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鈺垂著頭沒說話。

    方璧寒將蘇鈺帶到船艙里，船艙里確有幾分寬敞，暖爐和錦被都準(zhǔn)備著，紅漆雕窗外隱隱可以看到橘色的夕陽。

    方璧寒將蘇鈺身上的衣裳褪了下來，放到一邊，從箱格里拿出幾碟小點(diǎn)心擺在桌子上。

    蘇鈺現(xiàn)在也沒什么胃口，一只手拄著扶手看著窗外。

    蘇鈺，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rdquo;方璧寒前傾著身子望著蘇鈺。

    蘇鈺看著面前的方璧寒，沒有。rdquo;

    你待我都沒有曾經(jīng)那么親近了。rdquo;方璧寒一雙碧眸盯著蘇鈺，說著都帶上了幾分委屈。

    蘇鈺有些無奈的模樣，你如今都長大了，再像小時那樣親近是不妥的。rdquo;

    有什么不妥的?rdquo;方璧寒說的有些忿忿，你待慕離淵那樣好，對我怎么就變的這么冷淡了?rdquo;

    蘇鈺將靠近的方璧寒推開一些，你多心了。rdquo;

    是嗎。rdquo;方璧寒坐回了位上，看著蘇鈺的眼卻愈發(fā)深邃。

    蘇鈺心中是沒有多大感覺的，只道方璧寒是同以前那樣鬧別扭。

    方璧寒在船艙里坐了一會，似乎覺著無聊了，起身掀開簾子就出去了。

    蘇鈺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方璧寒走到船頭那個劃船艄公的面前，事情辦好了嗎?rdquo;

    那艄公低下頭，壓著聲音回道，回教主，都辦好了。rdquo;

    叫下面的人都聽好了，慕離淵管你們要什么，你們就給什么。rdquo;方璧寒撥弄著手上的金環(huán)。

    是。rdquo;那艄公低著頭應(yīng)著。

    對了。rdquo;方璧寒收回手，把漁陽杜家的那兩雙兒女給慕姨送去。rdquo;

    那艄公抬起頭來，露出一張忠厚的臉來，那剩下的hellip;hellip;rdquo;

    方璧寒輕笑一聲，剩下的?沒什么用處，割了頭就地埋了。rdquo;

    是。rdquo;艄公應(yīng)了一聲。

    方璧寒又在船頭站了一會兒，望著沉沉落日，唇邊不自覺勾起一抹笑來。

    蘇鈺在輪椅上坐了一陣，左等右等不見方璧寒進(jìn)來，張口想叫一聲，方璧寒卻先一步撩開簾子走了進(jìn)來，手上端著一碗魚羹，散發(fā)了一種奇異的香氣。

    蘇鈺，你嘗嘗，我方才網(wǎng)上來讓艄公燉的。rdquo;方璧寒將魚羹放到蘇鈺面前。

    蘇鈺伸手想去端，卻被方璧寒避開。

    有些燙。rdquo;方璧寒將魚羹放到桌上，又將那些小盤碟裝著的點(diǎn)心推到一邊。

    蘇鈺只覺得方璧寒身上多了一種味道，那味道淡的幾不能辨。

    方璧寒見著蘇鈺皺眉望著自己，怎么?rdquo;

    沒什么。rdquo;蘇鈺只當(dāng)是一些不知名的野花的味道。

    方璧寒將魚羹在桌子上放了一會兒，用手摸了摸碗沿，覺著溫了才端起來想要喂給蘇鈺。

    蘇鈺是不習(xí)慣別人喂食的，我自己來。rdquo;

    方璧寒手上還拿著勺子，神情有幾分受傷。

    蘇鈺是真的從樓驕那里回來之后就徹底不習(xí)慣這種喂食的舉動了，自己伸手將碗端了過來，因?yàn)樯鬃釉诜借岛抢铮K鈺自己只能端著小口小口的喝。

    方璧寒看著蘇鈺低頭喝湯，臉上不著痕跡的滑過一分陰郁。

    蘇鈺覺得那魚羹味道不錯，連著喝了幾口才將碗放下來。

    方璧寒彎下身子收碗，神情默默的。

    蘇鈺看著心里也有幾分不自在，同是自己養(yǎng)大的孩子，但是方璧寒現(xiàn)在給他的感覺就是有幾分奇怪，那幾分異樣的感覺讓他生不出親近的心思來。與之相對的，慕離淵反而還和從前一樣，他也就下意識的更親近慕離淵一些。

    方璧寒將碗收起來，端著出去了。

    于是這一路上，兩人都鮮少說話，方璧寒只會偶爾進(jìn)來幾次，給蘇鈺帶些有意思的小玩意，更多了就沒有了。

    蘇鈺知道方璧寒的性子就是這樣的，他與你生氣，就不會同你講話，和個孩子似的能和你對上許久。

    蘇鈺也沒有在意，只是心里多少還是有幾分歉疚的。

    等到兩人到了目的地的時候，一個撐著傘的女子站在渡口，方璧寒方才推著蘇鈺走了出來，她就笑意盈盈的走上來叫了一聲，相公。rdquo;

    蘇鈺當(dāng)時就懵了一下。

    倒是方璧寒，一路上都鮮少露出笑臉，此刻見到女子的時候竟不自覺的彎了彎唇角，煙兒。rdquo;

    女子撲到他懷里，一雙杏眼看向蘇鈺，相公，他是誰呀?rdquo;

    他是hellip;hellip;rdquo;方璧寒望著蘇鈺，他是蘇鈺，從小在山里將我撫養(yǎng)長大。rdquo;

    女子似有所悟，走到蘇鈺面前，卻又幾分怯弱的不敢開口。

    倒是蘇鈺先開了口，方璧寒，你什么時候娶了妻?rdquo;

    只是下了聘，還沒有過門。rdquo;方璧寒說著看了那叫煙兒的女子一眼。

    煙兒扭扭捏捏的走了過來，我與璧寒在一次花會上見到的hellip;hellip;rdquo;

    她沒有再說下去。

    蘇鈺卻能想出，不過是那些折子戲里的才子佳人的相識戲碼而已。

    蘇鈺望著神情溫柔的方璧寒，心不知怎么就定了下來。

    也許是他想的太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