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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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兒我便到涂家去討和離書!” 礙著韓玉娘,池小秋一直到看她在東廂睡下,才去找鐘應(yīng)忱:“兄弟,明兒幫我看下攤子,我往涂家去找個人?!?/br> “找涂大郎?再亮兩把刀子?” “二姨手巧,連上我這個說不得便能蹭上些錢的,再亮十把刀子那個爛人也不愿意松手,我會會他家里頭那個?!?/br> 池小秋知道,那涂大郎家把韓二姨當(dāng)做搖錢樹,一家子懶得不動彈,怎肯放她走? 這里頭,唯一心思不一樣的,便是涂家那個小妾。 鐘應(yīng)忱一笑:“我已找過了?!?/br> 池小秋呆在當(dāng)?shù)亍?/br> 鐘應(yīng)忱一向懶怠理會不相干的人,連高溪午與他走得這般近,也不見他說什么話來,池小秋著實想不出,鐘應(yīng)忱是如何去找那個小妾聊的。 鐘應(yīng)忱道:“你等著看戲便罷。” 鐘應(yīng)忱沒誑她,下午才剛將凳子都支上,涂大郎便頂著一頭一身的傷,瘸著腿一跛一跛上橋來,當(dāng)著橋上幾百人之眾,將一張紙徑直拍到韓玉娘臉上。 “賤人!今天我便休了你!再莫要進(jìn)我涂家門!” 池小秋一把將韓玉娘拉在身后,撿起那張紙看了一看,冷笑一聲。 “這般也巧,我二姨正不想在你家過了!只是要休也不是你來休,我二姨年年辛苦,攢錢供你一家子吃喝,從沒什么過錯!要想一拍兩散,也該拿了和離書!” 若不是這世道只許夫休妻,池小秋只想代韓玉娘也寫上一封休書,將那老匹夫罵個痛快,休了他去! 涂大郎卻也認(rèn)得些字,曉得些道理,森森笑道:“她嫁進(jìn)我涂家十幾年,連個閨女也沒生出來,我怎么就休不得?” “哦?那卻不知你家里頭一個十二歲的姐兒,一個三歲的哥兒,是誰家的人?” 鐘應(yīng)忱走過來,閑閑問道。 涂大郎登時氣紅了臉:“那哪里是她生的!” “可是你涂家骨血?” 這話好似指著涂大郎說他當(dāng)了忘八,周圍人立刻哄笑起來,涂大郎臉險些要氣綠了:“自然是!” “既是涂家人,自然要尊韓二姨一聲母親,怎么說她沒兒沒女?” 第66章 木樨花糕 “她, 她…” 涂大郎腦中轉(zhuǎn)過千萬條借口,正要一條條歷數(shù)出來,卻讓鐘應(yīng)忱搶了話頭。 “你若說不順父母, 逆德出婦, 可韓二姨侍奉婆母, 無一日懈怠,無一回違逆, 從不敢多口多舌,鄰里皆知;你若說無子性妒, 絕世出婦, 可你涂家一雙兒女好端端在家里,小妾孩兒連你涂家滿門衣食,都是二姨一絲一線晝夜紡來的。竊盜有疾亂族更是無從談起, 七出皆不犯, 又無父母可歸家,你這休書出的, 毫無理由?。 保?) “就是!”池小秋巴掌都要拍紅了。 沒想到鐘應(yīng)忱平時沉默不吱聲, 臨到能用時,口舌功夫也是了得。 她決定擬出個菜單子好生犒勞一下他, 好補(bǔ)一補(bǔ)他為了涂大郎浪費的口水。 這言論之事,誰占了先機(jī),誰便先得了眾心偏向,鐘應(yīng)忱問聲朗朗, 一句一句不疾不徐卻偏有步步相壓之勢,在看看后頭凄苦不已的韓玉娘, 看客的心便往婦人處挪了挪。 偏有涂家原先所住燕子弄的熟人也在其中,認(rèn)出涂大郎臉面, 隔人相問:“涂大郎,聽聞你將你娘子的簪環(huán)都給都賣了,也沒補(bǔ)上賭錢的窟窿,不知這會可補(bǔ)齊了?若是連這么賢惠的娘子都丟了,你那老娘下次賴錢時,可要讓地上的青磚磨禿嚕一層皮!” 旁人沒聽見這樁公案,都向他打聽,那人便繪聲繪色,將當(dāng)初涂老太怎么為了賴上一文兩文,堵人門上哭天搶地掰扯好幾天的事都說個清楚。 這回投過來的目光便復(fù)雜許多,有嘲弄的,有鄙夷的,也有吊兒郎當(dāng)戲謔的,涂大郎讓人指指點點,一時氣得頭腦發(fā)暈。 他難得硬氣一回,拳頭往條案上一砸,幾乎要咬碎滿口牙:“若不是她得罪了旁人,我又何如能讓人打成這般模樣!” 鐘應(yīng)忱哼道:“這便奇了,韓二姨得罪了旁人,無人來找她麻煩,卻去尋個大漢作甚?” 涂大郎頭痛腦痛,惱羞成怒:“我自家的婆娘,休便休了,讓你來多什么嘴!” 雖早知涂大郎不是什么聰明人,卻不想贏得這般容易。 鐘應(yīng)忱笑了一聲,從池小秋手里取過那紙休書,看了一遍,兩相對折疊了起來,妥當(dāng)塞進(jìn)袖中。 “這張休書,我們便接下了?!?/br> 涂大郎本是目眥欲裂,青筋鼓起盯著他動靜處,這會倒一怔。 隨后他便聽鐘應(yīng)忱閑閑道:“按律,不合七出,無故出婦,仗八十,若亦合三不出,再加二十。明日還請你家人莫要出門,咱們往衙門處說個清白?!?/br> 鐘應(yīng)忱站于橋上,足足比他高過一頭,正能看見他陡然繃緊的肌理,便又添了一句:“聽聞之前多有人抗不過五十仗,就不知,涂大爺能挺過多少?” 涂大郎一時僵在那里,極致慌亂之下,只能看見他喉頭亂滾,一時不知鐘應(yīng)忱是在詐他,還是所言屬實。 周圍人立刻跟著笑起來:“若是打得以后都瘸了,往地上滾也不好滾了不是!” 今早上所受的拳腳傷處還在隱隱作痛,只要想想兩個板子往臀部狠狠拍下的場景,涂大郎便只覺全身都劇痛起來。 好似數(shù)九天讓人迎頭潑下一盆冰水,涂大郎眼看鐘應(yīng)忱毫無遲疑抽身要走,忙叫住他道:“你…你把那休書還我,我再寫張和離書!” 鐘應(yīng)忱一聲冷笑:“你當(dāng)鐘某是傻子么!你若撕了它,我又能如何!” 鈍痛激得他心里發(fā)急,涂大郎忙道:“你先莫走!” 當(dāng)即去旁邊旁邊算命鋪子上舔臉借了紙筆,胡亂寫了一張和離書,也不管什么理由,一般都寫上,池小秋拿來一看,直接摔回去。 “我二姨替你涂家cao持家務(wù)十幾年,就是有什么過錯,也不該是她!你這寫的也是人話!什么和離,還不是因為我二姨休不得你,才讓你挺著個大臉來寫和離書,不然,我二姨早把你一家子拖累都給休了!” 鐘應(yīng)忱徐徐拿出自己方才寫好的一封和離書,雖是在笑,卻好似在涂大郎心上臉上下刀子:“和離書現(xiàn)在此,你只按了手印便罷?!?/br> 涂大郎身不由己,待按了手印,望著那書上殷紅一個指頭,這會才覺出些古怪。 明明是他餓虎撲食一般上橋來,卻似被人裹挾著,將事態(tài)鬧到如此地步,倒像是有人推波助瀾的樣子。 可木已成舟,他頭腦發(fā)脹,在原地怔忡著,讓沒熱鬧可看的人不耐煩推到一邊。橋上往來又恢復(fù)通暢,池家食鋪重新招呼起客人,他從人縫之中便能看見韓玉娘微低著頭,熟悉的臉上有著不熟悉的冷漠,好像方才那場大鬧,跟她毫無關(guān)系一樣。 一種不舒服的感覺慢慢涌出,涂大郎忽想起當(dāng)年挑起蓋頭來時,韓玉娘含羞帶怯的一偏頭,那時候的她如同四五月水中的菡萏,羞籠花瓣,透出粉來,便是有些不如意處,只哄上兩句便好了,最怕旁人說她丁點不好,只埋頭每日做活。 如今卻成了這般不知羞恥的枯黃模樣! 他說不清是輕松還是氣憤,又聽一個婦人攬著自家孩兒指著他道:“以后可莫要做這般沒臉沒皮的人!” 誰沒臉沒皮,明明是本該卑順,卻無此囂張的池小秋,韓玉娘! 涂大郎焦躁起來,兩眼往那好奇望來的孩子一瞪,無意中透出的兇悍竟將那娃娃嚇得哭了。 這回,又有一撥質(zhì)疑譴責(zé)的眼光落在他周身。 涂大郎沒奈何,只得灰溜溜走了。 怕夜長夢多,鐘應(yīng)忱連夜喚了涂家一起,往衙門處將戶帖拆了,涂大郎一旦想鬧個什么事,他便將那封休書一亮,涂家人便老老實實。 韓玉娘捏了自個的新戶帖,因她獨個,便與池小秋算作一處,是個畸零戶。 她自個四下里望望,只覺恍然如夢,這樣閑散的日子是她不熟悉的,無人在雞叫天白時攆了她去灶前做飯,也無人逼了她拿出銀錢給全家往熟食店切些rou來,更無人靠著她一年到頭不眠不休才攢得的錢過日子。 韓玉娘擁著新松了棉花的被子,望著雨水在窗紙上濺出的水痕,有些迷茫。 “師傅,咱們今兒做什么?”池小秋的聲音爽快響亮,直將這有些蕭條灰暗的雨天添了幾分明亮。 韓玉娘原本沉甸甸的心思不由減了幾分。 “糖桂花腌好了,正好用來做花糕?!?/br> 這糕還有個好聽的名兒:水晶木樨花糕。 面粉捏成團(tuán),放在水里一點點揉搓,直到搓出面筋來,剩下的水沉上一會兒,撇去了上面一層,底下曬干了便是澄粉。 薛一舌特意買來雪花糖霜,加在溫水里頭,叮囑池小秋:“一份糖配上兩份半的水,要用晾溫的?!?/br> 磨好的糯米粉篩過兩遍,和澄粉混在一起,又用石碾子過了一遍,細(xì)勻光滑,用手一捻,沒有一顆粗粒子,薛一舌才停了手。 往花瓷模子里頭刷上層油,又滴了些到粉團(tuán)里頭,竹筷子順著右手邊使勁攪勻,糖桂花在蜜中浸了十幾天,甜蜜中透出木樨花香,凝成一團(tuán)琥珀,一晃一下,緩緩流動到粉團(tuán)里面,很快便散布其中。 薛一舌將粉團(tuán)放了大約一刻時候,放進(jìn)籠屜之中,冷水煮開蒸熟,放涼之后,竹簽子插入模子邊角,掀開一條縫,一撬之下,木樨花糕便滑落在盤中。(2) 在纏枝蓮紋的青花白底瓷盤之中團(tuán)團(tuán)放上五六塊,剛做成的木樨花糕便如透黃水晶般剔透,點點碧金木樨花粒凝在其間,一旁的燭火映照之下,恍如放光一般,竟有些驚心動魄的華美。 薛一舌又在上面澆了一勺糖桂花,池小秋張口嘗了一塊,直道好吃。 糖霜、糖桂花都是甜的,可混在水晶木樨花糕之中卻一點也不膩歪,好似在桂花樹梢探得的甜香都一齊被網(wǎng)羅過來,吃上一口,便如同身在花林之中。 池小秋拉了韓玉娘過來嘗,她卻束手束腳,推了半天才讓池小秋按住小小咬上一口。 溢在唇齒之間的,是她從未嘗過的美味。 她原本對薛一舌的戒心登時少了一大半,這會方信了,池小秋為何對她道,這個師傅,拜得劃算。 “好香!好香!小秋妹子,你們新做什么什么吃食?” 高溪午在外頭咋咋呼呼,池小秋便知道是鐘應(yīng)忱回來了。 她端了盤子,一路小跑出去,給他們兩人看,高溪午左手拿一塊,右手再順一塊,含糊道:“小秋妹子,你那師傅哪里尋來的?” 池小秋頭也不抬:“橋下?lián)靵淼??!?/br> 高溪午咦了一聲:“這腌桂花的手法,倒像是從京里傳來的,小秋啊,你自己手藝便已夠好了,可能把他讓到我家去?” 薛一舌隨手一掏便是精致物件,滿身技藝精妙無比,偏不會自己燒灶,想是原本也是過慣了好日子。 落魄到這般,都不愿到別人廚里張羅謀生,池小秋想也不想,直接道:“你若要與我?guī)煾嫡f時,別忘了拿個笤帚?!?/br> “要笤帚做什么?” “省得他要打你出來時,找不著趁手東西?!?/br> 第67章 此計為誰 高溪午苦著臉咳聲嘆氣半天, 只得安慰自己,大約是自個眼光太好,連看中了兩個, 都是極好的人選。 若不是太好, 怎么能這般有脾氣呢? 他便試試探探道:“那小秋妹子, 你愿不愿意…” 話說,徒弟不是也越來越出色了?半年相處下來, 總比剛認(rèn)識時候多了情分。 他話還沒說完,立刻覺得周身一涼, 鐘應(yīng)忱本來安安靜靜吃著木樨花糕, 轉(zhuǎn)身便盯他一眼,透出警告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