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江姝也能原諒不是嗎

    手腕酸麻，女孩輕輕松了口：沒想那么多，只看陛下有危險，便不由自己了。她聲音里有種委屈，像是怪自己為何那般不爭氣，卻沒有后悔。

    裴崢怔了怔，看著她的目光有些復(fù)雜。

    太醫(yī)沒過一會兒就來了，把脈之后面色反而凝重了起來。

    怎么樣張?zhí)t(yī)，夫人這時醒了，是否病情有好些曹直甩著拂塵替帝王問。底下跪著的老臣支支吾吾，曹直心沉了下來：夫人恐怕是回光返照。他四個字一出，太監(jiān)嚇得差點(diǎn)扔了拂塵，連忙也跪在了地上。

    江裊趴在男人懷中長睫輕輕顫了顫：陛下讓他們下去吧。她不喜人多，太醫(yī)抬頭看了帝王一眼，小心退下。

    裴崢扶著她長發(fā)，慢慢抬起女孩頭來：卿卿怕死嗎他忽然問。

    男人眸光沉沉，叫人看不透情緒，江裊總覺得他眼中還有什么別的意味。在這樣的眼神里所有的小心思都無所遁形。

    江裊最終點(diǎn)了點(diǎn)頭：怕。她眼眶紅紅的，不想看他，只是笑道：但人不是總歸要死嗎

    裴崢嘆了口氣，擦了女孩眼淚。

    你是為救我，我不會讓你死的。他語氣頓了頓，第一次有些溫柔。江裊感覺一只手拂過頸邊，意識昏沉便伏在了男人膝上。

    這世上并非沒有讓死人活過來的辦法。只是很多人不敢用。

    陛下。

    曹直躬身而立，過了很久聽見男人淡淡道：去請光明寺中空蟬法師來。他知道帝王不是對他說的，果然暗處應(yīng)了聲，消失不見。

    空蟬佛子，曹直低頭心中驚駭，第一次覺得陛下是在冒天下之大不闈。光明寺自齊朝建立便已存在，歷代皇帝尊為國奉，寺中主持在民間地位超然。而縱使如此卻也抵不過佛子。佛子五百年才出一位，是為國家祥兆，其一生都不得出光明寺。而空蟬便是五代之后的第一個佛子。

    曹直想到當(dāng)年傳言佛子之血可解百/毒/的說法來，默默低下了頭。

    光明寺：白衣金縷的年輕僧人慢慢轉(zhuǎn)過身來。

    法師，這萬不可去啊。老主持澀聲阻攔，不顧刀駕在脖子之上。

    昨夜寺中忽然來了許多羽林衛(wèi)，說是奉齊帝之命請法師入宮講經(jīng)?？障s自出世以來便有不出寺之說，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找上門來。

    老主持嘆了口氣，知道辛苦瞞了多年的秘密怕是保不住了。

    領(lǐng)頭人見他不妥協(xié)，冷笑了聲，斷了一位僧人臂膀。鮮血順著臺階流下，空蟬目光微頓：我同你們?nèi)ァＫp手合十拜了一拜，跟隨那些羽林衛(wèi)離開。

    第二日，齊帝對光明寺出手的消息便傳遍了整個燕京，官員們面色難看，當(dāng)堂頂撞。

    陛下，佛子乃大齊之祥兆，萬不可動啊。一位老臣跪在大殿上據(jù)理力爭。身后官員們互相看了眼，也隨后脫帽跪于一旁。

    裴崢半闔著眼把玩著手上玉佩，良久嗤笑了聲。

    曹直暗叫不好，果然見青年淡淡道：這天下是孤的天下，還是你們的

    光明寺之事孤心中有數(shù)，諸位若是無事就退朝吧。他最后一句已是警告?？蓞s還有人不收手。

    殿中跪著三十幾位大臣：陛下若是執(zhí)意如此，臣等只好跪在這殿上向先帝請愿。

    男人已走到門外，聽見殿內(nèi)那些蠢貨威脅腳步頓了頓，忽然笑了：那諸位便在此跪著吧，權(quán)當(dāng)替大齊祈福。

    曹直，去將西域進(jìn)貢的那千條毒蛇拿來，放與殿中與諸位大臣共享。他語氣漫不經(jīng)心，卻讓人不由打了個寒顫。

    曹直低頭應(yīng)了聲。

    清寧宮中，江裊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再次醒來已是傍晚。

    幾時了女孩啞聲問旁邊宮女見狀連忙伸手扶起：回夫人，酉時了。

    藥正熱好，夫人先喝藥吧。她說著就從托盤中拿起藥。江裊微微點(diǎn)頭，接過宮女手中藥，拿著勺子撥弄了兩下，手卻頓住了。

    lsquo;這藥里有血的味道。rsquo;系統(tǒng)皺眉道。

    江裊面色未變，抬頭看了眼女官：這藥怎么和往常不太一樣是陛下?lián)Q了太醫(yī)嗎她忽然問。

    宮女臉色僵了僵，勉強(qiáng)笑道：新來的太醫(yī)換了藥方，夫人快喝吧。她面上隱瞞之意已經(jīng)很明顯，江裊慢慢垂下眼。

    她這次醒來時間很長，閑著無聊，便也任人扶著去外面站了會兒。這時節(jié)天氣說變就變，不一會兒就起風(fēng)了。

    江裊輕咳了聲，身邊女官面色微變：夫人稍等，奴婢這就去拿披風(fēng)來。

    江裊點(diǎn)了點(diǎn)頭。她身邊不喜太多人，這是便也只剩了她一個。她看了眼不遠(yuǎn)處池塘，坐在石頭上等著，袖中帕子卻被風(fēng)吹落。那帕子是她當(dāng)年尚未出閣時在家中繡的，若是被旁人看見了

    江裊面色微變，剛要起身，帕子卻被一雙手撿了起來。那雙手上還有薄繭，一看便是常年拿劍之人。

    江裊慢慢抬起頭來便見葉凌云面色復(fù)雜。那帕子邊角處有個云字，和那日的河燈一模一樣。

    夫人。他低聲喚了聲。江裊身子僵了僵，眸光漸漸黯淡了下去：多謝葉將軍。他在這種情景下叫她夫人果真格外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