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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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山吃山,榆樹村背靠大丘山,山里資源豐富,加上村子里還要灌溉的水塘,加之今年風調(diào)雨順,大家分的糧食和rou都不少,可以過一個不錯的年。 但村里有一戶人家的生活水準卻急劇下降了,那就是陳老三家。 大過年的,桌子上只擺了四個菜,而且只有一個蒜苗炒rou是葷的,其他三個菜都是素的,連油水都很少。 陳小鵬看著這比往年寒酸多了的菜,老不高興了,撅起嘴,拿起筷子,也不管爹媽jiejie都還沒上桌,先把rou挑出來吃了。 等陳燕紅端著飯進來時,那碗蒜苗炒rou已經(jīng)被他翻得只有蒜苗不見rou了。 陳燕紅眉心擰了擰,側頭看了一眼跟著進來的梅蕓芳。 梅蕓芳也看到了陳小鵬的行為,但只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什么都沒說。 陳燕紅心里有點不舒服,悶不吭聲地坐下,拿起筷子準備吃飯。 梅蕓芳見了,一筷子打到她的手背上:“你爸還沒來呢!” 陳燕紅縮回了手,低垂著頭,淚珠在眼眶中打轉,果然,她是這個家里多余的。 直到陳老三進屋,一家人才動筷。 不過這時候,桌子上的rou已經(jīng)被陳小鵬吃完了。他吃得一點都不過癮,往年除夕這天,他們桌子上可不只一個葷菜,除了豬rou,還會有魚或是雞、鴨之類的,通常有三四個葷菜,而且分量也比較多,哪像今天,只夠塞牙縫。 看著桌子上只剩綠色的了,陳小鵬發(fā)脾氣,摔了筷子:“過年都沒有rou,不吃了!” “你這孩子,蒜苗炒rou不是rou嗎?”因為過年,梅蕓芳按下了脾氣,耐著性子勸他。 陳小鵬只剩蒜苗的碗:“那里面才幾片rou啊?我要吃rou,過年都不讓我吃個痛快!聽說,傻子他們前幾天搬新家請客桌子上都好幾個葷的,我們過年還沒別人平時吃得好,我不管,我要吃rou。” 村子里沒有秘密。陳陽請客那天吃了些什么,當天就傳出去了,聽說桌子上好幾個葷菜,非常豐盛,比普通人家過年都吃得好。大家暗地里沒少流口水。 小孩子比大人更直接。幾個經(jīng)常跟陳小鵬打架的小孩更是拿這事來刺激他。陳小鵬沒那么好面子,他更心痛的是,這么多好東西自己沒吃成。 剛開始沒吃上,他心里雖然不高興,但也還好。可當一個又一個的小孩子問他”小鵬,你哥請客咋不給你吃rou啊?”時,他心里漸漸不舒服了,饞蟲也被勾了起來。 直到今天過年,滿心期待能大吃一頓,最后卻是這樣,他就徹底爆發(fā)了。也不管大過年的,直接往地上一躺,在地上打起了滾兒,又哭又鬧,就一個目的,吃rou。 梅蕓芳氣得心肝疼,拿起棍子就往陳小鵬身上抽去:“你這臭小子,是要氣死我啊。家里總共就這么點rou,中午做的都給你吃了,你還要怎么樣?我哪點對不起你,大過年的,你這么氣我?” 家里總共就只分了幾斤rou,給她娘家那邊送過去一斤,剩下的今天中午炒了一斤,明天一斤,還有兩三斤,她做成了臘rou,等農(nóng)忙或是來客人的時候吃。 她不想擺一桌子的rou啊?但也得有啊。這孩子真是太不體諒她了。 陳小鵬沒想到自己這么一鬧,不但沒吃成rou,還挨了打,更難過了,聲音哭得更大了。 陳老三到底心疼兒子,而且大過年的就哭,也不吉利,他拉住梅蕓芳,低聲勸道:“算了,今天過年?!?/br> 他不勸還好,一勸梅蕓芳就把火發(fā)到了他身上。 “算什么算?這還不都是你那個好兒子害的。有酒有rou,便宜外人,也不請你這個當?shù)摹N腋嗉t就算了,你和小鵬可是他的親爹親兄弟啊。今天過年,也沒見他給我們端半碗rou過來,白眼狼?!泵肥|芳說著就生氣。 村子里也不是沒有分家的。但只有還有老人在,除了每年承擔的養(yǎng)老責任,分出去的兒子但凡吃rou都會先給老人端一份最好的去。可陳陽這個白眼狼呢,分了家后就像跟他們斷絕了關系一樣,連面子功夫都不做,過年也沒任何的表示。 這其實也是陳老三心里很不舒服的一點。兒子不孝順,別人固然會說兒子不好,但背后也不會少戳他的脊梁骨,笑話他,說他管不住兒子,笑他把好好的兒子給推了出去,他現(xiàn)在羞于見人。連過年大家玩紙牌,他都不去了,一直悶在家里。 沒想到還是避不開,被婆娘在兩個孩子面前撕下了最后的尊嚴。 陳老三頹喪地放下了筷子:“是,我管不住兒子,也管不了老婆。我陳老三就是個耙耳朵,慫貨,你們所有人都看不起我。你想吃rou,你自己問陳陽要去,我陳老三就是沒本事,你別指望我。” 他把村里人暗地里笑話他的話都搬了出來。 聽到他破罐子破摔的話,梅蕓芳氣得怒火中燒,指著他的額頭:“說你兩句,你還來勁兒了是吧。我當初怎么看上你這么個不中用的,連婆娘兒子都養(yǎng)不起,脾氣還老大,有種的沖你兒子吼去。在陳陽那白眼狼面前,你還不是屁都不敢放一個……” 轟! 陳老三連番被戳中了痛腳,惱羞成怒,一氣之下直接掀了桌子。 桌上的飯菜全被掀翻了,菜湯潑了梅蕓芳一身。陳燕紅嚇得顧不得自怨自艾了,趕緊往后退,眼神驚恐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就連還在地上耍賴的陳小鵬也愣住了,呆呆地看著陳老三。 一向好脾氣的人突然發(fā)脾氣,效果不是一般的驚人。 陳老三看著呆愣的妻兒,心里說不出的痛快,像是出了口惡氣。他厭惡地瞥了梅蕓芳一記,轉身就出門了。 直到他走遠了,梅蕓芳才反應過來,坐在地上,捶地:“這日子沒法過了,大過年的說兩句就掀桌子,我的命怎么這么苦啊,遇上陳老三你個沒良心的,這些年要不是我,你……” 這樣的話,她已經(jīng)講過千百次了。陳小鵬耳朵都聽得起繭子了,更別提心里有所觸動了。他慢吞吞地站了起來,看了一眼地上的菜,表情惋惜,小聲嘀咕:“我都還沒吃飽呢!” 哭得正起勁兒的梅蕓芳聽到這句話,愣住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兒子這么沒心沒肺只惦記著吃??伤痤^,就看到陳小鵬抓起掉在地上,沒沾到泥土的一截蒜苗,塞進了嘴里。 梅蕓芳先是一愣,接著哭得更傷心了。她是做了什么孽啊,攤上這么一對父子。 陳燕紅看到這一幕,默默地咽下了嘴里含著的那口飯,將碗放下,拿了一張破抹布輕輕擦掉梅蕓芳身上的污漬。 梅蕓芳仿佛才看到了這個女兒,抱著她哭了:“還是你貼心啊,你爸,你弟都是混蛋?!?/br> “媽,今天過年,別哭了?!标愌嗉t溫聲勸道。農(nóng)村還是很迷信的,要是過年摔了碗,打架哭或是說死之類的,他們就會覺得來年很可能不順利。 就是過年,梅蕓芳才更覺得委屈呢。父子倆,都沒一個體貼理解她的。她哭得更大聲了。 陳燕紅耐著性子勸她:“媽,你坐起來,歇一下,我去給你煮碗面吧。別哭了,待會兒人家會笑話我們的。” 她還嫌他們家的笑話不夠多嗎?陳燕紅有些煩躁,既煩母親的潑辣,又煩繼父的無能,還有弟弟的自私。 她什么時候才能離開這個所謂的家??? “要笑就笑,隨便他們笑!”梅蕓芳蹭地站了起來,拉著陳燕紅,又叫上了陳小鵬,“不是想吃rou嗎?走,去傻子那?!?/br> 陳燕紅怕陳陽:“媽,還是算了吧!” 她受的教訓還不夠嗎?哪次跟陳陽對上占了便宜的。 陳小鵬有點躍躍欲試,又有點害怕。 梅蕓芳看了,罵道:“沒出息的東西,不是你嚷著要吃rou的嗎?你們倆,好的不學,總學你們那死鬼老爸。學學我啊,怕什么,我是陳陽的長輩,他還敢打我不成?這過年,他一個晚輩就該請我們吃飯,走,我過得不痛快,他今天也別想痛快了。他要敢動手,我就直接坐在他門口不走了?!?/br> 梅蕓芳也是豁出去了。 陳小鵬覺得她說得挺有道理的,激動地說:“對,媽說得有道理,走,我們現(xiàn)在就去,別被他們吃完了?!?/br> 陳燕紅不大樂意。她過完年就17歲了,大姑娘了,又不是陳陽的親妹子,為了兩口吃的跑去鬧,把名聲壞了,以后好人家哪還愿意娶她。 可她拗不過強勢的梅蕓芳。 梅蕓芳拉著一雙兒女氣勢洶洶地跑去了磚瓦房那里。 —— 今天是陳陽和陳福香單獨過的第一個年。兄妹倆都很珍惜,雖然不能放鞭炮,貼春聯(lián),又只有兩個人,可兄妹倆還是一大早就起來,將家里收拾干凈,一起動手做了一頓還算豐盛的年夜飯。 桌子上有魚,有豬rou,有山上打的野雞,還有昨天買的豆腐和蔬菜。除了他們倆,栗子也坐到了桌子旁,它不吃飯,陳福香就把陳陽買的瓜子抓了兩把放在盤子,擺在它面前。 栗子果然喜歡嗑瓜子,兩個主人還沒來,它已經(jīng)坐在桌前把瓜子磕得滋滋響了。 最后一道豆腐魚湯上桌,陳陽解開了圍裙,喊道:“福香,洗手吃飯了?!?/br> “好的?!标惛O懔⒓聪锤蓛羰诌M屋。 坐上桌,兄妹倆都沒先動筷子。陳陽拿出一個盤子,夾了些硬菜,放在最上首的空位上,然后對陳福香說:“這是給媽留的,現(xiàn)在不允許去祭祖上墳,咱們就在家祭一祭吧。來,跟我一起給媽鞠個躬。” 陳福香走到他旁邊,看了一下空蕩蕩的桌子,問:“哥哥,不上香嗎?” “今年就算了?!标愱柮嗣念^說。 陳福香有點不開心:“可是,哥哥,我想上香。” 她都好久好久沒收到過香火了。 陳陽還以為她是覺得今年的儀式跟往年比太簡單了。笑了下說:“家里沒香,哥哥用點東西代替好不好?” 他去外面切了一塊紅薯,上面插上三根燃燒的筷子粗的樹枝,放在堂屋的正前方,扭頭問陳福香:“這下可以了吧?” 陳福香就沒用過這么簡陋這么將就的香火??煽锤绺缫呀?jīng)盡力了,她也只好勉強答應:“行吧?!?/br> 兩人對著香的方向躬身行禮。 陳陽在心里默默祈禱:新的一年,平平安安,meimei能越來越聰明! “哥哥,你祈愿啦?”陳福香扭頭,一雙宛如水洗過的眼睛格外的明亮,像天上的星星一樣璀璨奪目。 陳陽摸了摸她的頭:“對,福香也趕緊許?!?/br> 陳福香美滋滋地翹起嘴,不說話,她不祈愿,她要幫哥哥實現(xiàn)愿望。以后也要讓哥哥多祈愿,他祈愿,她就有香火愿力啦,就可以幫助哥哥實現(xiàn)愿望了。 陳陽其實不是特別相信這個,見她只顧著樂,沒有許愿,也沒勉強,把她拉到桌子邊說:“吃飯了,不吃飯,一會兒菜就涼了?!?/br> 他先把剛才充作香的三根木棍拿走了,免得待會兒有人來串門看見了,惹麻煩。 剛把木棍丟回了灶房,他出來就看到梅蕓芳面色不善地帶著陳燕紅和陳小鵬走過來,瞧那方向,似乎是奔著他們來的。 大過年的,這個女人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陳陽大步出去,剛走到門口,斜邊的小道上又出來幾道身影,為首的是老路,看到陳陽,他很是高興,激動地喊道:“陳陽,哎呀,一下山就看到你了,我還說找個人問問你家在哪兒呢,這下不用問了?!?/br> 頓了下,他打量了一下陳陽背后明顯是新建的磚瓦房,樂了:“這是你們新建的房子吧,有出息。” “是的,路叔,你們這是來找我們的?”陳陽訝異地看著突然出現(xiàn)的老路。 老路嘿嘿直笑,扭頭指著身后的四人介紹道:“這是我老伴兒,這三個是我家的小子,都比你大。我們是來看福香的,她還好吧?!?/br> “路叔,路嬸,大哥、二哥、三哥!”陳福香聽到聲音,蹬蹬蹬地跑了出來,一看是熟人開心極了,歡快地喊道。 路嬸一看到陳福香,立即走過去,拉著她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哎呀,咱們家福香長得更漂亮了?!?/br> 她這話還真沒摻假。以前陳福香又黑又瘦,像是風都能刮跑?,F(xiàn)在捂了一個冬天,皮膚變白了,臉上也有了點rou,開心笑的時候,兩只酒窩陷下去,甜美又可愛。 完全不像當初那個被拋在東風公社的可憐姑娘。 一個人過得好不好,眼睛都看得出來。路嬸很滿意,難怪小姑娘心心念念著哥哥呢,跟她哥哥回去后,這不就大變樣了。 梅蕓芳領著兒女兇神惡煞地跑過來,哪料到,還沒進門就半路被個程咬金給擋住了。 她皺眉看著這幾個人,這些都是誰?。磕鞘顷愱柧司四沁叺挠H戚?不對,自打陳陽媽死了,他舅舅那邊就跟他們斷了往來,十幾年沒露出面了,而且剛才陳陽喊的是叔,不是舅舅。 可沒關系的話,這大過年的,大包小包地拎著上門干什么?要不是這家人沒帶年輕閨女,她都會以為是陳陽的老丈人上門來了。 她打量著老路他們。老路一家也在打量著梅蕓芳。 大過年的,這三個人要么一臉兇相,要么哭喪著臉,要么畏畏縮縮的,晦氣。一看就知道沒好事。 陳陽也注意到了雙方的目光,但他不想理梅蕓芳,直接對老路說:“叔,嬸子,走,進屋說,外面冷?!?/br> 小兔崽子,外人都招呼,卻不理他們。 梅蕓芳氣得胸口疼。她叫住了陳陽,理直氣壯地說:“陳陽,你爸把桌子掀了,我跟你弟弟meimei都沒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