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咱們這十里八鄉(xiāng)，就沒看到過比陳陽更苦，更勤快的孩子，他才18歲啊。我們家大山20歲了，我也沒舍得讓他去修水庫?！?/br>
    “哪里是18，15歲就去修水庫了，造孽哦。”

    “梅蕓芳、陳老三也太不是東西了。陳陽一個人掙了家里一大半的工分，他們四口人吃飯，還有兩個要上學，人家兄妹倆就吃點飯，都容不下，真不是人！”

    ……

    周遭譴責的聲音，鄙夷的視線，讓梅蕓芳感覺自己像是被剝光了衣服在游街。

    她還沒受過這樣的羞辱，心里對陳陽恨到了極點，這就是個養(yǎng)不熟的白眼狼，早知道嫁進門就讓陳老三把他給扔進深山里。

    她不甘心就這樣認了罪，背上個惡毒繼母的名聲，臭大街，更怕公社處罰她。

    抹了一把淚，梅蕓芳哭得那個傷心：“陽陽啊，我們這么做都是為了你。你都18歲了，村子里跟你差不多大的小伙子都開始說親了，有的甚至都要當?shù)?，就你還沒說親。我們是怕好人家的姑娘嫌棄你有個傻meimei要養(yǎng)，不肯嫁給你，所以才想把福香給扔了的，我們做這些都是為了你啊?！?/br>
    “是啊，陽陽，我跟三娘這樣做都是為了給你娶媳婦。你要娶不上媳婦，打了光棍，我以后怎么去地下見你媽，怎么跟祖宗交代??？”

    真好笑，還都是為了他。陳陽冷笑：“娶媳婦總要花錢吧，既然你們說要給我娶媳婦，那想必是準備好彩禮了，我倒想問問，你們給我攢了多少彩禮錢？”

    鬼的彩禮錢，梅蕓芳一分錢都不想掏?？稍捯呀?jīng)放出去了，總要做個面子，才能圓回去剛才的話，也能證明她是個好繼母。反正陳陽又沒對象，也就嘴上說說，不會真掏錢。

    所以梅蕓芳很大方地說：“五十塊，我跟你爸這些年辛辛苦苦省吃儉用這些年攢了五十塊，就是準備以后給你娶媳婦兒用的。”

    這筆錢在農(nóng)村不少了，夠買兩身新衣服、鞋子、茶缸，還能余下給女方的彩禮錢。

    陳陽聽了也很滿意：“不錯?！?/br>
    梅蕓芳聽到這兩個字心頭一喜，莫非陳陽被他們說動了，她準備再說兩句，吹得天花亂墜，哄好陳陽。他們這事嗎？陳陽是關(guān)鍵，只要陳陽不計較了，陳福香是個傻的，公社頂多也就批評他們兩句就完了。

    誰料，陳陽卻轉(zhuǎn)身，對著公社的領(lǐng)導說：“今天麻煩領(lǐng)導們走這一趟，一事不煩二主，我今天就請公社的領(lǐng)導，還有陳支書，大根叔以及村子里的叔叔伯伯嬸嬸們做個見證。大家都看見了，我們兄妹在陳家過的是什么日子，比那老財主家的長工都不如，陳老三和梅蕓芳容不下我們兄妹，我們也不巴著他們了，我們兄妹倆跟他們分家，以后各過各的。家里的糧食對半分，也可以根據(jù)今年的工分分，大根叔那里應該有記錄，家具我們就不要了，養(yǎng)的雞和自留地我們也平分，他們給我存的那筆彩禮，也有我這些年掙的一份，我拿一半就行?！?/br>
    還想要錢，難怪剛才問她彩禮呢！這個黑心肝的，梅蕓芳差點氣暈。

    第15章

    絕不可以分家，自家人知自家事。

    陳老三的勞力不好，手腳又慢，一個大男人都掙不了滿工分，只能拿八個，梅蕓芳就更弱了，干的是輕松的活，比如打谷子的時候，她也不下田割稻谷、挑谷子，而是去曬場跟一群年紀大的或者體力弱的一起曬谷子?；钍潜容^輕松，但往往只能拿六七個工分。

    而陳燕紅和陳小鵬都在念書，兩人除了放農(nóng)忙假的時候回來幫忙干點活，平時都不下地，幾乎沒有工分，只有每年隊里按人頭分給他們的那點。

    家里的大頭還是靠陳陽掙。陳陽說這個家里有一半的工分都是他掙的還真是一點水分都沒有。

    要是分了家，少了他那份工分，家里得少分三分之一甚至更多的糧食。而陳燕紅姐弟倆又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半大小子吃窮老子，他倆飯量特別大，幾乎能頂?shù)蒙弦粋€大人。光靠他們兩口子這點工資，別提供他們倆上學了，一家人填飽肚子都困難。

    所以說什么都不可以分家。

    分家對梅蕓芳的震懾比挨批評、丟臉還難受。畢竟后者都是面子，肚子都填不飽的時候，面子值幾分錢？

    “我們不分家，哪有兒子還沒結(jié)婚就分家的，說出去不是讓人笑嗎？再說了，這村里，這公社，結(jié)了婚孩子都生幾個了的都沒分家呢，咱們分什么家??？”梅蕓芳理直氣壯地說。

    目前農(nóng)村還是大家長制，因為孩子多，家里窮，很多家庭都是先把大的養(yǎng)大了，大的掙錢了再幫著養(yǎng)下面的弟弟meimei。所以往往兄弟幾個都結(jié)婚了，一家十幾口人都還生活在一塊兒，家里的糧食、錢都由婆婆掌握著。

    別說陳陽才剛成年，還沒有結(jié)婚，就是結(jié)婚了，她也不答應分家，說出去也占理。

    要是發(fā)生今天這個事之前，村子里的人肯定站在梅蕓芳這邊，大家也不想陳陽帶個壞頭，回頭自家兒子媳婦也跟著鬧分家。

    但是，要怪就怪陳老三和梅蕓芳把村子里的人當猴耍。他們自己偷偷把福香丟到了東風公社，回來卻裝可憐，騙左鄰右舍，讓大家摸黑起早幫忙找人。家里的男人連早飯都沒吃，天不亮就上山幫忙，結(jié)果白忙活一場，背地里不知被這兩口子怎么笑話呢！

    他們這個行為，幾乎得罪了整個三隊的人。被欺騙，被愚弄，大家心里都很不舒服，就是為了出這口惡氣，大家也巴不得陳家能分家，陳老三和梅蕓芳能跟著倒大霉。

    跟梅蕓芳最不對付的鐘四嫂子最先跳出來，痛打落水狗：“你們家能跟咱們比嗎？咱們村里誰家這么黑心，不把兒子當人，13歲就挑擔子、打谷子，干最重最累的活，比老黃牛都辛苦？還賣女兒，干出把女兒丟到別的公社的事？”

    “就是，把咱們村的臉都丟到其他公社去了，說出去我都不好意思。就你們這么黑心的，不分家，哪天福香又被你們賣了都不知道?！?/br>
    ……

    陳老三連忙搖頭：“不會了，我們以后不會再丟福香了，陽陽，你相信我?！?/br>
    早在驚動公社干部的時候，陳老三就有點后悔了，現(xiàn)在事情暴露，兒子嚷著要分家，陳老三更是悔得腸子都青了，早知道就別丟福香的，她一個女娃能吃多少糧食。

    現(xiàn)在知道后悔了，早干嘛去了？但凡他們能善待福香一分，他都不會把這事做得這么絕。

    陳陽摸了摸陳福香的頭，溫聲問：“福香，要不要分家，以后跟哥哥一起單獨在外面過？”

    陳福香眼睛黑得發(fā)亮，嘴角是難以自抑的開心笑容：“真的嗎？那福香以后可不可以睡像陳燕紅那樣的木頭床，還有一床墊的被褥？那個木板硌得我背好痛，稻草里有蟲子，會咬福香?！?/br>
    “當然可以的，哥哥會給福香做一張新的床，買上新的棉絮，給你做一床暖和的杯子，一定不會再硌福香的背。福香還有什么想要的嗎？”陳陽目光柔和地看著天真單純的meimei。他meimei真的聰明了很多，一口氣能講這么一長串流利的話，而且還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哪怕這些都是路上陳建永給她才惡補過的，那也非常不容易了。

    他以為他這輩子都只能守著懵懵懂懂，一直保持著四歲稚兒心智的meimei過一輩子，不曾想，竟還有轉(zhuǎn)機，真是老天開眼。

    陳福香眨了眨眼：“那我以后可以喝兩碗玉米糊糊嗎？三娘說我是吃閑飯的，你不在家就不讓我添碗，可是我好餓，陳燕紅和陳小鵬都吃了好幾碗?！?/br>
    玉米糊糊煮得稀，尤其是冬天晚上那頓，糧食困難的時候都能照出人臉，喝下去一會兒就餓了，根本不擋飽?？蓱z的福香，連多吃一碗都要挨罵，陳燕紅兩姐弟卻能隨便吃，大家看他們兄妹的眼神更同情了。

    陳陽冷冷地瞥了梅蕓芳一眼，安撫meimei：“當然可以，分家了，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吃飽為止，哥哥不會讓你餓肚子的?！?/br>
    “哥哥你真好。那分家了，三娘也不會打我了，對不對？”陳福香驚喜地問。

    見陳陽點頭，她歡快得像一只小麻雀：“哥哥，那咱們趕緊分家吧，福香以后就不會挨棍子了，棍子打得好痛，福香好怕?！?/br>
    她這些天真直白的話撕下了梅蕓芳“好后娘”的偽善面具，讓大家清楚，這兄妹倆在陳家過得都是什么日子，不給吃的，要干活，動輒還要挨打挨罵。

    “作孽啊，福香這么乖的孩子，她怎么下得去手?！彼哪棠虃牡啬ㄑ蹨I。

    “是啊，福香這孩子雖然傻了點，但特別乖，不惹事。有些人真是心狠，連個心智才四歲的孩子也不放過?！辩娝纳┳佑殖脵C踩梅蕓芳一腳。

    梅蕓芳的臉青白交加。今天她的臉是給丟盡了。這兩個小鬼，她當初就不該心軟的。

    “小孩子哪有不挨揍的？你們敢說，你們家的孩子沒挨過打？”梅蕓芳沒好氣地瞪了一眼四奶奶和鐘四嫂子，兩個老不死的。

    鐘四嫂子噗嗤一聲就笑了：“我們可不打四歲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也不打女孩子，只打那些上房揭瓦的皮小子?！?/br>
    “你……”梅蕓芳被鐘四嫂子堵得一口氣差點被上來。

    陳陽不想看她丑陋的面孔，只想快點解決這個事。

    “閆部長，劉主任還有其他領(lǐng)導們，陳支書，你們都看到了，陳老三和梅蕓芳是怎么對我meimei的，再這樣下去，我meimei遲早會被他們折騰死。我絕不可能再放我meimei跟他們在一個屋檐下，請你們允許我們分家?！彼嵵仄涫碌貙︻I(lǐng)導們說。

    梅蕓芳和陳老三不肯分家，但要是領(lǐng)導讓分呢？

    這年月大隊部，公社的干部權(quán)力非常大，只要上面同意，容不得他們兩口子不同意。

    但閆部長卻說：“分不分家，是你們的私事，隊里和公社都沒有過問的權(quán)利。隊里也好，公社也好，只有調(diào)解的權(quán)利，沒有替你們做主的權(quán)利?！?/br>
    雖然沒達到陳陽的目的，但也不算壞消息，有了閆部長這句話，只要陳陽咬死了分家，隊里也管不了他。

    本來還想說什么的陳支書聽到這話，蠕動的唇閉上，再也沒吭聲。

    “謝謝閆部長，你說得對，分家是我們的私事，不該勞煩大隊和公社?！彼蜩F趁熱，扭頭就對陳大根說，“大根叔，你是隊長，也是同宗的長輩，麻煩你幫忙做個見證，可以嗎？”

    做見證肯定得得罪陳老三和梅蕓芳。

    不過這兩個一個慫，一個毒，相比之下還是陳陽這小伙子有前途多了，站哪邊還用說嗎？

    本就欣賞陳陽的陳大根沒有猶豫就做了決定：“好，再叫上你五爺爺吧，他是同宗輩分最大的?！?/br>
    要分家就分個堂堂正正，清清楚楚，有長輩更名正言順。

    這自然好，陳陽感激地點頭：“行，那得麻煩五爺爺了?！?/br>
    五爺爺在他們陳姓里面輩分最高，而且他們家在村里是最有地位的，陳大根是他的親侄子，他還有一個兒子在縣城當干部，他可不怕得罪陳老三。

    而且陳老三用陽陽掙的工分供一個外姓人上學，卻養(yǎng)不起福香，這算什么事？

    雖然陳燕紅改了姓，跟著姓陳，但在老一輩眼里，不是親生的哪怕改了姓那也是別人家的種。他早看不慣了陳老三這種吃里扒外的行為了。

    “不麻煩，樹大分枝，人大分家，應該的?！?/br>
    一句話就定下了分家的事，根本不容梅蕓芳插話。梅蕓芳也只有在自己家能逞威風，出了門，面對族里的長輩，她壓根兒不敢開考。只能趕鴨子上架，被迫分家，她不甘極了，指甲掐進了rou縫里，都刺破了一個口子，她都仿佛沒有知覺一樣。

    陳大根對隊里的土地，各家各戶養(yǎng)的牲畜了如指掌。他說：“五十塊就雙方平分，三只母雞，陳陽一只，陳老三人多分兩只，自留地，陳家門口這塊三分的給陳老三，東邊挨著保管室那個兩分地給陳陽。剩下的就是糧食了，陳陽干得多，拿的工分最多，不過陳老三家四口人，這樣吧，四六分，陳陽和陳福香拿四份，陳老三、梅蕓芳、陳燕紅、陳小鵬拿六份。還有床、被子這些，陳陽你拿走你和你meimei的那份。至于其他的鍋碗瓢盆、水桶、板凳按照人頭平分，你們沒意見吧？”

    這年月分家不易，因為家家戶戶都窮，什么都沒多余的，有的東西根本就沒法分，比如炒菜的鐵鍋，這個不光要錢，還要有工業(yè)票才能買到，而農(nóng)村人是不發(fā)票的，只能進城想辦法找城里人換。因而很多人家里的鐵鍋壞了又補，補了又壞，都打好幾個補丁了還在用。

    這也是很多家庭不分家的根本原因，分了家，兒子多的，想每個兒子湊個鐵鍋都難，菜都沒法炒，怎么分？分不公平，兄弟還要反目成仇，不如大家一塊兒過，就煮一鍋飯，還能省下不少事和柴火。所以不是孩子長大了實在住不開，或是一家人關(guān)系鬧得很僵，沒法一起過了，一般人都不會輕易分家。

    可以說，陳大根這份分配的方案非常公平了，盡可能地做到了保障雙方的利益。

    但梅蕓芳可不這么認為，家里最重要的就是錢、糧食和母雞，但現(xiàn)在卻要分給陳陽兄妹倆一小半，這簡直就是挖她的心，她一分錢都不想分。

    “我不要分家，我們沒答應分家，陳老三，你說句話?。俊?/br>
    隊里，她一個女人說不上話，梅蕓芳指望陳老三能站出來拿出一家之主的氣勢，阻止這個事。

    但她注定要失望了，陳老三雖然不想分家，可看兒子堅決，公社、大隊干部都不反對，族叔和陳大根都答應了，他又慫了，根本不敢反對。

    被梅蕓芳逼急了，他搓了搓手，巴巴地瞅著兒子：“陽陽，要不咱們不分家了，爸改，你看成嗎？”

    這算是把他為人父親的威嚴丟到了地上。

    但他在家里從來也沒有威嚴可言，陳陽不吃他這一套，對陳大根說：“大根叔的分配很公平，我沒意見，至于那些鍋碗瓢盆桌椅板凳的，我也不要了，都留給他們。”

    那些用爛了東西，他也不稀罕，沒必要為了這點不值錢的破玩意兒跟梅蕓芳他們掰扯，浪費時間。他只想盡快分家，帶著福香過上新生活。

    “那就更好分了，陳老三，你拿25塊給陳陽，再把糧食點一點，拿十分之四給陳陽，雞也抓一只給陳陽?！标惔蟾k事也利索，他扭頭問陳陽，“你想好住哪兒了嗎？房子要是分，得分成三份，你，陳老三，陳小鵬一人一份?！?/br>
    在農(nóng)村，只有家里的男丁才有分房子的權(quán)利。梅蕓芳、陳燕紅和陳福香都沒參與分房的資格。

    梅蕓芳一聽這話，頓時來了精神，對啊，陳陽光想著分家，可分了家，他住哪兒？要是還跟他們住在一塊兒，等他出去干活了，家里只有個傻子，她想拿他們家東西還不是很方便？

    要真這樣分也行，到時候，雞吃他們的糧食，下的蛋卻歸自己家。還有糧食，她三天兩頭悄悄去裝一小口袋走，陳陽也不會發(fā)現(xiàn)，至于陳福香，一個傻子，她根本不看在眼里。

    梅蕓芳的心思又活絡了。

    但誰知陳陽卻說：“房子我不要，折成現(xiàn)錢，就算五十塊，給我就行?！?/br>
    分就要分得徹底，還在一個院子里生活，就在一墻之隔，那跟不分家有什么區(qū)別，陳陽也不放心自己meimei跟他們共處一個屋檐下，畢竟他不可能一直呆在家里。

    陳大根也知道，不住在一塊兒是最好，不然以后有得吵：“可是你們住哪兒？房子怎么辦？建個房子可遠不止五十塊?！?/br>
    陳陽說：“大根叔，房子我借錢建，就建兩間屋，夠我們兄妹住就行，正好還有一個多月才過年，我自己弄，在房子建好之前，能不能讓我們先住一下保管室？我也不白住，我會把倉庫里的刀具都磨亮?！?/br>
    保管室除了放農(nóng)具，還有倉庫，不過這會兒倉庫是空的。秋天收上來的糧食該交的已經(jīng)交到糧站了，余下的都按勞分配給了村民。暫時讓陳陽兄妹倆住一陣子也不是不可以，更何況陳陽還提出了幫忙磨刀，想必隊里的人也沒意見。

    但大隊和公社的干部還在這里，他可不能自己做主。于是陳大根說：“要是隊里大家都沒意見，我也沒意見。”

    隊里幾乎家家戶戶都有人在這兒，紛紛喊道：“沒意見，倉庫反正是空的，就讓陳陽他們住唄，別在里面開火就行?！?/br>
    “對啊，還有人磨刀，也不是白給他們兄妹倆住?！?/br>
    陳陽說：“我們在屋檐下煮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