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節(jié)
柳意歡柔聲道:“他只是一時想不開,很快會回來的?!?/br> 璇璣輕聲道:“不,我知道的……他受不了我了,他絕對不會回來啦?!?/br> 柳意歡見她這種樣子,心中有些悚然,拍了拍她的肩膀,溫言道:“要不柳大哥再陪你去搶人?” 璇璣搖了搖頭,輕道:“這次他打定了主意,我搶不回來了……他打定了主意,拋棄我……” 說到拋棄這兩個字,她心口忽然劇烈一痛,眼前發(fā)黑,再也支持不住,往前栽倒。 第四十四章 暴亂(六) 在醒過來之前,璇璣昏昏沉沉做了許多夢。依稀是從認識禹司鳳以來,所有的經(jīng)歷如同流水一樣從眼前流淌而過。 那時候她一出手就抓住了小銀花,差點把它掐死,結(jié)果讓禹司鳳大發(fā)雷霆,一直叫她惡女人。他們倆那時候真是兩看兩相厭。可是,現(xiàn)在想想,第一次和女孩子接觸的他,一定是惶恐又無措的。他未必是真的討厭她,只是小小少年用惡言惡語來掩飾自己尷尬的方法。 他們一起去鹿臺山,一起救出亭奴,一起惡整烏童……他一直陪著她,就在身后不遠的地方,回頭就能見到那少年纖瘦的肩膀和漆黑的眉眼,對她微微而笑。 大約是因為他的溫柔太容易得到,太容易得到的東西總是不會懂得珍惜。在小陽峰的四年,她幾乎就沒想過他這個人,偶爾修煉累極了,靠在床上,暈暈乎乎,想起那個養(yǎng)著銀蛇的少年,心中也是說不出的滋味,有點害怕,有點逃避,因為他對她太好,她卻忘了寫信,整個將他丟在腦后。 因為無法用同等的好去回報給他,所以在她心里,寧可離他遠一些,忘記了便忘記了吧。 可是后來又遇見了。她從來也不知道,因為自己小時候一場任性的斗嘴,害他過得十分辛苦。他也從來不說。他對她實在太好了,好得讓她膽怯,有時候隱隱約約會覺得,寧可和鐘敏言那樣輕松無聊的斗嘴,也好過和他相處。 然而,她還是喜歡他的,像喜歡玲瓏、敏言、爹爹mama那樣喜歡。在她心里,大家都是一個整體,誰也不可以離開誰??墒怯硭绝P要的不是整體,他要單獨一個,時間長了,這種矛盾越來越大。 如今,她再也不會說她不明白這兩者有什么不同的話。 她很清楚,禹司鳳要的是什么。唯一不清楚的,是她自己的心。她愛不愛他?可不可以像他對她一樣,將他看做整個世界上的唯一?他說,愛上一個人,就是生死與共。為了一個人毫不猶豫去死,是怎樣的感覺?與自己傾心相愛的人互相擁抱,會怎樣的幸福? 小時候她喜歡山下賣的糖人,覺得那是世上最好的。可是大了之后忽然不喜歡了。 她還喜歡過鐘敏言,覺得他是世上最好的男孩子,可是禹司鳳說:還有更好的。更好的是誰呢?她當(dāng)時懵懂地看著他,少年沒有說話,只是臉上慢慢紅了。 現(xiàn)在她明白了,更好的是他。長大之后不喜歡吃糖人了,那么她是不是還需要再長大一次,才能明白自己真正喜歡的是什么?她要怎么樣,才能長大? 成長,永遠是讓人苦惱的事情。未來就像是千萬條道路扎在一起的迷宮,你永遠也不知道自己走的路是否正確。但是,所有人都要這樣走過來,她也必須鼓起勇氣,走下去,一直走下去…… 璇璣緩緩動了動眼皮,睜開眼——一張大臉橫亙在眼前,她不假思索,下意識地一巴掌拍上去,騰蛇痛叫一聲,差點跳起來,罵道:“臭小娘一醒過來就打人!真不識好歹!” 璇璣茫茫然起身,卻見這里是浮玉島客房,屋子里圍著幾個人,都定定地看著她,欲言又止。她見一個柔媚的紫衣美人坐在床邊,眼眶紅紅地看著自己,不由輕叫一聲:“紫狐……” 紫狐先是點了點頭,跟著卻沒憋住,哇地一聲哭出來,嬌滴滴地說道:“你沒事吧?可讓我擔(dān)心死了!那沒良心的小賊你就別想啦!男人都不是什么好東西!” 柳意歡在后面怪叫道:“喂喂!小狐貍你這話說得偏頗了吧!什么叫男人都不是好東西?” 紫狐怒道:“你是好東西嗎?你就是最壞的東西!老娘說話你插什么嘴!” 柳意歡咕噥一句,大意是她是個絕色美女,于是他好男不和女斗。亭奴嘆道:“這種時候,你們吵什么?璇璣,你身體還好吧?要不要喝點水?” 璇璣有些疲憊地撐著腦袋,點了點頭,亭奴很快替她倒了一杯溫?zé)岬牟杷?,遞到她手里,柔聲道:“你不要想太多。我看司鳳不是那么絕情的孩子,更不會因為誤會賭氣離開,過兩天就會回來啦?!?/br> 她慢慢搖頭,聲音沙啞地說道:“我知道的,他不會再回來。你們……不用勸我了,我沒事。司鳳……能找到他更喜歡做的事情,我應(yīng)該為他高興?!?/br> 屋里眾人面面相覷,大家都以為她醒過來會哭天搶地要死要活,誰知道居然這么平靜。紫狐猶豫著把手放在她額頭上捂了一會,低聲道:“沒生病啊……璇璣,你真的不要緊?” 璇璣一口氣把茶水喝完,抹抹嘴巴,轉(zhuǎn)頭看了一圈,問道:“紫狐你能出來了?沒人會再找你麻煩?” 紫狐點頭道:“我沒事啦。是你jiejie和師兄把我放出來的,真要謝謝他們,弄了好久才把牢門撬開。眼下浮玉島上人人都忙著照料受傷的人,沒人會管我的?!?/br> “受傷……對了,大家都還好吧?我當(dāng)時……不在,后面沒發(fā)生什么事情吧?” 紫狐搖頭:“都很好,沒發(fā)生任何事。倒是你,被那混賬男人背回來,臉色像死人一樣,差點嚇?biāo)牢覀??!?/br> 璇璣笑容苦澀,停了一會,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奇道:“玲瓏呢?我爹爹呢?他們怎么不在?” 一屋子四個人好像都停頓了一下,然后亭奴才長嘆一聲,道:“璇璣,你不要沖動,我告訴你,你追出去之后,紅鸞突然飛上了浮玉島。它身上拴著一塊布,布上寫著血字,說是少陽有難,你爹爹他們片刻也不敢耽擱,立即就趕回少陽派了。我和紫狐擔(dān)心你,另外去了也幫不上什么忙,所以留下來等你?!?/br> 璇璣大吃一驚,當(dāng)即從床上跳下來,鞋也來不及穿,提著崩玉就要沖出去。紫狐急忙抱住她,急道:“你別急啊!他們?nèi)チ撕靡粫?!也不急著這么一些時候。你先穿好鞋子,整理一下,吃點東西吧!你臉色實在太難看了!” 璇璣一聲不吭,回頭去穿鞋,把散亂的頭發(fā)一攏,立即推門出去。柳意歡他們只得跟上,誰知門一推,東方清奇和容谷主卻站在門口,幾個人大眼瞪小眼,愕然看了半天,東方清奇才道:“小璇璣急急忙忙的,頭發(fā)都亂七八糟。少陽派的事,不急在這一時,你先冷靜一下?!?/br> 璇璣急道:“不!東方叔叔,我要趕回去!我……我等不得!” 東方清奇輕輕將她推進屋子,溫和又嚴肅地說道:“你不用急。先把自己整理好了,我和容谷主陪你一起去!眼下披頭散發(fā)的,成什么樣子?” 璇璣實在無法,只得讓紫狐陪著去外面打水稍微梳洗一下,回來的時候,卻聽容谷主在說話,他說:“……先前覺得那名字十分熟悉,如今才想起,點睛谷曾經(jīng)有個女弟子也用的是這名字。說到她,倒也是個奇特的孩子……” 她推門進去,聽他又道:“想來,那孩子應(yīng)當(dāng)是那人的舊識了,不然怎會特意用這么個假名來參加大會?點睛谷出了這樣的弟子,也令列代祖師爺面上無光?!?/br> 東方清奇說道:“那女弟子可是做了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 容谷主搖頭嘆道:“都是陳年舊事了,那女弟子也早已死去。我不過是突然想起那名字,有些感慨罷了?!?/br> 璇璣心中靈光一動,急忙問道:“容谷主,你說的那個女弟子,是叫皓鳳?” 容谷主點頭道:“不錯……她姓于……或者是姓余,我記不太清了?!?/br> 璇璣喃喃道:“可是,這次大會上,來的那個皓鳳不是離澤宮弟子,是離澤宮大宮主呀……難道是他和那個女弟子之間……” 姓于……于、余……司鳳姓禹、副宮主說:正經(jīng)的爹還沒說話,假老爹卻跩的很……難道、難道大宮主是司鳳的爹?難道司鳳的娘是那個女弟子?! “小璇璣弄好了嗎?在嘀咕什么呢,不想回少陽了?”東方清奇的聲音將她拉回神,她急忙道:“不!我們……馬上走!司……”她下意識地要叫司鳳的名字,忽然想起他已不在這里,心下頓時一陣黯然,咬著唇,只覺無比酸楚。 第四十五章 暴亂(七) 紅鸞是在眾人剛剛放松的時候疾飛上浮玉島的,驚魂未定的浮玉島弟子們看到天邊一道紅光,還以為是敵人又來襲,慌得又是一陣大呼小叫,還沒等叫完,那紅光便直撲褚磊而去,霎時停在他胳膊上,仰頭長啼。 褚磊見它擦頭拍翅,十分焦急的模樣,不由暗暗心驚,急忙扯下栓在它腳上的布條,卻見那依稀是妻子何丹萍的衣服扯碎開,上面星星點點的血跡,更有觸目驚心的數(shù)個血字:少陽有難,不要回來。 少陽有難?!莫不是烏童另派了人馬去偷襲少陽派?褚磊手一抖,布條掉落在地上。他顧不得許多,匆匆和東方清奇交代了幾句便帶人要走。東方清奇當(dāng)即要與他一起去,奈何島上亂哄哄的,群龍無首,加上容谷主還未醒來,褚磊連連推辭,風(fēng)塵仆仆地急急趕了回去。 不過盞茶時分,眾人就趕回了少陽派,卻見正門前空無一人,白色的臺階上只有幾絲模糊的血跡。楚影紅焦急萬狀,連叫了好幾聲切口,都沒人答應(yīng)。首陽山有七峰,眾人不知那些妖魔攻到哪里了,只得先去少陽峰查看傷情。 誰知一踏足少陽峰頂?shù)谋逃衽_,卻見尸橫遍野,鮮血滿地,都是少陽派的弟子。褚磊肝膽俱裂,踉蹌幾步,茫然四顧,除了尸體,別無一人。楚影紅又叫了幾聲,顫抖的聲音在空中回響不斷,忽聽不遠處有人微微呻吟一聲,眾人急忙趕去,和陽將那躺在地上渾身是血的弟子輕輕扶起來,只見他半個身體都被血浸透了,嘴唇微微開闔,似是要說話。 褚磊急點他身上數(shù)個要xue,沉聲道:“發(fā)生什么事了?” 那弟子虛弱地說道:“掌門……那伙妖魔……帶著噴火的妖鳥……祿陽師叔和……豐陽師伯……都死了……桓陽師叔帶著大伙……去……去了……” 話說到這里,已是氣若游絲,忽而兩眼翻白,倒在和陽胳膊上,無論褚磊怎么點xue,都再也不會醒來了。玲瓏和鐘敏言見到同門這種慘狀,再看看遍地的尸首,都忍不住紅了眼睛。 和陽見褚磊臉色青白,雙手微微顫抖,不由低聲道:“掌門,再去下面看看吧。與桓陽他們會合才是要緊?!?/br> 褚磊緩緩點頭,正要起身,忽聽楚影紅驚叫一聲:“你們看!那是什么?!”眾人急忙回頭,卻見山腰處青光閃爍,其色極為詭異,一片一片,像是一層隨風(fēng)搖擺的巨大的青紗籠罩在上面。鐘敏言曾在高氏山見過這種情景,不由驚呼:“是畢方鳥!那是火??!” 話音一落,青火便迅速布滿了整個半山腰,漸漸有往上蔓延的趨勢。半山腰和后山是弟子們的住所,以及大演武場所在地,平時人最多的地方,這般怪火燒起來,只怕死傷慘重。 鐘敏言見眾人有要下去查看的意思,急道:“不能去!那火不同尋常,是死火!一沾上無論什么東西都會焦枯死去!師父,我想桓陽師叔一定不會把人繼續(xù)留在少陽峰,我們應(yīng)當(dāng)去其他峰看看?!?/br> 和陽點頭道:“敏言說得不錯,依我看妖魔來襲的時候,大部分的人都不會留在演武場和院落,應(yīng)當(dāng)是躲到妖魔們一時找不到的地方了。咱們先去小陽峰看看?!?/br> 褚磊深深吸了一口氣,風(fēng)中充滿了焦糊味、血腥味,這種可怕的味道反而讓他慢慢冷靜了下來,半晌,他冷道:“我們走,御劍去小陽峰。路上若是遇到極厲害的妖魔,不可硬拼,立即逃?!?/br> 眾人都在浮玉島見識了真正妖魔的厲害,曉得以凡人之力絕無可能抵抗,或許這次來襲的妖魔沒有離澤宮那些人厲害,但也絕不是軒轅派那樣好對付的敵人。加上鐘敏言一路將當(dāng)日在海碗山和高氏山遭遇妖魔的事情說了,倘若單打獨斗,少陽派眾弟子絕不是他們的對手,當(dāng)日鐘敏言他們也是集合了好幾人的力量才將那妖魔斬于劍下。后來在高氏山遇到的妖魔,又厲害了一個等級。他們在不周山見到那種規(guī)模,里面的妖魔如果傾巢而出,加上他們帶著可怕的畢方鳥,說要鏟平少陽,絕不是妄言! 小陽峰是七峰中最矮小的一個,眾人踏足其上,但見鳥語花香,泉水淙淙,沒有半點少陽峰的慘烈景象,一時都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楚影紅當(dāng)即往玉陽堂跑去,只聽不遠處樹林里傳來喝呼之聲,湊近一看,卻是玉陽堂兩個女弟子在與十幾名黑衣妖魔殊死搏斗。顯然她們不是妖魔的對手,被逼得步步后退,鮮血把衣衫都染透了,面上卻毫無懼色。 楚影紅忍不住叫道:“端蕊!端柔!你們退后!”那兩個女弟子乍聽見師父的聲音,心頭大寬,同時呼喊:“師父!這些妖魔十分兇惡!”楚影紅拔劍而上,身后和陽和褚磊二人也沖了上去,與那十幾名妖魔斗在一處。 雙方一交手,三人心中都是一驚,果然是與軒轅派完全不同!無論是力道還是速度,都不亞于長老級別的人物!那十幾個妖魔乍見有生人進來,只拆了幾招,便紛紛退開。楚影紅見他們雖然用黑布蒙住半個臉,然而瞳仁或慘綠或血紅,面容也與常人大異,忍不住“呸”了一聲,森然道:“妖孽!怎么不打了?!” 那幾個妖魔低聲交談幾句,其中一人說道:“褚磊在這里吧?” 眾人都是一愣,褚磊冷道:“不錯,是我。你們還有什么遺言要交代?” 那人呵呵笑道:“副堂主有話讓我們帶給你:我會把少陽派從上到下殺光燒光,但獨獨不殺你,好教你嘗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你是褚磊,那可太好了!還不趕緊夾著尾巴滾走?乖乖看著少陽派被滅門便好了!” 褚磊氣得臉色鐵青,喝道:“妖魔邪道!誰死誰活還未有定論!”他袖袍一揮,似是發(fā)火的樣子,袖中忽然激射出十幾枚白點,撲撲數(shù)聲貼在那十幾個妖魔的身上,不痛不癢,那妖魔忍不住譏笑道:“褚掌門連暗器都發(fā)的沒有力道了,還在說大話!” 話音剛落,忽覺頭頂忽然暗了下來,眾人抬頭一看,卻見小陽峰頂上不知何時聚集起一片巨大的漆黑雷云,那濃若黑漆的云朵里,無數(shù)白蛇般的雷電隱約吞吐,十分可怖。那妖魔臉色一變,下意識地低頭尋找方才褚磊打在自己身上的白點,正要將它拔下,四下里驟然一亮,刺得人眼劇痛無比,緊跟著萬道粗大的閃電劈下,聲勢浩大,猶如萬馬奔騰,這種雷霆萬鈞的氣勢,連大地都為之震撼。 這才是真正的五雷大法,與當(dāng)年烏童在簪花大會上露的那一手完全不可同日而語。雷霆之后,樹林里只剩一片死寂,煙塵漸漸散開,露出焦黑翻裂的泥土,地上橫七豎八躺著十幾個被雷電打成漆黑的妖魔,像是死了。 楚影紅長舒一口氣,雖然他們干掉了這幾個妖魔,心中卻并無歡愉之意,誰也不知道少陽派傷重多少,連祿陽和豐陽都死了,可見還有更厲害的妖魔在暗處埋伏。她先將那兩個受傷的女弟子扶起來,查看了一下傷口,所幸并沒有什么致命傷。 端蕊哭著說道:“師父!我們來遲了!玉陽堂里許多姐妹都死在妖魔手上!” 楚影紅心中紊亂,只得柔聲安撫:“沒事,你們在這里歇息一下。我和掌門先找桓陽師叔,這個血海深仇,少陽派一定會討回來!” 端柔稍穩(wěn)重一些,沉聲道:“多虧了桓陽師叔。當(dāng)時妖魔突然來襲,先殺到少陽峰。長老們和掌門夫人正在商量要不要去浮玉島觀戰(zhàn)簪花大會的事宜,大家都是措手不及,祿陽師叔先出手,然而一下子就被那些怪鳥噴出的怪火給燒死了!豐陽師伯見那怪火十分厲害,便先護著掌門夫人和其他年輕弟子撤離,結(jié)果不小心被怪火燎了一下……那火十分怪異,哪怕沾到一星半點也會一瞬間蔓延開來,豐陽師伯也是這樣……桓陽師叔見勢不妙,當(dāng)即派人去其他六峰通報,趁妖魔還沒來得及攻上其他六峰,大部分的弟子都躲到了太陽峰明霞洞,桓陽師叔也帶著掌門夫人他們從暗道離開了,想來現(xiàn)在應(yīng)該也到了明霞洞……我、我和端蕊是擔(dān)心玉陽堂其他沒來得及逃走的姐妹們,回來看看,結(jié)果……” 說到這里,她忍不住嗚嗚哭出聲。 楚影紅嘆息著摸了摸她的頭發(fā),道:“好孩子,不要哭!你們也趕緊從玉陽堂的暗道離開,這地方不要多留!” 眾人聽說大部分的人都躲到了明霞洞,心中多少都安慰了一些。那兩個女弟子死活不肯從暗道離開,堅決要留著和他們一起行動,楚影紅無法,只得答應(yīng)。正要離開這里,忽見地上那幾個妖魔蠕蠕而動,竟沒死透的樣子,褚磊不由大驚。 他那一下五雷大法是用了十成的仙力!如果還沒辦法殺死他們,那便只有徒手搏斗了。楚影紅正要趁他們未爬起來的時候上去了結(jié)他們,卻被和陽拉住,輕道:“別過去,用仙法對付!” 第四十六章 暴亂(八) 太陽峰的明霞洞究竟有多深,連褚磊也說不上來。只知道當(dāng)年軒轅派大舉進攻的時候,明霞洞里藏滿了人,幾乎大部分少陽派弟子都藏身其中,仗著里面奇詭的地形才逃過一大劫。 桓陽好容易將大部分弟子都聚集在明霞洞里,匆匆清點一下人數(shù),所喜死傷不算慘重,大約是因為褚磊他們離開少陽之前交代了好幾遍,所有弟子心中都存了警戒,所以妖魔襲來的時候,他們迅速做出反應(yīng),第一時間來到了明霞洞。 非到生死存亡關(guān)頭,不可輕易與敵人進行殊死搏斗。這是少陽派一條不成文的規(guī)定,無論如何,保全所有年輕弟子才是最重要的,他們才是少陽未來的希望。 此時明霞洞里燈火通明,沒有人說話,只有彼此的呼吸聲此起彼伏。過得一會,忽聽有水聲和搖船聲傳來,所有弟子都拔劍警戒,船上傳來一人說話的聲音:“桓陽師叔!桓陽師叔!那些妖魔帶了畢方鳥過來!開始燒鐵門了!” 眾人都是大驚,明霞洞口嵌著一座巨大的玄鐵門,無論是什么樣厲害的兵器都無法破壞,那些妖魔顯然也是試了半天,才想到用畢方鳥來燒。如果這道最堅固的鐵門被突破,他們真的只有死路一條! 何丹萍方才與妖魔一場拼斗,披頭散發(fā),甚是狼狽,聽到這消息,更是面如死灰,雙腿一軟,坐在石床上,半晌也說不出話來。身子下似乎有什么東西在硌著她,低頭一看,卻是幾個甚是拙劣的玩具,有撥浪鼓,有木頭做的小鳥,也不知在洞里放了多少年,上面生了厚厚一層霉。 她拿起那撥浪鼓,鼻子忽然一酸,想起璇璣。這個必然是她當(dāng)日在明霞洞受罰,留下的玩具。如今兩個女兒都不在身邊,而自己隨時會死。以后若自己不在她們身邊,兩個半大的女孩兒要怎么辦才好? 桓陽也是心急如焚,當(dāng)即拔劍咬牙道:“算了!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沖出去痛快殺上一場!” 一直沒有說話的樸陽長老忽然說道:“不行。人太多,不能貿(mào)然出去送死。” 他是七峰長老中輩分最小的,平日里沉默寡言,極少開口說話,但一旦開口,就十分有分量?;戈柤钡溃骸耙冶锴谶@洞里,被他們燒死,怎么能甘心!”樸陽沉聲道:“等!掌門一定會回來!” 何丹萍搖頭道:“他不會回來。我讓他別回來。那些妖魔如此兇悍,回來也是死?!?/br> 樸陽低聲道:“他是一派之長,一定會回來?!?/br>