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斐撐著腦袋等時間到點，謝書衍但凡平時有睡覺時這么溫順，他都不會覺得謝書衍難相處。

    “謝老師?！辟R斐聲音不大，莫名的溫馨讓他覺得竊喜，甚至有點膽大妄為，他伸手掐住了謝書衍的臉頰，“衍衍?！?/br>
    “衍衍”這個昵稱，賀斐除了在長輩面前裝裝樣子，還是第一次這么稱呼謝書衍。

    疊字又甜膩又親昵，像是在叫家里的小朋友，像是在心疼自己身上的一塊rou。

    賀斐手上沒用力，指腹間滿是滑膩感，謝書衍平時繃著個臉，臉卻出乎意料的軟。

    “你嘴要是你有你臉這么軟就好了。”賀斐自言自語，一想不對啊，謝書衍嘴也挺軟的，唇色淡，輕輕嘬一口都會充血，嘴唇上泛著水光。

    也不是賀斐是個色胚，謝書衍只要跟他服一回軟，他還不得對謝書衍百依百順的，他很好說話的，謝書衍不試怎么知道呢？整天跟他來硬的，煩人。

    愁死賀斐了，謝書衍在他面前一副三貞九烈的樣子，他要是開口說復(fù)婚，謝書衍鐵定不會答應(yīng)，說不定還冷著臉罵他一句癡心妄想。

    賀斐就不能自己琢磨事，一琢磨越想越氣，他這癩蛤蟆還就是不信邪，偏要吃謝書衍這天鵝rou了。

    “你給我等著?！辟R斐小聲嘀咕了一句，“謝老師，幾點了，該起床了，你再不起床我就給你請假了啊?！?/br>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賀斐今早沒挨罵，主動自覺地送謝書衍上課，謝書衍下車時，他還特意囑咐了一句，“謝老師，晚上我來接你?！?/br>
    謝書衍揪住車門把手，看著賀斐欲言又止。

    賀斐也看著他，以為他要說話，還朝他挑了挑眉毛。

    謝書衍最終還是沒說話，賀斐就追逐著人家的背影，謝書衍進學(xué)校大門，賀斐靠在方向盤上看，謝書衍上了石階，他趴在方向盤上伸長了脖子看，怎么看怎么覺得賞心悅目，白看不膩。

    直到石階盡頭出現(xiàn)了一個熟悉的身影，謝書衍停下腳步還跟他說起話來，這不是謝書衍教的那個小兔崽子嗎？

    這真是日防夜防，百密一疏，半夜通視頻還不夠，第二天一早還等著的。

    “這你媽的?！辟R斐差點沒心肌梗塞，真要是被這小子捷足先登，他找誰說理去。

    謝書衍對他的態(tài)度還是不溫不火，他心一橫，山不來就他，那他只有去就山了。

    “謝書衍，你敢跟別人好試試?！?/br>
    第15章

    季劍禹提著袋兒早飯也不知道等多久了，見謝書衍上來就想遞給他，謝書衍沒接，“你自己吃吧，我吃過早飯了?！?/br>
    有賀斐mama在，謝書衍根本不用cao心一日三餐的事情。

    季劍禹沒有硬塞，和謝書衍并排走在一起，他看到謝書衍從車上下來的，雖然沒看清開車的人是誰，但他對車還有印象。

    他猶豫了一陣，“你…昨晚跟他在一起？”

    謝書衍神色如常，只是不想一味的被自己學(xué)生追問隱私，“季劍禹，你該去教室上早自習(xí)了。”

    說破天了季劍禹還是個半大點的孩子，行為舉止很沖動，也容易意氣用事，他非但沒走，反倒又問：“你倆離婚了還住一起？”

    “季劍禹！”謝書衍猛地站在原地，“這是我的私事。”

    季劍禹明白事理，也知道輕重緩急，學(xué)校不是說這種事情的地方，他不能讓謝書衍為難，“我隨便問問?！?/br>
    說罷，他朝謝書衍伸手，“試卷給我吧，我?guī)湍闩??！?/br>
    謝書衍蹙著眉頭，一旦和感情扯上關(guān)系，他便束手無策，無論是面對賀斐還是季劍禹。

    季劍禹不等謝書衍說話，從他手里徑直將袋子搶了過來，“你別著急煩我，我們走著瞧，我肯定比他好?！?/br>
    這話說得有點大言不慚了，在謝書衍眼里，季劍禹的幼稚程度和賀斐旗鼓相當，更有甚至，比賀斐還要沖動，再則不管他和賀斐怎么樣，他都不會去考慮一個小他這么多的學(xué)生。

    “你將來能遇到很多人，而不是在我這兒浪費時間?！?/br>
    學(xué)校強制要求學(xué)生住宿，所以一早從大門口進來的人并不多，兩人即便是爭執(zhí)幾句，也沒人會注意到。

    季劍禹不太清楚謝書衍對他的alpha是個什么態(tài)度，但是至少在他看來，謝書衍和他的alpha感情并不好。

    不好歸不好，幾次下來，季劍禹還是能感覺到謝書衍對他alpha的維護。

    “他對你又不好。”季劍禹不知道賀斐為什么突然轉(zhuǎn)性了，之前連下雨都不知道來送傘的，“下雨都不來接你，他關(guān)心過你在哪嗎？”

    去年夏天，夜里大雨來的突然來，別的老師都陸陸續(xù)續(xù)離開了教學(xué)樓，謝書衍沒帶傘，打了電話對方似乎也沒接，還是季劍禹把傘借給他的。

    謝書衍唇色很淡，一開口連聲音都沾染上清冷，他和季劍禹說了聲謝謝，舉著傘鉆進了雨夜之中，他的身影太單薄，讓季劍禹有種夜色和雨勢能把謝書衍吞沒的錯覺。

    信息素在這一刻起著強大的作用，賀斐的印記還刻在謝書衍的骨子里，他本能地抗拒任何alpha的好意和接近。

    季劍禹的一句話，讓謝書衍感覺被冒犯了，他和賀斐之間好與不好，不需要外人來摻和。

    自以為是的批評他和賀斐的婚姻，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來評論賀斐對他不好，所以呢？所以要當救世主，所以要來可憐自己，拯救自己。

    謝書衍自認為他是一個能獨立思考的成年人，他知道該怎么處理，他沒有向任何人抱怨或者求助，面對季劍禹的“關(guān)心”，他不想“領(lǐng)情”。

    他看了季劍禹一陣，眼前的少年估計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脖子上的青筋暴起，臉頰漲得通紅，青澀稚嫩的他，還不知道怎么處理這種狀況。

    謝書衍嘆了口氣，“你太片面了。”他把所有的解釋都咽了回去，他想季劍禹弄清楚，他沒有立場解釋給他聽，“回教室吧，試卷我自己看?！?/br>
    季劍禹可能不知道，當謝書衍走到學(xué)校大門的時候，賀斐的車已經(jīng)等在大門口了。

    賀斐喝得爛醉如泥，趴在車窗上，老遠看到謝書衍后，他扯著嗓子喊他，“謝老師…你今天怎么這么晚啊…我回去你都沒到家…”

    雨勢實在太大，賀斐的聲音都被沖得七零八落，謝書衍捏著拳頭躊躇在原地，賀斐見他不過來，“謝老師…你站著不動干什么啊…”

    謝書衍加快腳步朝車走去，一開車門，賀斐沒長骨頭似的朝他懷里撲，嘴里還念念有詞，“我有點想吐…”

    代駕是坤子酒吧的員工，一來二去和謝書衍都臉熟了，賀斐一喝酒就丑態(tài)百出，在熟人面前他也無所謂了。

    謝書衍把人弄進后座，賀斐這張狗屁膏藥就黏在他身上，迷迷糊糊的抱著人就舍不得撒手，“我真的…不喝了…”

    代駕朝后視鏡看了一眼，“賀老板見您沒在家，專門叫我折回來接您?！?/br>
    其實賀斐的原話是，黑燈瞎火的他不愿回去，還不如去接謝書衍回家，他少挨點罵。

    一直哼哼唧唧的賀斐處于游離狀態(tài)，他挺怕謝書衍念他的，“謝老師…我知道錯了…”

    認錯態(tài)度好，一直都是賀斐的優(yōu)點，但是認錯歸認錯，他屢教不改。

    謝書衍不想他在外人面前太丟臉，一路上都沒怎么說話，賀斐像是只巨型犬一樣，抱著他蹭了一路。

    賀斐折騰了謝書衍一晚上，到家開始吐了，洗澡也不怎么安分，到了床上的時候，又跟謝書衍撒嬌。

    軟話在床上說最有效，他人雖然喝大了，思路還是挺清晰的。

    跟謝書衍再三保證沒有下次，纏著謝書衍給他揉肚子，不肯好好睡覺，非要和謝書衍聊天。

    當晚謝書衍沒和一個醉鬼計較，只是到了第二天晚上，跟發(fā)通知一樣，賀斐要是再這么喝酒，就不要進家門，偏偏他還給賀斐定了另一條規(guī)矩，如果不是真的有事，晚上必須回家。

    賀斐狗改不了吃屎，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他大不了睡家門口。

    賀斐覺得謝書衍不近人情，是人還沒點愛好，謝書衍這什么德行啊，打算在家里只手遮天，翻了天了，賀斐他男子漢大丈夫不跟omega一般見識。

    這事之后，謝書衍和賀斐的關(guān)系也一度很僵硬。

    賀斐送了謝書衍，打道去了酒樓，太陽打西邊了，他開店這么久，除了開業(yè)那天，這是他第一次早上來。

    酒樓冷冷清清，員工也閑散著，幾個人簇擁到一堆，磕點瓜子，說點八卦，見到賀斐的瞬間，他們都還有點沒反應(yīng)過來。

    賀斐擺了擺手，“沒事啊，該干嘛干嘛去?！闭f著，他往辦公室里，打算在里面睡個回籠覺，人剛穿過大堂，手機響了。

    寧悉的名字像是一道催命符，賀斐瞌睡也醒了，腦瓜子生疼，再怎么糾結(jié)，賀斐還是得接他的電話，他飛快地朝店門外走去。

    “這么早？”

    聽賀斐的聲音，不像是躺在床上，寧悉有些詫異，“你起床了？”

    “啊…今天剛好有點事。”

    寧悉沒追問是什么事，和賀斐算起昨天的賬來，“你昨天把我丟給坤子，一個電話都沒有的？”

    賀斐也覺得自己的做法不厚道，他一見謝書衍，跟著了魔似的，別的事都忘得一干二凈。

    “呵，你這話說的，這不我媽催的嘛，坤子沒帶上你玩？”

    寧悉笑了聲，直截了當?shù)溃骸澳阏f的下次見面是什么時候？”

    “我媽現(xiàn)在在我家，等她回去了再說吧…”

    寧悉那邊停頓了幾秒，賀斐在躲在他，他不是沒有感覺，解釋得太多都是借口，賀斐躲著他的理由很簡單，無非是不想接受他的親近。

    不想親近也有兩種可能，一是和前妻還有感情，二是不想和自己重新開始。

    無論是哪種可能，寧悉只知道，他還沒有完全放下他和賀斐的過去，既然賀斐離婚了，他就有重新開始機會，當初放手的太快太干脆，他跟賀斐已經(jīng)錯過了一次，不想再因為一時意氣，日后又再后悔。

    “賀斐。”寧悉突然叫住賀斐，“上次我問你，我們還有可能嗎，你說沒想過，現(xiàn)在想清楚了嗎？”

    路上汽車的喇叭聲和寧悉的聲音交織在一起，賀斐莫名覺得心煩意亂。

    “你不用給我打哈哈，能就是能，不能就是不能?！?/br>
    賀斐下意識去找身邊的玻璃窗倚著，有了支撐點，他才開口，“我才離婚…沒那個打算…”

    這就跟人不想上班請假是一個道理，他還會找一個身體不適借口請假，而不是直接說自己不想上。

    “你又拒絕我了?！睂幭け憩F(xiàn)的一點也不意外，成年人都懂對方回避的意思，他平靜道，“沒關(guān)系，反正你現(xiàn)在是單身，你總不能妨礙我追你吧?！?/br>
    寧悉的話一點沒讓賀斐感到輕松，他苦笑了一聲，“寧悉，我…”

    “你不用躲著我，你該去哪去哪，我追你也得講究一個緣分不是?！?/br>
    揣上手機的瞬間，賀斐覺得頭疼欲裂，他伸手摸著兜里的煙盒，忍不住想要拿一支出來，剛有動作，背后有人在叫他。

    “老板…”

    賀斐臉色鐵青著轉(zhuǎn)頭，背后站著的是他們店里掌勺的馮師傅，馮師傅為人穩(wěn)重內(nèi)斂，不怎么會說話，平時都是躲在后廚炒自己菜，很少會出來見人。

    馮師傅見賀斐臉色不太好，手懸在半空不知道該不該放下。

    “馮師傅，什么事??？”賀斐收斂起自己的情緒，勉強扯出一個笑容。

    “那個…”馮師傅一只手還沒放下，另一只手又舉了起來，手里提著紅袋子，“我老婆生了…我給大家?guī)Я思t雞蛋…”

    添丁是喜事，賀斐“哼哧”一聲笑了出來，趕忙伸手去接，“什么時候的事?。磕泻⑦€是女孩？”

    “女孩…”馮師傅一alpha特容易害羞，賀斐跟著高興，他臉也跟著紅了。

    賀斐手忙腳亂得從兜里掏出現(xiàn)金，往馮師傅手里塞，，“先前也不知道，你說我這也沒來得及給孩子準備個紅包，我們不走那些過場啊，馮師傅你別介意。”

    “誒！”

    賀斐打斷他，“拿著拿著，給孩子的一點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