五塊錢，他就當(dāng)作丟了這五塊，現(xiàn)在這是第二次？

    俞石堅聽到他提起之前的五塊錢，打哈哈，“這件事情、還有這件事……我都忘了，不好意思，不過我現(xiàn)在記住了，我下次一起還你?！?/br>
    俞青山，“有借有還，再借不難?！?/br>
    俞石堅，“我們親戚一場，你還怕我不還你嗎?！?/br>
    俞青山點(diǎn)頭了，一點(diǎn)沒有顧及他的臉皮，他自己都不愛惜臉面，別人為什么要替他愛惜。

    “對啊，我怕你不還。”

    這么多人，這么多雙眼睛看著，他有些惱羞成怒，“你怎么這么小氣，你家那么有錢，借給我10塊，對你來說不多，就你幾天工資而已，你這要是不借的話，你侄兒這婚事就要黃了，以后再找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時候，你忍心毀了這一樁親事嗎。”

    俞常有沉聲，“這都是你選的路，你自己不愿意干活掙錢，你能怪誰？你才是他們爸爸，他們是你兒子，你之前偷懶的時候就該想到今天。”他家經(jīng)常跟別人借火，他家里一年到頭買火柴的數(shù)量可能只有兩三盒。

    更別說其他的東西了。

    俞常有嘆了一口氣：“夠了，你回去吧，不要再說了，之前你來我就不同意借，你要怨的話就怨我，當(dāng)初沒在你小的時候幫著把你這性子掰過來，你要是再說下去，你立刻把之前借的錢還回來?！?/br>
    他二兒子還有下鄉(xiāng)的兒女需要他照顧，哪里有那么多閑錢借給別人，而且之前他看病又花了那么多，難道要真的掏空他的家底嗎。

    他不會允許的。

    俞石堅還以為挑了這個時間過來，會更好說話，結(jié)果卻被打了個灰頭土臉。

    垂頭喪氣的走了。

    有人借錢并不是什么新鮮事兒，但是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挑了一大家子團(tuán)圓的日子來借錢？

    跟俞青山借錢的他不是第一個，在鄉(xiāng)下干活，一大家子一年到頭辛辛苦苦，最后分到的錢或許就是他一個月的工資，俞青山也是這里出去的，能力范圍之內(nèi)，救急不救窮，他會借，但是俞石堅這種，就算了。

    他這是一輩子都會窮下去，他自己不愿意奮斗，就是可惜了他家的孩子。

    而且現(xiàn)在的俞青山手頭真沒多少錢。

    積蓄在俞常有的重病的時候掏空了，然后就是俞向晏結(jié)婚，兄弟兩個結(jié)婚的聘禮不能差的太大了，不然兄弟間容易不平，那樣子很容易感情出問題，小安每個月是有工資，她想要給家用，他沒要，她每個月都要抽出部分來還的房子的錢，自己還要買東西，她在廠長的身邊做事，身上穿戴不能太差，再加上她每個月還會給家里開小灶，補(bǔ)貼家里吃的，算來算去她一個月能存下來的就很少了。

    他的工資，除了家里的花銷，其余的他存起來準(zhǔn)備到時候給兩個女兒做嫁妝。

    兩個女兒年紀(jì)到了，說不定緣份突然就來了，到時候男方出了聘禮，女方難道就這么嫁過去？

    嫁妝是女人在夫家的底氣。

    俞向安她們回來看了下半場，楊慧麗看原本的歡喜被影響了，覺得不對，站起來，活絡(luò)氣氛，“今天中午我們有一道新鮮菜，你們不知道，就前幾天，有野豬下山了，隊長帶著人去把那一家三口給收拾了，家家戶戶分到不少rou，我們家運(yùn)氣好，得了一個豬肚，今天做一個豬肚雞，保證香的你們砸吧嘴?！?/br>
    野豬？！

    一下子氣氛就火熱起來了。

    大家七嘴八舌：“這野豬有多大？”

    “下來了多少只？”

    “是不是真的有長長的獠牙？”

    因為人多，今天的午飯大家分了三張桌子才勉強(qiáng)坐下。

    菜不多，但是都很實在，每個菜都是用大盤裝著的。

    每個人都吃了個肚兒圓。

    俞向安覺得湯很好喝，一不小心喝多了，坐不住，跑到屋旁轉(zhuǎn)圈消食。

    轉(zhuǎn)了兩圈，有人叫了她的名字，俞向安抬頭，是阮晨曦。

    看到她，俞向安有些吃驚，“你沒回去？”

    她們聊過幾次，說不上朋友，對她的家境也有些了解，她應(yīng)該不至于拿不出路費(fèi)。

    阮晨曦勉強(qiáng)笑了笑，“新年好，上海太遠(yuǎn)了，我打算明年再回去?！?/br>
    俞向安嗯了一聲，“也好，確實距離太遠(yuǎn)了?！?/br>
    俞順穩(wěn)在這方面是很開明的，家里遠(yuǎn)的，他會寫足夠時間的介紹信，從不會故意阻攔，她這應(yīng)該有別的情況。

    而且今天過來這里，不可能是順路吧，特意來找她？

    阮晨曦夸了幾句俞向安的新衣服，問了她的假期，然后她期期艾艾的步入正題，“我有件事想請你幫忙，我知道很突然，但是我是有原因的。”

    俞向安認(rèn)真傾聽。

    阮晨曦期盼的看著她，“你大伯家好像有空房間，你能幫我問問我能不能在這里搭伙嗎？”

    俞向安沒想到她說的是這個，不過拒絕了，“家里并沒有多的房間，現(xiàn)在沒住人的房間是我們一家的，我們回來的時候住那里。”

    就算有空房間也不適合啊，俞滿屋跟她差不多大，要是住在一起的話，雖然還有其他人，但比較容易傳閑話。

    如果雙方?jīng)]有這個意思的話，能避免盡量避免。

    阮晨曦有些失望，但也不是很失望，她預(yù)料到了，所以聽她這樣說，接著問，“你家是這里的本地人，親戚多，你有沒有其他你認(rèn)識的親戚，家里適合的，我會打掃衛(wèi)生，每個月給房租，口糧自己單獨(dú)開伙，不會占便宜?！?/br>
    “方便我問問原因嗎？在知青院不好嗎？”

    同樣是知青，她們應(yīng)該更有共同語言才對。

    她有些不知道該怎么說，遲疑了一會兒，“你知道的，我們女知青是住在一起的，男知青在另一邊?！敝嘣菏怯弥暗呐f房子改造的病毒，不能一次容納所有知青，所以是男的在一邊，女的在另一邊，他們中有五百米左右的距離。

    “這半個月，我發(fā)現(xiàn)有人偷偷跟在我身后，我這半個月哪里都不敢去，那些偏僻一點(diǎn)的地方，我感覺他距離我越來越近，直到我看到別人，跟別人在一起，后面的人才會藏起來，我們那里都是女孩子，我害怕，所以我想要住到家里人多地方去?！?/br>
    這可不是小問題，俞向安表情嚴(yán)肅了起來，“其他的人有發(fā)現(xiàn)嗎？”

    這就是問題所在了，阮晨曦苦笑，“沒有，她們都說沒發(fā)現(xiàn)，是我想太多了，可是我真的發(fā)現(xiàn)了，我心里有些害怕，可是我又沒證據(jù)，我感覺他是專門跟上了我?！?/br>
    俞向安沉默了，女知青歷來都是一個比較好下手的對象，一個是她們遠(yuǎn)道而來，在這里沒親沒故，還有一個是女知青一般都會比較富裕，長得會比較好，如果有那些心懷不軌的，想辦法占便宜，最后女知青只能自己吃了這個啞巴虧。

    這事不能不管，俞順穩(wěn)就是大隊長，是她堂叔，這件事應(yīng)該要跟他說一聲。

    “你確定沒有看錯？”

    阮晨曦用力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真的，你看我的黑眼圈，我已經(jīng)好幾晚沒有好好睡了?！?/br>
    “你和我一起去大隊長那里?！彼@話一出，看到她松了口氣，阮晨曦忙解釋，“我之前也想過去找大隊長，但是我沒有證據(jù)，我擔(dān)心他不信我。”連住在一起的女知青都沒覺得有哪里不對，她真沒多少信心，后來打聽到他們一家今天會回來，她就想著過來碰碰運(yùn)氣，能不能遇到，她又會不會信她，和她一起去說明情況。

    如果沒遇到，她也不打算繼續(xù)拖下去，要去找大隊長了。

    她身體熬不住了。

    俞向安看出來了，不過心里沒有什么不舒服，成年人的世界很多時候都是沒那么單純的，說我想和你做朋友，就是單純的想和你做朋友。

    而且，她也有些惻隱之心，她對這里，是陌生的，就跟俞向清在牛角大隊的情況一樣。

    她現(xiàn)在不吝嗇幫一點(diǎn)忙，她也希望，以后俞向清在牛角大隊需要人幫忙的時候，也有人能站出來，幫她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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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還是晚了，不過日七了，是不是棒棒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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