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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方索的懷抱溫暖而充滿力量。從他那里,盧克蕾西亞感到了強大的、生命的力量。 但腦海里卻揮之不去靜默深海般的黑色。 西澤爾金綠色的眼睛,就像一個巨大而深邃的漩渦,從四面八方將她卷落下去。 西澤爾冰冷的懷抱,和阿爾方索溫暖的許諾。為了獲得幸福,她必須做出選擇,她必須殺死他們其中的一個。 盧克蕾西亞一直隨身攜帶著一枚綠寶石戒指。這枚戒指設計得較為簡樸、甚至看起來有些笨拙,但是寶石的背面卻有一個暗扣,打開里面可以混藏一個人份量的坎特雷拉。這是她十二歲那年出嫁給自己的第一任丈夫時,西澤爾送給她的禮物。 如果他撕毀協定,做出任何傷害你的事情,你就用這個。 但他不是對我們很重要的嗎?這才是父親要我嫁給他的原因。 盧克蕾西亞,你最重要。 盧克蕾西亞握緊了手里的戒指,她漫無目的地在偌大的行宮里走著。突然,迎面而來是西澤爾與他的妻子夏洛特。夏洛特正挽著他的手,輕聲地用法語說著什么,當她看到自己,面色很明顯地僵了一下,帶著幾分防備地將西澤爾的手臂攬得更緊。 反而是西澤爾,他的臉上的笑容顯得禮貌卻疏遠,盧克蕾西亞,阿爾方索好一點了? 盧克蕾西亞點了點頭。隨即她看到夏洛特輕輕地扯了扯西澤爾的袖子,他回過頭去,臉上卻帶著十分的溫和,好像在哄著嬌弱的小動物一般用法語說,想去哪里?還是我陪你喝杯咖啡? 他彎下高大的身體,夏洛特在他耳邊輕輕地說了什么,他的表情柔和至極。 這是盧克蕾西亞即便在小時候也未曾見過的神情。 盧克蕾西亞依照禮貌行了個禮貌,隨即轉身告別。 起初步子很慢,但卻越變越快,到最后就好像奔跑一般地,她沖進了花園。但剛過去,就被西澤爾從身后追上,如果我和阿爾方索都活著,我只能依靠夏洛特來穩(wěn)固和法國的關系。 盧克蕾西亞覺得胸口十分沉悶,隨即又天翻地覆般地刺痛。 她甩開他的手,卻艱難地說,哥哥,總是騙我。你真的會任我殺死,又真的不會報復阿爾方索嗎? 西澤爾沒有再次拉住她。 他的眼里卻帶著幾分難以明述的憂郁,盧克蕾西亞,我何曾沒有實現對你的承諾? 就在這句話說完的那一瞬,他們聽到了利箭破空而來的聲音。 盧克蕾西亞還來不及反應,就已經被西澤爾抓住,將她擋在自己的懷抱里。隨即一聲悶哼,箭射入了他的后背?;▓@里發(fā)出倉促的腳步聲,盧克蕾西亞高聲叫道,快來人卻被西澤爾用手堵住了嘴。 他的臉色蒼白,卻面若泰山,不用叫了,想必是阿爾方索的人。 什么? 他與我,站在對立的立場。我們必然要互相刺殺,直到一方死去。 盧克蕾西亞的眼眶紅了,但卻沒有半滴淚水。她背著臉,盡量以平常的語氣問道,為什么一定要這樣? 在頎長的沉默后,西澤爾撫了撫她的頭發(fā)。 在這個國家,能夠制定規(guī)則的,只有一個人。我希望那個人是我不是父親、不是法國、不是任何人。他頓了頓,我有無論如何,都想得到的東西。盧克蕾西亞,只要我活著,便無法放棄。 (6)喪鐘為誰而鳴 教皇的晚宴在典禮宮舉行。 來自各個國家和地區(qū)的使者都盛裝出行。盧克蕾西亞換上了一身象牙色的晚裝,這襯托得她年幼而純潔。但只要看到她那頭卷曲濃密的金栗色頭發(fā)和綠寶石般的眼睛,大家就可以立刻認出她是波爾金的黑色玫瑰。 阿爾方索繼續(xù)留在恢復室里調養(yǎng),盧克蕾西亞離開了行宮不久卻沒有赴宴,只是繞了個圈子又回到了恢復室附近。 站在門口之前,空氣里又出現了死神的身影。 V和佐站在她的兩側,提醒著她時限的接近。 少女點了點頭,我知道。頓了頓,她才抬起頭看向佐,如果我死了,他們會怎樣? 佐答道,我們可以保證在未來的七天二人都不會死。之后的事情,就不在我們的管疇范圍。 佐的回答并無不妥,但V卻覺得有幾分不協調,這樣的話語,就好像她是一名真正的死神。 但只是那一瞬,下一刻,她的臉上又染上了他曾經見過的悲憫,她說,希望你好好考慮。 看到她這樣,V反而覺得好像松了口氣。隨即他又看向七日交易的少女,履行他的職責,我想問一個問題。這七天我一直跟著你,我看出來,西澤爾一直在利用你。而你曾有無數次機會殺死他不管是把毒藥涂到他的箭傷上,或放進他的水杯里,輕而易舉。他死了,你和阿爾方索不就自由了么? 盧克蕾西亞看著V,茫然地點了點頭,嗯。 V看著她,做出一個不能理解的動作,那你還猶豫什么? 少女又將視線移開了,我已經想好了,我會在今天結束之前給出一個答案。 她將手放在門把上的那一剎,死神們撲地一聲消失在了空氣里。 推開門,阿爾方索躺在床上,有些訝異地看著盧克蕾西亞進門來。 出什么事了? 我有些擔心,回來看看你。 年輕的公爵寵溺地笑了笑,我們留到現在,不就是為了你去參加教皇的晚宴。過來吧。 盧克蕾西亞也微笑回去,她先走到桌邊倒了一杯紅酒,然后在阿爾方索身邊坐下,阿爾方索,我衷心感謝神讓我可以嫁給你。 傻孩子,我也感激著神。公爵的聲音溫和而充滿著喜悅。 我一直很想逃離父親,你是我能夠離開這里的契機。你真的不愿意和我離開拿波里,甚至離開意大利,去別的地方嗎? 阿爾方索怔了怔,拿波里是我家族世代的領地,我怎能拱手讓人。 盧克蕾西亞頓了頓,然后小小嘆了一聲,也是。就好像我永遠都甩不開波爾金的后綴一樣。 看到盧克蕾西亞的低落和擔憂,阿爾方索的語氣又變得溫柔,你放心,今晚過后,一切都會解決。從此以后,西澤爾再也不能利用你了,我們可以自由地生活在那里。 盧克蕾西亞的眼眶里充滿了淚水,她嗯了一聲,端起手里的杯子,喝了一口,然后遞給了阿爾方索,一言為定。 阿爾方索見她自己先喝過,便也沒有了戒心,接過來品了幾口。 酒水入口數秒,眼前卻猛地一花,隨即一口鮮血吐在了白色的被單上。盧克蕾西亞純潔的樣貌在他面前若實若虛,他拼命地掙扎著,想要叫出聲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