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有家可回的十三郎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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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有年走出十叁郎所在的小區(qū),耳邊是全炁在報告的最新行程:“我就回家睡一個晚上,第二天要去補拍,他們檢查片子發(fā)現(xiàn)穿幫了。不會拍太久,但趕不回來和你一起去機場,我會在片場那邊坐另一個航班,晚半天左右。我的行李你帶去機場可以嗎?我再回家一趟取,就得坐第二天的飛機了?!?/br> 余有年忽然有些頭大,上大學這幾年已經(jīng)被全炁養(yǎng)成一個廢人,生活瑣事沒怎么碰過。全炁一聽沒聲音便知道有人犯難了,故意道:“要是麻煩就不帶了,我穿你的。” 余有年有些慌,站在小區(qū)門口忘了走,擋住別人牽自行車也沒發(fā)覺,被喝了一聲。他下意識用拇指指腹去蹭戒指,顧不上行人快認出他來。 “行李不難帶,就是去到那邊了我要怎么走?所有東西都在你那兒,酒店地址,租車資料,流程。我會不會走丟?。俊?/br> 剛剛那一聲喝斥全炁聽見了,“你現(xiàn)在還在街上,回酒店我跟你說?!?/br> 哪有什么酒店,這破賓館好巧不巧今天空調(diào)壞了,天氣有些冷,余有年又緊張,四肢止不住微微發(fā)抖。“我可不可以在機場等你???我怕我聽不懂司機的口音?!?/br> 不誤點也得等好幾個小時,全炁當下就否決了,“去酒店等吧,舒服些?!比缓蟀奄Y料一點一點過到余有年手機里。見對方不吭聲,全炁也不安起來:“要不我叫爸媽去接你?” 余有年趕忙應道:“別,他們都是去玩的,打擾他們不好?!彼鄲灥溃骸拔乙敲月妨四阌浀谜业轿?。” “好。”全炁沒有半點應付的意思。“流程那些等我到了再跟你去確認,你把自己送到酒店就可以了。” 余有年沒什么士氣地應了,掛斷電話后罵了自己好一會兒。什么時候成了這么沒用的人了?為了證明自己有用,余有年把全炁發(fā)來的東西來回看了幾遍。幸好出國的事情還有兩叁個月,也幸好有《南海十叁郎》讓余有年忙,他才沒空多想自己在異國他鄉(xiāng)迷路的可能性。 舞臺劇發(fā)售那天,網(wǎng)上又掀起一場大型討論。演出信息標得一清二楚,一共五場,前四場由十叁郎主演,最后一場才是由余有年挑大梁。前段日子把余有年罵得狗血淋頭的人,不是沒了聲音,就是自以為把劇團罵醒了,縮減了余有年主演的場次。只有內(nèi)部人員和全炁早在余有年接演的時候就知道,余有年只演一次“十叁郎”。不過劇團還有別的安排,余有年需要演足五場。 開演前一天,全炁給余有年打了幾個小時的電話。 把娛樂圈搞得雞飛狗跳沒讓余有年緊張過,之前舞臺劇演的都是小角色同樣沒能讓余有年過分激動。雖然整個通話兩人都在說些無關痛癢的東西,但全炁從余有年慢半拍的反應中讀懂了這人緊繃的情緒。余有年沒有主動要求,全炁默契地沒有掛斷通話,直到聽見余有年睡著的呼吸聲。 這時天氣已經(jīng)降溫到可以穿大衣了,怕冷的甚至穿上羽絨服。余有年不知道是年紀大了還是真的冷,臉埋在圍巾里只露出一雙眼看路。即使做好心理準備,看見埋伏在演出場地的眾多記者,余有年仍是跟預想中一樣倒退兩步。好些年沒見過這陣仗了,當中還有些熟面孔。他拿著全炁寄過來的暖包,按照吩咐一個個分發(fā)給記者,無論記者問什么他都只回答一句:“謝謝來捧場?!?/br> 到了后臺,余有年朝空袋子拍照發(fā)給全炁,配上文字“任務已完成”。全炁回道:“給你點了小籠包和豆?jié){?!?/br> 正巧十叁郎拎著早餐放到余有年的化妝桌上,“怎么外賣比你還早到?!?/br> 余有年眼睛像舊車在雪路上打滑,“不是我點的?!?/br> 十叁郎靈活地擺出一個窺見秘密的表情,忽而小聲問道:“她會來看嗎?” 余有年點頭,“尾場。” “那你前面的表演呢?她不來看?” “他忙?!?/br> 十叁郎喊來自己的經(jīng)紀人:“你拍一下有年今天演的那幾幕,然后發(fā)給他。” 十叁郎的照顧入微讓余有年有一瞬間分不清戲里戲外。 戲里,十叁郎不僅是一個凡事做到極致,就連命運也很極端化的一個人。他出生于名門,一個爹,十二個娘,親生那個死于難產(chǎn),家里排第十叁就叫他“十叁郎”了。十叁郎平時除了愛氣他爹,還愛賞粵劇??忌洗髮W那年他對同學的表妹Lily一見鐘情,遠赴千里追愛失敗之后,把情感寫進戲曲里,這一撰就成了代表作,由賞識他才華的紅伶親身演唱。 十叁郎憑著那轉(zhuǎn)得比誰都快的腦袋,很快成為了粵劇編劇大師。別人一個腦袋對付一個劇本,他能同時寫好幾個劇本,因為寫得快,還聘請了替他抄詞譜的人,可惜誰也跟不上他的速度。一個青年代替熟人來抄詞譜,十叁郎無意間覓得知音,也是他這一輩子唯一一個徒弟,唐滌生。十叁郎于唐滌生亦師亦友,唐滌生于十叁郎一塊可打磨的寶石。 與普通人不一樣,十叁郎的人生有一條十分明確的分水線,前半輩子有多風光,后半輩子就有多困迫。四十年代打仗,那會兒沒戲唱了,十叁郎忍痛將一心想繼續(xù)跟他學師的唐滌生趕跑,他不愿做個束縛大鷹的金絲鳥籠。徒弟一走,十叁郎便去軍中繼續(xù)寫戲,只為勞軍。他寫的都是愛國情懷,高尚情cao,以此熏陶時刻等著上戰(zhàn)場抗敵的士兵。然而沉醉的人只有他自己,士兵愛看的是別臺的戲,有女人有酥胸有長腿。十叁郎一氣之下揍了那個把坦胸露股當作賣點的編劇,解恨之余這軍里再也容不下他。 戰(zhàn)后為了糊口,十叁郎也接過劇本編寫的工作,只是他仍把那套導人向善,做人要頂天立地的想法融匯在劇本里,與當時的市場打?qū)ε_,沒有人敢再找他寫劇本。就在他人生走下坡,仍抱著志氣與混世較真的時候,他重遇多年前一見鐘情的Lily??上ily不再認得沒有飽食沒有華衣的十叁郎,那副曾被Lily認作十叁郎標志的眼鏡更被摔壞了。十叁郎傷痛沮喪之際從回家的火車上一躍而下。 人救回來了,卻從此和那只剩一塊鏡片的眼鏡一樣,一半瘋癲,一半清醒。要說他走到末路,那也不是,當初帶他入行的紅伶想收留露宿街頭的他,才華傾世名利雙收的徒弟也想讓他重新振作。就在十叁郎要在下坡路折返往高處走時,唐滌生死了,死在自己新戲首演當天。十叁郎痛失知己,粵劇界痛失英才,世界痛失真誠。世間再也沒有值得十叁郎保持清醒的人和事。 茍且偷生的十叁郎在寺里當起了導游。來來往往客人甚多,在一個平常的日子里,他從一名客人口中得知家父的死訊。自此他連導游也不當了,在大街小巷神出鬼沒。 最后,十叁郎死在一個嚴冬的街頭。 余有年上臺的時候,雖然他演的角色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場刊里,但還是引起觀眾的討論,當然,是像老鼠交頭接耳那樣小聲。只見他跟在恃才傲物的十叁郎身邊,抄寫十叁郎口中快速編制的詞和譜。他興致一到,見縫插針地為十叁郎填伴奏。 “工六工尺工六尺工上尺,工六工尺工六尺工上尺?!?/br> 十叁郎瞥他一眼,唱道:“踏上青云路,仍未卸征袍。百戰(zhàn)榮歸堪驕傲,難得王爺設宴――” “得多零東叮東叮,得多零東叮東叮?!?/br> “慰我汗馬功勞,啊――” “查查查局局撐撐局撐查撐逼力的局撐查的的撐。” 十叁郎叁番四次被打斷先是惱怒,再是慢慢察覺出這前所未有的默契來。仍拿著本子抄寫的青年坦言想拜師,十叁郎便叫他倒茶。他手腳利索端茶跪在十叁郎腳邊,十叁郎接過茶后說:“呢杯茶呢就俾你飲嘅。(這杯茶呢是讓你喝的。)” 下一秒,十叁郎往茶杯里真真切切地吐了口口水。跪在地上的人接過茶杯錯愕萬分,來回思量過后還真準備一口悶下那加料的茶。 十叁郎的手一伸,將茶杯搶了回來:“玩你咋傻仔?。ㄋD阃鎯耗厣底樱。备緵]有收徒弟的打算。 這把想要拜師的青年氣壞了,指著十叁郎臭罵一通:“刁姆星,你個自大狂,懶有款,好叻?。。╟ao你媽!你個自大狂,自以為是,有什么了不起?。备鼡P言:“第時我一定威過你,名氣比你更加響當當?。▽砦乙欢ū饶銖?,名氣比你更加響當當?。?/br> 結果十叁郎不按常理出牌,把氣得要走的人留住:“敢愛敢恨,敢作敢寫,呢啲先系劇作家嘅本色?。ㄟ@才是劇作家的本色?。?/br> 就這樣,十叁郎收下了這徒弟,問及對方何人何名。徒弟說:“我叫‘唐滌生’?!?/br> 燈一暗,轉(zhuǎn)場。 十叁郎在臺側看見昏暗中的余有年那雙眼睛閃爍不止,話不多,只輕輕摁住余有年的肩頭再握緊。 燈一亮,舞臺之上再搭了個戲臺,有人唱戲,而唐滌生在戲臺下埋頭寫自己的劇本。十叁郎緩緩踱到唐滌生桌前,將徒弟寫的劇本扔到桌上。 “垃圾?!?/br> 唐滌生被當頭棒喝,只因自己的作品像極了十叁郎的作品。 十叁郎恨其不爭,“你咁有文采,唔使寫埋啲咁俗嘅嘢遷就觀眾?。(你這么有文采,用不著寫這么俗的劇本遷就觀眾。)” 十叁郎寫得俗,是因為自己那個時代的人大多是文盲,可人的水平會越來越高。 在舞臺燈光再次暗下去之前,十叁郎提點唐滌生:“做人睇遠啲,諗遠啲。(做人看遠一點,想遠一點。)學我者生,似我者死?!?/br> 這時的唐滌生還沒能完全明白十叁郎說的這番話。 后來戰(zhàn)亂,十叁郎在火車站大罵唐滌生志大才疏,半桶水,有本事就去外面闖世界。分道揚鑣之前他留給唐滌生最后的一句話是:“叁腳貓。”輕蔑有余。 唐滌生憤然登月臺離去,而剛把人罵跑的十叁郎卻默默目送徒弟離去的背影,直到看不見為止。 唐滌生最后一次出現(xiàn)在臺上,是與乞丐模樣的十叁郎在茶館重遇那一幕。意氣風發(fā)的他邀請十叁郎去看自己新劇的首演,只為了讓這位粵劇大師振作起來。誰也沒想到師父來了,卻再也見不到他了。 余有年站在臺側看著全劇最后一幕:十叁郎扔了那一半清明一半糊涂的眼鏡,徐徐打量現(xiàn)場的觀眾,像是無聲的審問,又像是寂然的和解。最后,十叁郎躺倒在地上,與世長辭。 直到謝幕余有年也沒緩過神來。他單獨鞠躬的時候觀眾給予的掌聲可不小。在所有演員的歡迎之下,十叁郎返臺謝幕,在經(jīng)過余有年時輕輕擁了一下這個仍有些木愣的人。 當晚網(wǎng)上充斥著大量觀后感,有媒體的,有獨立影評人的,也有普通觀眾的。大家討論著好壞,而余有年和劇團演員聚餐,喝了點酒。十叁郎不是沒跟余有年喝過,正是因為一起喝過酒才知道這人的酒量遠不止兩杯??捎嘤心暌呀?jīng)搖頭晃腦地聊起了電話,那語氣任誰聽見了都能猜出電話那頭的人是什么身份。十叁郎直搖頭。見其他演員開始議論起來,十叁郎提前離席把余有年送回酒店。 真不知道尾場那天會不會掀起大風浪。 全炁進場的時候是踩著熄燈的點,不然以他那張臉和手上捧著的一大束花,說不定這演出的重點就歪了。盡管他想得周全,落座時仍是招來目光,幸好坐在身邊的小喬將探視隔開來,另一邊是過道。 凡是看過場刊的人都知道,尾場的演員換了一批,基本上年紀比原班人馬年輕,有自帶名氣的,也有連名字都沒聽說過的新人。不得不說,買這場票的人不是為了看余有年,就是想看看這新團隊合作如何,期待值不比前四場低。 二十出頭的“十叁郎”一出場,便是身著長袍馬甲的余有年。他搖著折扇穿梭于滿眼盡是西裝洋裙的大學舞會場景中,一雙眼透著不屑卻又難掩內(nèi)心真切的好奇,除此之外還帶點玩世不恭的痞氣,這在過往的十叁郎身上沒見過。 全炁看得清清楚楚,那可是余有年的本質(zhì)。這位觀眾嘴角微翹,然而眼神銳利不帶私情。 十叁郎一臉清高地批評同學俗氣:“你睇(看),衣香鬢影,歌舞升平,試問身處咁嘅場合我哋點睇到中國人面對嘅內(nèi)憂外患(試問身處這樣的場合我們怎能看到中國人面對的內(nèi)憂外患),中華民族面對嘅(的)隱憂?” 然而當十叁郎看見從人群中走來的Lily,那一刻他連魂都丟了。他現(xiàn)場學了那么兩下舞步,便邀女生共舞。他沉醉不已地轉(zhuǎn)啊轉(zhuǎn),可在觀眾眼里他跟一只跳蚤沒什么兩樣,彈彈蹦蹦的,美感甚缺。那滑稽的模樣逗笑了全場觀眾。 小喬笑著問全炁:“余哥演過給你看嗎?” 這一段沒有,全炁含笑搖了搖頭。 當臺上進行到唐滌生拜師那一幕,全炁和那些看過前面場次的觀眾一樣屏息。演唐滌生的演員比余有年年輕兩、叁歲,但資歷深太多太多。這樣的角色分配有趣至極。 十叁郎和唐滌生一唱一和,幾段戲曲過后,前者坐到沙發(fā)上,接過后者跪著遞來的茶。十叁郎笑得狂傲而不懷好意,想也不多想便哇一聲往杯子里吐口水,然后從似睜似閉的眼縫中看著唐滌生舉杯準備喝下他的“佳釀”。 誰也沒想起在此之前,這個“十叁郎”也曾是“唐滌生”。師出十叁郎,終成“十叁郎”。 舞臺燈光一明一暗,一年就過去了。在火車站忍痛與唐滌生割席,十叁郎沒有目送徒弟的背影,而是高高舉起折扇往頭頂搧,江翁之意不在風。這樣就算他忍不住去看徒弟落寞的背影,也會被折扇擋住,頗有先見之明。 同在火車站準備離開的紅伶問:“十叁,做乜你咁不近人情啊??(十叁,怎么這么不近人情)” 十叁郎打斷道:“阿唐佢唔會系池中物。(阿唐他非池中物。)” 他能預知唐滌生日后的成就,卻沒料到自己日后的潦倒。 十叁郎之后瘋掉的戲全炁在家體驗過一回,那時的余有年有種裝瘋賣傻與角色不服貼的感覺,如今還真難辨別在舞臺上,經(jīng)歷了大起大落的十叁郎是真瘋還是假傻。 年邁的父母抓十叁郎洗澡得用下棋作賭來哄騙;帶他入行的紅伶要收留他,給他修理缺了鏡片的眼鏡,他邊嘻笑邊擺弄眼鏡說:“你想睇清楚啲啰你咪用有玻璃呢邊啰,你冇眼睇啰咪用呢邊啰。(你想看清楚一點就用有玻璃的這邊,眼不見為凈就用這邊。)”一根手指戳進沒有鏡片的鏡框里轉(zhuǎn)。 在詼諧的襯托下,他失了智,反倒自由了。 最終十叁郎以地為席坐在街頭,取下那戴了一輩的眼鏡。全身無一凈處,他唯獨把那蒙了灰的鏡片擦干凈,再把眼鏡藏在左胸的衣襟下,緊貼著溫熱的血rou。他沒看向觀眾,而是仰望場館的天花,在那里沒有了水泥灌溉的圓頂,他看見了星辰,宇宙,或是萬物的起源,因果的糾纏。滿足過后十叁郎躺到地上閉上眼睛,不再起來。 小喬第一次看,難受得要死可又哭不出來?!八降庄倹]瘋啊?”沒等全炁回答,她已經(jīng)把自己代進去:“是我我肯定瘋了。” 全炁一言不發(fā),緊盯著臺上。 謝幕的時候,每一位這一場的演員都經(jīng)由前四場的前輩帶著返場,十叁郎更是緊緊摟著乞丐模樣的余有年出現(xiàn)在舞臺中心。余有年摘下亂七八糟的假發(fā),對著滿座的觀眾深深一鞠躬,久久不起。此時賜予他的掌聲一陣高過一陣,似乎要與他的鞠躬較勁,他不起身,掌聲便不斷。 看半天戲小喬沒哭,聽見這如雷貫耳的掌聲卻偷偷抹眼睛。 十叁郎謝過臺前幕后,轉(zhuǎn)過頭問余有年:“有什么想說的嗎?” 余有年看了看全場起立的觀眾,又看了看自己一身“不得了”的打扮,難得憨態(tài)可掬:“回家洗澡睡覺吧。”說得他好像真有多臟似的。 尾場獻花的觀眾不少,全炁趁人多也擠到臺前,不用揚手也不用喊,臺上被光籠罩著的人目光一下子鎖在他身上。臺下的花束簇擁在一起像一片涌動的海浪,余有年精準地從中抱起一束最素最大最熟悉的白色馬蹄蓬。 十叁郎看在眼里,湊到余有年耳邊驚嘆道:“原來是‘他’啊!” 余有年以為自己聽明白了,實則沒有,但任一情況都足以令他抹成土色的臉透出嫣紅。他反過來和十叁郎低語道:“老師,幫我個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