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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為這人回去后會對二子嚴加管教,孰料他不但置若罔聞,反倒在顏景一歸家時找他談心,言里言外皆是同為手足,定要寬心以待,莫要讓外人瞧了笑話去。 柯寒找他的事顏景一是知道的,此刻聽完他的話險些笑出聲來。頗為驚奇的將他這名義上的父親上下打量一陣,他嘴上敷衍著會謹遵教誨,眼里卻全無那等意思,可惜顏忠戊向來以為自己把他控制的很好,是以并沒有發(fā)現(xiàn)這點。顏景一也懶得提醒,裝作受教的模樣行禮告退,走了幾步又忽然停下,似是想起什么,轉(zhuǎn)頭問他道:不知父親可認識黎大將軍府的夫人 顏忠戊聞言一愣,緊接著面色變了變,嘴上卻依舊鎮(zhèn)定道:怎的忽然問這個 哦,也沒什么。顏景一轉(zhuǎn)頭盯著他的眼睛,笑盈盈的道,前幾日在街上偶遇黎世子陪將軍夫人閑逛,兒子看那夫人似乎有些面善,好似在哪里看見過。就想著會不會父親與之交好,幼時來家中做過客。 顏忠戊聞言面色一松,朝他勉強笑了笑,定是你瞧錯了,咱們這樣的人家,哪里能和那種大人物有交集。正說著,門外忽然傳來顏景皓的聲音,聽上去頗有些氣急敗壞。顏忠戊隨之面色一變,下意識的看了他一眼,見他面色如常,轉(zhuǎn)頭便朝外怒吼道:急急躁躁的成何體統(tǒng),滾回去面壁思過,沒我的命令不許出來! 瞧著他這副欲蓋彌彰的丑惡面孔,顏景一心下嘲諷一笑。等著外頭沒了聲音,他又做出一副漫不經(jīng)心的模樣,狀似玩笑道:別說經(jīng)景皓這么一鬧,兒子倒是覺得那夫人倒與他有幾分相像,若非早知道景皓與兒子一母同胞,兒子還真要以為他們是母子了。 說罷,不顧顏忠戊蒼白的面色,他轉(zhuǎn)身就往外走,在打開房門的那一瞬,他又忽然回頭,朝顏忠戊笑了笑,對了父親,昨夜兒子夢見母親了。夢里她拉著兒子的手哭的很是傷心,說是死得太冤閻王爺不讓她轉(zhuǎn)世投胎想要回來報仇呢。 眼見著顏忠戊因著這句話臉色徹底慘白下去,他輕笑一聲,大步離去。 翌日,大宣迎來史上最轟動的一次變革?;实垲C旨所有世家爵位襲承不過三代,三代之后若無功名者將收回爵位,若有不從者可請旨由朝廷考核,通過后方能繼續(xù)襲承爵位且賦以官職,大小不論。此旨一出,自是引得全國轟動,大小世家有因爵位不保而憤然抗議的,也有覬覦家族產(chǎn)業(yè)的有能者請旨報名的,京城一時倒是熱鬧非凡。 顏府。顏景皓興致匆匆的奔進顏忠戊的書房,將這一旨意告知顏忠戊,并表明自己想要請旨考校的意愿。顏忠戊對此雖面上不顯,實則心里是有私心的。在他眼里,顏景一畢竟只是自己用來保住顏府的一枚棋子,雖然聽話但終究喜歡不起來。而二子卻是他放在心尖上疼愛的孩子,若是能因此讓他襲承了爵位,倒也不枉費他對那人的一片癡心。然而想是這么想,但表面功夫還是要做的,掃了眼面色激動的二子,他的臉上難得的露出了絲笑意:此事不著急,等你大哥回來咱們再好生商議商議。他在朝中做事,想來也更加了解一些。 顏景皓點了點頭,知道父親這是怕會有變數(shù),也就不再多言。 等著顏景一回府時,自然又被叫去了前廳。因著上次一番談話,顏忠戊對他客氣了不少,先是一陣噓寒問暖后,而后才狀似無意提起了這事,倒是沒直說顏景皓想報名一事。但聰明如顏景一又如何料想不到他們的想法,更何況這還是他精心策劃出的結(jié)果。 想罷,不動聲色的打量了眼父子二人,他微微垂下眼瞼,道:皇上頒布的旨令自有他的用意。對于那些世家大族這或許不能算得上是好事,不過對于像咱們這樣的人家,倒著實算得上是福音。 那依你之見,咱們顏府可要請旨報名 兒子如今已有功名在身,且還在朝中當值,自然就不去湊那個熱鬧了。眼見著因他的話臉色明顯變得焦急的顏忠戊,顏景一心里一陣暗笑,等著父子二人就要隱忍不住發(fā)難時,又兀的話語一轉(zhuǎn),笑道,不過兒子再如何輝煌,終究是要嫁給丞相的,屆時,這些爵位襲承了也沒多大用處,二弟若是有這份勇氣,便讓他去吧。好歹也能保住顏府的門楣。 父子二人一聽這話,當即喜上眉梢。顏忠戊更是不住的夸贊他識大體,末了,他又不確定的問道:景一當真沒想過襲承爵位就甘心嫁給人為男妻 甘心麻痹你當初謀劃這事的時候怎么沒想過問問原主甘不甘心顏景一淡然一笑,道:兒子見多了三妻四妾的,甚至還有與他人.妻.妾廝混的骯臟面孔。阿柯對我一心一意,也從未在外拈花惹草,得此一人,兒子還有什么好不甘心的。至于爵位,早晚都是要毀掉的東西,他倒當真沒放在心上,當然,這些話他并不會告訴他就是了。 顏忠戊總覺得他那番話亦有所指,然而細觀下來又并未察覺出異樣,只得干笑著連道了數(shù)聲好。 顏景一見狀,便行禮告退回了院子。路上卻怎么也壓制不住上揚的唇角,若是他所料沒錯,再過幾日,禹城便會曝出匪患,顏景皓的前景如何,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果不其然,考校名額請旨剛過,禹城便曝出匪患,且來勢洶洶,皇帝盛怒之下派兵剿匪,有大臣提出此回請旨考校人群中有部分為武將出身,可借此考校各世家子弟的本領。一來可借機覓得良才,二來也能借此敲打各世家大族,皇帝自是欣然應允。自此,剛剛請旨考校的公子們紛紛踏上了剿匪之路。 時過月余,禹城傳來剿匪失利的消息,且經(jīng)此一役,匪寇更是肆意燒殺搶掠城中百姓,致使損失慘重,民不聊生,而黎大將軍之子黎志遠在對戰(zhàn)時因武藝不精險些被匪寇頭目打死,關鍵時刻拖了顏景皓在身前抵擋才躲過一劫,卻致使顏景皓被匪寇打斷了雙腿,落得殘疾,此種行徑無疑引得皇帝盛怒。顏景一借此自薦監(jiān)軍,同李卓月一同前往剿匪。因著李卓月考完科舉后又考中了武狀元,如今已是當朝新晉的將軍,皇帝自然放心,便欣然應允。 這回不過數(shù)日,禹城便傳來大勝的消息,引得皇帝拊掌叫好,待大軍凱旋后更是一番犒賞。有人得賞自然就有人受罰,被派出去的各大世家子弟狼狽的跪在大殿上聽候發(fā)落?;实垡勒者^失懲處,卻在輪到顏景皓時大喊冤枉,并說此行有人暗中與匪寇勾結(jié),里應外合,這才連連失利,引得大軍慘敗。 看著他因失去雙腿而蒼白的面色,皇帝將信將疑的問他有沒有證據(jù),卻不料他竟當真拿出了匪寇給顏景一傳遞消息的信件以及證人。眾目睽睽之下,皇帝自然不好偏袒,只得讓人將信件呈上來,又傳了證人前來指人,最終將顏景一關入大牢。 天牢里。顏景一坐在雜草鋪就的小床上,悠哉悠哉的看著跟前的男人,笑道:愁眉苦臉的做什么,不就是在牢里待幾天,還擔心我被他暗殺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