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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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拼命在陣眼附近破開一個虛空口子,紅衣化為一束光,舍身入陣。 一陣天旋地轉后,上邪孤身一人站在一片漆黑之中,喃喃道:“這是什么地方?” 師兄的聲音從陣法外遙遙傳來,“越人姑娘,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聽得到,你說。” “越人姑娘,在天機羅盤中你一定要小心,相由心生,一切皆虛妄,不要被自己的心魔迷惑……咦,越人姑娘你居然沒有心魔!??!” 真是奇了,這世上居然有人無所怨懟。 上邪元神進入天機羅盤中,自己看不到,但外人能看得清清楚楚,她的元神很純粹,沒有一絲雜質。 猛然間,紅衣在一片混沌中瞥見一抹白影,急忙追了過去,“顧輕!” 黑暗消退,景象變遷。 紅衣追著顧輕跑進一條繁華的凡間街道,車水馬龍,百姓擦肩接踵地走著,一派平靜祥和。 上邪莫名覺得這地方有些眼熟,心生不安。 忽然天降大雨,一時間人海四散而出,唯剩紅衣一人站在寬廣的街道上,她不敢耽擱,四下張望,聲聲喚道:“顧輕,顧輕……” 熟悉而清冷的嗓音從身后傳來,冰冷決絕。 “往后余生,你我便不必再見了。” 緊接著是馬蹄亂踏聲,紅衣閃躲不及,幸虧是幻影,馬車從她身上穿過也并未受傷,可因為那句話心卻痛了一下。 她回眸看到,一個破爛衣裳的女子在瓢潑大雨中追著馬車,最后絆倒在地上,磕得膝蓋、手掌全是血,面容上雨淚交織,如她一般急切地喚著一個人。 秋雨徹骨之寒,卻抵不過人心之涼。 師兄的聲音再度傳來,急道:“越人姑娘,你的元神亂了,怎么回事?你看到了什么?羅盤迷局中的景象皆是虛假,你千萬不要被騙!” 上邪垂眸,“不是假的,一些前塵往事罷了?!?/br> 師兄不解道:“前塵往事?” 上邪:“原祈十一年,秋?!?/br> 師兄頓了頓,明白了過來,一時有口難言,慌亂解釋道:“越人姑娘,師弟那時是有苦衷的,他……” “顧輕!” 街尾閃過一個身影,上邪大眼尖瞥見,急急追去,可是跟上去,人又不見了。 她不禁有些惱怒,眼前的景象再度變遷,夜黑風高,一股森然的陰冷之氣襲來,四周出現(xiàn)無數(shù)座墳墓。 師兄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聽不清晰,“越……姑娘,你……找……師弟……嗎?” 上邪會意,答道:“沒有找到,莫名其妙被引到亂墳崗來了。” 師兄卡殼了一下,聲音驟然拔高,“亂墳崗?原祈國都外的亂墳崗?” 上邪看了看界碑,“好像是。” 師兄:“越人姑娘,師弟的元神一定在這里,你要阻止他,他會死在這里的!” 上邪皺眉,“為什么?” 師兄:“是真的,阻止他,一定要阻止他?。?!” “你有沒有心悅過一人?” 那聲音很好聽,好聽到摻著無盡的悲傷、入骨的絕望。 上邪聞聲猛然回頭,看到滿臉憔悴的顧輕跪在一座墳墓前,明明面容依舊年輕,但墨發(fā)如雪,一夜白頭,而昔年活著時的師兄正站在他身后,神色擔憂。 她一時有些詫異,有點分不清這是顧輕真正的元神,還是幻相。 白衣凝望著墓碑,滿眼寵溺,淡淡道:“我再陪她待一會兒,師兄先回去吧?!?/br> 上邪看清碑文上的字,忽爾愣住了。 那字跡清勁俊秀,又格外熟悉,一筆一畫寫著——愛妻越人之墓。 師兄走后,顧輕笑看著墓碑,那般溫柔繾綣,嗓音嘶啞道:“阿越,對不起……我第一次知道心悅一個人,是會要命的……終究是我不好,此生太冷,太古板,太迂腐,偏要修什么大道。你放心,來生不會這樣了,你不喜的,我都會改,只是……來世你會愿意見我嗎?” 他苦笑一聲,“不見也沒關系,這次換我來追你?!?/br> 上邪一怔,那一剎心中生出千般種苦澀和酸甜。 “別怕”,白衣緩緩站起身來,一手拿起身側的長劍,一手指尖眷戀地撫過墓碑上的名字,呢喃道:“怎舍你獨眠?” 陣法外傳來師兄嘶吼的聲音,“越人姑娘,你要攔住師弟!當年在凡間他沒有舍棄你,原祈二十一年他回來找你,卻得知你以于十年前身故,所以就……就自刎在你墳前……他的元神若在羅盤中自盡,便再也救不回來了??!” 白衣一把將劍橫在脖間,已見血跡。 “顧輕,不要!” 上邪徒手握住劍鋒,望著被心魔折磨到雙目呆滯、神志不清的人,眼眶一濕,“顧輕,你看清楚我是誰?醒一醒!你說過會陪著我的,說過只要有你在,我什么都不用怕,什么都不用擔心,但我現(xiàn)在害怕、擔心!顧輕你醒醒,看看我是誰!!” 白衣晃了晃神,麻木的眼中多了一絲光,顫抖地伸出手,捧住她的臉,“阿邪,你來見我了,你終于來見我了……你不恨我嗎?” 他精神恍惚地將劍塞到上邪手中,“再殺一次吧,你不是說殺我一次就能解恨一分嗎?” 她心頭一疼,“顧輕,你看清楚,這才是我,那些都不是,我怎么可能忍心殺你,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把自己這輩子的沒出息都用在了你身上。” 顧輕怔了怔,眼睛漸漸清明,彎了彎干澀的嘴角,嘶啞道:“我知道,我等你很久了?!?/br> 從見你第一面開始,就在等…… 失去之后也在等…… 一日,一月,一年,今生不行便來世,總會等到的。 咣鐺一聲,長劍落地。 顧輕一把抱住上邪,緊得難以喘息。 ——萬千心魔是你,解藥也是你。 ——神明是你,人間也是你。 上邪緩緩一笑,任他抱著。 顧輕鼻子輕嗅,聞到一股血腥味,放開人一看,才發(fā)現(xiàn)上邪口鼻溢出血來,入陣之后天機羅盤似乎對她情有獨鐘,拼命地吸收她的元神之力。 白衣光閃過一抹殺意,“我?guī)愠鋈?。?/br> 他一手攔住懷中人的腰,一手蓄力朝蒼穹打去。 與此同時,陣法外的人只感到一股強大的靈力沖擊,轟然一聲,眾人被震翻在地,用作陣眼的天機羅盤直接被震得粉碎,四散掉落。 鬼都與仙界合攏的趨勢也遏制住,鯤在半空馱著整個天庭,累得要死要活,終于喘了口氣。 而一向淡定從容、萬事掌控在手的簫喚塵忽然慌了,他狼狽跪在地上,到處去撿天機羅盤的碎片,崩潰道:“不可能!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顧輕,你毀了天機羅盤,你知不知道這是復活你娘親的唯一希望!” 紅衣白裳并肩立在祠堂中央,十指緊扣。 顧輕從袖中掏出一條干凈的帕子,溫柔細致地幫上邪擦口鼻出的血,半個眼神都沒賞給他,冷冷道:“你復活不了娘親的,她早死了,死在你手中,就算你造出來,也不過是個傀儡。” “你胡說?。 ?/br> “你可知娘親死之前做了什么?她自下詛咒,散盡魂魄,只為與你生生世世永不相見?!?/br> 簫喚塵眼睛一紅,“你……你胡說,你胡說??!” “我有胡說嗎?你修了一輩子的大道得到了什么?縱橫天地,永生孤寂而已?!?/br> 簫喚塵向后踉蹌了一步,身影不穩(wěn),“不對,你能救,你一定能救,你是天道寵兒,連心魔都沒有?!?/br> 他猛地看向上邪,就像餓狼盯上獵物,猙獰道:“我千辛萬苦引你入聻之獄,就是為了今天,你不可能沒辦法復原天機羅盤!對對對,天道喜歡你,就算和褚?guī)熃粨Q命格,你都沒有長歪,你一定能做到,羅盤喜歡吸你的元神之力……” 顧輕擰眉,“別打她的主意。” 說著,他召出皆白,揮劍襲去。 這種道絕之境的高手對決,旁人插不上手,只得退居觀戰(zhàn),誰也沒注意到神尊大人已經(jīng)破開了銀絲籠,周身黑氣濃郁,幾乎已經(jīng)無法看清面容。 “夫君!” 女商姑娘從祠堂外跑了進來,又哭又笑地撲倒師兄懷里。 司徒幾個小輩也跟著進了祠堂,他們之前原本是離開了的,救了女商后,見天界停止下沉,再加上女商惦念師兄死活不走,這才又折了回來。 長亭一進門,驟然大喊,“小心?!?/br> 紅衣瞳孔一縮,本能地飛身而上,擋在顧輕身前,只覺得胸口一疼,與當年被剜心相比有過之無不及。 沈遺風是下了死手的,一劍貫心,卻殺錯了人。 他望著上邪心口的血,整個人蒙了,也瘋了,雙目赤紅地吼道:“為什么?為什么至今還要護著他?” “阿邪!” 顧輕一掌打開沈遺風,一把抱住搖搖欲墜的紅衣,整個人抖得不成樣子,向她體內(nèi)渡靈力,依然無法修復傷口。 他完全慌了,“為什么會這樣?為什么會這樣?” 眾人紛紛圍過去,亂成一團。 司徒瞧著紅衣胸口的血洞,眼淚都下來了,“小公子!小公子!” 長思急得咬牙,“為什么止不住血?” 鬼帝、元城和白染輪流渡靈力均無效,臉色都愈發(fā)難看。 長亭跑到沈遺風跟前,使勁搖著他的肩膀,“神尊大人,你別愣著,你是神尊,你一定有辦法救小公子的!” 沈遺風呆呆看著手中染血的劍,絕望道:“我還能有什么辦法?天機羅盤已毀,最后一次改命的機會也沒了。之前雷劫時她與天為敵,放棄了神名,惹怒了天道,命只剩一次?!?/br> 簫喚塵瘋瘋癲癲地站在原地,大笑道:“看吧,顧輕,這都是命數(shù),舒兒死在我手里,上邪也注定死在你手里,哈哈哈哈哈……你活在世上一日,用的就是她的命,就有她幫你擋劫數(shù),你總會害死她的,一次兩次三次四次,直到陰陽相隔、生死不見,笑話我?你有什么資格笑話我?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