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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爾的眼睛驟然睜大,V確認般地垂首,又在他胸前放下一把銀質(zhì)的短匕,杰埃讓是吸血鬼,平常的你根本無法損他半根毫毛。但在我給你的這額外的七天生命里,沒有人可以傷害你。只要你把這匕首刺進他的心臟,不,身體也行,就能活下去啦! 愛爾仍然睜著自己淺藍色的眼睛,不敢相信地看他們。 V看著他,叮囑道,記住,是他陷你至如此境地,除去他,也是理所當(dāng)然。 可是愛爾,就在此時,一直沉默的白衣死神緩緩開口了,她琥珀色的眼睛清澈而冷冽,在做任何決定前,不要忘記,活著的本質(zhì)因人而異,沒有人可以替你定義生存的意義。 二人的身影消失后,愛爾猛地睜開了眼睛。身體仿佛被去除了束縛一般變得輕松,他坐起身來,卻有什么東西從胸前掉落,仔細一看,竟真是一把銀色的匕首。指尖冰涼的觸感讓愛爾意識到這一切不是夢,但比起自己已經(jīng)死去的事實,被確認杰埃讓先生是血族一事卻更讓他感到低落。 他把匕首扔到一旁,決定將死神的話拋到腦后,只想著要快些回到工房,親自向杰埃讓先生澄清。可走了幾步,他又停了腳步,最終轉(zhuǎn)回來撿起那支匕首,收進了自己胸前的衣襟。 愛爾趁著夜色,悄悄地潛進了自己的工房,熟悉的屋子,沒有人造訪過的痕跡,而他仔細地檢查了前門、后門的小窗、門縫、窗隙,都沒有留言。他有些失望,隨即晃了晃頭,到后面去清洗了身體,又換了件干凈的衣服。 重獲生命的愛爾不會感到饑餓,他抱著腿,坐在屋子的一角等著杰埃讓先生。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 佐漂浮在半空,觀察著愛爾的情形,只有惋惜,或許,杰埃讓先生不會來了。 彼時V正靠在樹椏上在逗一只小松鼠,聞言他冷笑道,那你不是白占的便宜。 話雖如此,只有這額外的七日凝集了本人最純粹的情感,它的結(jié)晶才 佐還未說完,就被V不耐煩地打斷了,省省這種虛無縹緲的理論吧。你和我們一樣,都只是為了某個目的而在做這場賭局。我們死神是為了更好的評定,而你的目的是什么? 佐的視線滯了滯,卻突然不知如何回答這句話。于是V繼續(xù)說,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你不會以為我真的會讓你白贏了這局吧? V垂著眼,彈開了他修長的手指,小松鼠嘶叫著從樹杈上滾落了下去,佐,我不會再輸給你了。 第六天傍晚,愛爾被來他工房收拾東西的鎮(zhèn)民發(fā)現(xiàn)了。 他躲在柜子里,沒有忍住打了一個噴嚏,把鎮(zhèn)民嚇得幾乎背過氣去??伤麄兒芸炀突剡^了神來。已經(jīng)死去的愛爾竟然還活生生地站在那里!鎮(zhèn)民飛速地跑出去,緊接著,愛爾聽到了房子周圍有柴木堆放起來的聲音,他惶恐地推打著門,可鎮(zhèn)民早已用雜物將工房的前后門嚴實地擋了起來。 燒死他!妖怪!吸血鬼! 嘈雜的人聲沸騰著,隨即是火焰炙熱的氣息。濃煙、高溫讓愛爾感到絕望,火苗很快就將他逼到無路可走。皮膚被大面積地?zé)齻?,但很快傷口又開始慢慢愈合,然后再被燒傷,只有疼痛但,這就是與死神七日之約的力量。愛爾哭著,跳進了儲水的水缸里。他不需要呼吸,就這樣又挨過了幾個小時,直到他的工房化為一片漆黑的灰燼。 他死了嗎? 鎮(zhèn)民們在廢墟里謹慎地用翻找著愛爾的尸骸。猛地,愛爾從水缸里跳了出來,拼命地向鎮(zhèn)外跑去。 啊啊,他竟然還活著!! 那些恐懼的叫聲,扔向他的石塊,愛爾沒命地跑著他變成了怪物嗎? 愛爾跑到了鎮(zhèn)子外面樹立里的小高地上,藏在暗影里,看著自己居住了三年的地方。鎮(zhèn)民們點著火把,尋找著自己,這些星星點點的光芒多么像杰埃讓先生曾提起的遙遠東方國家的焰火啊,而此時,這些火光卻意味著自己的死亡。他緊緊地按著自己胸前的銀色匕首,他尊敬、信任的杰埃讓先生,真的欺騙了他嗎? 不知過了多久,鎮(zhèn)內(nèi)的嘈雜聲似乎終于漸漸平靜了下來。愛爾的生命到了最后一天,他看著月色,迷茫的雙眼里不知道裝著何種情緒。 愛爾,終于找到你了。 熟悉的聲音突然在他身后響起,愛爾反應(yīng)了一秒,隨即猛地從地面上彈坐了起來,杰埃讓先生! 年輕的紳士摘下了帽子,月光下他的微笑一如既往地平和而禮貌。 抱歉,讓你久等了。家族內(nèi)有些瑣事 杰埃讓先生專注地看著自己,愛爾驟然意識到自己身上還濕漉漉的,面上也帶著幾分火灰和汗水混合的狼狽。他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臉。抬起手的時候,他胸前衣襟下的銀劍一晃而過。 杰埃讓先生怔了怔,隨即抿起了嘴,你還好嗎。 愛爾點點頭,隨即又順從地閉上了雙眼,您說過還有委托,我們走吧。要蒙上眼睛吧? 但杰埃讓先生并沒有像平常那樣拿出絲帕,他沉默了一會兒,才說,不、這次不用了。 (5) 血族的規(guī)則 愛爾跟在杰埃讓先生的后面。他的雙腿修長,步伐平穩(wěn)。 月光透過黑色的樹枝落在二人身上,化為了詭異而恐怖的影。許久,愛爾才小心翼翼地說,杰埃讓先生您再繼續(xù)給我講講那些故事好嗎? 什么故事?他的聲音帶著迷茫,又有著幾分冷漠。 就是,您以前給我講的,行商時候的見聞我十分喜歡聽那些故事。 嗯。杰埃讓先生想了想,好,給你講一個年輕人的故事吧,他叫凡特。 和您的名字一樣。 呵,是啊??晒适聟s發(fā)生在六十年前。 凡特出生在匈牙利喀爾巴阡山區(qū)的小村莊里。村莊隸屬于納達司第伯爵的領(lǐng)地,但伯爵經(jīng)常四處征戰(zhàn),諾大的賽依特城堡便由他的太太,神秘的巴托里伯爵夫人管理著。雖然已經(jīng)有四十歲,巴托里伯爵夫人卻看起來仿佛一名才二十余歲的少婦,這在當(dāng)?shù)厥钟忻?/br> 凡特還很年輕,他有一個十分寵愛的meimei潔西。他竭盡全力地照顧自己的meimei,讓她過得無憂無慮。直到有天,潔西被巴托里伯爵夫人的仆人帶去了賽依特城堡,從此便再也沒有回來。凡特去找過幾次,每次都被巴托里伯爵夫人的仆人趕出來。焦急萬分的他終于在某一天趁著月色潛入了賽依特城堡,卻看到了驚悚的一幕 數(shù)名年輕的少女被綁在黑鐵的柱子上,伯爵夫人的仆人們用利刃切開她們的喉嚨和手腕,像對待牲口般將她們的血通過管子輸入房間中間豪華的浴池里。浴池里浮著黑色的玫瑰花瓣,巴托里伯爵夫人在少女的鮮血中沐浴著,她用水晶杯喝下她們的血,露出滿足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