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節(jié)
…… “唐門有機關、毒藥、暗器三宗,唐雄最擅長的是機關,但毒藥和暗器也不會太過遜色——” “他會如何對付池長庭?”李儼負手西望,枯草平野,明月遠山。 “去年新制奇毒,名,桃花七日醉——” 頂點 第462章 已經(jīng)出事了 “桃花七日醉……” 池棠不自覺低聲喃喃,目光一瞬不瞬地看著床上的父親。 上一次見到他這樣雙眸緊閉、毫無知覺地躺在床上,是前世興和十三年的十月二十三。 唐門弟子繼續(xù)說道:“……是去年新制的毒藥,吸入時有桃花香,中毒后沒有任何癥狀,但是七日內(nèi)不能沾酒,沾酒就會毒發(fā)——” “毒發(fā)會如何?”朱弦問道。 “起初如同醉死,七日內(nèi)沒有解藥,便會真正死去?!?/br> 屋內(nèi)寂默。 “能解嗎?”池棠問商陸。 商陸神色凝重搖頭。 新制的毒,他一時也無解。 朱弦拔劍指向唐門弟子:“解藥呢?” 那名弟子突然詭異一笑:“大長老說,想要解藥,讓池長庭的女兒去青銅寨——” 池棠目光驟縮。 “啪!” 劍身拍在那名弟子臉上,鮮血淋漓,他卻咬牙沒有喊出聲。 “解藥!”朱弦冷冷道。 眉心壓重,血珠滲出。 那弟子卻并非怕死之人,甚至還笑了出來:“我沒有解藥,我們這些人都沒有,解藥在大長老手里,只要池長庭的女兒上山,他就給你們解藥。“ “他要我去干什么?”池棠轉(zhuǎn)身問道。 父親倒下后,商陸診出毒素,杜壑便去提審先前抓獲的唐門弟子。 這名弟子主動站出來,說自己知道這是什么毒。 原來是為傳達唐雄的話。 原來早有預謀。 唐門弟子笑道:“你去了就知——” 話音戛然而止,青衣突然捂住了她的眼睛。 血腥味散開,那名弟子瀕死的慘叫聲中終于有了恐懼。 “我去青銅寨!”朱弦收劍道。 池棠忙拉下青衣的手,卻只看到一片朱紅衣角消失在門外。 “姑娘不能去!”展遇攔在門口,“你去了唐雄也未必給解藥,朱姑娘去抓到他也是一樣!” 池棠點頭道:“我不去,暗衛(wèi)去!” 她去了也是受制于人,解藥對方想給就給,不想給她也沒辦法。 而且就算去換到了解藥,爹爹也還是會為了她再次犯險。 “所有暗衛(wèi)都去,把青銅寨挖地三尺,也要找到唐雄!” 門外風聲簌簌,數(shù)道極淡的影子在空中掠過。 池棠突然心中一動,急聲喊道:“何叔叔!” 門外身影一閃,何必到了眼前,皺眉問道:“什么事?” “你去武威王府報信,請郭世子和郭縣主回援!”池棠道。 爹爹突然倒下,展遇和李式迅速關緊了節(jié)度使府,以防生變。 她還沒來得及想到后面會跟著什么,但是以防生變的手段越多越好! 何必聽完,一聲不吭消失在她眼前。 轉(zhuǎn)眼,又閃了回來。 “你寫封信給我,萬一我在路上遇到什么不測,還可能有人替我把信送到?!焙伪氐?。 池棠鼻子一酸,立即吩咐送上紙筆。 杜壑看著何必拿信離開,道:“唐雄原本就有通敵之嫌,這件事背后難保沒有突厥人的手筆,我們不能一味封鎖消息,應傳令城門乃至白池關嚴加防守!” 池棠點頭:“取符印,我來寫軍令!” 軍令不是誰都能寫的,至少韋樂和杜壑都不行。 池棠也不行。 冒寫軍令,盜用符印,被人揭發(fā)出來,每一項都是重罪。 但池棠不怕,就算出了事—— 不,已經(jīng)出事了! 對她來說,天已經(jīng)塌了! 杜壑拿了軍令立即喚人送出,又道:“用人不疑,此事還應知會韋太守!” 池棠點頭:“外面的事你安排就好?!?/br> 杜壑施禮告退,匆匆離開。 池棠走到床邊坐下,握住父親的手。 溫熱的肌膚安撫了她一些不受控制的細微情緒。 池棠從未感覺自己如此鎮(zhèn)定。 大約是,也實在沒有什么好慌了。 眼下對她來說,只有一件事可以做。 保護好爹爹,等朱師叔回來。 竭盡所能,不計一切! 李式布置完池府防衛(wèi)回來,一進門,就看到床邊太子妃的背影。 雙肩纖柔,姿態(tài)可憐,偏將背脊挺直,直得有點僵硬,顯得倔強又笨拙。 李式不由放輕了腳步走到她身后,低聲喚道:“太子妃。” 她“嗯”了一聲,沒有說話。 李式安慰道:“節(jié)度使府內(nèi)外已經(jīng)戒嚴,太子妃放心?!?/br> 她點頭:“我放心?!?/br> 李式感覺自己沒有安慰到她心上,不由慚愧。 靜靜站了一會兒,又道:“倘若真出了什么亂子,臣拼死也會護送太子妃和池尚書離開?!?/br> “好!”她不假思索道。 話音剛落,便聽見門外腳步匆匆,旋即急聲響起:“報太子妃!突厥大軍攻破白池關,距回樂已不足五十里!” “你說什么?”池棠霍然起身,面色煞白。 來報的是杜壑從京城帶來的心腹家仆。 “杜縣令命人傳信白池關,信使行至半路,遇白池關將士敗走……突厥大軍夜襲白池關,來勢兇猛,不過半個時辰,就攻破了白池關,正朝回樂逼近,太守及縣令都已上了城樓——” 李式臉色大變,急道:“臣這就護送太子妃與池尚書出城!” 池棠仍舊問杜氏家仆:“杜縣令怎么說?” 家仆答道:“縣令只讓告知太子妃,未有多言!” 池棠心中一緊。 杜壑明知她會聽從他的建議,卻只字不提。 那定是不建議她離開了。 “若突厥大軍距離回樂已不足五十里,此時逃離,未必安全,”展遇語氣沉沉道,“且主公身為朔方節(jié)度使,若被人發(fā)現(xiàn)臨敵而逃,底下的將士也會無心守城,一旦城破,倘若突厥大軍有意追殺,我們逃在路上,吉兇難卜!” 池棠抿了抿唇,問杜氏家仆:“突厥大軍多少人?” 答道:“數(shù)以萬計,具體兵力還在探!” “回樂守軍呢?” 展遇答道:“城外駐經(jīng)略軍一萬八千人,除此之外,西一百八十里駐豐安軍八千,東北二百里駐定遠軍七千!” 家仆忙道:“縣令已令人向豐安、定遠兩地求援?!?/br> 尚可一戰(zhàn)! 池棠點頭,道:“你去回杜縣令,我這里一切都好,讓他好好守城!” 家仆大喜拜去。 池棠的目光隨著他的身影遠出門外,攀上檐角,檐上圓月將落,略顯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