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準(zhǔn)備妥當(dāng)啦！”扶云高興道。

    季聽好笑的橫了他一眼：“再這么冒冒失失的，就不帶你去了?！?/br>
    扶云趕緊繃住臉，一句話也不敢說了，牧與之將手中的小箱子交給扶云，這才走上前來對季聽道：“成玉關(guān)附近流寇肆虐，殿下可千萬要當(dāng)心，定要緊跟駙馬爺和褚宴，不要一個(gè)人亂跑。”

    “放心吧，我不會亂來的?！奔韭牶眯Φ?。

    牧與之點(diǎn)點(diǎn)頭，又看向申屠川，神色中多了一分鄭重：“照顧好殿下?！?/br>
    “放心，有我在?！鄙晖来ǖ馈?/br>
    季聽沉默一瞬：“我怎么覺得，你們好像在托孤呢？”

    “不要說不吉利的話?！蹦僚c之板起臉。

    申屠川也微微蹙眉：“沒錯(cuò)?！?/br>
    季聽：“……”她不說話了總行了吧。

    牧與之又叮囑一些行路時(shí)的注意事項(xiàng)，季聽總算可以拉著申屠川上馬車了，兩個(gè)人剛一上去，扶云便跟了上去，一臉好奇的掰扯手中的箱子。

    季聽也伸著腦袋看：“與之給霍驍?shù)?？?/br>
    “是啊，我方才問牧哥哥了，他說可以讓我看的，”扶云期待的看向季聽，“我們打開看看吧?！?/br>
    “好啊，打開看看，若是什么好東西，等你交給霍驍之后，我再跟霍驍要回來?！奔韭犦p哼一聲。

    申屠川掃了她一眼：“送出去的禮，就別再要回來了。”

    “沒事，霍驍對殿下可好了，他肯定樂意還回來的?！狈鲈坪俸僖恍?。

    申屠川面無表情：“哦？”

    由于對某人太過了解，季聽立刻直起身：“他有駙馬對我好？”

    “那肯定沒有啊，”扶云想也不想道，“駙馬爺對殿下最好了，比我對殿下都好?！?/br>
    雖然他挺想在這方面排第一的，可相處快一年了，對申屠川是不服不行。

    申屠川立刻被取悅了，‘寬宏大量’的掃了二人一眼：“不是要看箱子里裝的什么？打開吧?！?/br>
    “好嘞，”扶云應(yīng)了一聲，立刻掏出鑰匙將箱子打開了，然后就看到一顆碩大的明珠，頓時(shí)驚訝道，“好大的珍珠，牧哥哥可真大方?！?/br>
    “是啊，很值錢?！鄙晖来〒P(yáng)唇。他在長公主府一年，光目睹牧與之送禮都好幾次了，每次都拿這種大珍珠送人，貴重是真的，不用心也是真的。

    虧他以為霍少爺人見人愛，現(xiàn)在一看也不過如此，至少牧與之就沒同他深交，否則也不會如此敷衍。

    季聽也了解牧與之的送禮習(xí)慣，看到是大珍珠后就不感興趣了，扶云驚嘆完便將箱子小心鎖好，放到桌子下的暗格后就跑出去找褚宴了，馬車?yán)镱D時(shí)只剩下季聽和申屠川。

    扶云一走，季聽立刻沒骨頭一樣歪在申屠川身上，半晌感慨一句：“你是對的，趕路真的不能戴太多首飾，如今這樣想躺就躺最是舒服了。”

    “聽兒又累了？”申屠川含笑問。

    季聽閉上眼睛：“還好，就是不大有精神?！?/br>
    “你這身子確實(shí)不適合出遠(yuǎn)門，”申屠川說著抿了抿唇，“若非因?yàn)槲?，你也不會……?/br>
    “打住，我去成玉關(guān)是為了看公公婆婆，怎么會是因?yàn)槟悖俊奔韭牨犻_眼睛，干脆的打斷他的話。

    申屠川揚(yáng)唇：“殿下說得是。”

    “你也陪我躺會兒吧，這兩日太忙，都沒怎么休息?！奔韭犝f著，便往軟榻里頭挪了挪，給他留出了一人的位置。

    申屠川順從的躺下，剛躺好她便鉆進(jìn)了自己懷中，他也順勢將人抱住。

    “睡吧?！奔韭牭吐曊f了一句，便很快就睡著了。

    申屠川半點(diǎn)睡意都無，便只是安靜的躺著，輕輕拍著她的后背。扶云在外面玩夠了本想進(jìn)來，剛掀開馬車一角，看到里面的情景后又忙將車簾關(guān)上，同車夫坐到一起去了。

    季聽睡了將近一個(gè)時(shí)辰才醒，醒來后就身上酸疼，申屠川的推拿之術(shù)便又一次派上了用場。

    祝壽的車隊(duì)不停的朝著成玉關(guān)的方向趕路，前期還能在驛站一日一歇，越往前走驛站越少，漸漸的只能兩日一歇，最后干脆就宿在野地里了。連續(xù)這樣對付了幾晚后，所有人的臉色都不太好，季聽更是有種腰要斷了的感覺，整日有氣無力的躺在馬車?yán)铩?/br>
    住的不方便也就算了，越靠近成玉關(guān)，流寇就越多，祝壽的車隊(duì)于他們而言，等同于一塊值得犯險(xiǎn)的肥rou，時(shí)不時(shí)就有流匪想啃上一口，褚宴等人只能日夜守著，片刻不得安歇。

    好在那些流寇雖然不要命，可也是有腦子的，知道這種人馬眾多的兵隊(duì)不好惹，只敢偶爾偷襲，而非正面沖突。

    在褚宴帶人打退第三批流寇時(shí)，所有人都極為疲累。季聽的臉色也極差：“原先就知道成玉關(guān)的流寇囂張，卻沒想到已經(jīng)囂張到這等地步，連皇家的財(cái)務(wù)都敢劫，當(dāng)真是不要命了。”

    “還有兩日才到成玉關(guān)，這幾日怕有人偷襲，眾將士都不敢歇息，已經(jīng)乏累到一定程度了，加上天氣炎熱，恐怕會撐不住?！瘪已缪鄣追褐谇?，臉頰都消瘦了些，長期趕路本就耗費(fèi)心神，加上動(dòng)不動(dòng)被偷襲，更是片刻都不得松懈。

    季聽陰沉著臉：“我已經(jīng)著人去鎮(zhèn)南王府報(bào)信，要鎮(zhèn)南王派軍隊(duì)來支援，實(shí)在不行就原地安營四面防守，等待援兵到來?！?/br>
    “流寇眾多，誰也不能保證殿下的人能順利到了鎮(zhèn)南王府，既然不能保證，那咱們就地安營未免太被動(dòng)了，還是再想想別的法子吧，”申屠川安慰道，“殿下別急，年年京都都派人來祝壽，可從未聽說過壽禮被劫之事，不如找個(gè)有經(jīng)驗(yàn)的官員問問?！?/br>
    一個(gè)隨行的禮部官員聽申屠川提起，急忙主動(dòng)道：“駙馬爺說得是，確實(shí)有其他法子?！?/br>
    “什么辦法，你先前怎么不說？”季聽皺眉。

    “……往年路上也是這般，所以祝壽的車隊(duì)都會備幾箱銀子交給他們，一般只要交給一方流寇，其余流寇就不會再來，也算是破財(cái)消災(zāi)了?！倍Y部官員小聲道。

    他先前就想說的，只不過前兩次還沒開口，褚宴便率兵把人打退了，他若是說了就顯得有些枉做小人，還會徒惹季聽生氣，所以這時(shí)才算開口。

    然而季聽還是生氣了：“你的意思是，我們還要給那些土匪上貢？”

    “微臣絕沒有那個(gè)意思，只、只是……殿下您也看到了，流寇猖獗，且他們之間都有通氣，若是不這么做，恐怕后續(xù)只會有越來越多的流寇前來?！倍Y部官員忙道。

    季聽深吸一口氣，額角青筋都出來了：“本宮南征北戰(zhàn)這么多年，胡人的大軍尚且不能讓本宮投降，區(qū)區(qū)幾個(gè)流寇就要本宮交銀子了？”

    她說完頓了一下，抬頭看向申屠川：“你呢？你怎么想？”

    “殿下?！鄙晖来粗难劬Γ粏玖怂宦暠悴徽f話了。

    季聽咬牙：“所以你也是這般想的？好，我就當(dāng)你們文臣都一個(gè)想法，褚宴，你呢？”

    “卑職聽殿下的?！瘪已缌⒖虇蜗ス蛳隆?/br>
    “殿下，及時(shí)止損。”申屠川目光沉沉。

    季聽的手緊緊攥拳，指尖掐得手心生疼，半晌她看向近日都憔悴不少的兵士們，突然卸了一口氣。

    沉默許久后，她看向禮部官員：“銀子呢？”

    “回殿下，就在壽禮后頭那輛馬車上?！倍Y部官員忙道。

    季聽垂眸：“既然你們已經(jīng)知道該如何跟流寇打交道，那就這么做吧?！?/br>
    “是?！倍Y部官員應(yīng)完聲，著實(shí)松了一口氣。

    季聽冷著臉往馬車走，申屠川伸出手想要扶她，她卻徑直從他面前走過，他的手在半空僵了一瞬后又無奈收回。

    禮部官員們?nèi)ッα耍已缯酒饋?，半晌才開口：“賠銀求和，奇恥大辱?！?/br>
    申屠川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沒說的去馬車上尋季聽了。

    “生我氣了？”他看著季聽的眼睛問。

    季聽面無表情：“我是生自己的氣，先前明知道流寇猖獗，卻沒有帶足人馬，以至于如今淪落到這種地步?！?/br>
    “君子報(bào)仇，十年不晚?！鄙晖来ò参康奈兆∷氖帧?/br>
    季聽頓了一下：“莫說十年，一年我都等不了?！?/br>
    “那就再等幾日，壽宴結(jié)束后，我陪殿下四處走走，想想如何能盡快報(bào)仇?！鄙晖来ň徛暤?。

    季聽眼眸微動(dòng)，半晌才淡淡別開臉：“嗯。”

    申屠川見她已經(jīng)想通了，便沒有再說什么，只是安慰的坐在她身邊。

    車隊(duì)休整之后繼續(xù)趕路，走了一天后再次遇到流寇，這一次褚宴率人后退，由禮部幾個(gè)官員上前交涉。

    季聽將馬車掀開一個(gè)角往外看，只看了兩眼就要?dú)庹耍骸澳憧纯矗憧纯聪袷裁礃幼?！土匪來了武將不上前，反倒讓文臣前去交涉，凜朝是沒人了？！”

    “殿下息怒?！鄙晖来o奈道。

    季聽怒問：“你要我怎么息怒？我這輩子都沒受過這種委屈！”

    “殿下別生氣了，等、等以后有機(jī)會了，我們再帶人回來，殺他們個(gè)片甲不留?！狈鲈菩⌒囊硪淼陌参?。

    季聽陰著臉不吭聲了。

    那邊很快交涉完畢，流寇們直接拉著裝了銀子的馬車要走，剛走出沒多遠(yuǎn)，季聽就聽到一聲女子的尖叫，她愣了一下從馬車?yán)锾鋈ィ晖来ㄑ奂彩挚斓哪弥∶毕埋R，在她腳落地的瞬間為她擋住了臉。

    “站??！”季聽厲聲道。

    話音未落，褚宴便抽出刀攔在流寇匪首馬前，其余將士也抽刀對上流寇，一時(shí)間氣氛都凝固了。

    流寇們看向馬車的方向，匪首眼睛瞇起：“你是誰？”

    “放肆！見了長公主殿下還不跪下！”扶云怒道。

    匪首頓了一下，和其余人對視一眼后哈哈大笑，扶云氣得頓時(shí)臉頰通紅。

    “原來是大名鼎鼎的長公主殿下，草民有眼無珠，還望殿下恕罪?！狈耸子颓换{(diào)道。

    季聽聲音冷凝：“少廢話，你們抓了什么人？還不給本宮放了?！?/br>
    被抓的女子似乎被打昏了剛醒，這會兒撕心裂肺的哭：“救命……”

    匪首卻仿佛沒聽見一般：“人？什么人？草民不是人啊?！?/br>
    他一開口，其余流寇也跟著大笑起來。褚宴握刀的手緊了緊，申屠川也面無表情的將腰上玉佩拽下，握住手中不動(dòng)。

    季聽面無表情：“本宮再說一遍，把人給我放了，否則后果自負(fù)?！?/br>
    “那可不行，這是我討來做壓寨夫人的，若殿下非要我放人……也可以，殿下再賠我一個(gè)女人?！狈耸谉o賴道。

    旁邊立刻有人附和：“沒錯(cuò)，得賠我們老大一個(gè)老婆！”

    “最好能像殿下一樣貌美……”

    他們的話沒說完，空氣中突然傳來咻咻兩道聲音，下一瞬一只玉佩打瞎匪首眼睛的同時(shí)，一支箭也從背后射穿了他的腦袋。

    匪首睜大眼睛，撲通一聲從馬上倒了下去，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流寇們一時(shí)間沒反應(yīng)過來，當(dāng)聽到馬蹄聲后才慌了，方才附和匪首的人忙大吼一聲：“有援兵，快撤！”

    然而褚宴并沒有給他們機(jī)會，一看到匪首死了，立刻怒吼一聲：“殺！”

    “殺！”

    將士們一鼓作氣沖了上去，沒等一個(gè)回合結(jié)束，不遠(yuǎn)處一個(gè)騎著戰(zhàn)馬，身著黑色鎧甲的男人便率兵沖了過來，跟褚宴配合著誅殺流寇。

    “霍驍?！奔韭爴P(yáng)起唇角，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來人。

    申屠川頓了一下，抬頭看向那個(gè)男人，只見他殺敵時(shí)干凈利落毫不手軟，身手極為矯健，更重要的是眉目英挺、眼神肆意，算得上相貌出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