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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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強詞奪理?!?/br> “好吧,那次就是我的不是,但既然如今都到了京城了,你我扮得又是夫妻,那自然要親近些,否則豈不是白忙活一場?” 張幺幺沉默片刻,終于還是道:“好,我會盡快適應(yīng)?!?/br> 郁林肅喜歡的就是她這股子聽得進建議又改正的利落的爽快勁兒,于是臉上笑得春光燦爛。張幺幺也不知他為什么那樣喜歡笑,但不可否認,有一個愛笑的人在身邊,心情都會跟著放松些。 很快王伯領(lǐng)了下人來送飯,郁林肅對她道:“王伯你認識了吧?他是這宅子的管家,你往后有任何需要,找他便是?!?/br> 王伯忙向她見禮,張幺幺見他笑容慈善,便還了半禮,王伯忙避開,之后不由朝郁林肅伸出大拇指,郁林肅笑嘻嘻地直點頭。 他走后郁林肅道:“王伯不會說話,不過人很好,這邊也安靜,正好適合你養(yǎng)傷?!边呎f邊幫她盛了碗小米粥,又將菜碟往她身邊放。 張幺幺道了謝,見他也盛了粥,這才舉箸用飯。郁林肅見此笑道:“看得出來你家教不錯,想必你也是出身大戶人家?” 張幺幺的筷子停了一瞬,又若無其事的動起來,平靜道:“小門小戶罷了?!倍嗟膮s一個字不說。 郁林肅知她并未有多信任自己,也不再多問,笑了笑安靜用飯。 飯后用了半杯茶,郁林肅道:“對了,你讓我打聽的蒲州通判的滅門案,有消息了?!?/br> 張幺幺看向他,郁林肅道:“那案子剛發(fā)生不久,因其情狀慘烈,因此很多人都知道,倒是很好打聽?!?/br> 張幺幺袖中手指摩挲:“案子破了?兇手是誰?又是誰偵破的?” 哪知郁林肅搖頭:“那案子不存在破與不破,章家被一場大火燒成了灰,什么線索都沒了,成了徹底的懸案,也就不存在什么兇手?!?/br> 張幺幺似是沒聽清楚:“你說什么?” 郁林肅見她神色恍惚,不免有些憐惜,道:“不過你也別急,俗話說天底下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這案子一看就有問題,我們再想辦法詳盡打聽便是,一定能找到兇手?!?/br> 然而張幺幺卻未聽見,她一心想著的是‘被一場大火燒成了灰’,“不存在什么兇手”兩句話。 她自來知道他是極能隱忍又聰明的,卻想不到他的心更是殘忍冷漠。 一場足以震撼世人的官家滅門慘案,就叫他一把火燒成了飛灰! 這火燒得當(dāng)真是好啊,這把火過后,滅門章家的兇手便再難查出,而章家為何會遭滅門的原因也會永遠被灰燼掩埋。 他這個真正的罪人便可以永遠的逍遙法外! 十二年,她們一起生活了整整十二年,直到今日她才看清楚他的心機和手段。 可,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她還活著吧。 便是天涯海角,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她也一定要他血債血償! 張幺幺桌上的手慢慢緊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根根浮現(xiàn),她臉色緊繃如鐵,眼尾猩紅,眸色黝黑,眸中仿佛涌起狂風(fēng)暴雨,幽深地叫人不敢直視。 這瞬間,她的氣勢極為凜冽陰冷,雖她什么都沒做,但郁林肅下意識坐直了身體,眉眼緊皺,他總有種感覺,此時的她似乎下一瞬間就要毀滅所有攔在她面前的人。 他忙輕喚:“幺幺?”一邊拿手去握住她緊繃的拳頭。 微涼的觸感驚醒了張幺幺,她猛地閉上眼睛,牙關(guān)咬磨片刻,再睜開眼時,神色已經(jīng)平靜了許多。她問:“那……方澤安呢?可查到了?” 郁林肅眼皮動了動,搖頭道:“沒有?!?/br> 張幺幺的氣息似乎都停了一瞬,她垂下眼睛,呼吸綿長又克制,不知在想些什么。 郁林肅忙道:“你說他是文正十三年的進士,但我托人去查了,那年根本就沒有這個人,你是不是記錯了他的名字?或者記錯了年份?” “我怎么可能記錯呢?!?/br> 張幺幺低聲呢喃,聲音有些空,又有些疲憊。 “幺幺,你別急,我再讓人去查一查,只要真的有這個人,一定能查到的?!?/br> “好,多謝你。”張幺幺朝他笑了笑:“我身體有些不適,想再去躺一躺,你自便吧。若有什么事,不如和冷姐說,她會轉(zhuǎn)告我?!睆堢坨壑巴杏袅置C查了冷氏,與她所說卻無異議,她便提出聘請她來京當(dāng)護衛(wèi),冷氏沒想多久便答應(yīng)了。 “好,我知道了,你去歇著吧?!?/br> 張幺幺頷首,起身回了內(nèi)室,她穿著一身青碧的對襟長衫,頭上松松挽了個攥兒,簡單插著一只白玉簪,肩背筆直,腰若約素,清雅卓然,卻又實在孤冷沉靜。 郁林肅的目光一直看著她的背影,直到簾子放下?lián)踝×?,他才垂下眼睛,瞧著自己剛剛握著她拳頭的手掌,一眼不發(fā)。 過了片刻,曹榭找來,在門外輕聲稟道:“爺,算著時間,宮里的旨意要下來了,您得回侯府去了?!?/br> “嗯?!庇袅置C答應(yīng)一聲,又瞧了眼內(nèi)室的青竹門簾,站起身來,打算離開。 便在這時,里間突然傳來一聲幾不可聞的呻·吟,他腳步一頓,立時掀開簾子走了進去。 張幺幺此時神色痛苦,她做夢了。 恍惚間她似是回到了過去,看到一樹蓬勃的紫薇樹下,有個明媚的女孩兒正笑容燦爛地仰頭看著一個修長的男子,男子也對著她笑,笑容寵溺又溫柔,女孩兒眼里便再也容不下其他。 他淡薄的唇瓣張闔,無聲說著什么,她聽不見,可她知道他說的是‘我馬上要進京趕考,你要乖些’,她很不舍,一下?lián)涞侥悄腥说膽牙?,死死抱緊了他。 可抱著抱著,她漸漸覺得冷…… 她冷得打了個激靈,再張開眼睛時,她正往外飛奔,因為他高中回來了。 可等她迫不及待地跑到大廳時,卻發(fā)現(xiàn)他的身邊除了同行的好友,竟還有個女扮男裝的女子。 那女子大氣明媚,形貌艷麗,雖著男裝,身材卻凹凸有致,韻味十足,叫人一眼就能看出她是個女子,且還是個很漂亮的女子。 她十分不快,找了個借口發(fā)了頓脾氣,說那女子‘明明是女人卻穿著男裝,整日里和男人廝混,不倫不類,傷風(fēng)敗俗!’ 所有人都驚呆了,那女子更是紅了眼睛,他反應(yīng)過來后竟狠狠吼了她,叫她給那女子道歉。 她可是千嬌百寵長大的,哪里受得了這樣的委屈,尤其還是當(dāng)著那女子的面,更是生了倔脾氣,狠狠打了他一拳后便跑了,躲到了花園中的假山洞里。那是她一個人的秘密處所,別人,便是他也是不知道的。 可此時這個山洞卻好似格外幽深,里面黑黝黝的,伸手不見五指。她抱膝躲在角落里,原本十分傷心,卻漸漸那傷心變成了不安,外面?zhèn)鞒鲂┞曧?,四周好像有什么東西正朝她慢慢襲來…… 她害怕極了,她想拔腿跑出去,可她的腳卻似生了根般紋絲不動…… 好黑好黑,可她卻清楚的聽到了刀劍刺入皮rou的聲音,聽到了人們慘叫的聲音,看到了無邊無盡的鮮血,還有悄無聲息的躺在那血里的父親母親、哥哥嫂嫂、侄兒侄女…… 她額頭沁出密密麻麻的冷汗,雙手下意識捂住了眼睛,可沒用,她的整個世界都被鮮血給淹沒了。 她不由用力扣住眼睛,她想把眼球摳出來,仿佛如此,她就再也看不見那些紅,那些人了…… “……媳婦兒,幺幺!你醒醒幺幺!幺幺……” 誰在叫她? “救救……我……” “幺幺我在,你醒醒,幺幺!” 郁林肅見她十指挖向自己雙眼,嚇了一跳,忙用力掰開,可便是如此,她也不曾醒來,她臉色極為痛苦,五官都快要扭曲了,被他壓住的雙手掙扎著,仿佛在夢里看見了什么恐怖的東西,嘴里一直在壓抑喊叫“救我,救我……” 他擰緊了眉頭,想了想,一手握緊了她的雙手,一手從她背后穿過,將人抱進懷里,一邊輕拍她的背脊,一邊在她耳邊柔聲道:“別怕,我在呢,我在……” 張幺幺漸漸感覺到溫暖包裹住了自己,身旁冰冷的血紅慢慢褪去,耳邊有低沉溫柔的聲音一直響起,好似救贖的梵音,漸漸的,她的呼吸平穩(wěn),人也慢慢放棄了掙扎,最后終于安靜了下來。 郁林肅松了口氣,又抱著她拍了拍,正要放下,卻有一滴微涼的水珠滾進了他的脖子,滾過他的胸膛,從他心口劃過,叫他的心跳也跟著一滯。 “爹爹……”她細細呢喃。 他愣了愣,到底不曾將她放下。 第18章 規(guī)矩 郁林肅險些誤了旨意,他回到侯府時,天使已經(jīng)等了有一會兒了。臨安侯臉色難看,當(dāng)著天使的面說教了他一回,郁林肅乖乖聽著,又情真意切的表達了歉意。 但天使哪敢生這位的氣,雖說當(dāng)今錦衣衛(wèi)的指揮使是圣上身邊的司禮監(jiān)掌印普公公,但他老人家一直用心伺候圣上,錦衣衛(wèi)的諸多事宜,都由幾位同知、僉事分攤了,郁林肅又是圣上看中的新貴,他們巴結(jié)還來不及呢。 不過難得人家并不傲慢,公公們自然也是受用的。 旨意宣過,的確是著令郁林肅為錦衣衛(wèi)指揮同知一職的,且讓他立時上任,全權(quán)負責(zé)瓊海海盜及元州府眾官員的瀆職失職案。 臨安侯府眾人雖早知此事,可如今徹底落定,依然叫人心情復(fù)雜。 之后天使又奉上一對金如意,雖沒有旨意,卻有圣上口諭,只說賀郁林肅與柳氏百年好合,福壽雙全。 這話一出,又是一靜。 郁林肅叫管家包了個大紅封送天使離開,自己則轉(zhuǎn)身笑道:“父親母親,旨意難為,兒子稍后便要去錦衣衛(wèi)入職,兒子的婚事便勞煩您二位幫忙看著些?!?/br> 天使一走,臨安侯臉色一黑,曹氏卻笑得溫和,道:“你自去忙你的正事,府里和柳氏那邊都交給母親?!?/br> “那便多謝您了?!?/br> “何須如此客氣?!辈苁衔⑿︻h首,轉(zhuǎn)而道:“不過柳氏畢竟出身鄉(xiāng)野,往后又要主理整個侯府,恐怕在規(guī)矩和見識上總會欠缺些。我一早叫曲mama回了曹府,叫你舅母去請二王妃找了兩位宮里專教授規(guī)矩禮儀的榮養(yǎng)嬤嬤,雖所剩時間不多,但辛苦幾日,至少要叫你媳婦兒曉得尊卑上下,如何為人妻為人媳的道理,否則日后出了岔子,到底與你、與咱們侯府臉上無光不是?” 郁林肅笑得感激:“還是母親想得周到,既如此,那柳氏就拜托您了?!?/br> 見他沒有絲毫推脫,曹氏有些意外,面上卻不見異色,笑著送他離去。 出了侯府,郁林肅上了馬,曹榭路宏分護左右,一行人打馬離開,路上郁林肅突然對曹榭道:“此前叫你查的那個人,往后別再我媳婦兒面前提起。” 曹榭有些不解,卻還是答應(yīng)下來:“爺放心,屬下曉得了?!?/br> 路宏卻憂心道:“爺,夫人找來的嬤嬤……您就不擔(dān)心么?” 郁林肅笑:“幾個老婆子罷了,有甚么可擔(dān)心的?!?/br> 他這話倒叫人想起了此前在廈縣時張幺幺扇宋婆子的畫面,好似確實不用擔(dān)心,路宏道:“可那是宮里出來的嬤嬤,能一樣嗎?少夫人能頂?shù)米???/br> 郁林肅卻毫不在意:“宮里的嬤嬤便不是奴才下人了?若她連這點小困難都頂不住,那侯府也不用去了。” 說罷又道:“放心罷,你們少奶奶不是一般人。你與其有那閑心cao心她的事,倒不如想想接下來咱們要面臨什么吧?!?/br> 此前郁林肅和穆子晉在元州府時私下議定只將證據(jù)犯人押解回京,其他的便不再多管。誰知這些東西呈到御前,圣上也只是翻閱了一遍,此后便擱置了,既沒說如何處置,也沒透露消息交給誰處置,一直等到郁林肅回了京城,升任同知,將這事全權(quán)交給他。 這案子看著是海盜肆虐,地方官員失職,若粗暴簡單些,直接將海盜砍了,失職瀆職的官員論罪處置了,也就可結(jié)案了,可若真是如此簡單,又何須特意將這事交給郁林肅這錦衣衛(wèi)同知來處理,隨便哪個衙門不能處置? 圣上如此用意,至少說明他不打算輕輕放過,至于要查到什么地步,這也是郁林肅要捉摸的事了。 但可以想見,郁林肅接下這案子,便等于扛上了偌大的一身麻煩,此后,他只怕很難清靜了。 曹榭聰明,早就想到這案子的復(fù)雜,路宏雖粗糙些,但也不是真的笨,轉(zhuǎn)過幾道彎兒也就明白了,頓時果真沒心思去想少奶奶該怎么應(yīng)付那兩位嬤嬤了。 另一邊,臨安侯府接旨后,各房便心思各異的散開了。 臨安侯昨日被氣到,至今仍有些不適,早早回了房休養(yǎng),張幺幺的事他全權(quán)交給了曹氏。 曲mama扶著曹氏回清遠閣,曹氏囑咐:“柳氏甚么不懂,兩位嬤嬤來了,叫她們且用心些?!?/br> “是,夫人,奴婢明白?!毕肓讼胗謫枺骸翱尚枰_兩味藥膳為少夫人補補身子?” 曹氏斜她一眼:“那是蘭臺巷,是他的地方,他自會心疼她媳婦兒,要你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