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78淼淼長河不復歸
“好好好!我說我說!嗚,梅小玫這個騙子,地球一點都不好玩,這些人形生物好兇…” “你說什么?” “沒有沒有沒有,我就是想到了一個很久以前搬到地球住的…同事?!?/br> 看到被風滾嚇到眉毛都在哆嗦的德贊,和一邊假裝抬頭望天、力求事不關己的羌姆和蓮生,丹增恍然——他們之前怎么沒有想到直接用武力威脅呢! “要和叁維世界的你們解釋多維世界確實很困難。你們可以把《創(chuàng)世書》當成你們這個世界的序言?!?/br> “序言?” “你們的世界不是有叫做漫畫的東西嗎?對我們而言,這個世界就和一本漫畫差不多。要進入你們的世界需要閱讀序言。就像人類可以憑借思維構建想象的世界,是用了文字和圖形當通道,把思想和思想相連。《創(chuàng)世書》就是誕生文字和圖形的方舟?!?/br> “你們身處的這個世界知識一條時間軸上的其中一種可能。時空就像是圖書館里有成千上萬的藏書,而你們只是其中一本。只是宇宙的圖書館比你們所說的圖書館要大得多,大概和你們大腦的想象,也就是夢境差不多大。” 貓鼬奮筆疾書,同時還不忘用余光偷瞟,看德贊那快要昏過去的臉色不禁生出惺惺相惜之感: 他們小隊威脅起人來的恐怖,還有人能比他更清楚嗎?沒有!?看那小身板抖的,怕不也是文職吧。傳說中的那個世界,那個在真神之上的世界啊…不過獸王和朱家之前的武神大小姐居然會是老大的父母,這可比天外之界真實存在還要驚悚。一個獸王,一個武神,加上小隊,一起打人…可怕。 風滾的眉頭不自覺地皺成了一小坨。她用腳側踢了踢正在瘋狂做筆記的貓鼬:“喂,聽懂了沒有?” 成功接收到小隊的眼神殺,貓鼬艱難地咽了咽口水,用右手握著發(fā)抖的左手,使勁點了點頭。雖然其實但是,他也沒聽懂??! “不過我們這次來,并沒有要回收方舟的意思,這個世界的存在不會被改變。其實我們主要是來找人。” “找你剛剛說的那個梅小玫?那是誰?” 這不是都聽到了嘛,這些人形生物果然喜歡裝大尾巴狼…德贊邊暗自腹誹邊搖頭: “不是。小梅是我們第30337號監(jiān)獄的監(jiān)獄長。我們沒有你們所謂的文字,所以也沒有名字,我和兩位同事的名字都是她起的。她說我們這次接的是機密任務,最好不要被你們地球種族發(fā)現…上任星系監(jiān)察官就是莫名其妙和你們起了沖突然后消失的?!?/br> 想到梅小玫,叁人都是一臉淚水——這宇宙第一大坑貨為什么剛好是他們的頂頭上司呢?這不科學!他們叁個——明明是科技官啊。借口什么現在戰(zhàn)亂,軍官和武警走不開,愣是派了他們叁個來地球。二十年,他們整整流浪了二十個地球年啊!皺紋都長出來了! 眼見德贊走神,“繼續(xù)!” 風滾敲了敲刀背。 “哦哦哦…我們要追捕的就是你們口中的巫后。她是星際戰(zhàn)爭的戰(zhàn)犯,也是宇宙偷盜組織的頭目。本來在我們30337監(jiān)獄關得好好的,但她不知從哪里搞到了信息倉…”德贊偷偷壓低了聲音:“其實大家都說是買通獄管了。雖然一個信息倉要10億銀貝,但聽說偷盜組織超級有錢。” “咳咳,總之,信息倉最后的定位記錄是在太陽系。其實一開始派出進行搜捕任務的是上任星系監(jiān)察官,可是他失蹤了。以地球年來算的話,大概是叁萬多年前吧。啊,記錄里顯示他也有個地球名,好像是叫倉頡……” 蓮生和羌姆聽到“太陽系”,默默流淚,繼續(xù)望天:偏偏是又遙遠又落后的太陽系,來旅行可以,辦事?也就只有他們弱小可憐又無助的監(jiān)獄科技部沒辦法拒絕了。當時怎么就沒考進皇家科技部呢! “逼供”還在繼續(xù),除風滾小隊外的眾人都已經是一片懵色,包括鬼王和元哉。接受到元哉探尋的眼光,大象開始跟大家解釋發(fā)生在《天演》里的事:“雖然進入和逃出《天演》都非常驚險,但最后我和貓鼬和小隊還是跟著小隊父母一起出來了,只是我們回的是現世,而小隊父母回的是萬年前……” 大象還記得,剛發(fā)現獸王和前戰(zhàn)神是自己親生父母的時候,小隊尷尬得差點沒把他倆劈了;前戰(zhàn)神差點沒把獸王劈了。吁——多虧了袁家兄弟的一句“戰(zhàn)神冷靜,你要是把你未來夫君劈了,風滾小隊不就沒了嗎?”成功把戰(zhàn)火引走。 說起來,袁家兄弟進入《天演》的方式最是奇怪——是被撿到的信箋拉進《天演》的,就是蛇魔故意放在血尸身上的那一封。本來趁著夜深人靜,兩人想研究一下那封明顯和袁家有關的信箋,結果信箋上的內容在意外被二十四節(jié)氣牌照射的時候變了。字序變幻,筆劃重列——信箋里面藏著的,是關于天外之地的被塵封的秘密。 「通過過往調查已知天外之界有和我們長相相似的種族,他們可以隨意cao縱我們的記憶,也可以通過弱化某些情感來抑制我們的行為…… 據資料顯示,那里的科技和醫(yī)學極度發(fā)達,擁有宇宙間最先進的精神力量強化科學。居民對大腦的開發(fā)率是15%,而被遴選成為官員的居民通常開發(fā)率達到35%以上…… 我們現在所居世界被他們稱為“地球”,在已尋獲的遠古天外資料里記載著一種能記錄夢境與幻境通道坐標的信息倉……物理傳輸由于速度緩慢已被天外拋棄,已知信息倉的傳輸原理是精神傳遞。精神被傳輸至既定坐標后會依據當地生存環(huán)境的物理性狀塑造形體,現在發(fā)現的傳輸通道只有巫山幻境……」 信箋之后的記敘變得混亂起來,字跡也潦草得幾乎讓人認不出,中間更是夾雜了一整段的圖形符號。不同于正面的粗鄺草書,在信箋背面有著一行清秀小字: 「巫歷4066年16月47日?;镁承£犜俅卧獾搅宋粗焱鈩萘Φ墓?,袁隊長和監(jiān)察官一起被吞入巫山幻境中。 幻境調查小隊成立的唯一目標是探尋宇宙的真相,經過數代的努力及監(jiān)察官的幫助,現在我們已經可以打開幻境之門。雖然目前固定通道的技術仍不成熟,對信息倉通過幻境運作的原理分析還需要采集更多數據,但袁隊長和監(jiān)察官的營救任務迫在眉睫。 矢志初心,我們13名隊員已做好進入幻境的準備。 幻境調查小隊 吳 · 就此絕筆」 要是有人詢問袁家兄弟當時的情況,袁霜一定是抱臂不語,而袁露則會夸張地表述自己心內的陰影:“我和我哥讀信讀到一半嘛,就發(fā)現信紙上有莫名其妙的陰影嘛,抬頭發(fā)現身后多了一群人嘛,他們也在跟著我們一起看嘛,嚇死了嘛!朱萸和獸王認識的嘛,兩人中間橫把辣么大的刀也不知道要干嘛;還有一只貓鼬一頭大象和一顆裝成風滾草的不知道什么,這仨我不認識的嘛……” 總之,尖叫中不知道誰打到了誰的臉,誰又踩了誰的腳,獸王的手為什么會按到了朱戰(zhàn)神的胸上……在刀劍齊飛、亂成一鍋的當時,向來膽小的貓鼬倒是穩(wěn)得像顆土豆:“幻境調查小隊居然真的存在…老大,這不是傳說中夢境調查小隊的前身嗎?” 因為過于震驚,風滾即沒動,也沒仔細聽貓鼬的問話。她——認得信箋背面的筆跡。 *** “喂,郝奇怪,我們這樣翹課真的沒問題嗎?下節(jié)是歷史課欸,大貓老師這么恐怖…” “哼!我們巫山子民才不會膽子那么小!怕你就自己回去上課!” “怕你個大頭鬼啦!我們的計劃明明是翹課去吃火鍋,誰知道你又跑到圖書館來。為了好吃的被罰我心甘情愿,可為了幾本書被罰也太不合算了吧…” “郝麻煩,” 郝奇怪突然嚴肅起來:“先有雞還是先有蛋?” “哈?!” 郝麻煩考慮了兩秒:“應該是先有細胞吧?!?/br> “那那個細胞是構成雞的細胞還是構成蛋的細胞?” 郝麻煩欲哭無淚,她只是想吃個火鍋,為什么要接受這種靈魂拷問…她錯了,她再也不翹課了。 郝奇怪從懷里的一迭書后面探出腦袋:“《糧秣論》里提到帝元之亂的起因是巫后要為天外戰(zhàn)爭籌備糧草。她在到達地球后先是利用靈山四柱的能量構建了巨型信息倉,后又利用地表元素開墾了耕田。只是巫后的田地收獲的不是糧食,而是生靈?!?/br> “但如果我們是巫后創(chuàng)造的糧食,為什么我們和巫后長一樣?你看,我們吃的雞鴨魚rou蔬菜稻米,沒一個跟我們長一樣的。所以,這,是一個疑點?!?/br> 什么疑點?郝麻煩只覺得自己再餓下去,就真的要變成一個點了。她居然為了火鍋特意沒吃中飯,真是蠢爆了!不過這什么《糧秣論》聽起來確實有點耳熟。 “《糧秣論》?那不是大貓老師得意門生寫的野史嗎?” “沒錯?!都Z秣論》里說巫后用靈山四柱將地球變成了一個巨大的信息倉,即隔絕了天外的精神傳遞,也掌握了整個地球的通訊,將自己塑造成了地表的真神。但《糧秣論》里對另一位先神,也就是文祖?zhèn)}頡的描寫非常模糊,只提到了他原來是天外的監(jiān)察官,先于巫后來到地球,在地球的時間軸上經歷了數次毀滅。” “但這個毀滅到底是什么?是一切的輪回還是時空的新生?按《糧秣論》的作者所說,我們的存在是時空的一種悖論,找到這種悖論的引發(fā)點就能找到我們存在的意義和原因?!?/br> “是的哦,解開這個秘密就能窺見宇宙的真相?!?/br> “對!我也是這么想的!” 在郝奇怪發(fā)現郝麻煩并沒有開口時,那一副“你居然懂我,你真是我的知音”的表情瞬間瓦解。她順著聲源的方向有些僵硬地回頭,余光里一個人影正詭異地立在背后書架的陰影里:“啊啊啊啊——鬼?。 ?/br> “啊,我是新來的圖書管理員,以前也是大貓老師的學生,哈哈,還被他罰跑過cao場?!?nbsp; 那本來巨大的黑影在走到陽光下時回復了正常的尺寸,女人邊說邊側身亮出了自己的工牌。 “吳…念…”郝奇怪不自覺地念出了工牌上的名字?!鞍““““ ?!你是《糧秣論》的作者!” 吳念把懷里的書放在桌上:“你們知道嗎,糧秣論其實是個愛情故事?!?/br> 看著郝奇怪越來越興奮的臉,郝麻煩感到自己那顆向往著火鍋的單純之心正漸漸崩潰… “在很遠很遠的另一個時空,在一個平等美麗而自由的世界上,梧桐花里的妖怪和小草們幸福快樂的生活在一起。” 郝麻煩:這是什么騙小孩的爛故事…她鄙視地瞥了一眼郝奇怪:嗯,小孩。 “這個世界很單純,單純得就像一幅畫,直到一個逃亡者意外闖入。逃亡者想要搶奪這幅畫,而這幅畫原本的觀賞者突然發(fā)現,自己為了觀賞這幅畫而剝奪了畫的自由,那些幸福的妖怪們并沒有抵御侵略的能力。因為這幅畫決定不了自己的命運,所以逃亡者和觀賞者打了一個賭,贏的人可以決定這個世界的存在方式……” 郝奇怪興奮地問吳念:“逃亡者是巫后,觀賞者是先神對不對?那先神和巫后的賭約到底是什么?” 此刻風吹過樹葉,陽光正好。世界靜謐如畫。她想起夢淵最后的訣別,想起他在光芒中化為萬物; 她想起倉頡離去之時,某段生命里關于過客的故事。 “生命本來就充滿了為什么而不是答案,不是嗎?” “再見,倉頡?!?/br> 是啊,只要我們相信這個由時空構建的世界的存在,那每一天,都是“再見”的一天。 其實每個人,擁有的都是不同的世界。每一次相遇,都是一種奇跡,都是某事某刻某地的某種學習。 吳念笑了:“那就是你們的故事了?!?/br> *** 現世·朱穆靈山 “怎么辦?你殺還是我殺?是直接用匕首刺進心臟嗎? 爭論中沒人注意到,原來一直沉睡的巫后,正在緩緩睜開雙眼——先神已經消逝,但倉頡依然存在。 賭約,沒有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