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鄧美茹意味深長的夸了一句，蘇綿的眼眶頓時就紅了，她上手去拉鄧美茹的手，“都是您生的好！”

    鄧美茹：“？？？”這是哪里放進(jìn)來的小傻子？

    鄧美茹默默地想把手抽回來。

    也不知道這傻病傳染不傳染。

    第986章 認(rèn)mama2

    蘇綿看著鄧美茹助手眼里的嫌棄，還有周圍好奇的，猜忌的眼神，再看眼前坐在椅子上抽煙女人，煙霧繚繞，只看見她精致的側(cè)臉，因為熬夜的緣故，眼下有些許的青黑。

    “雖然會很冒犯也很突兀，但是我真的是你的女兒?！碧K綿死死扯住了鄧美茹的手，就不讓她抽出去。

    鄧美茹再用力抽了抽，無果，她仔細(xì)打量蘇綿，白嫩嫩的小姑娘，跟面團(tuán)似的，“行，我知道了?！?/br>
    蘇綿眼睛一亮，正要叫人，就看見鄧美茹掐滅了手中的煙，嫻熟的從錢包里翻出來幾張票子，“要錢是吧？得，就當(dāng)我今個兒發(fā)了善心，錢拿走，你，也走！”

    鄧美茹話說的不客氣，臉色也不好看，涂了紅指甲油的手抓著票子塞到了蘇綿的懷里。

    鄧美茹身邊的助手笑瞇瞇的上前請人：“這位小姐，我們這邊忙著呢，你還是打哪來回哪去吧！”

    他說完話，就站在了鄧美茹的身前，隔開了蘇綿。

    “可我就是從我媽身上掉下來的一塊rou?。　?/br>
    助手:“？？？”

    哦，懂了，這應(yīng)該不是單純的詐騙，還牽扯了醫(yī)學(xué)里的精神病學(xué)。

    蘇綿特別爭氣的擠開了小助手，接過鄧美茹給的錢：“mama，這不是錢的事情?！?/br>
    鄧美茹：“？？？”那你還拿我的錢？

    蘇綿吸了吸鼻子，“這畢竟是您第一次給我錢，長者賜，不敢辭?！?/br>
    鄧美茹腦子好疼。

    這到底是哪個精神病院跑出來的傻子？

    蘇綿一雙眼黏在鄧美茹身上，就跟著祈求主人撫摸的貓兒似的，鄧美茹嘴里那句，“把人拖下去”一噎。

    “你……”鄧美茹憋了半天，盡量語氣溫和：“腦子受過創(chuàng)傷？”

    蘇綿懂了，鄧美茹是不信她說的話呢，于是把身后的小書包拿到身前，一只手拉開書包拉鏈，隨后一陣掏，拿出了賀訊的照片往前一遞：“我是他女兒！”

    老舊泛黃的照片上是一個眉眼英俊的男人，鄧美茹的視線下移，塵封的記憶開啟。

    她哆嗦著手去接蘇綿手上的照片，頃刻間就紅了一雙眼。

    蘇綿給鄧美茹遞了個手帕，“媽，你擦——”

    “你先別叫我媽！”蘇綿的話被鄧美茹打斷，鄧美茹的思緒從她和賀訊的過往里回歸，一字一頓：“我生的女兒，肯定是我的女兒，但賀訊的女兒，未必就是我的女兒?！?/br>
    鄧美茹遲疑的看著蘇綿：“你不會是唐柔的閨女吧？小姑娘，因為點錢就亂認(rèn)親媽，這可是要遭天譴的！”

    鄧美茹說這話的時候眼眶還是紅的，甭管用詞多嚴(yán)厲，可眼神里流露出來的期待那是一點也藏不住的。

    她，還是希望她是她女兒的吧？

    蘇綿想著，就裝著委屈的樣子低頭，“我不知道唐柔，爸爸說，我是你的女兒，你是不愿意認(rèn)我嗎？”

    鄧美茹一怔，還沒從小姑娘一副一腔孤勇的勁兒里緩過神來，這畫風(fēng)忽然就開始變了。

    只聽見蘇綿繼續(xù)道：“我就是想你了，這才來看看你，我好些年沒見你，爸爸也不在，你不知道別的小孩子都有親生父母，但我沒有，我就很羨慕?！?/br>
    “我知道我來的很突然沒有給你準(zhǔn)備的時間，但我真的很想再見見你。”

    “如果我打擾到你了，那我……現(xiàn)在就就走?！?/br>
    話說到了最后，蘇綿還是真的委屈上了，連語調(diào)都是隱忍不住的啜泣聲，就是腳步?jīng)]動。

    鄧美茹沒想到她的疑心真就給蘇綿氣哭了，整個人都不好了。

    頭一次和親閨女接觸，她的手抬起來，想去摸摸蘇綿，又怕小姑娘不愿意，尷尬的放在半空。

    鄧美茹褪了剛開始的那股子孤傲勁兒，不知所措的起身，站在蘇綿的身邊，也不知道該如何‘示’好。

    “你別哭啊，我這不就是為了確認(rèn)一下嗎？我沒有不認(rèn)你的意思，也沒有責(zé)怪你突然來找我?！?/br>
    “我……mama就是不清楚你爸爸那邊的情況，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還和唐柔有牽扯，mama真的不是不愛你……”

    鄧美茹的解釋，是關(guān)于上一輩人的恩怨，蘇綿聽不太懂，她小聲的啜泣，鄧美茹不哄倒也還好，一柔聲細(xì)語的哄著，原本覺得可以遭受的委屈，忽然排山倒海的壓過來，變得一發(fā)不可收拾。

    鄧美茹急得都不知道怎么辦了，跟著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小心翼翼的上手去拉蘇綿的胳膊：“別哭了，都是我當(dāng)媽的不好，你生氣就對著我來，別把眼睛哭壞了……”

    蘇綿抬手摸了摸眼淚，鄧美茹又趕忙拿著帕子幫她一起擦，“是賀訊讓你來找我的嗎？”

    蘇綿搖了搖頭，等她情緒平定了，鄧美茹讓她的助手照顧著會場，給蘇綿扯到了她平日里休息的包間里。

    鄧美茹雖說在外有房子，但為了照顧這邊的生意，她一年到頭基本上都住在歌舞廳里。

    女人的小包間倒是一應(yīng)俱全，有衣物，還有炒菜做飯的鍋碗瓢盆。

    她找了個圍裙圍著，回過頭看乖乖坐在她床邊的蘇綿，小姑娘局促的并著腿，只占著她給按下去的一塊區(qū)域，也不敢亂動。

    鄧美茹的眼角一酸，只覺得在她看不見的地方，蘇綿應(yīng)當(dāng)是受了不少委屈的，不然也不會有這樣敏感懂事的性格。

    “蛋炒飯和蓋飯吃哪個？”鄧美茹背對著蘇綿落淚，盡量讓她的語氣聽上去平穩(wěn)。

    蘇綿說都可以。

    鄧美茹把袋子里的rou丁拿出來，炒上茄子，再把米飯往盤子里一扣，新出鍋的rou末茄子澆在米飯上，汁水四溢。

    整個屋子里都充斥著一股飯香味。

    鄧美茹把碗筷遞到了蘇綿跟前，蘇綿四下望了一眼，見鄧美茹只是做了這一碗飯，關(guān)切道：“媽，你不吃嗎？”

    她這聲媽叫的極其的順口，鄧美茹一開始在心里預(yù)料的，關(guān)于蘇綿對她的詰責(zé)，詢問她這些年為什么不去甜水鄉(xiāng)找她，又或者是到底有沒有在乎她這個女兒。

    可有關(guān)這方面的問題，蘇綿通通都沒有提到。

    第987章 有錢人家的小孩

    鄧美茹起身把掛在窗戶邊的衣服收回來，“媽不餓，你吃吧?！?/br>
    許是心中有愧，她還沒辦法做到正面蘇綿。

    甭管和賀訊兩個人的情感牽扯，鄧美茹這些年沒有去找蘇綿，這就是實打?qū)嵉氖聦崱?/br>
    蘇綿拿著勺子挖了一口賣相極好的rou末茄子蓋飯，一口下去，滿嘴的鹽巴味。

    蘇綿：“……”她不認(rèn)我，還想我死。

    飯是十分堅信的咽下去了，蘇綿給足了鄧美茹的面子，灌了大半壺的水，總算是壓下了嘴里的咸。

    鄧美茹收了衣服，坐在蘇綿身邊，她習(xí)慣性的翹腿，白皙的皮膚，細(xì)長的一雙腿從旗袍開叉的部位露出。

    意識到蘇綿在她身邊后，又急忙把腿放了下去。

    兩個人相顧無言片刻，鄧美茹緊了緊手道：“沒有不要你。”

    蘇綿偏過頭看她，鄧美茹紅著眼：“真的沒有不要你，你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孩子，我對你的期待，不比其她母親對女兒的期待少?！?/br>
    “我知道這樣說像是在推卸責(zé)任，可是我同賀訊有誤會，他把你帶走之后，我也找了你一年，聽不到消息，以為他害死了你，然后才放棄?！?/br>
    鄧美茹和賀訊的開始并不光彩，兩個人中間又橫著個賀訊的白月光朱砂痣唐柔。

    鄧美茹年輕的時候不夠圓滑，不通世故，只有個睚眥必報錙銖必較的性格，她和唐柔種種不對付，最后又害唐柔小產(chǎn)，鄧美茹以為，就憑賀訊對唐柔的喜歡，蘇綿也活不成了。

    這并不是空xue來風(fēng)的猜測，鄧美茹有事實依據(jù)，賀訊不喜歡她，但凡碰到唐柔的事情，她不管做什么，都是錯的。

    “我沒想到你會來找我，我甚至以為，就算你活下來了，也一定會成為唐柔和賀訊的女兒。”鄧美茹也有她的脆弱和崩潰，她怕有那么一天，與其這樣，還不如不找。

    “沒有唐柔，自始至終都是爸爸一個人在養(yǎng)我，他對我很好?！碧K綿把關(guān)于賀訊的事情全盤托出，包括她這次來帶著的一些小物件。

    賀訊的畫本上，除了蘇綿，本子里倒數(shù)幾頁，全部都是同一個女人。

    女人穿著旗袍，手上夾著煙，眉眼懶散。

    如果不是真的觀察入微，也沒幾個人能這么自然而然的畫出另一個人的模樣。

    鄧美茹對賀訊的印象，至今還留在他的決絕上，只是她沒想到會在賀訊的本子里看見她自己。

    “爸他很愛你。”

    鄧美茹牽強(qiáng)地笑了聲，“你還小，不懂。”

    恨一個人的時候，又何嘗記不住她的音容笑貌。

    鄧美茹不想提及賀訊，蘇綿就跟她說了這些年在蘇家的事情，她挑挑撿撿，避開了很多不好，只說五房的好，可鄧美茹摸爬滾打這么多年，看穿個蘇綿，那是再輕易不過的事情了。

    鄧美茹心疼蘇綿，伸手摸了摸蘇綿的臉蛋，兩個人有快十七年沒見過一次面，鄧美茹是個顏控，打從心眼里喜歡蘇綿，何況現(xiàn)在還添了層身份在里頭。

    她安靜的聽蘇綿說話，偶爾插上兩句話，母女倆沒有失而復(fù)得的抱頭痛哭，看上去更像是老友間的久別重逢。

    鄧美茹欠了蘇綿十六年的母愛，生而不養(yǎng)，她知道她有罪過。

    “你和你大哥住的地方安全嗎？”等蘇綿把話說完，鄧美茹紅著眼在柜子里找出個房門鑰匙，“一會兒mama給你寫個地址，你按照地址和你大哥兩個人去里面住，外面租的房子衛(wèi)生不到位，魚龍混雜的，媽不放心你?！?/br>
    鄧美茹拿了紙筆，她一筆一劃的把地址畫了下來。

    沒錯，就是畫了下來。

    左右前后的亂描，蘇綿看的腦子都疼，只覺得鄧美茹是跟賀訊學(xué)的這一招。

    蘇綿和鄧美茹說了一個多小時，鄧美茹讓人把蘇明賢接到了包間里休息，等看著天色昏暗下來，鄧美茹這才讓蘇明賢接著蘇綿回家。

    蘇綿知道她需要給鄧美茹緩沖的時間，沒猶豫的離開。

    剩下鄧美茹，盯著兄妹倆的背影看了好半天，這才回了歌舞廳。

    晚上九點，正是歌舞廳最熱鬧的時候，震天響的音樂傳到了歌舞廳的每一個角落。

    “小李，我女兒來找我了?！?/br>
    鄧美茹的助手找到鄧美茹屋子里的時候，女人的腳邊落了一地的煙頭。

    被叫小李的男人愣了下，回過神，真心實意道：“那挺好的鄧姐，有個孩子真的挺好的，我做夢都想我媳婦給我生個女兒，人家說養(yǎng)兒防老，可我就覺得養(yǎng)閨女更靠譜點?！?/br>
    鄧美茹沒說話，她靠在窗邊，玻璃窗全開，冷風(fēng)嗖嗖的往人身上刮。

    鄧美茹額前的碎發(fā)被卷起，她渾然不在意一般，也察覺不到冷意，煙頭上的光亮忽明忽暗，“閨女都是好閨女，但我能當(dāng)好一個母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