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歡凝視著他片刻，也不抽手，只是突然一笑。

    那笑讓顧君緣的心尖感到一陣?yán)湟狻?/br>
    我們回不去了，我也不想回去。rdquo;慕清歡細(xì)長(zhǎng)的眉略略向上一挑，帶幾分凌厲的嘲諷。

    顧君緣嘴巴張了張，卻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了。

    十七年了，顧君緣!我愛了你八年，恨了你十七年!rdquo;慕清歡的手掌觸摸上顧君緣依舊鼓動(dòng)的胸腔，然后扣緊，尖利的指甲順著彎刀剖開的地方深入血rou，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懶得再為你耗一分一毫的感情，所以我來了。rdquo;

    那痛楚太過尖銳，讓顧君緣都忍不住痙攣起來。但是他沒有避開，這是他欠她的。

    五指曲成爪狀，插入溫暖的血rou中。再?zèng)]有一絲猶豫，再?zèng)]有一絲遲疑。

    顧君緣眼角的淚順著斑白的鬢角滑落下來，全身都因?yàn)閯×业耐闯鴳?zhàn)栗發(fā)抖。

    慕清歡沒入血rou的指尖觸摸到一個(gè)正在鼓動(dòng)的rou塊，顧君緣像條瀕死的魚一樣，掙扎在guntang的油鍋中，喉嚨里發(fā)出嘶嘶的聲響。他抓住慕清歡的手，棕色的眼睛中氤氳著一層淚光，下一世，下一世我定不負(fù)你。rdquo;

    不悅自己被打斷，慕清歡冷冷的看著他，下一世，我再也不要遇到你。rdquo;

    顧君緣緩緩松開手，眼中的淚終于滾落下來。

    慕清歡張開五指抓住那個(gè)rou塊往外拽，顧君緣大口大口的喘息著，卻不做任何反抗，臉上的表情語氣說是痛苦不如說是絕望。

    伸手猛地一拽，那顆本應(yīng)在胸腔內(nèi)溫暖人體的心臟被整個(gè)用手拽了出來，殷紅的血液嗒嗒的順著慕清歡的指隙滴落下來。

    顧君緣保持著臨死之前的那個(gè)姿勢(shì)，失去心臟的軀體還在做無意識(shí)的痙攣。慕清歡長(zhǎng)袖一舒，冰涼的劍光流瀉而出，失去與身體連接的頭顱滾落到慕清歡腳邊。

    在身后為慕清歡推著輪椅的男人上前一步，彎下腰，揪著那顆頭顱上如云的墨發(fā)將它拎了起來，連同慕清歡手中的那個(gè)rou塊一同收進(jìn)了一個(gè)檀木雕鑿的木盒中。

    咔噠。rdquo;鎖芯咬合。慕清歡伸出手，那人將盒子遞到了他手中。

    慕清歡抱著盒子閉上了眼，走吧。rdquo;

    那人走到她身后，推著輪椅帶著她出了門。

    身后不知因何緣故而起的大火將已經(jīng)屠戮一空的府邸吞噬進(jìn)去，guntang的火舌將所有的一切都付之一炬hellip;hellip;

    荒墳冢。無名碑。

    慕清歡彎身將手中的木盒放到一個(gè)石碑前，師傅，不孝徒慕清歡來看你了。rdquo;

    荒墳上無名的小花開滿了整個(gè)土丘，慕清歡定定的看著那些花，經(jīng)年的過往又浮上心頭。

    清歡在這人世又茍活了十七年，只想著，做些什么事，以后去見師傅，師傅能開恩見見清歡。rdquo;慕清歡沒有直起身子，只是低著頭用頭抵在石碑上，許久不曾落下的淚順著面頰又滑落下來。

    過了許久，慕清歡才直起身子。

    慕姨。站在她身后戴著面具的男人遞了一張絲巾過去。

    慕清歡沒有伸手去接，無事。我們回去吧。rdquo;

    身后的男人應(yīng)了一聲，推著慕清歡離開了。

    浩大的地宮，刻在厚重石壁上的睚眥虎視眈眈的窺伺著所有走進(jìn)這里的人。

    長(zhǎng)明燈掛在墻壁上，照耀著飛天的圣女捧燈而舞的壁畫。

    男人推著慕清歡走在長(zhǎng)廊里，穿著白衣的教徒紛紛跪下相迎。

    男人推著慕清歡走上了漢白玉雕砌的高臺(tái)上。

    匍匐在地的教眾高呼，參見教主!rdquo;

    慕清歡眉目冷冽，我天音圣教自江湖正道剿殺后，大舉西遷，這萬里西風(fēng)浩瀚黃沙中，不知有多少烈骨無人斂葬。今我天音圣教決意重返中原，定當(dāng)屹立于中原武林之上!rdquo;

    音落，應(yīng)者無數(shù)。

    慕清歡牽住身后男子的手，將他帶到自己面前來，這位是我故人之友，如今替我掌管天音教中一切大小事物，違令不遵者，殺!rdquo;

    慕姨!rdquo;男子似乎沒想到慕清歡會(huì)說出這樣的話。

    寒兒，你也是我看著長(zhǎng)大的，雖非我骨rou，卻是摯親之人。rdquo;慕清歡從懷中掏出一方印鑒，交到他的手中，我兒如今蹤跡茫茫，這偌大的天音圣教，豈可托付外人之手?rdquo;

    慕姨hellip;hellip;rdquo;男子將手中令鑒握緊。

    慕清歡對(duì)他隔著面紗一笑，眸光溫柔如慈愛長(zhǎng)輩，而后她轉(zhuǎn)過身來，對(duì)著跪伏在腳下的教眾道，天音教重出武林，你們要記得，如今你們教主的名字叫mdash;mdash;方璧寒!而并非我這罪人。rdquo;

    慕姨。rdquo;綠眼的男子輕輕叫了一聲。

    慕清歡從腳下的石壁中拔出一柄彎刀來，親手遞給了他，寒兒，我已經(jīng)厭倦了這無數(shù)紛爭(zhēng)，只想呆在這漠北陪著師傅師妹他們，但這中原武林的血仇，我卻又是必須要報(bào)的!你可愿替我一戰(zhàn)?rdquo;

    似乎知道這把彎刀象征著什么，方璧寒單膝跪了下來，雙手接過彎刀，愿與一戰(zhàn)!rdquo;

    慕清歡轉(zhuǎn)首向下，你們退下吧。rdquo;

    教眾應(yīng)了聲是，魚貫著退出了大殿。

    高臺(tái)上垂下一匹白紗，將兩人與大殿隔開。

    慕清歡見著眾人離開，才抬眼望向慕離淵，眼中有幾分欣慰，也有幾分緬懷，也不知，蘇鈺他如今可好，你若見到他，可記得替我問聲好。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