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隊的混亂給了陸戰(zhàn)隊難得的機會，趁著他們失去控制的時間，陸戰(zhàn)隊向著他們打出了兩輪齊射。在這樣近的距離上，兩輪齊射幾乎將所有的滿清騎兵都一掃而空。

    “解散方陣！”黃昭高聲喊道，他很擔(dān)心，在滿清騎兵被消滅之后，他們很快就會遭到清軍的炮兵。事實上，在連續(xù)的對艦隊進行了兩輪炮擊，卻全都是“跳彈！我們未能穿透他們的裝甲”之后，牛莊堡上的烏真超哈炮兵已經(jīng)開始將炮口轉(zhuǎn)向了陸戰(zhàn)隊的方陣。幾乎就在黃昭發(fā)出解散方陣的命令的同時，牛莊堡上的炮臺向著他們開炮了。

    如果黃昭他們面對的是模范軍的炮臺，這一輪炮擊，他們可能就要付出相當(dāng)大的代價了。因為模范軍的炮臺上的火炮對附近都進行過試射，因而哪怕是第一輪射擊，也能保證相當(dāng)高的命中率，但是滿清這邊，因為火藥的匱乏，使得他們很少進行真正的實彈射擊，他們平時訓(xùn)練的時候，大多都只進行空炮cao演。至于通過試射，給附近的海域和地域都打上格子，編出射表什么的，不說他們知不知道這個法門，便是知道，怕一時間也沒有這么多的火藥去做這些事情。

    缺乏準(zhǔn)備好了的射表帶來的問題就是這一輪的射擊命中率并不高，大部分的炮彈都打飛了，真正打進方陣的炮彈只有一發(fā)而已。但就是這一發(fā)炮彈卻直接打翻了六個戰(zhàn)士，其中有四個是被直接命中，雖然他們都穿著鎧甲，但是在炮彈面前，什么樣的鎧甲都薄弱得像一張紙一樣。這四個戰(zhàn)士幾乎一瞬間就被炮彈撕碎了。兩外兩個傷員，一個是被炮彈落地激起的小石子打在上臂上，那顆石子雖然不大，卻擊穿了手臂上的鏈甲，在手臂上打出了一個大大的血窟窿，雖然不見得是什么重傷，卻是難以再堅持作戰(zhàn)了。還有一個，腳被炮彈帶了一下，半條腿都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如今倒在地上痛苦地翻滾哀嚎。

    “醫(yī)護兵！醫(yī)護兵！”有人大聲的喊叫起來。便有兩個背著藥箱的醫(yī)護兵沖上來，按住那個斷了腿的士兵，用三角帶止血，又紗布包扎傷口。醫(yī)護兵的設(shè)置，能大大降低士兵的死亡率，這對于保持士氣也能起到很大的作用。

    其他的士兵則迅速的散開來，依舊是散兵在前，其他士兵在后面跟著。

    牛莊堡的火炮已經(jīng)不再向艦隊射擊了，而是集中了火力向著漸漸逼近的陸戰(zhàn)隊射擊。不過這時候陸戰(zhàn)隊已經(jīng)將隊形散開了，所以用實心炮彈射擊的效率卻不高，往往一輪齊射一個人都打不到。

    “讓大炮停下來凉一下。上霰彈，等他們近了再打。”索倫看了看炮擊的效果，這樣下令道。

    索倫知道，如果讓那些尼堪再這樣開炮轟擊下去，只怕打不死多少敵人，卻會把自己的炮管打得通紅，然后等到真的急需這些大炮的時候，它們卻都打不響了。以前索倫和明軍交戰(zhàn)的時候，經(jīng)常能看到他們犯這樣的錯誤。

    炮聲停了下來，烏真超哈的士兵們開始清理炮膛，裝填霰彈，然后墊高炮口，準(zhǔn)備等敵軍進入霰彈射程后再開炮。

    散兵們漸漸地逼近到了距離牛莊堡兩百步左右了，出乎索倫的預(yù)料的是，他們并沒有趁著城上的炮火暫時停了下來而繼續(xù)向前，而是在這個距離上停了下來，然后半跪下來，舉起了手中的槍，向著城上瞄準(zhǔn)。

    “他們在干什么？怎么停下來了？”蔡士英正盯著那些散兵，看到他們的這些舉動，忍不住這樣問道。

    他的一個親兵道：“看他們那樣子，倒像是要開槍射擊。主子爺，您是不是靠后點，萬一……”

    蔡士英聽了，便想要退后一些，躲到女墻后面去，只是一抬頭，卻遠遠地看見索倫正站在百來步外的垛口處，似乎正朝著這邊張望，便改口道：“放你.媽.的屁！敵人離我們足足有兩百步呢！這么遠，用鳥銃能打到個狗屁？也就聽個響罷了！別說你家主子我，就是一頭大象放在這里，他們也打不中！”一邊罵，蔡士英還干脆學(xué)著索倫的樣子站到了垛口處，將一只腳踩在上面，往下面看看，笑一笑，卻又準(zhǔn)備開口在嘲笑一下下面的?？堋s見一片白煙從下面升了起來。

    “這幫南蠻子，居然真的這么遠就開槍！”蔡士英吃了一驚，正要再嘲笑兩句，卻覺得胸口像是被一個大錘子狠狠的砸了一下一樣，嘴里一甜，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

    “這是……真的能打得到……”蔡士英身子一軟，便從城頭上直接摔了下去。

    就在蔡士英被擊中的同時，索倫也遭到了十多桿線膛槍的齊射。他們的鎧甲實在是太顯眼了，一看就知道是高級軍官，加上所在的位置又格外的顯眼，自然也就成了吸引子彈的磁鐵。和蔡士英一樣，索倫也完全沒有預(yù)料到陸戰(zhàn)隊的散兵手里的線膛槍能打這么遠，結(jié)果也被好幾顆子彈擊中了，唯一的區(qū)別只是蔡士英是一頭栽到了城墻外面直接摔成了rou餅，而索倫卻倒在了城頭上，沒有直接摔死。不過在這個時代，胸口中了兩三發(fā)鉛彈，基本上就沒有任何能活下來的可能。索倫雖然因為身體強壯，沒有立刻死掉，但是他也已經(jīng)明顯不行了。他的下屬們圍在他的身邊，索倫想要開口說話，但是嘴巴一張開，就不停地有鮮血從里面涌出來，他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他很勉強的想要抬起手來，但是這最后的努力卻一下子送了他的命。在大家的一篇叫喊聲中，索倫的喉嚨中一片咯咯的亂響，然后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就死了。

    索倫的副手納布接手了指揮。只是這時候，軍中已經(jīng)是一片混亂。在蔡士英死后，那些被嚇壞了的烏真超哈們瘋狂的開炮射擊。他們根本就不管裝進炮管的是霰彈還是實心炮彈，也根本顧不得瞄準(zhǔn)，只是一個勁的開炮，似乎這隆隆的炮聲能夠幫他們驅(qū)走心中的恐懼一樣。這樣射出的炮彈，當(dāng)然也毫無威脅，城下的陸戰(zhàn)隊甚至完全可以把他們的炮擊當(dāng)成焰火來看。至于那些八旗兵，如今也都不知道該怎么辦。敵人太遠了，弓箭是射不到他們的，但是他們的子彈卻能打到城上的人。所以他們?nèi)缃褚仓荒芏阍谂畨竺嬉а狼旋X的咒罵。

    這時候艦隊也已經(jīng)從側(cè)面逼近到了距離牛莊堡不過四百多米的地方，施瑯讓“服遠號”上層的18磅炮全部裝填榴霰彈，以壓制城墻上火力，而下層炮甲板上的那些24磅重炮則用來轟擊牛莊堡那過分垂直的城墻。牛莊堡此時正是一片混亂，那些亂開炮的烏真超哈一點都沒注意到逼近的戰(zhàn)船，依舊照著陸戰(zhàn)隊的方向，胡亂的射擊著。

    “你說我們要是突然撤軍了，那些家伙會不會也編一個‘大捷’來？就像關(guān)寧軍的那一堆大捷那樣？”不知道為什么，施瑯的腦子里突然冒出了這樣的一個怪問題。

    “敵軍亂了，被壓制住了。他們似乎把我們給忘記了?！笔┈樛送麑γ?，下令道：“減速，拋錨！準(zhǔn)備開火！”

    依照原計劃，艦隊雖然會在此時降低速度，但是卻沒有拋錨停船的事情。但這時候，施瑯覺得，敵軍由于混亂，幾乎很難發(fā)起太有威脅的反擊了。而在航行中開炮，精確度會大受影響。為了保證打擊的質(zhì)量，施瑯下達了停船拋錨的命令。關(guān)于這個命令，后世的歷史上一直有爭議，一些人認(rèn)為，施瑯能抓住稍縱即逝的戰(zhàn)機，雖然冒了一點風(fēng)險，但是和他們?nèi)〉玫膽?zhàn)績相比，卻已經(jīng)是微不足道了。

    情況的確入施瑯?biāo)袛嗟哪菢?，城上的人的注意力全被那些散兵吸引住了，甚至都沒太注意到“海寇”的戰(zhàn)船已經(jīng)逼得很近了。直到三條軍艦開始了他們的齊射，他們才明白過來。

    榴霰彈首先向上飛起，然后俯沖下來，在半空中炸開，把數(shù)以千計的霰彈拋向城頭。頓時便將還在城墻上的清軍打倒了一大片。也許是因為下了錨，有效的降低了船只的搖擺，所以這一輪的射擊的效果相當(dāng)好。從攻占牛莊堡之后統(tǒng)計出來的材料來看，艦隊的兩輪齊射，就打死了四百多個真假韃子。

    不過這還不是對牛莊堡最為致命的打擊，最要命的還是從24磅炮中發(fā)射出的炮彈。這些炮彈不斷地落在了城墻上。牛莊堡的城墻太過垂直，以至于當(dāng)炮彈打在城墻上的時候，只要命中一兩發(fā)，那些城墻就一大塊一大塊的垮塌下來。

    如今牛莊堡的火力完全的被壓制住了，沒有人敢在榴霰彈的威脅之下，到那里卻擺弄大炮的。所以艦隊可以放心大膽的把船停在距離對手不過四百米的距離上，并不斷的對著他們開炮。

    在這樣的炮擊下，牛莊堡的城墻開始出現(xiàn)了越來越多的縫隙，有些地方的城墻干脆就開始了崩塌。照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在模范軍和敵軍之間的這堵墻就會出現(xiàn)大片的垮塌，奪取牛莊堡的機會越來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