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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三爺張了張嘴,最后在母親嚴厲的視線中消了聲息,跟著發(fā)妻帶著兒子一起退出了這不屬于他們的歡樂。 傅三爺帶著妻子兒女回了自己的小院,然而一張嘴,小院里竟是沒有一個人。 越氏看了看面容蒼白,昏迷不醒的女兒,日漸寡言的兒子還有冷清不已的院子,多年來的委屈似乎都在這一刻全部爆發(fā),她抱著女兒毫無形象的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蓉兒,娘可憐的蓉兒,你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才投胎來傅家,平日里吃穿不如你姐妹們也就罷了,現(xiàn)如今拼死拼活掙來的生機,也被人強搶了去,這樣活著還有個什么意思啊,嗚嗚嗚嗚今日不如娘一道并你去了吧。說完,越氏當真放下懷里的傅晚蓉,一頭撞向了旁邊的梨樹。 頓時,越氏血流如柱。 傅錦年已經(jīng)被這一連串的變故嚇傻了,當他反應過來時,才發(fā)現(xiàn)兒子已經(jīng)去扶他的發(fā)妻了,只是那臉上的神情太平靜了,根本不像在扶他的母親,反而更像是在扶一個不相干的死物。 漠然生死的兒子,崩潰赴死的妻子,昏迷不醒的女兒,傅錦年看著他最愛的三個人,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只覺得心如刀絞,這些年他的妻子兒女到底都受了什么樣的折磨才變成今天這樣子。 傅錦年無力的閉上眼,拳頭握的咔咔作響,正院里,大房二房的人正興高采烈,歡歡喜喜,而他的三房,卻正在面臨著妻離子散的場景。 都是爹娘的兒子,為什么要如此苛待于他。 傅錦年憶起之前蓉兒昏迷,母親不但沒有關心問候,反而是疾言厲色, 嚴加斥責。 再加上越娘剛才的話語,聯(lián)想之前的女兒的意氣風發(fā)又陡然消沉,傅錦年心里漸漸有了個不好的猜想。 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他現(xiàn)在的語氣有多么輕微,顫抖,好似一陣風都能吹沒。 他握著兒子的手,滿含希望的問:那個織布機是四皇子送給大姑娘的禮物,對吧。 傅晚尋輕飄飄的瞥他一眼,皮笑rou不笑,你說是就是吧。 反正你最大的愿望就是當個孝順的好兒子。傅晚尋利落的掙脫開傅錦年的手,一手扶一個,把他姐和娘都扶進房了。 徒留傅錦年呆愣在原地。 什么時候,他與晚尋竟然陌生到如此了。 傅錦年痛苦的閉上了眼睛,突然耳邊傳來一聲輕微的聲響,他如蒙大赦的抬起頭,傅晚尋正從他身邊經(jīng)過。 晚尋。傅錦年下意識抓住兒子的手。 傅晚尋理都沒理,只是淡淡說了句,如果你想重新娶了新夫人,我們就這么僵持著吧。 傅錦年聞言,仿若被什么燙到一般,唰的松開兒子的手,然后猛的向外跑去。 幸好大夫來的及時,越氏撿回一條命,但也是生無可戀。 在傅錦年一只腳剛踏進來,床上就傳來越氏虛弱卻堅定的聲音,傅錦年,我們和離吧。 好 晚尋和蓉兒跟我。 傅錦年頓了頓,良久才擠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哽咽回道:好。 或許是說開了,越氏心里沒了負擔,整個人都輕松了許多,連帶著飯也肯多吃兩口了。 大半個月的時間,傅家大房二房日日歡聲笑語,而三房卻平靜似水。 但傅錦年和越氏都知道,這不過是最后的安寧罷了。 在越氏傷好之后,傅錦年立刻寫了一封和離書,私下里更是把他名下那點少的可憐的財產(chǎn)都給了一雙兒女。 傅晚蓉最后看了一眼她的父親,臉上勉強提起一個笑,張開嘴無聲的說了句對不起。 早在圖紙被傅晚青拿去的第三天,她不知怎么的就突然想通了,雖然她不知道白皖西會使出什么手段,但她知道永遠不要指望毒蛇會發(fā)善心。 就算最后的結(jié)果,白皖西當真要助傅晚青,也與她無關了。 她太累了,這么多年,她不是沒想過去討祖父祖母的歡心,可惜無論她怎么做都是別有用心,是個跳梁小丑。 她也是有心的,會痛的,現(xiàn)在哪怕是一無所有的離開傅家,她也愿意。 但是她娘是真心疼愛她的,所以她偷偷耍了一點小手段,終于逼著她娘下了決心與父親和離了。 此行離去,或許她們今后會過得很艱難,但至少心里不用再受煎熬了,也希望外面的環(huán)境可以讓弟弟好轉(zhuǎn)一點吧。 傅晚蓉懷著對未來的憧憬和忐忑,帶著弟弟,跟著母親低調(diào)的離開了傅家。 越氏帶著一雙兒女,沒有回娘家,而是一路向南,聽說江南那邊最是富庶,想來只要她們努力一點,應該也能過上好日子吧。 傅錦年為了越氏一路免生枝節(jié),低調(diào)了好幾日,直到他估摸著越氏應該安頓好了,才去箱子里翻了一身陳舊的,卻是以前他母親親手為他縫制的衣服去給他的母親請安了。 他去的時候,傅老太正與傅晚青說話,意料之中的沒有見他。 傅錦年苦笑一聲,直直跪了下去,對著主院的方向磕了三個響頭,然后揚聲道:母親生養(yǎng)之恩,兒無以為報,今,唯有以命相還。話落,傅錦年掏出袖子里的匕首,在周遭下人驚恐的視線中,一刀刺向了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