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朱者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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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 “車費,報銷?!?/br> 余有年奶奶將一張出租車發(fā)票拍到余有年胸脯上。 余有年的爺爺奶奶是在巴掌大的地方生活就滿足的人,除了年輕時需要上班離家比較遠,退休后只在幾百米以內(nèi)的菜市場,公園和家叁點之間活動,因此余有年萬萬沒想到老人會找上門來。難怪一直對他工作不感興趣的老人某一天突然給他打電話,問他什么時候休息有空。 爺爺奶奶一進門像參觀樓盤樣品房一樣四處打量,沒有脫鞋子打人證明生活空間打理得不錯。余有年尾隨老人逛到浴室,看見洗手池上方的置物架放著兩套洗漱用品,他正害怕臉上挨鞋底抽打,老人卻視若無睹地轉(zhuǎn)身離開。倆老人完成視察工作坐到沙發(fā)上,余有年終于知道帶著葫蘆登門的老骨頭究竟要賣什么藥。 “他在上班?”奶奶問。 余有年不明所以。 奶奶對他不知道是裝傻還是真不明白的蠢樣極不待見,掀起像揉過許多次的糖紙的眼皮斜了他一眼:“你上次帶回來的那個人?!?/br> 余有年氣不敢喘一口,“他怎么了?” “他怎么了我怎么知道?我這不是問你他是不是在上班嗎?”奶奶的語氣像是要把余有年做成臘rou掛在橫梁上。 “他在拍戲?!毙輿]休息不知道,沒殺青是真的。 “他也是演員?”爺爺問。 兩個老人對藝術(shù)創(chuàng)作不怎么感興趣,對任何年齡段的演員和作品一概不知。余有年逮到機會介紹全炁,搖起尾巴討骨頭似的蹭到奶奶身邊坐下,挽起爺爺?shù)母觳?,從全炁的家庭背景講到童星的經(jīng)歷,再到今年入圍大獎。倆老人聽著,眼睛從鵪鶉蛋變家雞蛋,從家雞蛋變大鴨蛋。 余有年正自豪著,奶奶雷厲風(fēng)行地脫下室內(nèi)拖鞋拍到余有年后背上?!耙懒艘懒?,人家那么好的一孩子被你帶壞了!我們拿什么賠給人家?” 余有年跳起來扭成一條花蛇:“聘禮多給一點不就行了。” 換來的是爺爺加入戰(zhàn)場。等余有年全身火辣辣地痛,老人才喘著粗氣坐回沙發(fā)上。 “你讓他今天到家里吃頓飯。” 余有年拉起警戒線:“為什么?” 奶奶剛穿回拖鞋:“不能白白看他被你毀了,得勸他離開你?!?/br> 余有年頓時拉下臉來,一動不動地站著,連身上的痛也不去撓了。奶奶瞧他這模樣,手又伸向拖鞋:“杵那兒當電線桿吶,快給人打電話,讓他今天下班來一趟?!?/br> 余有年嘟嚷:“他不在這邊拍戲?!?/br> “啥意思?有多遠?” “得坐飛機。” 沒出過遠門的老人還是知道大鐵鳥是什么東西?!澳悄銌枂査裁磿r候方便過來。” 余有年倔起來梗著脖子道:“他什么時候都不方便。” 奶奶已經(jīng)拖鞋在握:“這電話你打還是不打?” “不打!我就要他!”余有年吼得脖子都紅了。 拖鞋準確無誤地被擲到余有年臉上,他躲也不躲。還以為奶奶會聲東擊西聯(lián)合爺爺來第二個回合,卻見奶奶打開背來的包,掏出一只鼓鼓的塑料袋,解開袋子拿出洗漱用品往浴室走。沙發(fā)上空出位置,爺爺抬腳一放,一尊臥佛橫躺在沙發(fā)上。 “這電話你不打,我們就在這兒住下?!?/br>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更何況,余有年在老人面前連個騙人的小道士都不是。在老人住下的期間肯定還有很多招數(shù)讓余有年屈服,生活原本就苦,何必讓自己苦上加苦。 余有年詭計多端地跟老人說:“他拍戲不一定能接電話,我先發(fā)信息問問他現(xiàn)在有沒有空吧?!笔稚蠀s發(fā)出“我給你打電話,你一定要說忙沒空”的文字。 到了中午的飯點,全炁才問怎么了。余有年撥電話過去,還沒能說上一句話便被爺爺奶奶搶走手機。 “欸你好,我是余有年的奶奶。你吃飯了嗎?工作辛不辛苦?” 這與上次將人掃地出門的兇神判若兩人。余有年沒能聽見全炁的回話,只能從老人的反應(yīng)推測。 “吃了吃了,我們兩個老東西還死不了?!薄熬褪窍雴枂柲闶裁磿r候有空來家里吃頓飯?”“不麻煩,上次看你挺喜歡吃松鼠魚和苦瓜炒蛋的,這次再做!”“哎呀忙是好事,所以你什么時候有空?”“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我們能等。”“真的來不了???那老余的幾斤酒就得他一個人喝完了。他最近老喊肝不舒服,我也叫不住他。”“那好,你看好時間告訴余有年。”“有什么想吃的也告訴他,我給你做。” 當手機還到余有年手上,他便知不妙。再看老人收拾家當準備離開的樣子,他趕緊拽住奶奶的手臂。 “拉拉扯扯的干什么。那孩子要是定下時間了你立刻通知我們。” 爺爺提著袋子,奶奶背著包,離開的背影仿佛早上來大鬧一場都是夢。 余有年腿沒力癱倒在沙發(fā)上,剛要問全炁為什么不堅持拒絕,對方發(fā)來信息問:“爺爺奶奶是接受我了嗎?”余有年想了又想,在沙發(fā)上輾轉(zhuǎn)反側(cè),還是沒把爺爺奶奶的目的告訴全炁,只道:“到時候吃飯他們說什么你都別聽別信?!?/br> 全炁向劇組請假拿到的時間很緊,大概午飯后的時間到余有年爺爺奶奶家,一個小時吃飯,然后就得返程。 兩人不好在外面碰頭,余有年只能在爺爺奶奶家等人。一個月左右沒見對方,此行又跟鴻門宴差不多,余有年靠在自己房間的窗邊上愁容不散,手指頭咬到出血也沒發(fā)現(xiàn)。 樓下的小花壇常年處于沒人管理的情況,花沒多少,都被各家各戶瓜分成一小塊一小塊區(qū)域,有人種了地瓜葉,有人種了辣椒,多是吃的,紅綠黃橙一片。忽然有個身影經(jīng)過花壇,駐足,往整片住宅樓掃視,最后定點在余有年的窗邊。 那人戴著帽子,藏在底下的眼睛波瀾不驚又洶涌澎湃地望向樓上的人。 沒有人招手,也沒有人向?qū)Ψ绞┥嵋粋€笑容。上一次穿著婚袍的花蝴蝶是盼丈夫出行歸來的妻子,這一次倚窗探頭的馬蹄蓮是待情郎迎娶的未婚妻。樓下的人先收回了視線,余有年夢醒,轉(zhuǎn)身去開門。 腳步聲漸近,樓梯轉(zhuǎn)角露出個人頭。全炁看見余有年的臉時頓住,眉宇間劃了兩道痕:“你的嘴怎么了?” 余有年舔了舔,嘗到鐵銹的味道。全炁放下手里的東西,遞上紙巾。余有年伸手去接才發(fā)現(xiàn)指尖血跡斑斑。全炁又掏出創(chuàng)可貼,讓余有年自己把血舔干凈再纏上藥水膠布。 “你這是百寶袋呢?!庇嘤心晷Φ?。 全炁低頭吊著眼睛掃了他一眼,手上沒停下纏膠布的動作。余有年斂起笑容,抿著唇把人領(lǐng)進門。 飯桌上的菜比上一次更豐盛。過了飯點,老人依然等在桌邊,令全炁十分過意不去。老人接過全炁那堆把手勒到變形的慰問品也十分過意不去。兩方叁人寒暄來寒暄去,余有年忍不住出聲打斷:“先吃飯吧,他一路趕來什么都沒吃,等會兒還趕著走?!?/br> 這次奶奶的鞋子沒落到余有年的頭上。 飯桌上比上一次多了一雙公筷,沒習(xí)慣用公筷的老人頻頻舉起自己的筷子到空中煞停,尷尬地縮回手,換上公筷才夾菜。全炁勸說:“不用這么麻煩,大家隨意就好?!?/br> 老人雖然應(yīng)聲,但仍使用公筷。余有年低頭吃飯,像是桌上沒菜一樣,米飯比菜吃得多。中途爺爺確實煩了,正把自己的筷子伸向臘腸炒芹菜,被余有年低低喚了一聲又瞪了一眼。爺爺訕訕放下自己的筷子,握上公筷。 這一次比上一次更安靜,爺爺不喝酒,奶奶不罵人。余有年不點著菜要求全炁學(xué)藝,不悄悄地在桌子下將腳板踩在全炁的腳背上,不趁老人不為意時搶全炁碗里吃的,規(guī)矩得像上過老夫子的禮儀課堂。全炁也不偷偷跟余有年講話,不借遮擋揉揉余有年貼了藥水膠布的手指,也不彎起眼睛靦腆地笑,郁沉得像是來領(lǐng)罪的。 奶奶在桌子下踢了余有年一腳,余有年不解地抬頭,見奶奶剜了他一眼,只有嘴型沒有聲音地說:“別想著打苦情牌?!?/br> 余有年用筷子往碗底一戳,“咕嘟”一聲響。“我沒告訴他?!?/br> 奶奶看準他受傷的指頭猛力一敲:“你乞丐呢,吃飯敲碗?!?/br> 余有年憋著氣又把頭埋進碗里,創(chuàng)可貼上滲出星點血跡。 奶奶和爺爺交換眼神后,特別自然地關(guān)心起年輕人的生活?!拔铱茨銈z那牙刷都用到劈叉了,得換,對牙齒不好?!?/br> 全炁點頭點得從善如流。 “一般你倆誰打理家務(wù)事?” 全炁說:“誰有空就誰打理,不固定?!?/br> “不是一個在家干活一個在外干活啊?” 全炁搖頭,短時間內(nèi)解釋不了相處模式,就干脆不說了。 余有年一直沒吭聲,飯沒吃兩口,腳又被踢上同一個位置。 “你倆怎么回事?”奶奶動動嘴型擠眉弄眼。 余有年沒回答,把頭埋得更低。 “問你話呢,聽沒聽見?!?/br> 奶奶舉起筷子正要敲人,全炁及時夾起一塊魚放到奶奶碗里?!澳棠坛贼~?!?/br> 這頓飯依舊吃得不愉快。飯后余有年打算收拾碗筷,被全炁攔下。全炁借著抓筷子的動作握住余有年出血的手指頭?!拔襾戆??!笔忠凰?,全炁轉(zhuǎn)身從包里拿出新的創(chuàng)可貼給余有年纏上。 爺爺泡了茶拉全炁坐到客廳茶幾邊上,碗筷還是余有年收拾的,一進到廚房就被奶奶拉住又是洗鍋又是洗碗,想出去都不行。看來兩位老人有明確的分工。 余有年不想弄濕全炁給的創(chuàng)可貼,硬是翹起一根手指頭洗碗。奶奶叉著腰守在廚房門口把他當成魔鬼,不許他害人,能容得下他的只有兩塊地磚大小的地方。他突然覺得好累,連喘一口氣的力氣都沒有了。不銹鋼圓盤從他手上摔進洗碗槽,咣當響。奶奶嘴巴已經(jīng)張開炮火已經(jīng)點燃,在看見余有年雙臂撐在洗碗槽邊沿垂首站立的樣子,堵在喉嚨的炮彈全成了啞炮。 “你們別費神了,他不一定還要我?!庇嘤心暾f。 奶奶愣了愣,終于把今天不同尋常的氛圍理解清楚。她哼了一聲:“活該?!?/br> 余有年不說話,奶奶沒催他洗碗,反而呶呶罵起人來:“你就該被拋棄,斷子絕孫,沒爹沒娘沒人要,一個人死掉臭掉爛掉。這是報應(yīng)!你跟你爹娘一個樣兒,什么樣的父母就有什么樣的孩子,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偷偷做壞事嗎?你搞什么傳銷那不都是騙人的玩意兒?你害了人還想著自己能過上好日子?” 老人罵著罵著把自己罵進去了渾然不覺。突然一道短促的抽噎聲打斷她的轟擊。余有年的手摳住槽邊,指尖泛白,傷口再次滲血,極力忍住哭聲,可眼淚滴得洗碗槽水面波紋連連。 奶奶聲音小了些,但仍止不住罵:“你有臉哭?人家一大好青年被你搞成個變態(tài)都沒掉眼淚?!?/br> 奶奶擠掉余有年站在槽邊洗起碗來,閉不緊的嘴巴只說著自己能聽見聽懂的話。余有年十指捏住褲側(cè)骨,時而抬手擦把淚。說實話老人沒見過余有年掉過一滴淚,從小到大罵得再兇打得再狠,這皮猴不是笑嘻嘻地挨罵,就是被打完轉(zhuǎn)頭忘得一干二凈。這惹得老人下一次罵得更兇,打得更狠。 房子老,裝修也是舊時的方法,用水泥鋪的瓷磚早已形成空鼓,敲起來每一塊聲響都不同,水泥縫一點點剝落,看上去像被蟻蟲蠶食過一樣。余有年抽著鼻子拿指尖去摳瓷磚之間的縫。 “我難得喜歡個人,也花了很長時間才跟他走到一起,我為什么就活該被拋棄,活該一個人孤獨終老……” 奶奶刷著碗邊,看一眼漸漸收住眼淚的孫子。 “你瞧瞧你在這兒淌瀑布有個屁用?懦弱成這個樣子別人為什么要跟你在一起?圖你有考驗時退縮得比誰都快?你跟我說他不要你,你瞧人家?guī)Я硕嗌俣Y來?都快趕上聘禮了?!?/br> 余有年奪回洗碗的活,忘了要翹起手指頭,整個創(chuàng)可貼沾水濕透。 “奶奶,我喜歡他,不想分手?!?/br> 奶奶一巴掌呼上余有年的后腦勺:“你當我公園里那許愿池?連硬幣都不扔就想靠嘴巴夢想成真?” “那我給你錢。” 又一個巴掌:“你跟我耍嘴皮子你能得到什么?” “巴掌?!?/br> 奶奶有求必應(yīng),密密麻麻的巴掌落到余有年的嘴上,“說說說,讓你說!”打夠了奶奶嫌棄地把手放水龍頭下洗,走之前往余有年的膝彎踹了一腳,差點把人踹跪下。 “要真想留住人,跪也要把人跪回來。” 奶奶走到廚房門口被一個高大的身影擋住了去路。全炁拿著茶杯說:“爺爺說缺口了要換一個” 奶奶把人拉離廚房回到客廳里,一左一右兩個老人夾著全炁坐。 “那只瘦皮猴不是什么好東西,聽老人一句勸,趕緊走人別被禍害了?!?/br> “你這么優(yōu)秀,外頭好姑娘多著呢?!?/br> 全炁低頭轉(zhuǎn)著手里的杯子,缺口的地方每轉(zhuǎn)一周和全炁的視線相遇一次。他思忖過后問:“我不能影響他嗎?近朱者赤?!?/br> 老人沉默了許久,茶涼了,廚房里的水聲也停止了。先是爺爺起身走到陽臺,被過道掩住蒼老的背影,嗆鼻的煙味悠悠沿過道傳來。再是奶奶把茶倒掉再燒熱水,背對著全炁抹了抹眼睛。 余有年走進客廳時眼睛不紅鼻子不抽,不知道怎么辦到的。他朝全炁揚了揚下巴:“時間差不多了,別誤了飛機?!?/br> 全炁來時東西多,走時只有一個背包兩手空空。余有年送人下樓,走到樓梯拐彎處被握住手腕停下腳步。全炁從背包里拿出今天的第叁塊創(chuàng)可貼,把余有年手上濕嗒嗒的小心撕下來,換上新的。余有年低頭呆呆地看著那雙呵護他指尖的手,在纏完藥水膠布后捧住他的臉。全炁確認過周圍沒有人后俯首親上余有年的眼角。 “好好養(yǎng)我的小魚?!?/br> 全炁之前帶著魚去余有年家接人,之后魚一直留在余有年家里養(yǎng)。倉鼠原本住在臥室里,自從魚來了又可以天天仰望鄰居。 全炁走后余有年也打道回府。路上,余有年演員那個微博大號不知怎的突然涌入很多新的消息提醒,可他沒有任何新動態(tài)。點開后才發(fā)現(xiàn),他之前跟全炁互動的一條留言被回復(fù)了,其他人立即炸開鍋。 他說:“豆丁不能隨便跟陌生人聊天哦?!?/br> 全炁說:“知道了?!?/br> 免*費*首*發(fā):po18yu.v ip | Woo1 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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