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歲安：“那你掃吧?！?/br>
    江歲安去后院拔了小蔥、白菜和蘿卜，又去地窖里拿了些老姜、蒜頭、韭菜和莼菜，然后取了兩條羊腿，一些羊rou，進了灶房。

    一個灶臺燜上米飯，一個灶臺燒熱水。

    這間隙，江歲安把羊腿剁了，分給狗子們和黑豹，個個狼吞虎咽，吃得呼嚕呼嚕。

    灶房的木柴干燥，很快熱水就燒好了。她照著衛(wèi)大娘說的，把羊rou切片焯水，放酒和姜片下鍋煮。

    煮羊rou的時候，江歲安把韭菜等都理好洗干凈，打了五個雞蛋。

    蒜頭剁碎成蒜米，莼菜瀝干盛在白色的大海碗里，點上香油，拌上醬油、醋和蒜米，綠白相間，看著就好吃。

    燜好的米飯起鍋，接著雞蛋下鍋，和著切碎的韭菜炒熟，一盤香噴噴的韭菜炒雞蛋就好了。

    這時候，羊rou也熟了，江歲安放了白菜和蘿卜進去，灶膛里留了小火燉煮著。

    她忙著做晚飯的時候，于成也沒閑著。

    他把院子里的積雪都掃了出去，還把門口的雪也清了，掃出一條路。

    提著掃帚回到小院，在院門口，于成不經(jīng)意地抬頭，忽然愣住了。

    雪停風(fēng)住，暮色四合，天井暗了下來，灶房里的光亮躍動著，溫暖美好。

    厚厚的門簾被掀開，一張紅撲撲的臉蛋探出來，笑著對他說：“吃飯了?！?/br>
    有那么一瞬間，于成以為自己身在夢里。

    意識到這不是夢境后，他低下頭，掩飾自己發(fā)紅的眼睛，應(yīng)了聲“好”，匆忙去了堂屋。

    第二十一章 留飯

    仙泉水種出來的米又香又勁道，莼菜爽口，炒雞蛋咸鮮，暖和的羊rou湯一下肚，寒意頓時消散。

    江歲安連吃兩大碗飯，于成更厲害，剩下的一大鍋米飯和菜湯，吃了個精光。

    兩人飽得走不動道，不好意思地看向?qū)Ψ健?/br>
    “我”

    “你”

    兩人同時開口，隨即又都說道：

    “你先說?！?/br>
    “你先說?！?/br>
    江歲安忍不住笑道：“那我先說?！?/br>
    于成彎著嘴角，點頭。

    “我一個人吃飯，做多了怕吃不了，做少了怕不夠吃，你要是不嫌棄，常來吃?！?/br>
    于成哪里會嫌棄，這頓飯是他吃過的最好吃的一餐飯，而眼前的她，是他想天天見到的人。

    “嗯，那我明兒還來?！?/br>
    于成悶悶地應(yīng)道，起身低著頭收拾碗筷，掩飾嘴角的笑意。

    江歲安微微愣了下。

    奇怪，這孩子之前不是還別別扭扭的，怎么一會兒功夫就這么爽快了

    都說女人心海底針，要她說啊，這男人的心，也是海底針。

    江歲安也不同他客氣，把擦桌子的抹布遞給他，自己端著碗盤去洗。

    “我來洗吧?！庇诔擅Φ?。

    江歲安指指灶房，道：“黑豹在屋里。”

    于成猶豫了下，江歲安已經(jīng)端著碗盤走了。

    他咬了下牙，擦干凈桌子后，來到灶房門口。

    掀開門簾，屋里的暖氣撲鼻而來，于成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啊啾?！?/br>
    屋里的狗子、黑豹和江歲安都扭頭朝他看來，被一雙雙黑溜溜的眼睛注視著，于成不由得有些緊張，過門檻時被絆了一下，引得江歲安掌不住笑了。

    “是堂屋的炭火熄了嗎我給你夾兩塊熱炭。”

    于成搖頭，指指火炕上姿態(tài)慵懶的黑豹，道：“我來看它?！?/br>
    江歲安挑眉，一般人看見黑豹，不尖叫逃跑就算好了，于成膽子不小，還想親近黑豹。

    “你看唄?！苯瓪q安在圍裙上抹干凈手上的水，走過去拍拍黑豹的頭，低聲威脅道：“老實點，不然以后沒rou吃?！?/br>
    黑豹在她柔嫩的掌心拱了兩下，心里很委屈。

    豹豹很乖的，豹豹只咬壞人和壞狼。

    于成小心地靠近火炕，黑豹碧綠的眼睛斜睨著他，胡子抖動兩下。

    這個傻大個怎么動作慢吞吞的，豹豹要是想咬他，他早就沒命了。

    于成把手放在黑豹眼前，晃了晃，然后慢慢摸上它的腦袋。

    黑豹感覺很無趣，低下頭，腦袋枕在兩只前肢上。

    于成順著它的小腦瓜摸了摸，水光光皮毛摸起來非常順溜。

    黑豹被撫摸得很舒服，瞇著眼睛，一豹臉享受。

    于成松了口氣，不再忌憚和懼怕它，甚至大膽地摸了摸它的鼻子，被黑豹不耐煩地推開。他不死心，用黑豹的尾巴撓它的臉。黑豹瞪了他一眼，使勁抽回尾巴。

    江歲安笑著看他們鬧騰，洗了兩個柿子，對于成道：“你別把它惹急了，給你一爪子可夠你受的，來吃柿子吧?！?/br>
    于成又摸了黑豹兩下，在它的怒視中，悠悠然地起身，接過了柿子，得意地咬著。

    江歲安失笑，嗔道：“你摸完小巳沒洗手就吃上了，臟不臟”

    于成笑道：“不臟的，我不嫌棄它。”

    黑豹聽了，拿爪子在他摸過的地方薅了好幾下，然后伸出舌頭舔爪子。

    哼，豹豹嫌棄。

    天色已經(jīng)黑透了，雪又有了變大的跡象。江歲安去廂房，用油紙包了塊羊rou，又拿籃子裝了些青菜、白菜和柿子，叫于成帶回去吃。

    于成不要，道：“哪有吃了又拿的道理?！?/br>
    江歲安想了想，左右他明兒還來，做現(xiàn)成的吃也一樣。

    “成，你記著明兒來吃晚飯?！?/br>
    于成點頭，眼神游移，耳朵悄悄紅了，鼓起勇氣問她：“我明兒去打獵，你有什么想要的嗎”

    想要的家里倒是缺酒和魚，不過這兩樣山里也沒有。

    江歲安搖頭，于成失望地低下頭。

    不忍見他沮喪，江歲安猶豫道：“我倒是想去山里轉(zhuǎn)一轉(zhuǎn)，成天在家有些憋悶，不知道你方不方便帶著我”

    于成連連點頭：“方便方便。”

    江歲安又被他孩子氣的樣子逗笑了，她發(fā)現(xiàn)，于成雖然個子高、力氣大、看著老成，其實在她面前還挺孩子氣的。

    這是件好事，半年來他遭遇了巨大的痛苦，硬生生一個人扛在心里，先前見他，總能察覺到他剛毅面容下的郁郁，能讓他有片刻的快樂，也是好的。

    兩人說定了，明天巳時進山，于成方才戀戀不舍的走了。

    回去路上，他總是忍不住回頭看，茫茫雪幕中，唯有那座小院透著暖暖的光亮。

    小院里，江歲安像往常一樣，到地窖取了些干木柴，填到灶膛里，燒了一大鍋水，準(zhǔn)備洗澡歇息。

    之所以不用仙泉水，是因為她發(fā)現(xiàn)，每次用仙泉水洗澡，自己的皮膚都會變得更白一點。用過幾次后，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白了，再白下去怕不是要變成雪一樣了，所以她不敢繼續(xù)用仙泉水洗澡。

    她日日燒水洗澡的事，要是讓別人家知道了，非得罵她不可。

    自打雪越來越大，而且整日不停之后，進山就變得越來越難。

    像里正夫人那樣摔斷腿的老人家，村里還有好幾個。現(xiàn)在男人們進山，不光要找吃的，還要找柴火。

    若是家里男丁多還好些，那些只有一兩個男人，其他都是老人、女人和孩子的人家，不光缺吃的，還缺取暖的柴火，很多人家別說洗澡了，連熱水都快喝不上了。

    要是讓他們知道，江歲安居然日日費柴燒水洗澡，甚至還燒著好幾口火炕，怕不是要罵死她。

    江歲安也知道，所以從不跟人說起自己早先買過不少木柴的事，也好在她造房子的時候，灶膛和火炕都通了煙道直接到后院屋子里，不像煙囪那樣有煙氣引人注目，倒也沒人發(fā)現(xiàn)。

    洗完澡后，她屋里的火炕也燒熱了，暖乎乎的，一點也不冷。

    江歲安把剩下的木柴連同今天沒用完的木炭，挾到火籠上，就著火氣熏干頭發(fā)。

    羊角木梳滑過長發(fā)，她一時興起，抹了點茉莉頭油，細細地梳，梳得頭發(fā)又亮又順，暖氣蒸騰下，香氣四溢。

    梳好頭，她特意倒了些仙泉水，混在擦臉的香膏里，美美地抹在臉上。

    躺在暖和的被窩里，伴著馥郁的香氣，江歲安沉沉睡去。

    第二十二章 進山

    一夜好夢。

    江歲安起床后，吃了早食，把家里的動物們都喂了一遍，蔬菜、藥材等作物澆了水，一切收拾妥當(dāng)后，她帶了兩個布袋，鎖上門，帶著歲歲、平安和其他六只甲乙丙丁戊庚，往于成家來。

    兩只威風(fēng)凜凜的藏獒走在前頭，六只身材細長動作敏捷的狼犬殿后，江歲安走在中間，浩浩蕩蕩的一大群，格外顯眼。

    路過的男人紛紛投來羨慕的眼光，要知道這么多的狗，還個頂個的精神，這要是進了山，哪怕遇上了熊瞎子也不怕，運氣好說不準(zhǔn)能逮到大家伙，就算運氣不好，抓個把的野雞啊、野兔啊，易如反掌。

    只是現(xiàn)在人都吃不飽了，誰家有多余的糧食喂狗，即便家里有狗，也是瘦得不行，哪能有這么精神抖擻。

    有人想找江歲安搭話，還沒走近她，就被兩只藏獒攔住了。

    那人約莫三十來歲，面相憨厚，瞧著倒不像是壞人。江歲安記得，他似乎是村東頭馬家的。她現(xiàn)在沒有心思說閑話，便不去喝止歲歲和平安，假裝抱歉地道：“我家狗比較兇，不聽話?！彼阅阕詈秒x遠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