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根到底，還是我們在遠東的人太少！”阿奎拉最后用這樣的一句話結(jié)束了和弗朗哥的交談。畢竟如今馬尼拉的事情已經(jīng)不是他需要繼續(xù)考慮的了。

    一天之后，阿奎拉搭乘了一條巡航艦前往墨西哥，他將取道墨西哥回歐洲去。相比向西繞過整個的非洲大陸，包括風浪洶涌和好望角的航線，從這條路走，倒更方便一些。

    ……

    時間過得很快，一轉(zhuǎn)眼就到了1641年的三月。乘著信風，又有幾條西班牙船只來到了馬尼拉，緊接著在馬尼拉的鄭家探子很快就發(fā)現(xiàn)西班牙人開始在馬尼拉炮臺附近挖掘新的船塢。

    只不過這個時候，鄭森卻沒有空閑去管這件事情，因為他接到了鄭芝龍要求他立刻回安平議事的命令。

    “黃臺吉這不過是大凌河之戰(zhàn)圍點打援的故技。貿(mào)然出兵，不但保不住錦州，我估計就是洪督師的十余萬大軍也未必能有個什么好結(jié)果?！弊陲w燕號的船艙里，鄭森看孔璋已經(jīng)看完了手里的書信，便對他這樣說。

    “大木，若果你來指揮，這一仗你打算怎么打？”孔璋問道。

    鄭森聽了笑道：“我也不是謙虛，你說我區(qū)區(qū)一個廩生，如何能統(tǒng)帥九位總兵麾下的十余萬驕兵悍將？您還是另請高明吧?！?/br>
    “又不是真的讓你上，只說如果你是洪督師，你如何打？”孔璋睜大了眼睛，對鄭森的推脫之辭顯然不太滿意。

    “半圭兄，我要真是洪督師，這會兒估計真要愁死了。難呀！”鄭森長長的嘆了口氣道，“你看，洪督師手中如今雖然有九位總兵，十五萬大軍，但其中真能打的卻并沒有多少。就是這能打的里面，洪督師真正能指揮得動的，怕也只有他的那幾個舊部。其余多是挾持私慮，拈輕怕重之徒。正所謂‘軍合力不齊’，如何打得過韃子。單單就軍事上來講，當下之計，首先是拖延，最好能先拖到四五月份之后，沿海海冰都化了，同時糧食也準備好了，然后將這十余萬大軍集中成一團，沿著海岸緩緩推進。如今我大明在陸地上雖然不太打得過韃子，但在海上，還是占優(yōu)勢的。家叔這次也在九總兵之列。家叔雖然善戰(zhàn)，但在陸戰(zhàn)中，對上韃子，卻還是吃了虧的。若是大軍沿海行進，與海上相互掩護，至少糧草什么的有保障得多。這樣緩緩推進到錦州，然后再選一處海島或是半島，以為屯糧之所，派兵守好。又建起碼頭，以為退路，然后再緩圖進取。韃子人少，慢慢的對著死人，他們耗不起。說不得就能解圍。只是，這計劃說起來是一回事，真的干起來，卻又是一回事，多半還是沒有什么卵的用的?！?/br>
    孔璋聽了，奇道：“我聽大木你的計劃，雖然頗有點畏敵如虎的味道，但是想想應該還是可行的，怎么會沒有什么用呢？”

    “我能想到的，洪督師多半都能想到，只是有些事情，卻不是洪督師能控制的。而這個計劃，有一個最大的問題，卻是洪督師也無法解決的?！编嵣瓝u搖頭道。

    “什么問題？”孔璋趕忙問。

    “沒啥，就是朝廷沒錢罷了?！编嵣瓟傞_雙手笑道。

    ……

    這次鄭芝龍召鄭森回去，最主要的事情還就和即將開始的松山之戰(zhàn)有關(guān)。在原本的歷史上，我大明就是在松山這一場賭國運的大戰(zhàn)戰(zhàn)中，斷送掉了最后的有點戰(zhàn)斗力的部隊，從而斷送了大明近三百年的國運。在這個時空里，這一戰(zhàn)照樣發(fā)生了，在去年晚些時候，黃臺吉就像歷史上一樣包圍了錦州，從而揭開了松山之戰(zhàn)的序幕。

    不過在這個時空里，有些事情和松山之戰(zhàn)還是有所不同的。比如說在歷史上的八總兵十三萬大軍變成了九總兵十五萬大軍。其中又多了鄭森的二叔鄭芝虎這么個總兵。

    鄭芝虎如今擔任著登州水師總兵，手下亂七八糟的船只水手什么的加在一起，也差不多有一萬多人。這些年來，我大明軍隊被建胬各種花樣吊打，只有鄭芝虎的隊伍，倒是時不時的可以出去欺負一下建胬的漁民（其實主要都是朝鮮人）。雖然在上次建胬破關(guān)的戰(zhàn)斗中，鄭芝虎的兵在岸上也被建胬吊打了，但是這也證明了鄭芝虎“敢戰(zhàn)”，在我大明的將領(lǐng)中，這已經(jīng)是非常難得的品質(zhì)了。再加上鄭芝虎和洪承疇是老鄉(xiāng)，鄭家和洪家的關(guān)系也很密切，這些年來，在北方的很多買賣，也扯過洪承疇的虎皮。所以當洪承疇受命去救錦州的時候，就拉上了鄭芝虎。在洪承疇看來，除了他的那些老部下，比如曹變蛟等人之外，鄭芝虎也算是可靠一點的力量了（至少和以善于坑人著稱的關(guān)寧軍相比是這樣）。

    鄭芝龍知道，這一戰(zhàn)非同小可，在得到消息后，就趕緊派人去把鄭森召回來商議此事。

    “爹爹，這一戰(zhàn)我大明兵將不過十五萬，建胬那邊多半要發(fā)傾國之兵，怕也有十來萬人。我大明的十五萬人，要是打的過十萬建胬，這建胬早就該被滅了。這一戰(zhàn)怕是多半不行。不過二叔那邊倒是不用太擔心。我想洪督師之所以要帶上二叔，多半也是準備用二叔的水軍來轉(zhuǎn)運糧草什么的，并沒打算讓二叔帶人打頭陣。二叔只要時刻和船隊待在一起，就絕對不會有什么危險。爹爹要是還不放心，還可以從濟州島調(diào)一千人的模范軍去給二叔當衛(wèi)隊，這樣就更萬無一失了。”面對鄭芝龍的問題，鄭森想了想這樣回答說。

    “不行，這模范軍不能給你二叔指揮?！编嵵垍s搖了搖頭，“你二叔這人，就是個人來瘋，從來都是個惹禍精，又從來吃不得虧。他上次在韃子那里吃了點虧，一直耿耿于懷，總想著報復。他手上要是有了一千多人的模范軍，天知道能弄出什么亂子來。再說你二叔是個實在人，不像其他的那些家伙那么jian猾。如今這軍中，jian猾的家伙實在是不少。關(guān)寧軍的那幫子家伙不說了，那是出了名的。還有那個王樸，也是個jian猾的家伙。你二叔和這些人一起，保不住就要吃虧……嗯，阿森，最近臺灣沒什么大事吧？”

    聽到這一問，鄭森知道，自己的這個老爹大概是想要把自己派過去給二叔幫忙，便回答道：“最近也就是有一款全新的火槍，還有一款鋼炮在試驗，除此之外，臺灣也沒有太多的事情。不過爹爹，西班牙人在呂宋那邊倒是有些動作。”

    西班牙人的動作，鄭芝龍也是知道的。

    “西班牙人如今在建船廠，看規(guī)模也不算小，你覺得他們在想什么呢？”鄭芝龍問道。

    “爹爹，今年西班牙人從歐洲又派了一支艦隊過來，其中還有兩條二等戰(zhàn)艦，單論大炮，這軍艦上的大炮比我們的還多不少。不過西班牙人也明白，他們沒有快速維修這樣的級別的軍艦的能力，真要打起來，他們的那兩條戰(zhàn)艦也就是用一次就大半年沒法用的貨。靠這個是沒法和我們爭斗的。所以他們才急匆匆的建起船廠來。不過這船廠真要建好，還要一段時間，短時間內(nèi)，西班牙人還不至于鬧出什么大亂子。至少在船廠建好之前不會。”鄭森回答說，“等他們的船廠建好，我們在瓊州的高爐就該出鐵了，然后我們的軍艦就可以換鋼炮了，到時候，他們在海上一樣不是我們的對手。”

    “大木，西班牙人會不會直接就在馬尼拉造船，學著我們造一些快船，到時候可以襲擾我們和日本的航線？”鄭芝龍又道。

    “要造新船，就要有大量已經(jīng)風干好了的木材，真要大建，怕是還要等幾年?！?/br>
    鄭芝龍聽了點了點頭道：“既然這樣，那你就自己估摸一下，帶上幾條船和衛(wèi)隊，先到你二叔那里去走一遭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