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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里,顧桀的眼神黯了黯。那被囚禁的一段日子是揮之不去的噩夢,每每在午夜夢回時提醒他,他是怎么被拋棄的,怎么被踐踏的! 刺啦mdash;mdash; 一聲巨響之后,炸裂開的光芒在天際灑下宛如流星一般的細(xì)碎火光。 顧桀抬眼望去,就看到無數(shù)的煙花從一個地方升空,然后炸裂開。那煙花的源頭顧桀知道,那是江南最大的一個戲班子搭臺子的地方。 在江南這樣一個富庶之地,各地的名角兒都會來這里斗戲,斗戲自然會挑場子,應(yīng)這些戲子風(fēng)流才情,lsquo;梨園rsquo;一名就傳開了。 叩叩。rdquo;敲門聲突兀的響起,顧少,睡了沒有?rdquo; 顧桀聽出是李嫂的聲音,應(yīng)了一聲道,有事?rdquo; 夫人請您出去看戲。rdquo;李嫂道。 顧桀從來不喜歡臺上戲子那依依呀呀的唱腔,正想開口拒絕,又聽李嫂道,夫人說,有事跟您商量。rdquo; 顧桀挑眉。封霓找他有事? 門內(nèi)半天沒動靜,李嫂正考慮著回去怎么回夫人話,沒料想到面前的門突然開了,穿著寬松的刺繡馬褂的顧桀站在門口,神色淡漠,夫人在哪里?rdquo; 這,這邊。rdquo;李嫂一愣,馬上就回過神來引路。 顧桀跟著她下了樓,一路上隨口問了幾句,夫人請看什么戲?rdquo; 回顧少,是名角樓中畫的專場。rdquo;李嫂回道。 顧桀平日很少看戲曲類的玩意兒,對這些也不是很了解,就沒有開口。 李嫂倒是對戲曲了解的很,見顧桀不開口,就出言解釋道,樓中畫是外省來的紅角兒,花槍挑的好,戲功也是頂尖兒,前些日子來了梨園登了兩回臺,即刻就受到了不少夫人小姐的喜歡。rdquo; 顧桀想著,樓中畫,倒真是個好名兒。 rdquo;今晚聽說會唱《五花洞》。rdquo;李嫂倒是對這次梨園的盛事期待的緊,一臉神往,那可得要相當(dāng)?shù)膽蚬Σ懦钠饋砟亍dquo; 《五花洞》么。rdquo;顧桀閑暇時也看過些戲本,只約莫有點(diǎn)印象,倒真是想見見那個樓中畫。rdquo; 李嫂領(lǐng)著顧桀來到渡口,渡口的一只船上點(diǎn)著兩只描著青鳥的燈籠,燭火朦朦朧朧的照著,封霓靠在船上的軟座上嗑著瓜子,看著顧桀過來了,才懶懶的一抬眼,坐。rdquo; 顧桀一頷首,低頭進(jìn)了渡船,和封霓并排坐在一起。 梨園的盛事向來開在水上,所以坐船看戲并不稀奇,況且,那些附庸風(fēng)雅的文人最愛的便是這些彎彎繞的東西。 封霓看顧桀坐進(jìn)來了,邊開口讓船家撐船。 小船順著溪流一路行駛過去,顧桀坐在搖晃的船上,看著封霓艷麗的有些逼人眼目的臉,微微瞇起眼來。 顧桀。rdquo;封霓知道顧桀在看他,也懶得跟這個向來不親近的人說什么客套的話,張口便直入主題,過半個月,玫音就要成年了hellip;hellip;rdquo; 顧桀馬上就知道了封霓這次找他出來是干什么的了,馬上答道,我會按照爸的遺囑把財產(chǎn)劃分出來的。rdquo; 封霓滿意的點(diǎn)點(diǎn)頭,不再說話了。她對顧桀的識時務(wù)很是滿意。 顧桀看了一會兒周圍穿行而過的渡船,船身震了一下,撐船的船夫吆喝道,停。里面的夫人少爺,小心著下船嘞mdash;mdash;rdquo; 拉長的音調(diào)顧桀聽不習(xí)慣,但是也沒多大關(guān)系,抬手扶著封霓下了船,跟著引路的人來到戲院最前的位置上。 封霓和戲院里的人很熟,來打招呼的人不少,顧桀尋了一個位置坐下,靜等開幕。 不一會兒又陸陸續(xù)續(xù)來了許多看客,和封霓客套的老板終于告辭了去招呼客人了,封霓落了座,坐在顧桀身邊的位置上。 今晚戲目排的非常多,雖然是樓中畫的專場,但是其他雜七雜八的亮相都不少,咿咿呀呀的唱腔讓顧桀不喜,眉頭不自覺的就蹙了起來,再看旁邊的封霓,閉著眼,手上還打著拍子,明顯是聽的入神。 顧桀按捺住自己的不耐,閉著眼開始養(yǎng)神,過了片刻,場上的曲子突然一變,下面看客的議論聲也明顯大了起來。 顧桀聽到了后座議論樓中畫,睜開眼看著鋪著紅毯的臺上站著一個身段風(fēng)流的花旦,捻著一個花指,眼神含著嗔怨和淡薄的愁緒,緋色的長衣飄轉(zhuǎn)之處盡是風(fēng)情。他勾描著粉黛的臉上僅嫵媚二字以不足以形容,藏在淡紅眼妝里的黑眸不時朝封霓遞去一個秋波,上揚(yáng)的唇角分明是歡欣的。 不由得潘金蓮惱怒眉梢,自幼兒配武大郎他的身量矮小hellip;hellip;rdquo; 臺下的封霓看的出神,眼中盡是迷醉。 顧桀冷冷一笑,心中嗤了一聲,原來是那日的戲子。 眼角突然閃過一抹寒光,顧桀馬上敏感的注意到了臺上戲子所拿的那柄香檀的折扇,那柄扇子在戲子手上轉(zhuǎn)了兩圈,開了又合,翻轉(zhuǎn)出的花形甚是漂亮,但是顧桀注意到了,扇骨里夾著一根鋼針,一閃而逝的銀光在里面晃動著。 戲子的眼波轉(zhuǎn)到了顧桀臉上,是十二萬分的多情與嫵媚。 顧桀回以微微一笑,戲子水袖一甩,唱詞凄絕,羞煞hellip;hellip;rdquo; 綿長的音調(diào)戛然而止,因?yàn)轭欒钔蝗坏膹澫律碜?,去撿一方不知何時滑落的帕子,而他身后的那個看客卻突然嘔出一口鮮血,癱軟在了座位上。鮮血濺在顧桀的馬褂上,顧桀渾不在意,只是抬頭看著臺上的戲子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